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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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福建省泉州市永春侨中教研片区2020-2021学年九年级上学期语文期中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朋友老卢

①第一次上老卢家走访时,老卢窝着身子懒洋洋地躺在破沙发上,一点都没有起身迎接的意思。

②其实老卢不老,不过四十出头。老卢的石匠手艺在村里很有用武之地,年头到年尾基本没得空闲,日子原本也过得有滋有味的。天有不测风云,有一次,老卢干活时不小心从屋顶滑落,伤了脊椎,从此干不了体力活,这上有老下有小的,成了贫困户一点也不奇怪。听村干部说,老卢原本性格挺好的,乡里乡亲相处得不错,伤了以后就变了,整天待在家里,不跟人说话,冷得像块冰。摊上老卢这样的贫困户,我还是有些嘀咕的。不过我想,只要我真心对他好,就算是块冰,也能够慢慢融化。

③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经常去老卢家,有时带些油米水果慰问金,有时空着手,老卢一律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跟我说不了三句话。不过,老卢家人倒是对我挺热情的。

④然而,有两件事让我有些生气。

⑤先说第一件事。贫困户家门口都要钉一张连心卡,金属的,上面写着贫困户和帮扶干部的姓名及联系电话。钉的时候,老卢倒也没阻拦,只在一旁木然看着。然而,当我再次走访时,连心卡没了踪影。问老卢,老卢爱搭不理地说,不知道,你又没叫我守着。没办法,只得又去领了一张来重新钉上。可这次更绝,当我走访完下一户路经老卢家时,新钉的连心卡又不翼而飞了。将老卢儿子叫过一旁细问,却是老卢撬下来给扔了。责问老卢,老卢依旧冷冰冰的,咋不钉你家门口?对此,我也无奈,就算再钉上去,也得被老卢撬了。

⑥还有件事。老卢因干不了体力活,我便介绍老卢去我朋友厂里当门卫,老卢答应得很爽快,我当即给朋友打电话,电话接通后我说,上次跟你说的,我帮扶的贫困户到你厂里当门卫……才说这么一句,老卢就黑着脸打断了我,冷冷地说,别说了,我不去。弄得我一头雾水,不知道老卢哪根神经突然短路了。然后是好说歹说的,可老卢油盐不浸,说多了,一句要去你自去。然后不再理我。

⑦这事以后,我对老卢便失去了信心,虽然依旧每周一次上户走访,或送慰问品慰问金,或帮着打扫卫生,或什么也不干,例行公事。都说帮扶干部要和贫困户攀亲戚交朋友,我自认为也算是尽心尽力了,可老卢从来没给过我好脸色。有一次,我还买了些鱼肉准备跟老卢一家吃一餐连心饭,可老卢拉长看脸硬是没给我做,并得我灰头土脸的。

⑧当然,老卢也从来没有麻烦过我。因此,当有一天我正在县里上班,接到了老卢电话,我心情格外好,估计是老卢终于有事主动找我帮忙了。电话里老卢支支吾吾,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原本老卢去市里办事,遭了小偷,已是身无分文。这事倒也好办,找个市里的朋友,安排老卢吃个饭,然后买张车票送上车便成。

⑨很简单一件事。然而,第二天上午,老卢突然出现在我办公室,进门便很诚恳地向我道谢,多少让我有些意外。更让我意外的是,老卢竟然跟我聊天,且聊得不亦乐乎。聊着聊着,我突然想起件事来,便问老卢,三年下来,虽然没帮什么大忙,但送温暖的事做了不少,自掏腰包也好几千块,可老卢你却从来没说过半个谢字,这次不过是举手之劳,怎么还登门致谢呢?老卢突然便有些腼腆,一会儿才说,你那朋友跟我说,你跟他说,我是你朋友,让他招待好了。

这怎么了?我有些恍惚。老卢抬头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你说我是你朋友,没说我是贫困户。

我心里一阵震动,不由得握住老卢的手,眼睛竟然有些湿润……

(文/三石,有删改)

(1)、下列对文章的理解和分析,不正确的一项是(   )
A、这篇文章的主人公是老卢。他干活时不小心从屋顶滑落,伤了脊椎,成了贫困户。 B、“我”是老卢的帮扶干部,他对我总是冷冰冰的,慢慢的“我”对老卢失去了信心。 C、老卢去市里办事,遭了小偷,身无分文,找“我”帮忙,第二天对“我”很热情,因为他很感激“我”让朋友帮他解决了困难。 D、最后一段“眼睛竟然有些湿润”表现“我”内心的感动,以及之前对老卢误解的愧疚。
(2)、请结合全文,简要分析老卢这一人物形象的性格特征。
(3)、结合语境按照要求赏析。

①(老卢)整天待在家里,不跟人说话,冷得像块冰。(从修辞的角度)

②更让我意外的是,老卢竟然跟我聊天,聊得不亦乐乎。(赏析加点词)

(4)、结尾写道:“我心里一阵震动。”请将此刻“我”的心理活动描写出来。
(5)、这篇小说以帮扶干部“我”的视角来叙述故事,这样写有什么好处?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章,回答下面题目。
卖伞姑娘
①有些想念是不需要理由的,就像时常跃入我心中的那个姑娘的身影。每当缠绵的细雨裹住这个城市的时候,这种思念就如同四处弥漫的细雨一样,无边无际。
②那是一年前的一个雨夜。路灯在丝丝雨线织成的帷帐里睁着惺松的睡眼,洒下的光映射在路面的积水上。在单位加班昏了头的我下了楼,才知道这个城市的一切都猫进了细雨的怀抱里。我呆望着路灯罩里舒缓而降的雨丝,想起了远在十多公里之外的家,心一横,推着车子撞破了雨幕。
③“先生,您需要一把伞吗?”正准备骑上车子的我,突然听到一个轻盈、温馨的声音。回过头我才发现单位大门外的路灯下站着一位姑娘,怀里抱着一捆伞。她有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着鹅黄色的薄毛衣和黑色的长裙,背光站着,我看不清她的脸庞。
④我的确是需要一把伞呀!我停下来,仔细地把她怀抱中的十几把雨伞挑了一遍。我那时世俗地想:街头小贩的东西十有八九是假冒伪劣,既然急需,那就买吧,但挑挑拣拣的事儿是不能掉以轻心的。
⑤那姑娘极有耐心地把我打开包装的雨伞又一一地装上。她蹲下来时,一头长发几乎垂到地上,发梢上一缕缕地淌着雨水。
⑥ “姑娘,你卖的是雨伞,为什么不自己用一把?看你,小心淋病了。”我嘴上这么说,手里却没停下挑拣的动作。
⑦ “一用就卖不出去了,这是我这学期的生活费……”姑娘说了半截,止住了话头。我才明白,眼前的这个小贩是个学生。我想接着问她其他的情况,但她再不肯说一句话了,只是细心地拾掇着被我弄乱的雨伞。
⑧事情就这么简单,简单得如同到集贸市场那样。但那个雨夜及时出现的那把雨伞却罩着我。而且,我刚走到半路时,原本温柔细腻的雨丝变成了瓢泼狂暴的大雨。因而,那把雨伞便更显得尤为体贴、尤为及时……
⑨隔了两天,我无意中翻阅晚报时,在一版右下角看到了一幅图片报道。虽然那晚我没有看到卖伞姑娘的面孔,但我从衣着的款式、颜色和报道的内容上却立即断定,她就是我遇见的那个卖雨伞的姑娘。图片报道简练得只有几句说明:“这位贫困大学生昨晚在勤工俭学卖雨伞时,挺着感冒了好几天的病体,因冒雨等待一位付款时掏掉了四百余元钱的顾客,而昏倒在街头……”那个因付款而掏丢了四百多元钱的人肯定不是我,如果是我,那就太富有戏剧性了,而且我对她的挂念也会有充分的理由。报纸上没有她就读的校址,只有她的很美的名字。
⑩又是一个下雨天。我独自走在行色匆匆的人流里,又想起了那个卖雨伞的姑娘。初春的雨水还有几丝凉意,我没有打伞,潜意识里有一种希冀:那个穿着鹅黄毛衣、黑色长裙、看不清面庞的姑娘会不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⑾ “先生,你需要一把伞吗?”我真想再次听到那句轻盈温馨的问话。
此时的我没有雨伞,但我总觉得头顶有一把粉红色的雨伞,伴我在每一个雨天里……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后面题目。

棉花糖

       那年,老家的炊烟像云朵一样悠悠地飘着。

       晌午,父亲拖着一身的泥巴吭哧吭哧地走回家。这日头!父亲心里一阵嘀咕。

       “回来了?”母亲把毛巾递给父亲。

       “嗯,先喝口水。”父亲走到水缸边,用勺满满地盛了一碗凉水,咕噜一声灌进肚里。

       我那时年龄小,每天屋里屋外跑。父亲背着一大摞农具进院门时,我每次比母亲跑得快。

       “丫头,又看我喝水?”父亲滴着汗珠朝我笑。

       “甜吗?爹。”我两手搭着缸沿咯咯地笑弯着头。

       A、“甜,很甜,像吃棉花糖。”爹又笑。

       于是那天起我记住了棉花糖的滋味,做梦也想吃棉花糖。后来我上学了,看到学校的门口有流动的商贩卖好看的棉花团一样的东西。同学们说那是棉花糖。棉花糖?我禁不住诱惑,用零碎的硬币买了一小团吃。真的很甜,还带着香味。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想着父亲陶醉的样子。父亲说缸里的水是棉花糖味,这是真的吗?难道是棉花糖化了变的?

       我急切地穿过窄窄的田埂,我没见到父亲行走的身影,却看见母亲提着竹杆沿着河塘在追赶鸭群。

       B、我打开家门,扔下书包就蹿到院里的水缸边。我个子矮,踮着脚看不到水的影子。我端来一把椅子站上去,才终于看见那一汪被父亲快喝光了的棉花糖水。

       “你不要命了?”母亲不知啥时候进来的,见我的头隐没在缸里,大叫起来。

       我后来对母亲说:“没有您一声叫,我也许就掉不进缸里去,也不会明白缸里的水根本不是棉花糖的味。”

       父亲惊慌地把我湿漉漉从缸里拎了出来,嘴里咕噜噜地想说什么。然后我看见父亲舀了一瓢水喝,父亲那会儿喝水的样子一点也不好看。当然我不敢问缸里的水甜不甜,因为我已经知道水不是棉花糖味的。

       惊魂未定的母亲给我换干衣服后去了堂屋,我根本没想到她会去找那根赶鸭的竹杆来打我。

       “你这是作啥?放下!”父亲扔了水瓢吼道。

       “今天不打她一下,明天还会掉进缸去。”母亲气着说。

       我受了太大的惊吓,在两个水缸缝隙里躲藏。

       “出来!”父亲朝我喊。C、我从缸缝里看见父亲的脸铁青,筋脉一根根在颤抖。

       “不出来我要砸缸了!”父亲嗓门特别大。

       我只好出来,我想父亲一定不会打我,因为他从来没打过我,刚才还阻止了我母亲的竹杆。但我很快感到不妙了,父亲的眼睛转来转去显然是在寻找打我的家伙。

       果然父亲在堆满农具的墙角一顿乱翻,第一次他拿起一根粗大的竹棍子走到我跟前,把我吓得半死。第二次他换成扁担又走到我跟前,我哭着求饶。第三次他拿起一顶草帽,我破涕为笑。然而父亲还是没打下来。而这时让我惊奇的是父亲蹲在地上拼命地在拔一根草。拔草作啥?我呆呆地看着父亲。

       “站好了!”父亲站起身命令我。

       我很听话,毕恭毕敬地站着。

       随着一阵风吹过颈部,父亲说惩罚结束。原来父亲用那根草在我脸上打了一下。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痒。

       晚上,父亲来到我床头边,问:“丫头,疼吗?”

       我大哭起来,紧紧地抱住了父亲。

       “小孩子不能喝生水,要得病的。”父亲微笑着对我说。

       “今天我买了棉花糖吃,爹不是说缸里的水和棉花糖一个味吗?”我伤心地说。

       “爹骗你的。”父亲愣愣地看着我。

       父亲走的那年我正读大学。有一天,我接到加急电报,告知父亲病危的消息,我连夜乘火车赶回老家。

       父亲一直等着我,在病床上他老泪纵横地捏紧着我的手。可父亲的手冰冷。

       “爹…….这辈子…….只打过你……一次。”父亲喘着气说。

       “您……一次……也没打过。”我感动得泣不成声。 母亲在一边默默地流着泪。

       “爹,还记得这个吗?我把它带回来了。”我从书包里取出一个小布包,一层层地打开。

       “一根草?”周围的人全惊讶万分。

       我把那根草轻轻地放到父亲的手心上,然后我把自己的手放上去,再把父亲的五指合起来……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①手艺道上的人,捏泥人的“泥人张”排第一。而且,有第一,没第二,第三差着十万八千里。

       ②泥人张大名叫张明山。咸丰年间常去的地方有两处。一是东北角的戏剧大观楼,一是北关口的饭馆天庆馆。坐在那儿,为了瞧各样的人,也为捏各样的人。去大观楼要看戏台上的各种角色,去天庆馆要看人世间的各种角色。这后一种的样儿更多。

       ③那天下雨,他一个人坐在天庆馆里饮酒,一边留神四下里吃客们的模样。这当儿,打外边进来三个人。中间一位穿的阔绰,大脑袋,中溜个子,挺着肚子,架势挺牛,横冲直撞往里走。站在迎门桌子上的“撂高的”①一瞅,赶紧吆喝着:“益照临的张五爷可是稀客,贵客,张五爷这儿总共三位——里边请!”

       ④一听这喊话,吃饭的人都停住嘴巴,甚至放下筷子瞧瞧这位大名鼎鼎的张五爷。当下,城里城外最冲的要算这位靠着贩盐赚下金山的张锦文。他当年由于为盛京将军海仁卖过命,被海大人收为义子,排行老五,所以又有“海张五”一称。但人家当面叫他张五爷,背后叫他海张五。天津卫是做买卖的地界儿,谁有钱谁横,官儿也怵三分。

       ⑤可是手艺人除外。手艺人靠手吃饭,求谁?怵谁?故此,泥人张只管饮酒,吃菜,西瞧东看,全然没把海张五当个人物。

       ⑥但是不会儿,就听海张五那边议论起他来。有个细嗓门的说:“人家台下一边看戏,一边手在袖子里捏泥人。捏完拿出来一瞧,台上的嘛样,他捏的嘛样。”跟着就是海张五的大粗嗓门说:“在哪儿捏?在袖子里捏?在裤裆里捏吧!”随后一阵笑,拿泥人张找乐子。

       ⑦这些话天庆馆里的人全都听见了。人们等着瞧艺高人胆大的泥人张怎么“回报”海张五。一个泥团儿砍过去?

       ⑧只见人家泥人张听赛没听,左手伸到桌子下边,大鞋底下抠下一块泥巴。右手依然端杯饮酒,眼睛也只瞅着桌上的酒菜,这左手便摆弄起这团泥巴来;几个手指飞快捏弄,比变戏法的刘秃子的手还灵巧。海张五那边还在不停地找乐子,泥人张这边肯定把那些话在他手里这团泥土全找回来了。随后手一停,他把这团往桌上“叭”地一戳,起身去柜台结帐。

       ⑨吃饭的人伸脖一瞧,这泥人真捏绝了!就赛把海张五的脑袋割下来放在桌上一般。瓢似的脑袋,小鼓眼,一脸狂气,比海张五还像海张五。只是只有核桃大小。

       ⑩海张五在那边,隔着两丈远就看出捏的是他,他朝着正出门的泥人张的背影叫道:“这破手艺也想赚钱,贱卖都没人要。”

       ⑪泥人张头都没回,撑开伞走了。但天津卫的事没有这样完的——

       ⑫第二天,北门外估衣街的几个小杂货摊上。摆出来一排排海张五这个泥像,还加了个身子,大模大样坐在那里。而且是翻模子扣的,成批生产,足有一二百个。摊上还都贴着个白纸条,上面写着:贱卖海张五。

       ⑬估衣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谁看谁乐。乐完找熟人来看,再一快乐。

       ⑭三天后,海张五派人花了大价钱,才把这些泥人全买走,据说连泥模子也买走了。

       ⑮泥人是没了,可“贱卖海张五”这事却传了一百多年,直到今儿个。

                                                                                                                                                           【注】①撂高的:天津方言,意思是伙计。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小题。

用文化滋葬时代的心灵

李洪兴

    ①2018年的第一天,不少人走进国家图书馆,一睹《四库全书》真容。参观之余,领一页字帖,坐在展厅里一笔一画地抄写书中内容。文化的书函,在这样一次“观四库、抄经典”的读者体验活动中被打开。

②读者、观众与经典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故宫打开《千里江山图》卷轴,中国美术馆展示徐悲鸿的“奔马”与“战马”……在不同场地、以适宜的方式择精品而展,成了打开文化的一种共同选择。人们在“拈花”之间,感受到穿越千年、跨越万里的经典散发出文化的沁人芳香。

    ③藏,是为了存,也是为了传。这个传,不仅是侍诸后世,也是传诸众人。无论是历史文物还是经典文本,最珍贵的莫过于其历史与文化价值,倘若不能被更多人欣赏、研究、传承,也就很难实现“价值外溢”,更谈不上价值增值。

    ④当前,我们的文化视野不断打开,但文物的“开放度”依旧有待提升。有的场所作为历史遗迹,长期以“保护”的名义被“铁将军”把门;有的文物,被一些单位藏着掖着,生怕失去了研究的“首发权”。开放的文化有着更大辐射力,就像故宫博物院,开放区域越来越大,展出文物越来越多,文创形式也越来越丰富。从“馆舍天地”走向“大千世界”,才能涵养出真正的文化自信。

    ⑤面对文明的瑰宝、文化的结晶,人们会有一种与时间对话、与历史握手的感受。让现代人有更多机会近距离接触、感受这些文明的宝藏,有利于形成自己的文化观念、审美趣味,有利于滋养时代的心灵。这又何尝不是美好生活、全面发展所需?只有真正推开文化的大门,让更多的人走进去,才能在新时代实现“美美与共”。

(选自《人民日报》2018年1月16日,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葵花地

①我始终记得乡下老家的那一片葵花地。

②那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祖母的身子骨已经不再硬朗,她的一头青发,也被岁月的风雨洗刷成根根银丝,而一双被旧时代裹得变了形的小脚,蹭啊蹭的,一天中总要去葵花地里跑几个来回。祖母是在侍弄她的宝贝葵花苗。其时,我还是一个混沌未开的蒙童,常常是屁颠屁颠地尾随着祖母,不是帮忙,而是添乱。祖母是从不生气的,那一张布满沟壑的脸庞上,总是流淌着笑意。“你看,你看,又把葵花苗给踩翻了。”她这么说着,一双爬满青筋的手便很是小心地将葵花苗扶正。

③曾听大人们讲,我祖母出生在富贵人家,幼年时念过私塾,很在行的却是裁剪缝制的手艺活儿。她年轻时飞针走线绣出的花卉禽类,形同活物,让人看着看着,稍一走神,那花儿仿佛就从锦缎上开了出来,鸟儿仿佛就扑扇着翅膀飞了起来……然而,祖母的人生却无锦上添花那么美好。她28岁那年,我祖父便撒手人寰,留下娇妻幼子,在人世的凄风苦雨中煎熬。也是从那以后,我祖母便再无闲情去绣那些精美之至的花卉禽类。拖儿带子,养家糊口,她那双纤纤素手不得不开始干起陌生的农活。祖母从不对我们讲述自己的身世,至于她怎样拉扯着我的父辈走过那一段漫漫人生路,也不是幼小的我能够猜想得出来的。

④在我的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便是祖母费尽心力侍弄的那一片葵花地。

⑤葵花地就在老家门前的一片开阔地中间。那是被祖母的心血和汗水浸润得十分肥沃的土地。每年开春,祖母都会小心翼翼地从火塘挂钩上的竹篮里取出备好的葵花种子,一颗一颗放进盛满清水的木盆里浸泡,又一颗一颗地插入铺着白色柴灰的土钵中等待它们萌芽。然后,她便佝偻着身子一锄一锄去翻垦被冬日的雪雨浸淫得紧实的葵花地。直到把那块葵花地整理得松松软软、平平展展,她才一边反手捶着背脊,一边溢着满脸的笑容,望一望当顶的太阳,舒一口长气。倏忽就想,倘若我那早逝的父母还在人世,年迈的祖母该不用亲自下地了吧。然而祖母却说:“真正累人的并不是这些农活哩!”

⑥两三场春雨过后,种在土钵里的葵花子终于长出了嫩芽,祖母便在一个雨后天晴的早上,用竹签将葵花苗一棵一棵地掀出来,再一棵一棵地栽进肥黑的葵花地,继而撒下一层薄薄的火土灰。这以后的每一天,祖母总要去葵花地跑几个来回,为葵花苗锄草、松土、浇水和施肥。祖母做这一切时,总是小心翼翼的,就如同月子里母亲奶婴儿般不厌其烦。

⑦几番风雨,几番日月,葵花苗渐渐长成了人那么高,展开了金色的葵瓣,结出了牙状的籽粒。其时,佝偻着身子的老祖母同年幼的我,置身于茂密的葵花丛中,阳光从绿叶及金色的花瓣间筛落下来,祖母脸上的沟沟壑壑也闪烁着金色的喜悦。

⑧有一回,祖母站在阶沿的麻石条上,指着阳光下耀眼的葵花,意味深长地说:“这葵花多么可爱啊!它们总是追随着太阳旋动自己的身子,哪怕在阴天或雨天,也会凭着记忆寻觅太阳的方向,仰头望去。”祖母说这番话时,哥哥和姐姐也在旁边,我见他们一脸沉思地点着头,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彩。莫非他们已经领悟到了祖母话语中的含义?葵花的生命,是激情的,是奔放的,是火一般热烈的;而如同葵花的人生,是积极的、向上的,即使遭遇凄风苦雨,也永远不会迷失生活的方向。

⑨我也渐渐地明白,祖母一直精心侍弄着葵花地,其实是在精心地侍弄着她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对生命意义的追求,侍弄着人生长旅中支撑着她前行的意志与毅力。举目再望葵花地时,我忽然发现那一张张金色的花盘,就像是一张张天真无邪的脸庞,在这开阔而热烈的秋季,正昂然拥抱着太阳的光焰。仿佛觉得,我也变成了阳光下的一棵向日葵。

⑩我怎么能够轻易忘却乡下老家的那一片葵花地呢!

(选自《光明日报》2023年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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