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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困难

2017届福建省漳州市八校高三第三次联考(3月)语文试题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下列小题。

船老板

韩少功

    有根是个船老板,看见我游泳,远远地在船上招手,嘴巴一阵开合——喊声在柴油机噪音中其实完全听不清。他有时给我捎来东西,在院墙外停了机器,一声大喊抛过墙来:“拿兔子肉呵!”或者“拿野猪肉呵!”我闻声赶去水边,从他那里接过肉,还有坝上一个猎手朋友的问候。

    与有根熟了以后,碰到城里朋友来访,我常常包租他的船去库湖中游玩。在这个时候,他对船钱总是推让。“给什么钱呢?几个朋友!”或者说:“下次再说,下次再说,我现在不缺钱!”

    我后来知道,有根在开船之外兼看风水,还懂一点小方术。他走进我家院子,总要东张西望,细加观察,然后讲解“内白虎(指我家院内一个坡)”和“外青龙(指我家墙外一道山)”的深义。听说我家鸡埘里出现一种麻色小蛋,他一口咬定那不是鸟蛋,也不是蛇蛋,而是臭婆娘(不知他是说谁)拿来偷换鸡蛋的。我应该马上去鸡埘边贴一红纸条,方可以正压邪,清净门户,赶走那个臭婆娘!

    他是一个业余萨满,常被乡亲邀去解决难题。乡亲们一碰到事情不顺,比如出门便摔跤,进门又打碗,埘里刚死鸡,圈里又猪瘟……这就值得注意了,就不能当作一般事务来处理了。取冷饭一碗,配鱼肉若干,倒在屋后僻静处,辅之以烧香和贴符,俗称为“倒冷饭”,可把小鬼打发远去,算是打破险局的简易伎俩。如果事情比较严重,比如房屋起火还加上恶病缠身,那就不光要救火和治病,更要找出形而上的原因。在这种情况下,乡下人信赖科学但不满足于科学,一定会去求助有根这样的人,或是去求助更高级的和尚或道师。

    到底找什么人,依情况的严重程度而定,也取决于当事人的支付能力。这些做法十分可疑,但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是否算得上某种草根民间的心治之术?

    祛邪驱鬼一类是否也不失为心理暗示和精神调节的偏招?就像很多老师要孩子们临考前大喊三声“我是最棒的”,这种十之八九的谎言常常也管用,近来也被列为科学的一部分——不过是传统科学所忽略的科学。倒是另有一些科学的接连露馅:化肥破坏土质的大弊近来才被人们认识。瘦肉精、催长素、DDT、隆胸硅胶、不沾锅的特氟隆等等,也以其危害最终吓坏了公众。神经毒气和细菌武器更不用说,似乎比巫术更混蛋,其制造者分明是一些穿着白大褂的邪教教主。

    但我还是一个信奉科学的教徒,对有根的热情指导一笑了之,急得他瞪大眼睛:“你以为这迷信?明明是科学,条条都是有书对的!”

    他也想抢戴一顶科学的桂冠。

    这一天,我与他在雁泊湾看朋友,在一农户家吃晚饭。天色渐晚,主妇把一只大母鸡追得满地飞,说那只鸡几天前不知受了什么惊,晚上总是不回窝了,怕是要变野鸡了。

    有根笑了笑,“你等我来。”

    “你抓得住它?”

    “鸡有脚,自己不会走么?你只给我找一张纸。”

    “要纸做什么?”

    有根讳莫如深,笑而不答,取一张废报纸去灶角里点火,嘴里念念有辞。

    “回来没有?”他接下来大声问。

    “回来了!”主妇往地坪里一看,大觉意外。

    “你再看看,它进埘没有?”

    “进去了!已经进去了!”

    “看清楚呵,没有再出来吧?”

    “没有!真的没有!”

    主妇和我都目瞪口呆。如果我不是在现场目睹,如果这件事只是传说,我撞破脑袋也不会相信。但这的确是事实,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能力。我立刻想到的下一点是:我是不是应该遵照他的嘱咐,去鸡埘边贴红纸条?深夜,我们离开雁泊湾。他把我送回家。我上了岸,在朦胧夜色中摇摇手,看他一点篙,船就离了岸,船尾有缓缓鼓动的浪花,搅碎了满湖星光。我答应下次跟他去看看峒里最好的一块坟地,据说是块要出宰相出将军的宝地。我的巨大殊荣是最早得知此事,是获准参观的第一人——他对我千叮咛万嘱咐:看了以后不能说。

(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和概括,不恰当的两项是(    )

A、小说用“他也想抢戴一顶科学的桂冠”来写船老板,使用了借代手法,写船老板相信他自己“条条都是有书对的”的做法是科学的。 B、小说中作者运用民间富有神秘色彩的素材,通过具有神秘风情的叙事,展现了一个神秘而奇特的乡土世界。 C、小说写了自己和船老板的交往,写了他的多项事情,并借此塑造了一系列敬畏鬼神的乡村人物群像,人间烟火气十足。 D、小说详写船老板烧纸找回走丢的母鸡,目的在于印证船老板的神奇力量,见识了船老板的神奇后,作者也渐渐理解并最终接受了他的说法。 E、小说结尾的景物描写“船尾有缓缓鼓动的浪花,搅碎了满湖星光”一句,间接写出作者对乡间神秘与现代科学有了新的思考。
(2)、船老板这一人物形象具有哪些特点?请结合文章简要概括并分析。

(3)、船老板执着守护着带有迷信色彩的乡土文明。请结合小说内容,谈谈作者是如何看待船老板守护的乡土文明的。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风  语

胡炎

    风,卷着梦的香气,一阵一阵,撩得人难受。

    村头老杨树下,他蹲着,目光铸在密密匝匝的枝叶间。叶片上,昨夜的梦还在跳荡,金光灿灿,晃得人眼晕。抬头捋一把,那叶子全是钱,新崭崭香喷喷,揣进怀里,平素蔫软的腰杆硬是生生挺得笔直。

    身前,烟屁股滚了一地。最后一支抽尽,再把烟屁股捡起来,点燃,狠狠地补几口。

    心,也给灼得火烧火燎:这财,别人发得,我怎就发不得?

    “爹!”进家,他叫。

    “弄啥?”爹不看他,手里的锤子起起落落,自顾加固他的锄头。

    “钱……我得用。”

    爹的手停了,翻他一眼:“那是留着给你娶媳妇的。”

    “媳妇不急,钱急。”他给爹敬支烟。

    “到底弄啥?”

    “正事,别问!”他把字咬得很重。

    爹不再言语。这是他唯一的儿。儿一贯是老实本分的,他不能不依他。

    叔、伯、舅、姑……挨个借了个遍。然后村西的、村东的,南头的、北头的,挨门槛进,讨好地笑,把一张脸都给拉伤了。

    “就你,也做白日梦?”村人的眼里,满是鄙夷和不屑。

    他依旧笑,心里却骂:“狗眼看人低,等着瞧!”

    购置设备、联系货商、组织人手……第一批成品终于出炉。没想到,事儿来了。

    一块黑砖,拍晕了他:“敢跟老子抢生意?”

    他摸索着爬起来,捂着流血的后脑勺:“疤哥,我不懂事,您老人家大人大量,抬抬手,给兄弟条生路。”

    疤哥叉着腰:“这砖,挨得亏不亏?”

    “不亏。”

    “想不想再挨一砖?”

    “疤哥,您说笑。”

    “识相点,拜老子的山头,有钱大家赚。”

    “懂了,疤哥,您是爷。”

    “好孙子。”疤哥又朝他的后脑勺拍了两下,这次不是砖,是手。

    有了疤哥,生意竟出奇的红火。

    人前人后,他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老实蛋子”,好烟潇洒地掷过去,说话便有了十足的底气。

    村人的眼光,也把他托了起来。

   唯有爹,一张瘦瘦的黑脸平静得像十月的秋空,怎么也拧不出个表情。或许在他心中,只有锄头、泥土和庄稼,那是他生命的全部。

    这晚,他置了好酒、好菜,硬把爹从牛棚子里拉到餐桌旁。

    “爹,喝一口解解乏,咱爷儿俩好好说说话。”他捧起酒碗,敬爹。

    爹的手沾满泥土,接过碗,却没喝。沉吟了一会儿,爹说:“带上酒菜,跟爹走。”

    他不知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好拾掇了酒菜,跟着走。

    月光下,爹的身影更显得瘦削,那是日晒的、风吹的、雨淋的。他不由心痛,日后,是得让爹好好歇歇,可劲儿享一把清福了。

    出村向北,穿过一片树林,半山坡上,是自家的祖坟。

    墓碑前,摆好酒菜。爹拉他一把:“给先人跪下。”

    四周静得出奇,唯有虫声唧唧。

    爹说:“儿呀,当着先人的面,你要说实话。”

    “嗯”

    “你干的,是正经营生吧?”

    “是……”他低着头,不敢看碑。

    “那就好,咱家世世代代没啥本事,可都是老实人、正经人,你爷爷走时跟我说,种好田,养好儿,吃安稳饭是大福。可别辱没了祖宗。”

    ……他哑然,心底被一只手狠狠掏了一把,底气全给掏光了。然而,一阵风吹过,底气一下子又回来。

    订单越来越多,运气来了,山都挡不住。

    车买了,楼盖了,漂亮媳妇娶了,四面都是风光。唯有爹,照样耕他的田,犁他的地,侍弄他的庄稼。地是他的命,随他吧。

    然而有一日,他从风声里,听到了异样。

    风很猛,揪下了叶片上的梦。脊骨一软,腰杆儿竟再也挺不起了。

    两月后,一条新闻充斥大街小巷:“全国特大地沟油案主犯被判无期徒刑……”

    这天,荒草萋萋的祖坟前,爹长跪不起。末了,一头撞在碑上。

    风,依旧卷着梦的香气,撩着很多汉子的心。一张张焦裂的嘴,吐出一团团墨蓝的烟雾,在风中飘啊飘,飘啊飘……

(选自《百花园》2016年第1期,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小题。

归来

女真

    李大壮心疼。广州开往沈阳的火车票,两张票多花了二百。二百块钱哪!冯秋萍知道了,更得心疼!在老家,冯秋萍抠门儿是有名的。吃不舍得,穿不舍得。养了一水塘的鸭子,鸭蛋腌咸了,端午那天,一家三口一人一只,剩下的卖给来水塘钓鱼的。他们家的鸭子在水塘里放养,不喂饲料,吃过的都说好。冯秋萍还不舍得穿。五年前的一套红秋衣,已经洗得没底色了,除了夏天,一直套在身上。

    ①车厢里挤满了回东北过年的老乡。行李架上塞得满满的,从广州出发时,过道上就有站着的了。李大壮和李强,有座位。李大壮靠窗,李强挨着过道,父子俩肩挨肩,睡一会儿醒一会儿,谁也不说话。两年前,年根儿底下,母子俩南下和他会合。李强在鞋厂学徒,冯秋萍给食堂摘菜洗碗。一家三口,年在哪儿都是过,省了路费,还有春节加班的额外补贴,挺好的事儿。没想到,这个元旦刚过,冯秋萍突然肚子疼。肚子疼她向来不当回事儿。肚子疼对女人来说还算病吗?她不肯吃药。忍不住了,买了两盒止疼片。两盒药吃完,还是疼,疼大发了,冒冷汗珠子,发烧,这才舍得去医院。去医院的路上,冯秋萍说:“我想回家过年。”

    就为她这句话,李大壮安排了这次行程。

    火车有节奏的晃动让他昏昏欲睡。儿子李强不肯说话。李大壮知道为什么。这孩子,还生气呢。那也没办法。天下没有卖后悔药的。他也生气,生自己的气,气自己为什么没早带媳妇去医院。问题是:生气有用吗?!

    车过山海关。蓝天、白雪覆盖的原野,透明的空气,那是白天应有的景象。现在,外面一片黑暗,他却精神起来,再也睡不着。瞟了一眼儿子。李强睡得正香。毕竟是孩子啊!一家三口,其实最适应广东气候的,就是儿子。他从来没说过想家的话。过完年李强肯定要回南方。李大壮没想好自己回不回去。临走时,他跟老板说的是活话儿。他还有退路。问题是,他还能回去吗?那个城市,让他心疼!

    火车终于在北站停下时,李大壮的腿,已经有些抬不起来了。左手拎着包裹,右手提着旅行袋。儿子扛着大编织袋,里面装着一家三口的四季衣裳,还有冯秋萍嘱咐他给老人买的过年东西。

    ②冬天的早晨,冷,心脏好像被冻小了,往胸腔里缩着,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化成白霜,在空气中留下痕迹。这样的冷,曾经让他想念,现在,却让他伸出的手很快僵硬起来。

    通往靠山屯的长途汽车上,李强仍旧不跟他说话。他的心咚咚跳着,像一个没经历过世面的年轻人。在北站,他给村里打了电话,庆魁说去汽车站接他们。挂甲屯、毛屯、姚千户、杨千户,然后就是靠山屯了。他们在靠山屯下了车,候车亭前,聚着好几十人。有男人,也有女人。都是来接他们的!庆魁冲在最前面,问他:“我二嫂呢?”

    李大壮的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从上车,第一次有人问他话!家乡话!

    李大壮举起手里的包袱。包袱里是一只精致的骨灰盒。五百块钱买的。一路上,他没敢打开看,怕惊着周围的乘客。

    “怎么不早送医院呢?!”在沉默而哀戚的目光中,李大壮看出了乡亲们的心里话。是啊,怎么不早送医院呢?!广州医院的大夫也这样责问他。止疼片吃完了,还疼,疼得冒冷汗,发烧,说胡话,哭爹喊娘,这才张罗去医院。李大壮的媳妇冯秋萍,这辈子就住过一次医院。大夫说,太迟了,肠穿孔。怎么不早点送来?!

    现在,面对眼前的这些乡亲,他忽然明白了,儿子跟他生气是对的。媳妇这辈子活得太屈,吃没吃上、穿没穿上。最后一次,他得让女人活得值,他得大办,请吹鼓手来,请扎纸活儿的来,把村长请来主事。因为村长收回养鱼塘,李大壮跟他翻脸,一气之下去了南方。现在,人家到车站来接你了,你还计较那些事儿吗?看在女人的面子上吧。

    过小年的头一天,靠山屯鼓乐震天。

    李大壮一家,从南方回来过年了。

(选自《光明日报》,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七岔犄角的公鹿

(鄂温克族注)乌热尔图

    “你,你别打啦!”我两眼盯着他,一串泪珠滚出眼窝。

    “喊啥,小崽子?你整天待在帐篷里,靠我养活!”他吼着,举起熊掌似的大手,又朝我打来。

    “我去打猎,给我枪——我爸爸留给我的猎枪。”

    他愣了一下。我挺着胸脯站在他面前,好像一下子长大。我爸爸早死了,妈妈为了过活跟了他,没过几年,妈妈也病死了,我就只好和他在一起熬日子。我从未叫过这位继父一声“爸爸”,只喊他的名字:特吉——部落里的人都这样叫他。

    “给,小崽子。明天,你上山,见啥打啥。你有这个胆子吗?”

    几乎和我一般高的猎枪,差点把我撞个跟头。我紧紧攥住枪筒,毫不示弱地说:“我不怕,你能打,我也能打。”

    “先别吹!”说完,他又抓起酒瓶,咕嘟咕嘟地喝起来。

    这天早晨,我起得比往常都早。我脚上穿的软靴是妈妈留给我的,子弹袋和猎刀是爸爸用过的。我要靠这些,再加上我自己的勇敢,成为一个猎手,一个让全部落人都服气的猎手。

    我慢慢地攀上山顶。这是一个漂亮的山峰,它的背上长满松树和桦树。这里准有野兽。等了大半天,果然没叫我失望,桦树林里有什么的影子在晃动。我咬紧牙,瞄准黑影。枪响了,野兽晃了晃,踉跄着奔出树林。是一头健壮的公鹿,它头上顶着光闪闪的犄角,犄角分成了七个支岔,很有气势。鹿一眼瞥见我,扭头叫了一声。顿时,又从树林里跑出五只受惊的野鹿,有母鹿,有小鹿。公鹿一瘸一拐地跟在最后面,不时扭头戒备而憎恶地瞅着我。看得出来,它在保卫鹿群。转眼间,它们消失在密林里。这时,太阳已经溜到山尖,树林变得黑森森的,我想今天是撵不上它了。

    晚上,坐在火堆旁,“今天,我打了个鹿。是七岔犄角的公鹿,可大啦!它流的血真多,要不是天晚了,我真……”我对特吉说。他不喝酒的时候,脸上没有凶相,但总是阴沉沉的。

    “嘿,傻小子。这能算你打了鹿?打鹿的人,先把鹿腰子拿回来,让大家尝尝……鹿可不像你,碰一下就哭。公鹿,那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它就是死也不会屈服。懂吗?”

    我好像被灌了一脖子雪,心里又气又恼:“明天,我会拿鹿腰子让你尝的。”

    第二天,天刚亮,我就赶到昨天打猎的山坡,沿着伤鹿留在雪地上的蹄印追着。不知什么时候,雪地上多了一行奇怪的蹄印。突然,从左侧山脚的桦树林里传来咔嚓咔嚓的响声,六只野鹿在那里惊慌奔逃。我认出那头被我打伤的公鹿,它瘸了一条腿,跑在鹿群后面。一只狼在后面拼命地追赶。公鹿扭头瞅瞅,撇开鹿群,一瘸一拐地直奔山坡跑来,它跑上山顶,到石崖前放慢脚步,一步一步蹬着石崖。看起来它很费力,忍着痛。快点,狼追上来啦!我被这头危难中的受伤的鹿吸引了,忘记了自己狩猎的使命。

    猛冲过去的狼一口咬住鹿的后腿,几乎就在同时,鹿猛地一蹬,狼怪叫一声,滚了下来。

    我看见鹿的后腿连皮带肉撕下一块。啊,真有一手,竟甘心让它咬去一块肉。可惜那一蹄没踢在狼的脑壳上。狼打了个滚,弓着腰,咧着嘴,发疯似的朝石崖冲去。鹿低下头,把粗壮、尖利的犄角贴在脚下的石头上,沉着地等待着。

    啊,这只狼真坏。它借助跑的冲力腾空朝鹿扑去。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就在狼对准鹿的脖子下口的一刹那,鹿猛地扬起低垂的犄角,狼像被叉子叉中似的,从鹿的头顶上像块石头被甩过石崖,跌进山谷。

    鹿胜利了。它骄傲地扬起头,把漂亮的犄角竖在空中。“呦——”七岔犄角的公鹿站在崖顶呼唤同伴。

    我躲在它的下风,着迷地瞅着它。它那一岔一岔支立着的犄角,显得那么刚硬。我想起特吉的话:“公鹿,那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它就是死也不会屈服。”

    公鹿疲倦地走过我的眼前,还是那么骄傲。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它似乎觉察出什么,停下步来。我觉得自己的心被撞击了一下,我不是看热闹的孩子,而是一个猎手。我的眼睛转向鹿腿上的伤口:一处是我的猎枪打的;另一处是狼咬的,血淋淋的。在这个时候想补它一枪真是太容易了,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枪栓,看着它一瘸一拐的身影……(有删节)

【注】鄂温克族:我国少数民族之一,主要分布于内蒙古呼伦贝尔和黑龙江讷河等地,传统上多从事农牧业和狩猎业。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下面小题。

送羊

李德霞

    我和母亲赶着羊群走出村口时,日头就要坠到西山背后了。

    下午,镇食品站的王站长在我们村收了四十只羊。我们村在山旮旯里,拉羊的车进不来,王站长就想从我们村雇个人往山外送羊。送一只羊两毛钱,四十只就是八块钱。母亲好不容易争来这份差事,忙喊来刚刚放学到家的我,让我和她一块儿往山外送羊。

    路上,母亲对我说:“等把羊送到山外,挣了钱,娘给你买热烧饼吃,再去扯几尺布,给你缝个新书包。”我抿嘴笑着,使劲地摇着羊鞭,撵羊的劲头更足了。出村不远,从对面的山坡上围过来一群羊。母亲担心两群羊混杂在一起,叫我盯紧点。原来,那群羊是母亲娘家村的,放羊人是母亲的六叔,我叫他六姥爷。隔老远,六姥爷就冲母亲打招呼:“是凤英啊,给食品站送羊啊?”

    母亲说:“是啊,是啊,六叔还没回呀?”

    六姥爷把羊群撵到一边,拎着羊铲踱过来,看着我们送的羊说:“凤英,六叔跟你商量个事儿,你看行不?”

    母亲笑着说:“六叔,你说。”

    六姥爷把羊铲戳到地上说:“叔有十只羊,个头小一点,下的羔也少,想跟你送的羊调换几只。”

    母亲一下愣住了,随即摇摇头说:“不行吧,六叔你看,我送的羊人家都涂了抹子的呀。”

    六姥爷弯腰逮住一只羊,用手捏了捏羊背上的抹子,然后直起腰来,从口袋里摸出个小铁盒,得意地说:“抹子是油漆的,六叔这儿也有。六叔把换给你的羊也涂上抹子不就成了,保准你不会出事。嘿嘿。”

    母亲没辙了。想了半天,母亲又说:“六叔,我送羊可是挣了人家钱的呀,咱咋能干这事?” “羊不是公家的吗?要是你自家的,六叔提也不提。公家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母亲为难极了。六姥爷又说:“六叔也不白求你。这样吧,调换一只,六叔给你两毛钱。”

    母亲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我想,是我给母亲解围的时候了。我抡起鞭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噼噼啪啪,一顿猛抽。羊群受了惊,你追我赶,蜂拥着朝前冲去。我和母亲紧撵着羊群,听不清六姥爷在背后嚷嚷什么。

    出了山口,天已黑透。十几里山路,走得我两腿酸软,肚子也咕咕叫起来。

    王站长早已等在村口,见我们到来,忙把我们领到村头的一个大院门口。门楼上吊一盏大汽灯,贼亮贼亮的。一辆拉羊车就停在一旁。王站长对母亲说:“大姐,你们娘俩先歇个脚,等我们装完羊,就给你钱。”母亲放松地点点头,拉着我坐到旁边的一块石头上。

    几个村里人帮着往车上装羊。奇怪的是,每抓到一只羊,临上车前,王站长总要猫下腰,拿手电照照羊肚子,然后再送到车上去。我悄悄问母亲:“他照啥呢?”母亲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四十只羊就要装完了。母亲凑过去说:“王站长,你刚才拿手电照啥呢?”

    王站长不说话,提起一只羊腿让母亲看。

    王站长说:“是这样的。上次,我也从山里收了几十只羊,也是雇人送到这里的,等回到食品站才发现,有一半的羊被人半道上调了包,大的换成小的,肥的换成瘦的……所以,下午在你们村收羊时,我除了在羊背上涂了抹子,还在羊肚子上加了个抹子……我这么做也是以防万一,并不是针对大姐的,哈哈哈……”

    好悬啊!我和母亲相视一笑。

    王站长掏出十块钱说:“大姐拿着,这是你的工钱。过年我要是去你们村收羊的话,还雇你送羊。”

    母亲掏遍口袋,只掏出一块钱。母亲尴尬地搓着手说:“我零钱不够,王站长就给八块吧。”

    王站长说:“不用找,拿着吧。多出的两块钱,送孩子吧。”

    母亲不安地说:“那咋成啊?”

    王站长伸手摸摸我的头:“小家伙,饿坏了吧?走,到屋里吃饭去!”

    母亲赶忙说:“不了不了,我们这就回去。”

    王站长不让,拉着我的手朝屋里走。饭是莜面鱼鱼,我平时吃不到的好东西,那个香啊,我一气吃下两大碗。

    往回走的路上,头顶悬着一轮又圆又大的月亮……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秋道太太

林文月

    ①认识秋道太太是在我抵达京都的第一天。记得那是一个枫叶初转红的星期日中午,热心的平冈武夫先生把居所尚无着落的我带到“十二段家”——左京区名料理店之一。我在京都的第一顿饭便是在秋道太太的店里吃的。

    ②“十二段家”是一家颇具古典风格的日本餐馆,而它的女主人秋道太太给我的第一印象也是典型的京都女性。她是一位五十开外的妇人,一身素雅的和服。从平冈先生那儿获悉我是别夫离子、只身来异乡游学的中国人后,她先是惊讶,继而则对我表示感佩与同情。

    ③“十二段家”距离人文科学研究所和我的住处步行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我生平第一次独处异乡,图书馆闭门后的时间对我来说漫长而寂寞,而秋道太太在店里的客人散去后又常有闲暇,于是我们经常相约畅叙。多次的长谈,加深了我们对彼此的了解。我喜欢她爽朗坚强而又多愁善感的个性,她则被我对京都的倾心与学习京都腔的热诚所感动,不到一个月的工夫,我们已成莫逆之交。

    ④秋道太太自幼生活在园区,那儿是保留京都古典气氛最浓厚的区域,所以她的思想和言行也最能代表京都女性的特色。她上过女子专科学校,酷爱古典文学,却因为家庭的关系,不得不继承餐馆的事业。为哺育三个孩子,她更是心力交瘁。

    ⑤四年前,他们向银行贷款,修筑了北白川的这家分店。如今,两家餐馆一天比一天昌盛。她骄傲地伸出一双指节粗壮的手给我看,那双手绝称不上美,但它们不仅可以做种种粗活儿,也可以做细致的缝纫和刺绣。她还精于茶道,并写得一手端庄的毛笔字。

    ⑥在日本的女性当中,我很少看到像秋道太太这样不断力求上进的例子。她能阅读艰涩的古典文学作品,也能朗诵 《万叶集》和《古今集》中的许多美丽诗篇。她一直用古文写日记和信札。人文科学研究所东方部的春秋二季学术演讲是对外公开的,秋道太太便是极少数的所外必到听众之一。这种专题演讲相当冷僻,听众并不十分踊跃。据说曾一度考虑过中止,但在例会上讨论这个问题时,有一位学者竟以这个演讲能吸引料理店的老板娘前来听为理由,使演讲得以持续下去。

    ⑦一个初夏的清晨,我听见楼外有人哼着熟悉的歌。打开窗子朝下望,是秋道太太倚在石桥畔。她穿着一袭淡色的夏装,笑着向我招手,并示意我下楼。就这样,我被她拖去参观圆山公园的牵牛花晨展。我揉着惺忪的睡眼,怪她扰人清梦,她却说:“牵牛花是见不得阳光的,看完花展,你可以再回去从容睡觉呀!”

    ⑧如今想起来,假如不是秋道太太好奇,我恐怕将永远不会晓得牵牛花竟有那么多种类。京都是一年四季被各种大小节日行事占满的都城,自从认识了秋道太太,我不再有空闲独处小楼,咀嚼异乡的寂寞了。

    ⑨离开京都的前几夜,秋道太太约我在晚上九点钟以后去“十二段家”找她。那时候客人已散,工人在收拾完店面之后也陆续离去了。我们在“紫之间”吃着新上市的毛豆,喝着她特意为我保存下来的乳白色浊酒。那一晚,我们都充满了离愁别绪,她告诉我许多个人的秘密。她奇怪为什么自己会对一个认识不及一年的外国人吐露心事,难道人与人之间真有不可思议的所谓“缘分”吗?

    ⑩离开京都已经有四个多月了,秋道太太给我的书信也已超过十封,而每回展读她那清秀的毛笔字迹的信,我又如同看到了那一张辛劳的、却又兴致勃勃的脸。有些女人是超越年龄和容貌,另有一股吸引人的力量的。认识秋道太太之后,我可以肯定这句话了。

(摘编自《视野》2018年第4期,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每个木桶里都有一个美丽的月亮

徐方圆

    ①车从平原一路驶向高原,青杨望着车窗外出神,这次的目的地是西藏,她要去一个地图上找不到的村寨支教。其实,与其说是支教,倒不如说是一场心灵的朝圣。青杨打开自己的双肩包,拿出装有工作介绍信的信封,上面写着几个字:木桶希望小学。看着这校名,她笑了。

    ②从拉萨下火车,换了各种各样的交通工具,青杨终于来到了木桶希望小学。几年前,青杨来西藏旅游时,记得高原上鲜有树木,而这里却有许多高大的白桦树,让青杨甚为欢喜。

    ③青杨要带一个复合班,班上有大大小小20个学生。上课时,孩子们都很乖;下课了,孩子们围在青杨身边,用生涩的汉语问个不停。

    ④青杨也问他们:“这里为什么叫木桶小学?”

    ⑤小女孩梅朵最健谈:“因为我们这里产木桶。老师您看到白桦林了吗?我们手工做白桦木桶。”

    ⑥“这些木桶都是做什么用的?”青杨又问。

    ⑦“听阿爸阿妈说,我们这里做的木桶要卖到城里去,都是做浴桶的。小的洗脚,大的洗澡。一个木桶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做好,可以卖不少钱。我们自己舍不得用,都用塑料桶。”

    ⑧听到洗澡,青杨忽然觉得自己有不适感了。从出发到今天,已经一周了,却一直没有痛痛快快地沐浴。也没办法,这里打水比较困难,从学校出门要走将近1公里,才能到村寨的公用井。孩子们善良懂事,从青杨来的第一天起,每天都帮她打水。但井水不是很充足,每天只能打一桶,洗澡在这里便成了一种奢望。

    ⑨日子一天天过去。白天过得充实快乐,但一到夜晚,青杨就会想家。她常常做梦,梦见自己在远方的家里沐浴,还唱着幼稚的《洗澡歌》。可是醒来,青杨看到的却是陌生的灰墙。

    ⑩一天,青杨悄悄问梅朵,这里的人平时都去哪里洗澡。梅朵说,离学校不远的地方有个圣泉,泉水是从雪山上流下来的,平时水很少,一年中只有半个月时间才会有许多水,会形成一个湖泊,这时候人们就会去圣泉沐浴祈福。青杨又问:“到底有多远?”“没多远,七八里路吧。”梅朵平静地说。说完,梅朵看了青杨一会儿,抿着小嘴不再说话。

    ⑪第二天一放学,孩子们就都走了,平时他们会在学校多待一会儿。夜晚,月亮升起来了,月光洒在白桦树上,把叶子变成了亮闪闪的星。青杨想,圣泉边的月色一定也很美吧。忽然,她听到了孩子们的声音,回头一看,她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她看到了孩子们,还有木桶。对,20个木桶,每个孩子都双手掂着一个盛满水的木桶。梅朵端着木桶,站在队伍里,她对青杨说:“老师,我们去接圣泉了,只是这时候圣泉的水流太小了。这些木桶都是我们家里新做的。”说完,梅朵放下木桶,变戏法似地拿出一大束格桑花送给青杨,她趴在青杨的耳边说:“老师,您可以洗澡啦,这样您就不会离开我们了。”木桶还带着天然的白桦树的清香,孩子们把盛满水的木桶摆在青杨的宿舍门前。

    ⑫月亮越升越高,每个木桶里都有一个美丽的月亮。

(选自《中国教师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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