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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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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普通

2017年广东省揭阳市高考语文二模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问题。

丢失的钥匙

    宝马风驰电掣,驶向福利院。

    父亲中风偏瘫,病愈后走路得拄拐,为了减轻儿女负担,父亲主动提出到福利院。

    儿子停下车,一手提着车钥匙,一手推开了福利院的大门。

    父亲早就笑眯眯地候在门口了,密密匝匝的皱纹笑得拥挤不堪。儿子一手搀扶着父亲,一手在接电话。

    父亲在儿子的搀扶下,慢悠悠地走着。拐杖拄在地板上,发出的笃笃声,格外清脆响亮,就像父亲此时的心情。

    进了父亲居住的小屋,儿子终于打完了电话。他长长地喘口气说,爸爸,您看,我太忙了,公司里事情多,抽不开身,都半年没来看您了。

    父亲始终微笑着,目不转睛看着儿子,仿佛永远看不够。父亲说,不怪你,你忙,我能理解。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暖暖的。父亲还是打开了空调。他对儿子说,你在空调屋里呆惯了,别冻感冒了。

    父子俩坐着聊天。父亲询问儿子的生意,儿媳的工作,孙儿的学业,还有家里那只猫。

    片刻,儿子感觉热,便将衣服脱下。父亲赶紧颤巍巍地接过,蹒跚着走到衣架前,仔细地替儿子挂好。那是一件名贵的皮衣。父亲拍拍,扯扯,再拍拍,连一点点皱褶都不放过。

    爸爸,别管那衣服,过几天,我让洗衣店打理就是了。儿子说。

    父亲说,记得吗,你妈妈去得早,小时候你们的衣服都是爸爸亲自熨烫。那次,边烧饭边熨衣服,忙忘了,将你那件蓝色上衣烫坏了。你那个伤心呀,嚎啕大哭,躺在地上,满地打滚。我就安慰说,马上去给你买件新的。你立即破涕为笑,一骨碌爬起来,眼泪也没擦,拉着我就上街。你弟弟妹妹却不干了,个个哭号着要新衣服,我只好给你们每人买一件。我怎么不记得?儿子打断父亲的话说,那些年,爸爸从来舍不得给自己买新衣服,还总穿补丁衣服呢。

    父亲笑了说,那个年代讲求艰苦朴素,补丁算什么?记得你妹妹……

    儿子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父亲的回忆。儿子一边摆手示意父亲别做声,一边走出屋外接电话。

    儿子那个电话打得无比漫长。父亲望着儿子的背影,边听着他打电话,边继续为儿子打理衣服。

    儿子打完电话,着急地说,爸爸,不好意思,公司有事,我得走了。等忙过了这阵子,我一定来看您!

    没等父亲说话,儿子已急匆匆走到门口。

    父亲眼巴巴地望着儿子的背影。

    片刻,儿子又急匆匆地跑回来说,爸爸,我钥匙不见了!

    什么钥匙?父亲问。

    车钥匙。快帮我找找吧。我刚才进来时仿佛还在手上,后来不知放哪里了。

    不着急,好好找一下!父亲弯腰看看凳子底下,看看床底下,都没有。

    儿子焦急地对父亲说,只好让司机先给我送备用钥匙。

    父亲说,多久才能来?

    至少一个小时。儿子闷闷不乐。

    父亲高兴地说,那进屋吧,咱俩再聊会儿。

    聊什么呀?您不知道,就刚才那单生意,我不能按时赶回去,将损失几百万!儿子满脸懊恼。

    有那么严重吗?父亲吃惊地张大嘴巴。

    怎么没有?爸爸,现在生意不好做,竞争激烈。本来,我今天是顺道来看您,只准备留半个小时,跟人家签合同的时间都约好了,谁知道钥匙不见了。

    那﹣﹣要不我们再找找。

    去哪里找啊?都找遍了!

    我再去找找看!父亲拄着拐去了花园。片刻,父亲在楼下兴奋地喊道,儿子,找到了,在这里呢。准是你刚才一边打电话,一边揣钥匙,不小心揣掉了。幸亏找到了!父亲举着那车钥匙对儿子说。

    儿子接过车钥匙,狐疑地看看父亲,终于笑了。

    儿子对父亲说,爸爸,我走了,找时间再来看您!

    父亲无言,朝儿子挥挥手,眼里噙满泪水。

    儿子默默走出门,在门外打了个电话。电话里,儿子平静地拒绝了那个到手的合同。片刻,儿子又回来了,他对父亲说,爸爸,那合同改期了,明天签。今天我就不走了,留下来陪您聊天。

    父亲悲喜交加,哽咽地说,真的?顿了顿,又说,你还是走吧,别耽误了生意。爸爸只是半年没见,想你了,刚才……

    别说了,我知道。走吧,您看太阳多好,我们去院子里散步。儿子小心地搀扶着父亲,在冬日的暖阳里,缓缓地漫步。

    父亲的笑容绽放着,如冬日的腊梅般芳香。

    第二天清晨,儿子临别拉着父亲的手,笑着说,爸爸,以后,每周都会来看您,那样,我的车钥匙就不会再丢了!

    父亲搔搔后脑勺,红着脸,孩子似的笑了。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和概括,不正确的两项是(    )

A、文本开头写到中风偏瘫病愈后的父亲为了减轻儿女的负担主动到福利院生活,反映了一种社会现象,写出了老一辈人对家庭、对孩子的责任感,令人感动。 B、“父亲始终微笑着,目不转睛看着儿子,仿佛永远看不够。”写出了父亲对儿子到来倍感高兴、幸福;也说明儿子很久没来看望父亲了,父亲一直都在期盼中等待。 C、找车钥匙过程中儿子很紧张,害怕合同签不了,造成损失,对父亲大加指责,父亲也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不加反驳,帮忙寻找车钥匙。 D、“儿子接过车钥匙,狐疑地看看父亲,终于笑了”,写出了找到车钥匙后,儿子才明白了车钥匙为何而丢的,从紧张、害怕合同丢失中明白过来,还有比合同更加重要的东西。说明儿子对父亲的在乎。 E、小说构思巧妙,结构严谨,主题鲜明,开头写儿子因为工作繁忙本想看望一些父亲就马上签约大单生意,到车钥匙丢失,找车钥匙,找到了车钥匙,儿子拒绝合同留下来陪父亲。同时,小说语言华丽幽默、生动,整篇运用对比的手法,主题突出。
(2)、“父亲说,记得吗……”这一段介绍了小时候父亲为我们买衣服的事情,有什么作用,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3)、这篇小说反映了哪些社会问题?你怎样评价儿子后来的做法?结合全文,谈谈你的看法。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搭台

王春迪

    老街有句老话:有钱不显摆,一生算白来。要说富人显摆,无可厚非,可老街上的穷人也喜欢显摆。譬如老街人买油条,卖油条的到了自家门前,他不喊,非等人走到街那头了,才出来,罩着手吆喝。等卖油条的过来了,他们左看看右看看,用一只手捏捏,然后挑一根稍微大一点儿的。转身进屋,把油条扔给孩子。直等孩子把油条吃得还剩下拇指大了,这边稀粥也喝完了,接过来,擦擦嘴,擦得油光光的,这就出门了!

    海爷号称老街首富,喜欢显摆也是出了名的,经常叫乞丐在他面前排成队伍进行施舍,生怕有人没吃到。两年前他建宗祠,从初一选到十五,好不容易看上一块地儿,可惜地面不平,不过就是垫点土的事儿,海爷愣是大老远儿地让人拉了几车煤块儿填上!那年月,百姓管煤炭叫“乌金”,金贵着呢!人家却用来填坑,虽然是煤渣儿,但比泥土不知要金贵多少。你说这人会显摆不?没想到,那年冬天冷的出奇,那些没有钱取暖的穷人则挖了这些煤渣烤火取暖,度过了这艰难的日子。

    过了几年,鲁东南遇上了百年不遇的蝗灾。鲁东南地界,家家院子里都种树。究其原因,其中一点,就是等闹饥荒时,没东西吃,还能用树皮果腹。要说这一场灾真的太严重了,这年冬天,还没到腊月,好几户以前穿长衫、吃细粮的体面人家,家里的树都没皮了,更别说普通百姓了。

    然而,谁能想到,就在这样一个节骨眼儿上,海爷竟然还要搭一新戏台子!

    大奶奶三番五次劝海爷:“这个戏台子搭不得!外头饿死了那么多人,你这边还想着搭戏台子,老百姓要饭都没地儿要去了,你这边还想着乐和,太不地道了!你一辈子好玩好显摆,可在这节骨眼儿上,你不怕别人骂你?”

    大奶奶嘟囔了几次,海爷就急了,眼一瞪:“饿死人怎么了?外头死了人还不许我痛快了?这台子我还非搭不可了!”

    府里上上下下,对海爷搭新戏台子的事儿,议论纷纷,都觉得海爷这事做得不妥,所以,对于抬砖搬瓦拉料子之类的活儿,个个不太热情,叫谁谁磨洋工。

    海爷生气了,吩咐管家:“从明儿起,在门口支几口大锅熬粥,凡是给我搬砖抬泥的,哪怕搬一块,我也管他一顿饭!”

    大奶奶一听,当时就哭了:“老爷,您这是要败家呀,这样值吗……”

    海爷一笑:“不值,但痛快。”

    更离谱的是,新戏台子眼瞅着快搭完了,海爷又不知在哪儿听了一个风水先生的话,说戏台子方向不对,拆了重搭!

    如此这般,折腾了几个月,海爷府上的人,连个年都没过安生。

    不想,直至第二年开春,万物复苏,莺飞草长,海爷突然又不建了,半拉子撂在那儿,几次风吹雨打过后,豁得像是被哪个豁了牙的天神啃过了似的。

    大奶奶偷偷把管家喊了过去,捂着心口问管家:“老爷这一回又搭台,又施粥的,总共花了多少银子?”

    管家皱了皱眉头。大奶奶说:“你尽管告诉我,话进了我的耳朵里,就烂了。”

    管家近一步,悄声说:“近三年的生意,算是白赚了。”

    大奶奶眼泪唰地滚了下来。

    管家又说:“大奶奶先别急,老爷有话,没对您讲。”管家告诉大奶奶,年前这场灾,让老街上好多光景还不错的人家,都开始啃树皮了。在这条街上,他们本是有头有脸的人,以往出了门也都显摆得不得了,最好脸面。如今,突然要端着碗去要饭,他们可能放不下身段,拉不下面子。这寒冬腊月的,地上连根草都没有,河里也都结了冰,不饿死才怪。海爷就是想到这一点,才想了这个法子,这样,既帮他们过了冬,又照顾到他们的面子。

    大奶奶听罢,眼一亮,骂了海爷一句,转脸怪管家道:“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管家作揖道:“老爷不让我告诉您。”

    随后几个月,海爷屡次寻思起那个戏台子,说想把那个半拉子戏台搭完。海爷这么说,却实在抽不出时间。因为开春后,府上的生意不知怎么的,忽然比往年忙出好几倍来,每日车水马龙,宾客如流……

    不久,一股流窜的土匪听说了老街海爷的富有,想去打劫海爷,可让他们料想不到的是,别说在海爷府上找一个内应了,偌大一条老街,无论男女老少、贫富贵贱,一听说要打海爷家的主意,无论对方许以什么好处,愣是没有一个愿意给他们当耳目的!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小题。

父亲和那道坡

宋向阳

    秋生的家在柳河村最北头的山根下,绕过一道胳膊肘子弯儿的土坡,才能过去。

    秋生开着新买的轿车回家,道窄,只好停在十米外的巷口。他怕车子被刮蹭,一个劲朝那边望。“你对车倒挺上心啊。”父亲徐老套在饭桌上叨咕着,还用稀奇古怪的目光扫他。秋生低声地解释道:“我三年的工资都花在车上了,那道坡忒堵。”

    秋生两口子一走就是两个多月,隔三差五往回打个电话。一次,隔壁的小东把一包羊肉送到了他家。小东说:“叔啊,看看你儿子多孝顺啊。”徐老套的脸上像结了霜,瞅都不瞅一眼。

    小东走后,媳妇问老套:“你绷着脸给谁看呢?不识抬举。”

    徐老套愤愤地说:“他徐秋生是在救济困难户吗?连个面都不照,好大的架子啊。”

    媳妇叹了口气,说:“谁让你找个猫不拉屎的地方盖房,拐弯抹角连个车都不得放。”

    徐老套大步来到院外,望着那道十多米长、五米多高的土坡,使劲哼了一声。他蹲在那儿,点着一根旱烟,猛地吸了几口,脸蛋憋得像下蛋的母鸡。

    徐老套去集上买了几把镐锹,还叫人焊了一个铁斗子的推车。除了下地,他把很多时间都用在了修路上。

    日头还没升起,徐老套就站在了土坡下,挥着大镐刨。土质很硬,他一镐下去,便击出一颗颗金星来。徐老套拿出了年轻时开大山的劲头,抡圆膀子干着。汗水很快浸透衣服,紧紧贴在了他的身上。媳妇看着心疼,帮他往车子里装土。

    徐老套一把夺过铁锹说:“去,这事儿不用你管。”

    媳妇说:“你悠着点,别累坏了。”

    徐老套嘴里应着,却不歇手。媳妇给他沏了一壶浓茶,端了出来。徐老套嗓眼里发干,放下家什坐在了凳子上。他喝着茶,眼前浮现出儿子小时候在土坡前和他捉迷藏的影子,心里不禁七上八下。

    胳膊肘弯儿的土坡一天天变小着,徐老套手上的老茧一天天变厚着。累的时候,他都会朝远处望一会儿。他想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是却一次次失望。媳妇劝他找几个帮工,他却说啥也不答应。

    这天,徐老套正在门口忙着。村书记大成走了过来,喊道:“老套哥,你儿子给你捎钱来了。”徐老套没有抬头,仍然在干活。大成说:“都啥年头了,你还想当愚公啊。”徐老套这才停手,冲他干笑一下。大成把钱递了过来,说:“上午我在城里遇到秋生,他让我给你们。”徐老套一把拨开大成的胳膊,说:“这钱我不要,你退给他吧。”

    “亲儿子的钱,不要白不要。”大成说。

    徐老套哼了一声,说:“徐秋生凭啥不自己回来?他不认识柳河村的路吗?”

    大成说:“可能,他有点忙吧?”

    徐老套说:“一个小科长比县长还忙吗?”

    媳妇见他九头牛拉不回来的样子,便从大成手里接过了钱。徐老套瞪了她一眼,说:“这钱你自己花吧,我一分不沾。”媳妇用手点了点他,回屋里给大成去找烟卷。

    “我让你堵!我让你堵!”徐老套举起大镐,用力地朝土坡刨了下去。

    三个月后,秋生两口子还没有回来。一天,他突然接到家里的电话。母亲在那头颤巍巍地说:“儿啊,你快回来,你爹病得可不轻啊。”没等秋生说话,母亲就嗖地放下电话,任凭秋生怎么回拨,都没人接。秋生吓出一身冷汗,带着媳妇急急忙忙撵了回来。他的眼里冒着火,把车开到家门口没等停稳,就跑进屋去。可是,父亲却满面红光地坐在炕头,没有一丝病意。他疑惑地瞅着母亲说:“妈……”

    徐老套笑眯眯地说:“儿子,你的车放哪儿了?”

    秋生眨巴眨巴眼睛,说:“就放门口了。”

    徐老套拽住儿子的手说:“那道坡还有吗?”

    秋生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泪水在眼里打起了转转。

阅读下文,完成各题。

搬家

    李城给我打电话,希望我能去一趟他的家乡。那时我正在青海参加一个笔会,向主办方请了假便奔向火车站。电话里李城的声音还挺风和日丽的,不像一个肺癌晚期又严重肾衰的患者。挂了电话他又往我手机里发来地址以及坐车线路——其实是多余的,即使没有这些,我也能准确无误地找到小官庄。李城无数次向我进行描述,好像小官庄也是我曾生活过的地方,那里的每一棵树,每一缕炊烟,以及头顶或缺或圆的月亮,都是我熟悉的。

    认识李城时,我刚开始写小说,妻子去世不久,而我也刚刚退休,为了排遣悲伤和寂寞,我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写作上。对于小说中的人物,我总是给他们一个最朴素确切的名字,比如,小说中的女性,大多叫做王彩虹,她们内向而腼腆,追求像彩虹一样的绚烂美好;至于小说中的男主人公,大多沉默木讷,隐忍顽强,无一例外都叫做李城。

    所以,当见到一个瘦精精的他时 , 我忍不住吃了一惊,而后又笑起来。我说,你叫李城?!你确定你叫李城?

    李城也愣了一下,然后也像我那样笑起来,他说,确定,我确定就叫李城。他正在我的小屋里,和一个工人要将一摞书抬出去,清晨通透而明亮的阳光照在他的半边脸上。这个画面很多年后我都历历在目,好像是刚刚发生的一样。

    他们是搬家公司的,爱心搬家公司。

    这之后,又让他帮我做过一些鸡零狗碎的事,比如移动一下柜子,比如换一个灯泡,甚至是一颗螺丝松了,我都会给他打电话。李城很乐意,有时晚上来,有时第二天清早。自行车的铃铛在楼下先摁出两声,便噌噌跑上来。每次我会塞给他一些酬劳,他拒绝,只有我说“不收下次就不找你了”,他才会无奈收下,并总以老家的粮食蔬菜作为感谢。有一个傍晚,我去厨房倒水,转身时突然发现角落里有个金黄色的点,打开灯,原来是一朵菜花。那是李城一个礼拜前送来的,我没有吃完,蔫了,一棵已经没有根的青菜居然开出了一串花。我蹲在墙角很长一段时间,这些生命的顽强绽放使我泪水潸然。

    李城很喜欢在干完活后倚在门框上问我小说的事。

    你写过多少个李城?

    李城多大年纪了?

    怎么给他取李城这个名字?

    可以不把他写死吗?

    这篇还有多少字结尾?

    这些问题是不必回答的,很多时候他只是自言自语,之后总是告诉我小说里的李城跟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相似之处的,或者说,这也许就是他的未来呢。

    后来,搬家公司倒闭,他去了一个建筑工地。对于这个工作,他很满意,住工棚,可以省下住铁皮屋的租金。

    李城比以前更黑了,也更瘦。如果不知道年龄,压根猜不出李城只有二十来岁。

    李城说他这些天都在最高的地方干活,风吹得人摇摇晃晃。

    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李城干活的场景,还有他的工友们,像蜘蛛侠似的攀援在高楼的四壁,他们吊着安全带,戴着安全帽,用混凝土一点点地将楼房喂大。楼长高了,结实了,漂亮了,他们也离开了,城里的人蜂拥而至,他们不会想起这座楼是怎么长大的,他们只会站在窗前向远方眺望。

    当我用“摇摇晃晃”这个词语描述李城时,我也曾想过,李城某一天会不会像一片树叶那样摇摇晃晃飘落下来。不过,我的想法并非完全准确,但相似的是,李城的确从一幢楼上摔下来了。我没有在现场,所以不能准确描述那一时刻。李城形容自己就像小鸟那样飞了起来,他并没有感到害怕,只是十分想念老家年迈的父母,还有他的傻姐姐。

    那些他曾经搬运过的脚手架,救了他一命。从外表看,他几乎完好无损,但体内像经历了一场地震。医生嘱咐他不能再干体力活了,只能休息。李城躺在工棚的钢丝床上,似乎很平静,把我带给他的小说读了又读,甚至还给我打过几次电话,问我正在写的小说里的李城是什么样儿的呢。

    两个月后,李城有了新工作,在一家化工厂做门卫,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恐怕连这样的“门卫”都干不了了。没到年底,他回到了小官庄。

    按照李城说的路线——下车后沿着一条石子路向西,过一个小桥,再沿着大堤向前走一段路,便是小官庄了。那片他描述过很多次的梨园,应该就在大堤下,还有桃园,柿子园,还有落满松针的松树。然而,这些,我都没看到,大堤上没有树,草皮之下的沙土已经裸露出来,一辆拖拉机正在挖土。正是一年中最美好的季节,但地里的庄稼毫无生机。不少树木被砍伐掉了,树桩还是新的,村庄裸露出来,显得胆怯而瘦弱。

    我顿时明白李城向我描述的小官庄,应该是它曾经的样子,是李城记忆里的模样。

    李城特别消瘦,如果用数字形容的话,就是又被削去了二分之一。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十分难过,一路上幻想了很多结果,全部破灭。

    我无法将眼前这个人和那个骑自行车意气风发的小伙子联系在一起,仿佛他们是两个不同的人。我还记得那个人总是春风拂面,一脸笑容,他的声音清脆而干净,他喜欢帮我搬书,总是从高高的人字梯上噌地跳下来;他还和我争论小说里的人物,不能接受我将他们写成懦夫;还有,他的乐观让我从丧妻的悲痛中慢慢走出来……

    那天的阳光很好,一直照到李城床边。屋外特别安静,阳光一点点地移动,爬向我们的身体,仿佛从没感受过的轻柔与温暖。它一点点地攀登上来,向李城的身上移过去,阳光普照着,从不会对谁吝啬。

    我记不请自己后来是怎么离开这间屋子,离开小官庄的,我内心无比难受,却又无比轻松,李城说,他找我……是有一件重要的事,希望能帮帮他。我点头,身体向他倾斜,以便能听清他断断续续的声音。李城说,他想……搬家……,希望我能将他搬进小说里,和之前任何一个“李城”的命运都不一样,他希望,在小说里,他有一个……美好未来,当然,还要有他的父母和傻姐姐。

(取材于汤成难同名小说)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深秋

李德霞

    收回禾场里的五谷杂粮,季节就翻到深秋那一页了。

    是个晴朗的日子。我娘对我爹说:“你去趟耿庄吧,把换瓜的粮食收回来。”

    我爹手搭凉棚看天,天高云淡,一轮秋阳高悬在头顶。我爹边朝停在院门口的三轮车走边对我娘说:“你回屋把那个蓝皮本本儿找出来,我去收粮。”

    我娘嗯一声,扭身进了屋。

    我们村有片沙滩地,适宜种瓜,种出的西瓜又甜又沙。我爹脑子活,每年西瓜成熟后,他就倒腾几车西瓜到耿庄去卖。耿庄和我们村仅隔着一条河,产粮不产瓜,村里人就特别稀罕我们村的西瓜。我爹卖瓜不收现钱,除着,记在他的蓝皮本本儿上。等秋后粮食归了仓,他挨家挨户地去收粮……

    我娘进屋老半天不出来,我爹等得有些心急,便扯着嗓门儿说:“一个蓝皮本本儿,就把你压倒啦?”

    屋门一开,我娘奓着两手说:“我明明记得就放在衣柜下面的抽屉里,咋不见了呢?

    我爹一怔:“啥?不见了?”

    我娘说:“对,不见了。”

    “对你个头,咋就不见了呢?”我爹黑了脸,风一样刮进屋里。

    找来找去,直把屋里的旮旯犄角找了个遍,也没找到我爹说的那个蓝皮本本。我娘搓着手说:“明明就放在那里,它能自个儿跑了?大瓮里面还能走了鳖?”

    “找不到那个本本,还收个屁的粮!”我爹喷着唾沫星子,手指头雨点般敲着炕沿说,“那可是一千多斤粮食哩。”

    我娘没了辙,两手抱着脑袋在屋里转圈圈儿。

    这时,我爷爷拄着拐棍进了屋。问明情况后,我爷爷把手里的拐棍一戳地说:“去吧。该收粮,收你的粮去。”

    我爹笑了:“爹你糊涂了吧?没有账本,咋收粮?”

    我爷爷如此这般一说,我爹的心里还是不踏实。

    “这……行吗?”我爹挠着头说。

    我爷爷生气了,撅着胡子要走,临出门时撂下一句:“亏你和耿庄人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哩……”

    那天,我爹最终还是去了耿庄。

    我爹开着三轮车进村的时候,村头儿的那棵老槐树下,正聚着一帮闲扯的人。看见我爹把三轮车停在槐树下,众人便知道我爹是来收粮的。

    工夫不大,就有人背着粮食过来。

    那人问:“我家多少粮?”

    我爹一愣,突然想起什么,赶忙说:“老规矩,二斤瓜兑一斤粮。你家赊了多少斤瓜,你报个数……”

    那人问:“账本呢?你没带账本?”

    “走得急,忘了带。呵呵,多少斤瓜,你说了算。”

    那人笑:“收粮忘账本,搬家丢婆娘……你这人,有意思。”

    我爹也笑:“打交道不是一年两年了,我信得过你……”

    于是,那人报个瓜的斤数,我爹折半去称粮。多了,挖出去;少了,再添上。称好了,哗啦,倒进我爹抻开的蛇皮口袋里。

    又有人背着粮食过来……

    于是,我爹和人家又重复着以上的对话——

    “我家多少粮?”

    “老规矩,二斤瓜兑一斤粮。你家赊了多少斤瓜,你报个数……”

    “账本呢?你没带账本?”

    “走得急,忘了带。呵呵,多少斤瓜,你说了算。”

    “收粮忘账本,搬家丢婆娘……你这人,有意思。”

    “打交道不是一年两年了,我信得过你……”

    ……

    家家都如此。

    日头蹲在西山顶上时,我爹收完了最后一户人家的粮食。望着车斗子上满满当当的十个蛇皮口袋,我爹心里惊呼,啊呀呀,这可是一千多斤粮食哩!

    我爹想起我爷爷的话:“耿庄人就是耿直,该你的,不赖账……”

    有人路过,笑着跟我爹打招呼:“粮食都收齐了?”

    我爹脸上的笑容比晚霞还灿烂:“收齐了收齐了。”

    那人又说:“来年,还来换瓜不?”

    我爹抹把脸上的汗说:“哪儿不去都行,你们耿庄,不来不行……”

    这个点儿,正是吃晚饭的时候,空气中飘来一阵阵饭香味儿。那人说:“吃了饭再回吧”

    我爹一步跨上三轮车:“不了不了,老婆孩子还在屋里等着哪……”

    我爹发动了三轮车。

    突突突,三轮车撒着欢儿奔跑在夕阳里……

(选自《金山》2019年1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钓鱼的医生

汪曾祺

①  这个医生几乎每天钓鱼。

    ②你大概没有见过这样钓鱼的。

    ③他搬了一把小竹椅,随身带着一个白泥小灰炉子,一口小锅,提盒里葱姜作料俱全,还有一瓶酒。他的钓竿很短,鱼线也不长,而且不用漂子,就这样把钓线甩在水里,看到线头动了,提起来就是一条三四寸长的鲫鱼。刮刮鳞洗净了,就手放到锅里。不大一会,鱼就熟了。他就一边吃鱼,一边喝酒,一边甩钩再钓。这种出水就烹制的鱼味美无比,叫做“起水鲜”。到听见女儿在门口喊:“爸——!”知道是有人来看病了,就把火盖上,把鱼竿插在岸边湿泥里,起身往家里走。不一会,就有一只钢蓝色的蜻蜓落在他的鱼竿上了。

    ④这位老兄姓王,字淡人。他是阴历九月生的,大名里还带一个菊字。古人的一句“人淡如菊”,造就了一个好名字

    ⑤王淡人的家很好认。大门总是开着的,通道里挂了好几块大匾。匾上写的是“功同良相”、“济世救人”、“仁心仁术”、“术绍岐黄”、 “杏林春暖”、“妙手回春”、……医生家的匾都是这一套。匾都有年头了,只有一块很新,是去年才送的。这块匾与医术关系不大,匾上写的是“急公好义”,字是颜体。

    ⑥进了过道,是一个小院子。院里种着鸡冠、秋葵、凤仙一类既不花钱,又不费事的草花。有一架扁豆。还有一畦瓢菜。这地方不吃瓢菜,也没有人种。这一畦瓢菜是王淡人从外地找了种子,特为种来和扁豆配对的。王淡人的医室里挂着一副郑板桥作的对子:“一庭春雨瓢儿菜,满架秋风扁豆花。”他很喜欢这副对子

    ⑦他这个医生是“男妇内外大小方脉”,什么病都看。外科用的药,大都是“散”——药面子。“神仙难识丸散”虽然每一家药铺都挂着一块小匾“修合存心”,但是王淡人还是不相信。外科散药里有许多贵重药:麝香、珍珠、冰片……哪家的药铺能用足?因此,他自己炮制。他的老婆、儿女,都是他的助手,经常看到他们抱着一个乳钵,握着乳锤,一圈一圈慢慢地磨研。

    ⑧城里外科医生不多,——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对外科医生都不大看得起,因此,王淡人看外科的时间比较多。一年也看不了几起痈疽重症,多半是生疮长疖子。这些小病症,是不好意思多收钱的,而且本地规矩,熟人看病,都得要等“三节算账”,——端午、中秋、过年。忘倒不会忘的,多少可就“各凭良心”了。有的送来一些华而不实的礼物:扇子、月饼、莲蓬、天竺果子、腊梅花。乡下来人看病,一般倒是当时付酬,但常常不是现钞,或是二十个鸡蛋、或一升芝麻、或半布袋鹌鹑!遇有实在困难,王淡人不但诊费免收,连药钱也白送了。

    ⑨有人说:王淡人很傻。

    ⑩去年、今年,他就办了两件傻事。

    ⑪去年闹大水。连天暴雨,一夜西风,运河决了口,浊黄色的洪水倒灌下来,大街上成了大河。大河里流着箱子、柜子、死牛、死人。大水十多天未退,有很多人困在房顶、树顶和高岗子上挨饿;还有许多人生病;上吐下泻,痢疾伤寒。王淡人就用了一根结实的长竹篙拄着,在齐胸的大水里来往奔波,为人治病。在水特深的地方,就横执着这根竹篙,泅水过去。他听说泰山庙北边有一个被大水围着的孤村子,但是那里正是洪水的出口,水流很急,不能容舟,过不去!他和四个水性极好的水手商量,弄了一只船,在他的腰上系了四根铁链,每一根又分在一个水手的腰里,这样,即使是船翻了,他们之中也可能有一个人把他救起来。船开了,看着的人的眼睛里都蒙了一层眼泪。这真是玩儿命的事!

    ⑫水退之后,那个村里的人合送了他一块匾,就是那块“急公好义”。

    ⑬另一件傻事是给汪炳治“搭背”。汪炳是和他小时候一块掏蛐蛐的朋友。这人原先很阔,后来吃喝嫖赌抽大烟,把家业败得精光,最后只好在几家亲戚家寄食。就这样,他还抽鸦片!他一天夜里觉得背上疼痛,浑身发烧,早上歪歪倒倒地来找王淡人。

    ⑭王淡人一看,这是个“搭背”。说:“你不用走了!”

    ⑮王淡人把汪炳留在家里住,管吃、管喝,还管他抽鸦片,——他把王淡人留着配药的一块云土抽去了一半。王淡人祖上传下来的麝香、冰片也为他用去了三分之一。一个多月以后,汪炳的搭背收口生肌,好了。

    ⑯有人问王淡人:“你干吗为他治病?”王淡人倒对这话有点不解,说:“我不给他治,他会死的呀。”

    ⑰王淡人的老婆是很贤惠的,但是她忍不住要问问淡人:“你给汪炳用掉的麝香、冰片,值多少钱?”王淡人笑一笑,说:“没有多少钱。——我还有。”

    ⑱王淡人就是这样,给人看病,做傻事,每天钓鱼。一庭春雨,满架秋风。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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