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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青海省西宁市第四高级中学2016-2017学年高一下学期语文第二次月考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袁隆平  情系水稻五十载

    从50年前安江农校的青年教师,到如今蜚声中外的著名科学家,袁隆平耕耘杂交水稻这块科学稻田已整整50个春秋。世界因此增产稻谷5亿多吨,不仅解决了中国人的吃饭问题,还解决了其他国家的吃饭问题,为保障粮食安全和世界和平做出了巨大贡献。

    1953年,23岁的袁隆平在毕业分配志愿书上只写了两句话:“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果然,他到了“最艰苦的地方”——地处偏僻的湘西雪峰山下的安江农校。

    在农校教书的日子里,他利用课余时间走出课堂,走向田埂。烈日当空,农民在榕树下歇息,袁隆平依然头顶烈日,在田里劳作。1958年,袁隆平用月光花嫁接红薯,结果,最大一兜“红薯王”有27斤重。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袁隆平在试验田里偶然发现了一株“鹤立鸡群”的水稻:株型优异,穗大粒多。兴奋的袁隆平将其所有谷粒留做试验的种子。第二年的结果却让人很失望。袁隆平灵感的火花来了:难道这是一株天然杂交稻?而当时权威看法是水稻是自花授粉植物,不具有杂交优势。从这时开始,袁隆平下定决心不为权威所限,通过科学的研究揭示出水稻杂交的奥秘和规律。

    1962年,他在《参考消息》上看到一则消息:英美的两个遗传学家克里克和沃克研究出了遗传物质的分子结构模型。“人家英美都分子水平了,我们还在这里学苏联,打转转。”

    这年暑假,他去中国农科院,找大学时候的老师、遗传学专家杨国荣。杨老师悄悄告诉他一些国外研究的情况。美国、墨西哥等国家的杂交高粱、杂交玉米已经开始生产,只有水稻的杂交技术还没有突破。他决定放下“月光花红薯”,专攻水稻杂交。

    为了找到理想中的稻株,他吃了早饭就下田,带着水壶与馒头,一直到下午4时左右才回来。六七月份的天气,他每天都手拿放大镜,一垄垄、一行行、一穗穗,大海捞针般在几千几万的稻穗中寻找,汗水在背上结成盐霜,皮肤被晒得黑里透亮,连常年扎在水田里的农民都自叹不如。正是凭着这种坚忍不拔、勇敢顽强的意志,在勘察了14万余株稻穗后,经过两年的探索、试验和研究,1966年2月,他终于写成“惊世”论文《水稻的雄性不孕性》。从此,“杂交水稻”这4个字伴随了袁隆平的一生,成为他毕生不懈追求的事业。

    寒来暑往,袁隆平凭借自己的智慧和执着将困难一一化解。历经8年磨难,1974年袁隆平配制种子成功。

    1975年冬,国务院做出了迅速扩大试种和大量推广杂交水稻的决定。1976年定点示范208万亩,在全国范围开始应用于生产,这标志着我国水稻育种发展到了一个新的水平。从此,杂交水稻开始真正大面积影响着中国乃至世界的农业和粮食生产。

    杂交水稻的成功,使袁隆平名声大振。1979年,湖南省委的领导找他谈话说,准备提拔他担任省农业科学院的主要领导。袁隆平诚恳地说:“我这个人不适合当官。别的不说,在搞科研这一点上,倘若真当上领导,哪里还有时间搞科研?”院里本来要给袁隆平换一间大一点的办公室,但袁隆平坚决不同意,说:“何必浪费呢。”作为国家杂交水稻工程技术研究中心主任,袁隆平每年手里的经费成千上万,但他对科研工作的经费也非常“吝啬”。2000年12月,袁隆平以技术入股的“隆平高科”在深交所挂牌交易,袁隆平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亿万富翁,但他还是以原来的样子出现在大家面前,仍旧是那个朴素的如农民一样的老头。

50年来,在促进水稻增产这座科研高峰上,袁隆平及其团队一直走在世界最前沿,多次创造水稻大面积平均亩产的世界纪录。2014年10月10日,农业部宣布,由袁隆平院士领衔的第4期中国超级稻亩产达1026.7公斤,创造新纪录。

    84岁的袁隆平表示,希望能在90岁前完成每公顷16吨的第5期超级稻攻关目标,最终实现“禾下乘凉、覆盖全球”的心愿。(选自《人民日报海外版》,有删改)

相关链接:①家再大,也只能睡一张床;资产再多,你每天也只能吃三餐饭,所以,我对钱这个东西看得很淡,够用就行。(袁隆平)②他是世界级农业科学家,联合国首席农业顾问,获得国家科技进步奖的中国工程院院士。他,一生获得过无数荣誉,然而至今,他仍然保持着一个农民的本色,他每天至少去一次农田,几十年来,除了多一些皱纹,整个人没变过。(《一个价值一亿元的名字》)

(1)、下列对材料有关内容的理解和分析,不正确的两项是(    )

A、本文标题“袁隆平 情系水稻五十载”,表意鲜明,突出文章的主题,且满怀对袁隆平的赞美和崇敬之情, 富有感染力。 B、作者善于运用对比,文中反复将袁隆平和农民对比,既因为他们都从事农业活动,更为了突出袁隆平身上有着农民般艰苦朴素的传统。 C、文章运用插叙的手法,写英美两个遗传学家克里克和沃克,还有他的大学老师杨国荣,目的是突出袁隆平不为权威束缚、敢于挑战的精神。 D、作者写袁隆平,既概括介绍,又细描细绘,点面结合,富有说服力。其中写袁隆平手拿放大镜,一垄垄、一行行地勘察稻穗就是特写镜头。
(2)、为国家发展做出巨大贡献的袁隆平是一个怎样的人?

(3)、“84岁的袁隆平表示,希望能在90岁前完成每公顷16吨的第5期超级稻攻关目标,最终实现‘禾下乘凉、覆盖全球’的心愿。”这句话有什么深刻的含义?给了你什么启发?

举一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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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动不动地仰面躺着,现在,他能够听到病狼一呼一吸地喘着气,慢慢地向他逼近。①它愈来愈近,总是在向他逼近,好象经过了无穷的时间,但是他始终不动。②它已经到了他耳边。那条粗糙的干舌头正象砂纸一样地磨擦着他的两腮。他那两只手一下子伸了出来——或者,至少也是他凭着毅力要它们伸出来的。③他的指头弯得象鹰爪一样,可是抓了个空。敏捷和准确是需要力气的,他没有这种力气。

  那只狼的耐心真是可怕。这个人的耐心也一样可怕。 这一天,有一半时间他一直躺着不动,尽力和昏迷斗争,等着那个要把他吃掉.而他也希望能吃掉的东西。有时候,疲倦的浪潮涌上来,淹没了他,他会做起很长的梦;然而在整个过程中,不论醒着或是做梦,他都在等着那种喘息和那条粗糙的舌头来舐他。

  他并没有听到这种喘息,他只是从梦里慢慢苏醒过来,觉得有条舌头在顺着他的一只手舐去。他静静地等着。狼牙轻轻地扣在他手上了;扣紧了;狼正在尽最后一点力量把牙齿咬进它等了很久的东西里面。可是这个人也等了很久,那只给咬破了的手也抓住了狼的牙床。于是,慢慢地,就在狼无力地挣扎着,他的手无力地掐着的时候,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慢慢摸过来,一下把狼抓祝五分钟之后,这个人已经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狼的身上。他的手的力量虽然还不足以把狼掐死,可是他的脸已经紧紧地压住了狼的咽喉,嘴里已经满是狼毛。半小时后,这个人感到一小股暖和的液体慢馒流进他的喉咙。这东西并不好吃,就象硬灌到他胃里的铅液,而且是纯粹凭着意志硬灌下去的。后来,这个人翻了一个身,仰面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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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不下的艺术追溯——林风眠:中西巧调和

    今天的梅州,是广东东北部一个经济发达的现代化城市。然而,在距离梅州市区20公里外的西阳镇阁公岭村,却依稀能看到100多年前留下的痕迹。这栋略显破旧的宅院,就是林风眠出生的地方。

    在林风眠5岁时,家里把他送到了本族开设的立本学堂,读书认字,既是石匠又能画几笔的父亲还教他临摹《芥子园画谱》。在这种临摹中,林风眠接受了中国传统绘画艺术的启蒙教育。

    1915年,15岁的林风眠踏进了梅州中学的大门,在这里,林风眠遇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位美术老师梁伯聪,正是这位梅州历史上最后一个能书善画的秀才,将林风眠引向了艺术的新天地。求学期间,亲朋从南洋带回的一些外文书籍,也让林风眠好奇不已。书中那些色彩丰富、形象逼真的西洋画插图,使得从小临摹惯了《芥子园画谱》的他,看到了另一个不同的艺术世界并心迷向往。

    4年后,作为第六批留法勤工俭学的学生,他和林文铮一起登上了开往法国的邮轮。在国立高等艺术学院院长杨西斯的工作室,林风眠接受了西方现代艺术与思想的双重启蒙。对艺术的理解和观念发生了重大改变:艺术不再是儿时临摹或少时喜爱的西洋画片,而是天马行空的想象与思考。林风眠独特的绘画天赋使杨西斯惊叹不已,于是就推荐他到巴黎美院。1924年5月21日,第一次“中国美术展览会”在德国斯特拉斯堡共和国广场的莱茵宫开幕,他的作品引起轰动。此时的林风眠,在欧洲现代主义艺术和中国古典工艺美术的基础上,已经形成了中西调和的基本艺术面貌。

    约两年后,林风眠受蔡元培之邀回国担任国立北平艺术专科学校的校长。不久,林风眠发表了《谈东西艺术之前途》一文。他以论述艺术是如何构成的、东西艺术根本之异同等问题为基础,正式提出了“调和东西艺术”的主张,力图在复兴东方艺术和调和东西艺术之间寻求新路。

    为了实现“中西融合”的艺术理想,林风眠可谓殚精竭虑。他主张“兼容并包、学术自由”的教育思想,不拘一格广纳人才,艺术名家李可染、赵无极、朱德群、吴冠中、王朝闻、苏天赐等都是林风眠的学生。他锐意革新艺术教育,请木匠出身的画家齐白石登上讲台,聘请法国教授克罗多讲授西画,并提出了“提倡全民族的各阶级共享的艺术”等口号。他提倡兼收并蓄,调和中西艺术,并身体力行,创造出富有时代气息和民族特色的、高度个性化的抒情画风,为

    中国现代绘画提供了切实可行的发展思路和风格典范。

    1927年5月11日,林风眠组织本校师生召开了一场在当时国内规模相当大的艺术展。由于

    部分作品抨击社会、直讽现实,激怒了奉系军阀,林风眠被迫辞去校长之职,离京南下,担任了由蔡元培亲手创建的杭州国立艺专第一任校长。执掌杭州国立艺专的十年,也是林风眠实践自己调和中西艺术理想的十年。这一期间,林风眠用象征手法创作了大型油画《人道》《悲哀》《死》《人类的痛苦》《渔村丰收》等作品,风格一如他“中西调和”的探索,造型简约,大笔触粗线条,色调强烈而凝重。

    后来林风眠移居到了上海,他就像个苦行僧一样,不问世事埋头作画,在清苦孤寂中继续着中西艺术调和的探索。很多学者认为,这一时期,林风眠终于在中西融合的道路上创造出了自己独特的面貌,他的艺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尽管孤独、忧郁和磨难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林风眠,但是,在他的笔下,却衍化出了寂静的山川,仿佛一片超现实的梦乡。

(选自《光明日报》2016年5月8日)

相关链接:①在巴黎国立美术学院——法国美术教育的最高殿堂,林风眠不是个守规矩的“好学生”,他为塞尚、莫奈、马蒂斯等离经叛道的画家所倾倒,又在巴黎东方美术馆和陶瓷博物馆的彩陶、汉画砖、唐三彩、瓷器花纹上,发现了中国民间艺术的奇特魅力。(《求实在线·中国现代绘画史一代宗师——孤鸿林风眠》)②林风眠曾对人讲:“在北京和杭州当了十几年校长,住洋房,乘私人轿车,身上一点人气几乎耗光了。你必须真正生活着,能体验今天中国几万万人的生活,身上才有真正人味。首先是‘人’,彻底‘人’化了,作品才有真正的生命活力。”(《求实在线·中国现代绘画史一代宗师——孤鸿林风眠》)③“林风眠一生最大的特点,就是融汇了东西方的优点,能够创造一种崭新的、从未有过的艺术形式。他是一个独领风骚数百年的领袖型、旗手型的人物。”——中国美术学院 原校长 肖锋

“他奠定了中国现代绘画的基础,他之后的赵无极、吴冠中等人都是追随他的道路的。没有林风眠,中国绘画就缺少一个走向现代艺术的大师。”——美术理论家 邵大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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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里的野菊花

罗捷媚

    在桂城居住十多年了,很多地方都去过了,唯独紫荷苑没有去过。每次经过门口,只是扫一眼,以为那不过是个普通的公园,没什么好看的。

    一个深秋的午后,风轻云淡,阳光煦暖。应好友之约,到紫荷范赏睡莲。走进去,里面是一个狭长的湖,湖面满是睡莲,却都没有睡,都在艳艳地绽放着各自的花朵。淡紫、深紫、全

    紫,如一大片彩云被碧绿的莲叶映衬着,煞是美丽。

    “看,野菊花!”正当我陶醉在这紫花绿叶之中时,好友惊喜地叫道。

    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一丛野菊花正从矮矮的篱笆后面探出头来,花朵虽小如分币,颜色却很纯正。在墨绿的花茎上,一圈浅黄的花瓣含着金黄的花蕊,宛若含笑的亭亭少女。阳光造过高处灌木的缝隙,洒在它们身上,星星点点地晃动着,有一种律动的美。走近细看,绿叶之中,有的正在怒放,有的微微露出笑意,有的才羞涩地露出一点金黄。微风轻拂,清香淡淡,令人神清气爽。

    真没想到,在繁华的都市里还能遇见我儿时再熟悉不过的野菊花!

    小时候,一到秋天,漫山遍野都是黄得耀眼的野菊花,它们黄得纯粹,黄得灿烂。它们从不在意恶劣的环境,不嫌弃贫瘠的土地,小路边、石隙间、山坡上,一株株一丛丛,相依相偎,欢快热烈地沁吐着芬芳。

    小时候我特别喜欢野菊花,不是因为“此花开后更无花”,而是因为它是一种药材,摘下来晒干能换钱。那时生活贫困,野菊花给了农家人一个生钱的机会。每年中秋以后,大人们开始忙着收割晚稻,孩子们就开始采摘那漫山遍野的野菊花。

    深秋的清晨,野菊花的花瓣上都染了一层淡淡的霜,太阳出来后,霜渐渐变成露珠挂在金黄的花瓣上,像晶莹的钻石闪闪发光,煞是好看,滴到手上冰凉冰凉的。山上的野菊花长得很密,每次弯腰采摘,都要跟花朵进行一次亲密接触。采着采着,衣袖和头发也就粘上许多花瓣,看着同伴的头发和衣服满是缤纷的“落英”,有的连睫毛上都有,便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山野间充满了我们欢快的笑声。笑归笑,手脚却都不停下来,手脚麻利的一天能采到十来斤。尽管晒干的野菊花只卖五分钱一斤,可是一个秋天下来,也能为家里挣到几块钱。几块钱拿到现在根本算不了什么,可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却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离开家乡快四十年了,我一直没再见过野菊花、眼前的野菊花,和儿时家乡的野菊花一模一样,花朵显小,却清香四溢,“珠蕊丹心耐寒侵,玉骨冰肌傲霜立”的诗句突然涌上心头。寒露成霜,无损其清香,它甘于寂寞,乐观生存,给这个寒秋平添了几多的温暖和妩媚。

    长期以来我始终被一个问题困感着。小时候,我们虽饱受贫困和饥饿的因扰,却能乐观向上,快乐地生活,如野菊一样独立寒秋,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委屈,相反却为给家里挣回几块钱而感到无比自豪。如今,条件改善了。生活富裕了,我们再也不用为挣几块钱而辛苦劳作了,可我们却找不到生活的快乐和生存的意义了,这究竟是怎么了?

    如今,在这都市的一角,在这喧闹城市的夹缝中,多年不见的野菊花竟顽强地生长了起来,

    它虽远不如紫荷那般耀眼繁盛,却像一位老朋友,在时隔四十年之后与我重逢,让我感到说不出的亲切,那些郁结在心中的困感不觉间消逝了。野菊花绽放出的暖意和清香,悄悄地融入了我的心里,相信也会融入更多人的心里。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父啊,我的父啊

徐可

父亲是他76岁生日的前一天走的。那天上午,接到家中电话后,我争分夺秒地往回赶,傍晚到家时,父亲已处于弥留状态。他双目紧闭,神态安详,仿佛睡着了一般,家人喊他,告诉他我回来了,没有反应;又让我喊,我握着他的手,一迭连声地喊:“父啊!父啊!”父亲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我却哽咽得喊不出来了,一会儿,父亲终于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眼晴也睁开了,仿佛刚刚睡醒一样。转瞬间,他又闭上了眼睛,我终是克制不住,跑到屋外捂着嘴啜泣,生怕被别人听到。过不多时,侄子过来告诉我,爷爷走了。我进去一看,父亲神态安详,仿佛睡着一般。这一刻,距我到家仅十几分钟。

从小到大,我和父亲并不很亲。我们家乡有很多很奇怪的习惯,其中之一便是:家境较好的、父母对孩子较娇惯的,叫“爸爸”“妈妈”或“娘”;家境较差的、父母对孩子没那么宠爱的,都单叫一个“父”“妈”,“父”后加语助词“啊”,叫“父啊”。我家穷,孩子多,父母对我们自然宠爱不过来,理所当然地是后者,父亲读过初小,算是一个文化人,当过村(那时叫生产队)里的会计。但是他太轻信别人,村民从队里借点钱、粮什么的,他从来不记账。到年底一查账,亏空了,谁也不认账,只好由他赔偿,于是,会计的职位丢了,家也被抄了,稍值钱一点的八仙桌之类被抬走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当地一个有名的小偷又光顾了我家,把能拿走的全拿走了。抄家、遭窃,都被年幼的我看见了,心里留下深深的阴影。

    我们与别人家的孩子有了冲突,他不仅不护着我们,反而责备我们。我自小很乖,不爱惹事,挨打算是少的了,但也有刻骨铭心的几次。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不知为什么打我,一巴掌把我打得摔倒在地上,我捂着脸含着泪却不敢哭,心里恐惧极了。那时父亲在我心目中就是一副暴君的嘴脸。直到长大懂事后,听到村人夸老徐家的孩子懂事有教养,我才对父亲的严厉有了一丝感激。

    在我19岁那年,我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大学,那时交通不便,我要到十几里外的县城坐长途汽车到省城,再坐火车到北京。前往学校报到的那天下着大雨,大哥用自行车驮着我的行李,天不亮就出发了,父亲坚持要送我,我们在沉沉的夜色中默默地走了一程又一程,只听到刷刷的雨声和脚踩泥泞的路面发出的咯吱咯吱声.我一次次地催他回去,他总不肯。大概走了半个小时或是一个小时,天色微微亮了,父亲总算停下了脚步,叮嘱我到了就给家里写信。我走了几步回头看看,他还在原地站着,我鼻子有点酸酸的。后来才知道,父亲回到家后扑在床上大哭了一场。

    随着我在事业上取得了一点成绩,父亲对我的态度变得尊敬、谦恭,甚至有点拘谨、小心翼翼。他跟我说话总是小声地,陪着笑脸。小时候觉得父亲很高大、威严,现在才发现他原来是那么瘦小、卑微。我知道父亲是为我高兴,为我自豪,在他的眼里,这个最小的儿子还是有点出息的,是让人尊敬的,他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这种尊敬。我没有制止他这样做,但这却让我很是不安。

    我对父亲一向是客客气气的,从来不顶撞他,但有一件事令我一直心怀愧疚。有一年我回老家,家乡领导要请我吃饭,并请我父亲和村支书参加,领导的意思是,我不在家,请村里多多照顾我年迈多病的父母。不巧村支书不在家,我想那父亲也别去了,免得有蹭饭之嫌.当时父亲已经换好了新衣服,等着走呢。我跟他说了,他没说什么,事后母亲告诉我,父亲已经跟左邻右舍说了,市领导要请他和儿子一起吃饭。我一听后悔莫及!父亲那点可怜的虚荣心,就这么被他的儿子轻轻地戳破了。

父亲去世前半个月左右,已经报过一次病危,我匆匆赶回家去,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了一跳。父亲本来就瘦,现在更是瘦得只剩下骨头了,眼窝深陷,颧骨突出,看着非常吓人。那时他生活已经无法自理,我帮他擦洗身子,他像个孩子似的不好意思,轻轻地说:“脏。”我心里很不好受,一个曾经那么要强的人,现在只能任人摆布,在家待了几天,大概母亲跟他说了什么,有一天他跟我说:“你工作忙,先回去吧,有了特殊情况再回来。”我嗯了一声,一出门眼泪就下来了。

    过去,我曾经很不喜欢“父啊”这个称谓,觉得它土,乡里乡气的,当着别人的面都叫不出口。现在,我却特别怀念可以叫“父啊”的时光。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多么希望一直这么叫下去:

    父啊!我的父啊!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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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鼓

铁凝

    日落之后,天黑以前,她要出去走路。一天的时光里,她尤其喜欢这个段落。日落之后,天黑以前,是黄昏。

    她穿上薄绒衣和哈伦裤,换上走路的鞋,出了家门。她有些自嘲地暗想,她要保持整体的青春感。至于下巴的松懈或者鼻梁旁边的几粒雀斑,其实无碍大局。当一个六十岁的女人敢于穿着质地柔软、裤角裹腿、裤裆却突然肥坠以模糊臀部的哈伦裤出行时,谁还会注意她脸上的雀斑呢?……有一天,他的刚会说话的小孙女大声叫了她“奶奶”!她勉强笑着答应着,心中却是一惊:难道她真的成了奶奶?“奶奶”这个词让她觉得,如果不是她的孙女残忍,那只能是时光残忍,时间如刀。

    她走上柿子林边的这条小马路时,发现马路对面,一个老者几乎正和她齐头并进。老者拖着一把平头铁锨,铁锨和柏油路面摩擦出刺拉、刺拉的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噪音。他为什么不把铁锨扛在肩上呢?她心里有点抱怨,由不得偏过脸扫了一眼老者——这老头!她心说。

    路灯及时地亮起来,在她斜后方的老头停住脚,从衣兜里摸出一包烟和火柴,仿佛是路灯提醒了他的抽烟。他将铁锨把儿夹在胳肢窝底下,腾出手点着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大口。借着路灯和老头点烟的那一忽儿光亮,她看见老头的齐耳短发是灰白色的中分缝,皱纹深刻的没有表情的脸木刻一般。他咳着喘着向路边半人高的冬青树丛里吐着痰,确切地说,是向那树丛吼着痰,费力地把喉咙深处的痰给吼出来。那吼是疙疙瘩瘩低沉、粗砺的吼,犹如老旧的轮胎隆隆碾轧着碎石。

    她闻见一股子花椒油炝锅的白菜汤味儿,球馆工地正在开饭。她看见一个体型壮实的工人正朝她和老头这边张望,望了一阵,就扑着身子快步朝他们走来。当他和他们相距两三米的时候,她看出这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只听他急切地高喊起来:“妈!妈!快点儿!菜汤都凉了!”

    她下意识地扭头向后看,路上没有别人。他是在喊她吗?他错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妈?或者她竟然很像这位施工队成员的妈?

    这个端着空饭盆的年轻工人,就见他很确定地走到老头跟前,从他手里接过铁锨,又叫了一声“妈”,他催促说快点儿!菜汤都凉了!“老头”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不急不火的,由着儿子接过了铁锨。

    她从年轻人浓重的中原口音里,听出焦急和惦记。他的头发落满了白灰和水泥粉末,接近了老头——不,应该是他的妈那齐耳乱发的颜色。

    那么,他没有把身穿哈伦裤的她错认成自己的妈,他是在管那老头叫“妈”;那么,她一路以为的老头并不是个老头,而是个老太太,是——妈。

    年轻人扛着铁锨在前,引着他的妈往一盏路灯下走,那儿停着一辆为工地送饭的“三马子”,车上有一笸箩馒头和一只一抱粗的不锈钢汤桶,白菜汤味儿就从这桶里漾出。母子二人舀了菜汤,每人又各拿两个大白馒头,躲开路灯和路灯下的“三马子”,找个暗处,先把汤盆放在地上,两人就并排站在路边吃起晚饭。

    她佯装在近处溜达,观察着从容、安静地嚼着馒头的这对母子,怎么看也更像是一对父子。路边的年轻人很快就把饭吃完,从地上端起妈那份菜汤递到她手上。妈吃完馒头喝完汤,拍打拍打双手,在裤子两侧蹭蹭,从肥大中山式上衣的肥大口袋里掏出两只壮硕的胡萝卜,递给儿子一只,另一只留给自己,好比是饭后的奖赏。

    她看见儿子拿着萝卜,和妈稍做争执,要把自己手中那个大些的塞给妈,换回妈手里那个小一点的。妈伸出举着萝卜的手挡了挡儿子,便抢先咬下一大口,很响地嚼起来。儿子也就咬着手中那大些的萝卜,很响地嚼起来。在路灯照不到的暗处,那两根在他们手中晃动的胡萝卜格外显出小火把似的新鲜光亮,和一股脆生生的精神劲儿,让她想起在她的少年时代,夜晚的交通警察手中那发着荧光的指挥棒。

    会所传来一阵鼓声,是某个庆典或者某场欢宴开始了。会所的承包商早年是太行山区农民鼓队的鼓手,村里的喜事,镇上县上的赛事都少不了那鼓队。如今他将一面一人高的牛皮大鼓引进美优墅会所金碧辉煌的大堂,屏风似地竖在一侧,让擂鼓成为一些仪式的开场白,让仪式中身份最高的人手持鼓槌击鼓,如同证券交易所开市的鸣锣。

    她对会所的鼓声并不陌生,她和家人都在会所举办或者参加过这种仪式。虽然,和旷野的鼓声相比,圈进会所的鼓声有点喑哑,有点憋闷,好比被黑布蒙住了嘴脸的人的呐喊。但鼓声响起,还是能引人驻足的。她望望那路边的母子,他们仍然站在黑暗中专注地嚼着胡萝卜。

    她迎着鼓声往回家的路上走,尽可能不把自己的心绪形容成无聊的踏实。也许鼓声早已停止,她听见的是自己的心跳。世间的声响里,只有鼓声才能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跳。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枕上诗书闲处好

孙守名

    我抱着一摞书走下台阶,走出图书馆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位熟识的学长。三两句寒暄后,他便指着刚与我擦肩而过的老者说,那位便是宋学大师刘乃昌先生。我颇为诧异,转过头去,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灰呢子大衣,鸭舌帽,还有不疾不徐的步履。

    这大概是二十七八年前的事了。那时的刘乃昌先生早已是颇有名气的学问大家,专攻两宋文学,尤致力于李清照、苏轼、辛弃疾的研究。只可惜,造化弄人,我竟没能亲耳聆听过先生的教诲。对于刘乃昌先生,我是只闻其名而未识其人。

    第一次与先生接触是在一个春光融融的午后,我有些冒昧地轻轻地敲了三下门,然后双手交叉忐忑不安地立于楼梯旁,紧张兮兮地望着不断下楼行色匆匆的一些陌生老师。朋友筹划出一本有关中学诗文的课外读物,很想找一位全国知名诗词研究专家来写序文,自然就想到了先生。这样的事情最终落在我身上,义不容辞却又心中惶恐,担心先生会一口回绝。正当我大汗淋漓之时,门开处,温文尔雅的刘先生走了出来。先生将我让至家中,落座后,便仔细询问来访的缘由。待我语无伦次地讲明来意,先生竟满口答应,并约定一周为限。我转身告辞,温和的,满脸微笑着的刘先生一直将我送至楼下,才慢慢转身上楼。

    再后来,似乎熟识了许多。一周后,将取来的序言以快件方式寄出后,我长长舒了一口气,为这件事做得圆满而暗自庆幸。不料,第二天一大早,刘乃昌先生竟找到西联教室来,着急地告诉我需要更动的三处,其中一处竟是标点。我暗自吃惊,不禁为先生严谨的治学态度而肃然起敬。

    近年来,我顺着文学发展脉络写过几篇人物散文,几次想动笔描绘一下那位“和羞走,却把青梅嗅”的才女李清照,但又踌躇再三,总是无法落笔。个中原因,似乎很多。脑海深处,还是怕看到李清照“寻寻觅觅”的戚容,“凄凄惨惨”的眼神,如若不将心沉入无底的暗夜,沉入到巨大的国破家亡的苦痛中,要想靠近她,那是断然不可能的。于是我又翻捡出刘乃昌先生的研究文章,从中苦苦品味那位让有宋一代大放异彩的才女的人生轨迹。也许,我想,刘先生的笔下,这位有着悲剧命运的旷世女神比我写出来的还要鲜活。

    刘乃昌先生离开曲园转入山东大学文学院后,与我有过大概两次通信。其中一次是写毕业论文时,我先是选定了南宋词人辛弃疾,阅读了大量书籍后,感觉思路似有若无,断断续续,于是决定给刘先生写信。只是,刘先生的通信地址我是不清楚的,查阅了邮政编码后,冒昧写了封现在看来不知所云的信件,投入邮箱后,便苦苦等待起来。一周,两周,三周,再也等不得,只好转入现当代文学。待论文结构框架大致成形,先生的那封信却如雁般飞来,既惊喜,又苦涩,论文的事难以再向先生启齿,信也似乎不必再回。每每想到先生的鼓励之语,心里总是感到酸楚。

    刘乃昌先生已然作古,他的音容笑貌时时浮现在我眼前,思之让人悲哽。先生一世,为人低调。有关他的生平材料公开发表的少之又少,这位师承夏承焘的文学研究大家,对于名,对于利,如同浮云一般。他只知道研究、教学和笔耕不辍,即便是晚年身患阿尔兹海默症,唯一的记忆还是宋词。

    “谁把西风移画扇,淡了胭脂,冷了凝香腕”,宋词之美,美得让人心醉。重回青衫长袖、羽扇纶巾的古宋时代,思清新婉丽的晏几道,叹弱柳扶风的李清照,吟着哀愤的诗,听着古雅的曲,那是怎样的一种荡气回肠啊!无怪乎刘乃昌先生超凡脱俗,清古洒脱,那是他读透了宋词的精髓。

    因编辑各类图书,自然会引用到刘先生一些有关宋代文学的研究成果,内心时常感到愧疚不已。总想当面再次聆听他的教诲,又怕打扰先生晚年的清修生活。先生驾鹤,令人痛心。感恩之情,时时萦怀。

    想到李清照在《摊破浣溪沙》中的一句词,“枕上诗书闲处好”,破其意而解之,先生正是将诗书学问做到“闲处”,做到一种人生的大境界,所以他成了一位令世人景仰的宋代文学研究泰斗。

(摘编自《光明日报》2015年3月4日,有删改)

【注释】刘乃昌(1930-2015):山东滕县人,原中国李清照辛弃疾学会会长、山东大学教授、词学家、宋代文学研究家。先后出版《辛弃疾论丛》《苏轼选集》《苏轼文学论集》《姜夔诗词选注》《宋词三百首新编》《晁氏琴趣外篇晁叔用词校注》等专著十余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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