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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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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普通

福建省福州市2021年高三语文毕业班质量检测(一模)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装裱侯

王荀

侯书章从事装裱业,纯属偶然。十七岁那年,邻村一位书法家,给父亲写幅“耕读传家”斗方,笔底生花,力透纸背。父亲非常喜欢,让书章拿到城南装裱店去装框。店主斜视他片刻,轻蔑地说,你家那么穷,还配挂书法?侯书章伤了自尊,二话没说,拿起就走,心里暗暗起誓,一定要学会装裱,靠自己的双手,光宗耀祖。

虢州城里有三家装裱店,侯书章心气高,只身来到西安书院门。走进一家规模大、装潢好的门店,侯书章看到店内生意兴隆,店老板迎来送往,笑逐颜开,接下一个个装裱业务,三个装裱师忙得不可开交。

小兄弟,你有书画作品装裱?店老板看到侯书章,笑眯眯地问。

没有。侯书章摇头道,你店缺人手不?

你会干装裱活?店老板正缺人手,不由眼前一亮。

不会,我可以学,先从打杂干起。看到店老板的脸睛转多云,侯书章又说,管吃住就行,我不要工钱。

好吧。店老板点头答应。

时间眨眼过去了半年,这天,有位装裱师家因急事,请假两天。店老板眼看一批作品,不能按期装裱完成,急得焦头烂额。让我来吧?侯书章自告奋勇。店老板看他一眼,无奈地说,行吧,反正死马当活马医。

侯书章系上围裙,挽起双袖,将一卷四尺复背纸轻轻地展放在玻璃台案上,量好长度,按着角尺,握刀裁纸,动作十分麻利。接着,侯书章拿起排笔,蘸着盆子里调制好的浆糊,从右到左,有节奏地刷着,不疾不徐地样子,宛若装裱行家。待把整张复背纸刷匀刷遍,侯书章左手拿起事先卷好的书画,右手握着棕刷,一边徐徐展开,一边自上而下刷着,不大一会儿,一幅书画就复背完好,浑然天成。

孺子可教呀!店老板拍手叫好,我收下你这个徒弟。

其实,半年来,侯书章白天店里打杂,晚上给三个装裱师洗脚、倒茶、铺床,很讨人喜欢。有时,工期紧,需要加夜班,装裱师悄悄叫上他,暗暗传授装裱技艺。侯书章心灵手巧,加上平素耳濡目染,很快就背熟了口诀,掌握了操作要领。

侯书章“扑嗵——”跪在地上,赶忙磕头拜师,一定要把店老板祖传的制作浆糊秘方学到手,其中的关键用料,三个装裱师都不知道。

春去春又回。有天清早,店老板突然得了脑中风,肢体麻木,言语不利,口舌歪斜。侯书章眼疾手快,背起店老板就往医院跑。抢救医治及时,店老板没有落下后遗症。为报答侯书章救命之恩,店老板附耳告诉他制作浆糊秘方,送他一百两银子回虢州城开店。

随着“装裱侯”门店开业,虢州城里有四家装裱店。

没多久,虢州城来了个张县长,很重视文化产业,投资修建虢州展览馆,准备中秋节搞个书画展。由于时间紧,张县长要求把征集到的一百多幅书画作品,分到四家装裱店。一年过去了,挂在展览馆的书画作品,除装裱侯装裱的作品保持完好外,其余的作品全部虫蛀。这样一来,装裱侯一炮打响,上门装裱的顾客,络绎不绝。

俗话说,三分画,七分裱。书画装裱师,就是书画的美容师。装裱作品前,装裱侯都要仔细打量,不论是书法的真草隶篆,还是绘画的花鸟虫鱼山水,不论是整张、对开、斗方,还是横幅、立轴,定睛一看,就能判断出用料的长短、颜色,达到事半功倍的艺术效果。

有天上午,装裱侯看到徒弟装裱好的墨菊画,很不满意,叫到身边说,揭了重裱。

为啥?徒弟疑或不解。

这幅墨菊画,颜色本身就重。装裱时,你选用深黑绫布,让人看起来很压抑。装裱侯语重心长地说,我们装裱书画,就像裁缝量体裁衣,讲究得体、美观、大方,你好好想一想,这幅画用啥颜色绫布装裱,恰到好处?

白色。

对了。装裱侯用赞许的目光看着他,继续开导说,干我们这一行,装裱的不仅是书画,更是人心。

忙碌了一天的装裱侯,正要熄灯上床睡觉。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装裱侯打开房门,城南装裱店店主站在门口,面容憔悴。

店主见到装裱侯,老泪纵横,正要下跪,被装裱侯拦住。

求求你,帮帮我吧?

叔,咋回事?装裱侯忙问。

张县长的父亲七十岁生日快到了,有人给我店送幅《松鹤延年》画装框。谁知,装裱时还好好的,第二天早上一看,画面上只剩下松树,那些仙鹤不知去向。干了几十年装裱活,从没遇到过。这可咋办呀?

装裱侯听师傅说过类似情况,挥手道,走,到你店看看。

来到城南装裱店,装裱侯注视着这幅画,果然松树上没有一只仙鹤。端碗水来。装裱侯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个装有白粉的小瓶子,慢慢倒进碗里,搅匀,喝上一口,喷洒到画面上。瞬间,那些隐去的仙鹤,又栩栩如生地显示出来。

店主惊喜万分,拿出一包银子,乐呵呵地,这是酬金,谢谢你帮我解围。

不用,我一文不收。

你还记恨叔?

不不不,当年要不是您那句激励话,就没有我的今天。装裱侯坦诚地说。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
A、侯书章少时受辱偶然进人装裱行业,因技艺精湛,待人真诚、性格好、品行高,最终成为虢州城装裱界翘楚。 B、店老板脑中风脱险后传授侯书章独家秘方并赠开店资金,有对他人品的肯定,更有对其高超装裱技艺的肯定。 C、张县长把书画作品分给四家装被店装徒,最后只有“装被侯”的作品保持完好,这为装裱侯赢得了良好的口碑。 D、侯书章指导徒弟时说“装裱的不仅是书画,更是人心”,揭示了传统行业要发展、传承,既要有“艺”,更要有“心”。
(2)、下列对小说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以倒叙的方式讲述了侯书章成为“装裱侯”的故事,“侯书章从事装裱业,纯属偶然”既快速进入情节,又激发起阅读者的兴趣和心理期待。 B、侯书章人行拜师、占魁、授徒、恕旧这几件事,纵向的物理时间虽然很长,但作者却惜墨如金,尽量简化事实,呈现出简约化的叙事风格。 C、与《林教头风雪山神庙》等以情节为中心推进故事的传统小说相比,本文讲述“装裱侯”侯书章成长的故事,是以人物性格为中心来推进情节。 D、在侯书章替请假的装裱师装裱画这段描写中,小说语言整散结合,凝练而灵活,突显了主人公装裱画作时行云流水,娴熟而富有节奏、韵律之美。
(3)、小说开头与结尾都提到城南装裱店店主,请简要分析这样处理的好处。
(4)、文学作品往往具有超越时空的价值追求,请结合文本,谈谈这篇小说超越时空的价值何在。
举一反三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一座村庄的消失

杨小波

    ①终于,我再次回到这座村庄,回到曾无数次往返留下我第一个脚印的村庄。但在我眼中,这座村庄只属于过去,它正在逐渐消失,这是一种真实而无可挽回的消失。

    ②当踏上柔软的泥地,一股亲切的气息差一点让我跌倒在地,虽然早已对这次归来有了准备。沿着开满野花的小路,一步一步走进那绿树掩映的村庄,走进那清清池塘也盛不下的记忆时光。

    ③田野的风挟裹着青青麦苗和金黄油菜花散发出的浓郁芬芳钻进鼻孔,瞬间涤净了我的五脏六腑。原谅我的粗心,我还从没有仔细看过这片曾经无比熟悉的土地上的颜色,一大片一大片的碧绿被一大块一大块的金黄整齐地划割。划割开碧绿与金黄的田埂上,缀满清脆的草和连绵的小野花,间或露出一垄黄褐色的泥土。碧绿金黄尽头的村庄深藏在青葱森郁的树丛中。我也第一次发现绿竞有如此丰富的层次与差别,鹅黄浅嫩,苍翠葱郁,青碧墨黛,层层叠叠,间羼杂染,过渡自然,独立鲜明,展现尽你能想像出的每一种差别的绿色。在这里,每棵树、每株草、每片叶都是一种独立的绿,绿得让人眼花,绿到你自身也仿佛要幻变成一片绿,一片伏在万绿丛中的叶。

    ④村子里绿树依然蓬勃,可阻挡不住它的衰亡,像一个人那样的衰老死亡。不见了小时候攀爬、粘过鸣蝉的棠梨树,新生出的刺槐树秧密密匝匝;在墙洞里掏过蜜蜂的泥墙已坍塌倾倒;环绕村庄曾让我整天都泡在清清水里的池塘正裸露出碟子样浅浅胸膛,仿佛一步就能跨过。那枯死的皂角树,渐被荒草湮埋的塘埂,淤塞欲平的沟渠——这不是记忆中的那个村庄。

    ⑤随着一群又一群人如蒲公英种子般纷纷飘离村庄,村庄也就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老直至消失。从此以后,村庄仅仅存活在那些飘落于另一片土地上生根发芽的蒲公英的记忆深处。

    ⑥村子里很静,少见人影,尤其是年轻人,更少见十年内建成的房屋。我静静走着,像行走在一个荒寂的古庙,偶尔听见一两声鸡呜,遥远得如同是在梦中,女儿蹦蹦跳跳,奔向前方矮墙下卧着的大黑狗。我顿时头皮发紧、双腿软麻!那狗竟懒得睁开眼皮,只是有些无奈地掉转了一下嘴巴。我简直怀疑它是否就是一只狗。很难想像,若在十几年前,我们一行人的到来,村里早已是狗叫声连成一片。

    ⑦迎接我们的大伯热情地端出烟茶瓜子。从他弯曲的身躯,我感受到了他像村庄一样的衰老。或许,他正是这座村庄的缩影。

    ⑧站在村头,穿过层层碧绿和片片金黄,向东望去,紧依公路两侧,一片林立的黄墙红瓦,那是一个繁盛热闹的集镇,一座曾经的村庄,一座城市的童年,正与身后的村庄形成鲜明的对比。转过身,向西望去,是一座隆起的土丘,土丘上密布着一排排黄土堆垒的坟茔,整齐森然,芳草萋萋。

    ⑨我想,一座村庄的消失,是不需要太多的注释与记录的,如果有,也只是在一群人的记忆中。坚硬平坦的水泥路面覆盖了一个曾经的村庄,其实,消失的只是一个关于村庄的记忆。或者说,村庄成长为一座城市。今天,正在消失的村庄是一座城市的昨天吗?

(选自《散文》2007年第8期)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后面题目。

故乡草

刘翠婵

    ①这个时节,草是村庄最新鲜的主人,它惬意地盛开,有点乍乍乎乎。各种各样的草竞相开放,比花儿还要热烈。有的草小得只有米粒大,挤挤挨挨偎在一起,一个春天长下来,还是那么小,看着人心生疼。有的草大大咧咧地长,一个晚上不见,就会蹿出老高。后院一堵不大的矮墙上,就有十几种草在这里聚会。

    ②村子是离不开草的,人和牲畜都离不开。如果没有稻草,就长不出稻谷,没有稻谷,一年的希望又在哪里?如果没有各种各样的草,牛吃什么羊吃什么猪又吃什么?鸡鸭鹅不怎么吃草,但有草的地方,就有它们肥沃的粮食,各色虫子、蚯蚓随时恭候着它们的到来。

    ③稻草香甜。稻谷在草叶上扬花、抽穗,凝结一年的希望,从嫩绿到金黄,村人忧心忡忡地牵挂着。当金黄来临,村庄就丰硕,香喷喷的气息萦绕在村头村尾,像村口溪流哗哗的碎语,止也止不住。稻草在我心里是一种有温度的草,它恰到好处地温暖了我童年的许多个冬天。那时夏天收割完,每家每户都会在稻草堆里挑出一些长得好的草杆,晒干后扎成草垫,待到冬天铺在席子下,就暖和了。

    ④盛开的草,漫山遍野站着,站成村庄一季一季的依靠。很多不知名的草,长在村庄之上,墙头、瓦顶、乱石堆,无处不在且长势良好。长在屋顶上的草带着一身的侠气,春归时醉享天涯春风,夏日里骄阳烈焰缠身,挺到秋来又要饱尝风霜雨雪,冬临就化作檐角的一撮泥土。这样的草,孤独地长在高处的瓦上,是藏在村庄深处的魂魄。死了一拨,瓦就黑上一层,村庄就在它们一次次死去活来中渐渐老去。

    ⑤一些废弃的墙头上,每年都有不同的草在长。生在废墟上,便是野草了。伫立风中,它们的命运并不会随村庄的命运起伏。除了神,只有野草可以在废墟上歌唱。

    ⑥有了盛开的草,村子就像有了一件压箱子的衣料,大太阳底下一抖,就会抖出许多难言的气息。

⑦草的一生是一个四季轮回,村人的一生是六七十年或七八十年。村庄的一生又是多长?我以为,所有的村庄都应该是长生不老的。可是我看着它渐渐不在了,最初是人声在这里低落下去,接着是牲畜开始稀疏,最后是草爬满了老屋的许多角落。在屋里盛开的草,丧失了平原上的芬芳,因为此时的它已是荒草。

    ⑧村子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在沉睡中死去,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最得体最幸福的死法,不用劳烦子女们奔波,不用拖着疲弱之躯苦等油尽灯枯。村庄又少了一个人,村上的草又多了一棵或一丛。老人们总说自己的命和草一样贱,到头来只有草可以做最后的陪伴,在灵魂没入土地的时候,一生的凄苦都化作了来年坟上青葱的草叶。

    ⑨草是有来生的,无论死得多么难看,春风一点染,它就又是芳草了。村庄和村庄上的人们没有来生,一旦离去,永不回头。

(选自《福建文学》2011年第1期,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苏小童的夏天

姚讲

    半个月前,苏小童经历了残酷的中考。按照父亲的规划:如果考上高中,就继续读书;考不上,就随自己一起去城里挑担子,子承父业,卖鸡蛋。

    很不幸,苏小童连分数最低的三中也没考上。第二天,他就去城里找父亲。

    门没锁,父亲也不在家。苏小童放下行李,喝了口冷茶,就向着麻将馆走去。麻将馆里烟雾弥漫,苏小童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黑着脸的父亲。父亲也看到他了,连忙向他招手:儿子,过来给老子抓两把,改改手气。他很不喜欢打麻将的父亲,因为这事母亲和父亲多次吵架,最终母亲负气离家出走了。

    以前的暑假,他也来城里找过父亲,随父亲一起去市场,甚至在远途跋涉的清晨,接过父亲的担子挑着走一段。但这次不一样,父亲专门为他准备了一副小一些的担子,还分配给他一个单独的市场。

    四点起床,四点二十准时出发,这样就算在路上稍微歇息,也能赶在六点半天亮之前到达目的地。这是肥皂厂外的小菜市,市场从天亮开始热闹起来,一直延续到八点左右,这里人买好了菜,收拾好就上班去了。

    小菜市就苏小童一个人卖鸡蛋,在讨价还价的喧嚣声中,苏小童很熟练地数鸡蛋、数钱、找零。他学着父亲的样子,把钱装进母亲缝的贴身小布袋里,再牢牢地系在腰带上。市场上的人渐渐稀少,不忙了,苏小童就点三两小面加个酱肉包子。把肚子填饱了,再买上中午晚上要吃的菜,挑着担子往回走。夏天的鸡蛋像阳光下的冰淇淋一样脆弱,一不小心就会坏掉。刚开始变坏的鸡蛋,表面看不出来任何变化,却难逃父亲的眼睛。周末,父亲会让苏小童和自己去同一个市场,将这些刚坏掉的鸡蛋用单独的小篮子装上,让苏小童提去卖,而且告诉大家,这是自己家养的鸡下的蛋,卖鸡蛋是为了凑学费。

    独自卖了好几天的鸡蛋,苏小童发现了父亲的秘密。但他没打算忤逆父亲,还是照着父亲的吩咐,去了几百米远的小巷道,摆上装有鸡蛋的篮子,守着卖。偶尔有个人过来问,苏小童就告诉他,鸡蛋是坏的,让对方不要买。问的人就一脸复杂的表情,走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下雨了。苏小童孤零零地站在雨中,父亲喊他收拾好篮子去躲雨,别把自己淋坏了,看病要花钱。他假装听不到父亲的话,直愣愣地站在那里,默默流泪。

    这件事在苏小童的内心深处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以前对父亲只是不喜欢,此刻却变成了怨恨。母亲不高兴父亲打麻将,所以离家出走了。想到这里,苏小童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淡然的笑意——他开始筹划如何逃离,他用了足足一夜的时间来考虑自己如何才能周全地逃离父亲的魔掌。最后决定,用暑假的时间挣钱凑够念高中的建设费,回到校园,绝不要子承父业!

    第二天,苏小童照例挑着担子去肥皂厂外的小菜市卖鸡蛋,然后在市场安静下来的时候,找到便宜的农家菜,装进自己卖空的鸡蛋担子里,准备着下午用背篓背到大市场去卖晚市。这些菜卖相不好,但是价格便宜,加上是农家菜,所以还算抢手。

    上午从市场回来,苏小童就着买回的菜随便挑出一点儿做午饭。吃完饭,父亲午休了。苏小童问邻居大叔要了个陈旧但功能尚全的冰糕箱,背着冰糕箱就出去卖冰糕了。第一声叫卖是很难喊出口的,但是只要第一声喊出来了,后面再喊就不害羞了。

    日子一晃就是八月底了。苏小童向父亲摊牌,说自己不想和他一起做生意,想回学校继续念书。父亲一脸的不屑,就你那点儿分数,还想念书?三中的分数线都没到。

    苏小童默默不语,在那里数钱。很久,他才将那一堆散钱的总金额算出来:四千六百二十八块三毛。

    这是我这个暑假自己挣到的钱,我打听过了,没到分数线念三中要交两千的“建设费”,学费是六百八。

    看着晒黑成煤炭的儿子,父亲润湿着眼睛良久不知道说啥好,他打算歇业两天,专门护送儿子回老家。

(选自2016年111期《小小说选刊》,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我们的裁缝店

李娟

    在城市里,裁缝和裁缝店越来越少了。但在喀吾图,生活迥然不同。这是游牧地区,人们体格普遍高大宽厚,再加上常年的繁重劳动,很多人身体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变形,只有量身定做的衣服才能穿得平展。

    我们租的店面实在太小了,十来个平方,中间拉块布帘子,前半截做生意,后半截睡觉、做饭。但这样的房间一烧起炉子来便会特别暖和。很多个那样的日子,狂风呼啸,昏天暗地,小碎石子和冰雹砸在玻璃窗上,“啪啪啪啪”响个没完没了……但我们的房子里却温暖和平,锅里炖的风干羊肉溢出的香气一波一波地滚动,墙皮似乎都给香得酥掉了。

    我们还养了金鱼,每当和顾客讨价还价相持不下时,我们就请他们看金鱼。这样的精灵实在是这偏远荒寒地带的最不可思议的尤物——清洁的水和清洁的美艳在清洁的玻璃缸里曼妙地闪动,透明的尾翼和双鳍缓缓在水中张开、收拢,携着音乐一般……

    这样,等他们回过神来,再谈价钱,口气往往会软下来许多。

    当地男人们很少进屋,最固执的是一些老头儿,偶尔来一次,取了衣服却死活不愿试穿,即使穿了也死活不肯照镜子,你开玩笑地拽着他往镜子跟前拖,让他亲眼看一看这身衣服多“拍兹”(漂亮),可越这样他越害羞,双手死死捂着脸,快要哭出来似的。

    女人们就热闹多了,三三两两,不做衣服也时常过来瞅一瞅,看我们有没有进新的布料,如果有了中意的一块布,未来三个月就一边努力攒钱,一边再三提醒我们,一定要给她留一块够做一条裙子的。

    库尔马罕的儿媳妇也来做裙子了,她的婆婆拎只编织袋跟在后面,量完尺寸我们让她先付订金,这个漂亮女人二话不说,从婆婆拎着的袋子里抓出三只鸡来——“三只鸡嘛,换条裙子,够不够?”

    她订的是我们最新进的晃着金色碎点的布料,这块布料一挂出来,村子里几乎所有的年轻媳妇都跑来做了一条裙子。

    她说:“不要让公公知道啊!公公嘛,小气嘛。给他知道了嘛,要当当(唠叨、责怪)嘛!”

    “婆婆知道就没事了?”

    “婆婆嘛,好得很嘛!”她说着揽过旁边那矮小的老妇人,“叭”地亲一口:“裙子做好了嘛,我们两个嘛,你一天我一天,轮流换着穿嘛!”

    她的婆婆轻轻嘟囔一句什么,露出长辈才有的笑容。

    但是我们要鸡干什么?但是我们还是要了。

    还有的人自己送布来做,衣服做好后却凑不够钱来取,只好挂在我家店里,一有空就来看一看,试穿一下,再叹着气脱下来挂回原处。

    有个小姑娘的一件小花衬衣也在我们这儿挂着,加工费也就八元钱,可她妈妈始终凑不出来,小姑娘每天放学路过我家店,都会进来捏着新衣服摸了又摸,不厌其烦地给同伴介绍:“这就是我的!”穿衬衣的季节都快过去了,可它还在我们店里挂着!最后,我们先受不了了。有一天,这孩子再来看望她的衣服时,我们就取下来让她拿走,小姑娘惊喜得不敢相信,在那儿不知所措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挪出房子,然后转身飞快跑掉。

    裁缝的活不算劳累,就是太麻烦,量体、排料、剪裁、锁边、配零件、烫粘合衬、合缝……做成后,还得开扣眼、钉扣子、缝垫肩、缲裤边。浅色衣服还得洗一洗,缝纫机经常加油,难免会染脏一点,而且烙铁也没有电熨斗那么干净,一不小心,黑黑的煤灰就从气孔漾出来,沾得到处都是。

    是呀,从我们当裁缝的第一天起,就发誓一旦有别的出路,死也不会再干这个了。但假如有一天不做裁缝,我们还是得想办法赚钱过日子,过同样辛苦的生活。——可能干什么都一样的吧?

    是这样的,帕孜依拉来做衬衣,我们给她弄得漂漂亮亮的,她穿上以后高兴得在镜子面前转来转去地看。但是我立刻发现袖子那里有一点不平,就殷勤地劝她脱下来,烧好烙铁,“滋——”地一家伙下去……烫糊一大片……

    怎么办呢?我们商量了半天,把糊的地方裁掉,用同样的布接了一截子,将袖口做大,呈小喇叭的样式敞开,还钉上了漂亮的扣子。最后又给它取了个名字:“马蹄袖”。

    但是后来……几乎全村的年轻女人都把衬衣袖子裁掉一截,跑来要求我们给她们加工“马蹄袖”。

    干裁缝真的很辛苦,但那么多事情,一针一线的,不是说拆就能拆得掉。当我再一次把一股线平稳准确地穿进一个针孔,总会在一刹那想通很多事情。(有删改)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晚饭花

汪曾祺

    晚饭花就是野茉莉。因为是在黄昏时开花,晚饭前后开得最为热闹,故又名晚饭花。

    野茉莉,处处有之,极易繁衍。高二三尺,枝叶披纷,肥者可荫五六尺。花如茉莉而长大,其色多种易变。子如豆,深黑有细纹,中有瓤,白色,可作粉,故又名粉豆花。曝干作蔬,与马兰头相类。根大者如拳、黑硬,俚医以治吐血。

    吴其癋:《植物名实图考》

    李小龙的家在李家巷。

    这是一条南北向的巷子,相当宽,可以并排走两辆黄包车。但是不长,巷子里只有几户人家。

    西边的北口一家姓陈。这家好像特别的潮湿,门口总飘出一股湿布的气味,人的身上也带着这种气味。他家有好几棵大石榴,比房檐还高,开花的时候,一院子都是红通通的。结的石榴很大,垂在树枝上,一直到过年下雪时才剪下来。陈家往南,直到巷子的南口,都是李家的房子。

    东边,靠北是一个油坊的堆栈,粉白的照壁上黑漆八个大字:双窨香油,照庄发客。

    靠南一家姓夏。这家进门就是锅灶,往里是一个不小的院子。这家特别重视过中秋。每年的中秋节,附近的孩子就上他们家去玩,去看院子里还在开着的荷花,几盆大桂花,缸里养的鱼;看他家在院子里摆好了的矮脚的方桌,放了毛豆、芋头、月饼、酒壶,准备一家赏月。

    在油坊堆栈和夏家之间,是王玉英的家。

    王家人很少,一共三口。王玉英的父亲在县政府当录事,每天一早便提着一个蓝布笔袋,一个铜墨盒去上班。王玉英的弟弟上小学。王玉英整天一个人在家。她老是在她家的门道里做针线。

    王玉英家进门有一个狭长的门道。三面是墙:一面是油坊堆栈的墙,一面是夏家的墙,一面是她家房子的山墙。南墙尽头有一个小房门,里面才是她家的房屋。从外面是看不见她家的房屋的。这是一个长方形的天井,一年四季,照不进太阳。夏天很凉快,上面是高高的蓝天,正面的山墙脚下密密地长了一排晚饭花。王玉英就坐在这个狭长的天井里,坐在晚饭花前面做针线。

    李小龙每天放学,都经过王玉英家的门外。他都看见王玉英(他看了陈家的石榴,又看了双窨香油,照庄发客,还会看看夏家的花木)。晚饭花开得很旺盛,它们使劲地往外开,发疯一样,喊叫着,把自己开在傍晚的空气里。浓绿的,多得不得了的绿叶子;殷红的,胭脂一样的,多得不得了的红花;非常热闹,但又很凄清,没有一点声音。在浓绿浓绿的叶子和乱乱纷纷的红花之前,坐着一个王玉英。

    这是李小龙的黄昏。要是没有王玉英,黄昏就不成其为黄昏了。

    李小龙很喜欢看王玉英,因为王玉英好看。王玉英长得很黑,但是两只眼睛很亮,牙很白。王玉英有一个很好看的身子。红花、绿叶、黑黑的脸、明亮的眼睛、白的牙,这是李小龙天天看的一张画。

    王玉英一边做针线,一边等着她的父亲。她已经焖好饭了,等父亲一进门就好炒菜。

    王玉英已经许了人家。她的未婚夫是钱老五。大家都叫他钱老五。不叫他的名字,而叫钱老五,有轻视之意。老人们说他不学好。人很聪明,会画两笔画,也能刻刻图章,但做事没有长性。教两天小学,又到报馆里当两天记者。他手头并不宽裕,却打扮得像个阔少爷,穿着细毛料子的衣裳,梳着油光光的分头,还戴了一副金丝眼镜。他交了许多三朋四友,风流浪荡,不务正业。都传说他和一个寡妇相好,有时就住在那个寡妇家里,还花寡妇的钱。

    这些事也传到了王玉英的耳朵里,连李小龙也都听说了嘛,王玉英还能不知道?不过王玉英倒不怎么难过,她有点半信半疑。而且她相信她嫁过去,他就会改好的。她看见过钱老五,她很喜欢他的人才。

    钱老五不跟他的哥哥住。他有一所小房,在臭河边。他成天不在家,门老是锁着。

    李小龙知道钱老五在哪里住。他放学每天经过。他有时扒在门缝上往里看:里面有三间房,一个小院子,有几棵树。

    王玉英也知道钱老五的住处。她路过时,看看两边没有人,也曾经扒在门缝上往里看过。

    有一天,一顶花轿把王玉英抬走了。

    从此,这条巷子里就看不见王玉英了。

    晚饭花还在开着。

    李小龙放学回家,路过臭河边,看见王玉英在钱老五家门前的河边淘米。只看见一个背影。她头上戴着红花。

    李小龙觉得王玉英不该出嫁,不该嫁给钱老五。他很气愤。

    这世界上再也没有原来的王玉英了。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后面的问题。

沈从文

    女孩子岳珉年纪约十四岁左右,有一张营养不良的小小白脸,穿着新上身不久长可齐膝的蓝布袍子,正在后楼屋顶晒台上,与北生倚在朽烂发霉摇摇欲堕的栏杆旁,数天上的大小风筝。晒楼后面是一道小河,河水又清又软,很温柔的流着。河对面有一块碧绿的大坪,上面还绣得有各样颜色的花朵。大坪远处,可以看到好些菜园同一个小庙。菜园篱笆旁的桃花,同庵堂里几株桃花,正开得十分热闹。

    日头十分温暖,景象极其沉静,两个人一句话不说,望着远处。小孩子快乐得如痴,女孩子似乎想到很远的一些别的东西。

    他们是逃难来的,这地方并不是家乡,也不是所要到的地方。母亲,大嫂,姐姐,姐姐的儿子北生,小丫头翠云。一群人中,就只五岁大的北生是男子。他们要去的地方被围困了,过上海或过南京的船车全已不能开行。

    他们不能前行但又不能再回去,因此照妈妈的主张,就找寻了这样一间屋子权且居住下来,打发随来的兵士过宜昌,去信给北京同上海,等候各方面的回信。爸爸是一个军部的军事代表。大哥也是个军官。

    母亲原是一个多病的人,到此一月来各处还无回信,路费剩下来的已有限得很,身体原来就很坏,加之路上又十分辛苦,自然就更坏了。

    想着母亲的病和一直没有消息的爸爸,岳珉的眼神落在了外面的河上。河中有一只渡船,懒懒的搁在滩上。常常半天还不见一个人过渡。守渡船的人,这时正躺在大坪中大石块上睡觉。那船在太阳下,灰白憔悴,也如十分无聊十分倦怠的样子,浮在水面上,慢慢的在微风里滑动。

    “为什么这样清静?”女孩岳珉心里想着。这时节,对河远处却正有制船工人,用钉锤敲打船舷,发出砰砰庞庞的声音。还有卖针线飘乡的人,在对河小村镇上,摇动小鼓的声音。声音不断的在空气中荡漾,正因为这些声音,却反而使人觉得更加分外寂静。

    岳珉到房里去时,看到躺在床上的母亲,静静的如一个死人,很柔弱很安静的呼吸着,又瘦又狭的脸上,为一种疲劳忧愁所笼罩。母亲像是已醒过一会儿了,一听到有人在房中走路,就睁开了眼睛。

    岳珉望到母亲日益消瘦下去的脸,同那个小小的鼻子,女孩岳珉说:“妈,妈,天气好极了,晒楼上望到对河那小庵堂里桃花,今天已全开了。”

    病人不说什么,微微的笑着。

    “你咳嗽不好一点吗?”

    “好了好了,不要紧的,人不吃亏。早上吃鱼,喉头稍稍有点火,不要紧的。”

    这样问答着,女孩便想走过去,看看枕边那个小小痰盂。

    病人忙说:“珉珉你站着莫动,我看看,这个月你又长高了!”

    女孩岳珉害羞似的笑着,“我不象竹子罢,妈妈。我担心得很,人太高了,要笑人的!”

    静了一会。母亲记起什么了。

    “珉珉我作了个好梦,梦到我们已经上了船,三等舱里人挤得不成样子。”

    其实这梦还是病人捏造的,因为记忆力乱乱的,故第二次又来说着。

    女孩岳珉望到母亲同蜡做成一样的小脸,就勉强笑着,“我昨晚当真梦到大船。今早上喜鹊叫了半天,我们算算看,今天爸爸会不会有信来。”

    “今天不来明天应来了!”

    两人故意这样乐观的说着,互相哄着对面那一个人,口上虽那么说着,女孩岳珉心里却那么想着:“妈妈的病怎么办?”

    病人自己也心里想着:“这样病下去真糟。”

    姐姐同嫂嫂,从城北回来了,两人正在天井里悄悄的说着话。

    病人在房里咳嗽不止,姐姐同大嫂便进去了。女孩岳珉在天井中看了一会日影,走到病人房门口望望。只见到大嫂正在裁纸,大姐坐在床边,想检察那小痰盂,母亲先是不允许,用手拦阻,后来大姐仍然见到了,只是摇头。女孩岳珉不知为什么,心里尽是酸酸的,站在天井里,同谁生气似的,红了眼睛,咬着嘴唇。她上了晒楼,仍然在栏杆边傍着,眺望到一切远处近处,心里慢慢的就平静了。

    这时听到隔壁有人拍门,有人互相问答说话。女孩岳珉心里很希奇的想到:“谁在问谁?莫非爸爸同哥哥来了,在门前问门牌号数罢?”这样想到,心便骤然跳跃起来,忙匆匆的走到二门边去,只等候有什么人拍门拉铃子,就一定是远处来的人了。

    可是,过一会儿,一切又都寂静了。

    女孩岳珉便不知所谓的微微的笑着。日影斜斜的,把屋角同晒楼柱头的影子,映到天井角上,恰恰如另外一个地方,竖立在她们所等候的那个爸爸坟上一面纸制的旗帜。

一九三二年三月作(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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