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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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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文学类文本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困难

福建省漳州市2019届高三语文毕业班高考模拟(二)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喀秋莎

田洪波

    中午时分,响彻在两边战壕上空的枪声开始零星起来。渐渐地,硝烟也一丝丝散去,意味着酷烈的战斗进入一个休整的间隙,很多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十余个尚是娃娃脸的士兵全身心放松下来,逐渐恢复他们本真的一面,开始嘻闹起来。连长安德烈无声地笑笑。这样的场面他很欣慰,毕竟在德军猛烈的炮火中他们毫发未损。这是一支由多数青年人组成的步兵加强连,他们刚刚在与德军的交火中占了上风。

    时间真快啊!安德烈闭目想着心事。转眼几个月过去了,他领着这群孩子与德军奋战。当初,他们的父母信任地把孩子们领到他面前时,他还是有一丝担心的。可是,经过炮火的洗礼, 安德烈现在觉得他们已经是成熟的战士了。

    士兵们轻声哼起了歌,安德烈依然淡淡笑着。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旋律: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漂着柔曼的轻纱/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安德烈把身体往壕沟的深处偎了一下,摸出宽宽的烟叶卷了支烟叼在嘴上。喀秋莎,正义的喀秋莎,那是他们心灵深处最神圣的3个字了。

    “嘘,你们听!”突然有人把手指压在了唇上,示意大家注意德军那边传出的动向。

    安德烈急忙把烟按灭在焦黑的泥土里。大家都悄然侧起身,屏息静听德军的风吹草大家的笑容开始收紧了:她在歌唱草原的雄康/她在歌唱心爱的人儿/喀秋莎爱情永远属于他/啊, 这歌声/姑娘的歌声/跟着光明的太阳飞去吧!

    见鬼,居然有人在唱《喀秋莎》!是德国人在唱吗?他们也喜欢《喀秋莎》?怎么会呢?那是我们苏联人民的歌曲啊!安德烈惊诧地睡大了眼睛。他感觉周身的热血在沸腾。该死的德国佬,不许你们玷污神圣的喀秋莎!

    大家都听得真切,都把目光转向安德烈。安德烈分明听到自己身体里的每一个骨节都在炸响,他凛然着一张脸拿起了望远镜。果然,他看到几个德军士兵正围在一架留声机前,有滋有味地跟着哼唱。让安德烈万分气愤的是,他们居然那样陶醉,完全忘记了是在战场上。

    安德烈觉得这是不能熟视无睹的,他甚至认为,这全然就是德军在向他们挑衅!是的,他们拥有先进于己方数倍的武器,他们人数占优,他们中的许多人战斗经验丰富,但他们不可以唱我们国家的歌曲,不可以用这种方式蔑视我们!这就像自己的孩子,不共戴天的敌人可以随便地抱吗?可以肆意地喜欢吗?那无异于剜我们的心头肉!

    “准备战斗!”安德烈下达了命令。他的声音听上去很绝然。

    可是副连长瓦西里用手压住了他的枪身,事实上瓦西里一直在观察安德烈的情绪变化,现在他不能不挺身而出了。瓦西里緩和着语气说没有接到上级命令,这仗不能打!力量太悬殊了,刚才的胜利并不能说明什么。作为一连之长,你不能意气用事!”

    安德烈冷笑情况特殊,不请示也没错!就算我答应,那你问问孩子们答不答应?”安德烈等到的是青年人的一致响应,他们摩拳擦掌,义愤填膺,纷纷将子弹推进枪膀。瓦西里还想再说什么,安德烈已经大手一挥,指挥战士们各就各位,随着一声号令,密集的子弹就雨点一样向德军阵地射去,

    战斗又开始了,这一次持续的时间似乎更长,也更惨烈,双方都不断有人倒下去,安德烈杀红了眼,带领几个勇敢的战士冲锋在前,打退了敌人,占领了德军刚刚还逍遥自在听歌的阵地。

    到处是残垣断壁,一些树木还在燃烧。在一条战壕里,安德烈看见那架留声机还在转动,《喀秋莎》的旋律还在他走上前用手搬开了唱针,拿起唱片。

    阵地上死一般寂靜。

    瓦西里悄悄站在安德烈身后,沙哑着嗓子轻声说孩子们……都牺牲了!”他看见安德烈身体摇晃了一下,然后那个庞大的身躯慢慢跪了下去,最后匐伏在地,哭成颤动的一团。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开头的环境描写突出了激烈的交战之后短暂的平静,年轻的战士们也恢复了本真的一面,这为后文哼唱歌曲、听到歌曲作了铺垫。 B、小说善于使用细节刻画人物形象,同时辅以神态描写、语言描写,凝练传神地塑造了鲜明的人物形象,既有群体形象,也有个体形象。 C、德苏两军力量悬殊,然而处于劣势的苏军两次击退了敌人的进攻,说明《喀秋莎》的歌曲在战斗中起到了鼓舞人心的巨大作用。 D、文中用“娃娃脸”“本真”“嬉闹”“孩子”等词语来形容这群年轻的士兵,字里行间饱含对这些保家卫国的青年战士们的喜爱之情。
(2)、小说中《喀秋莎》的歌声出现了多次,请简要分析其在文章中的作用。
(3)、文章最后一段划横线的语句产生了怎样的艺术效果?请结合作品进行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题目。

也是水湄

张晓风(台湾)

    那条长几就摆在廊上。

    廊在卧室之外,负责数点着有一阵没一阵的晚风。

    那是四月初次燥热起来的一个晚上,我不安地坐在廊上,十分不甘心那热,仿佛想生气,只觉得越来越不负责,就那么风风雨雨闹了一阵,东渲西染地抹了几许颜色,就打算草草了事收场了。

    这种闷气,我不知道找谁去发作。

    丈夫和孩子都睡了,碗筷睡了,家具睡了,满墙的书睡了,好象大家都认了命,只有我醒着,我不认,我还是不同意。春天不该收场的。可是我又为我的既不能同意又不能不同意而懊丧。

    我坐在深褐色的条几上,几在廊上,廊在公寓的顶楼,楼在新生南路的巷子里。似乎每件事都被什么阴谋规规矩矩地安排好了,可是我清楚知道,我并不在那条几上,正如我规规矩矩背好的身份证上长达十几个字的统一编号,背自己的邻里地址和电话,在从小到大的无数表格上填自己的身高、体重、履历、年龄、籍贯和家庭。

    可是,我一直知道,我不在那里头,我是寄身在浪头中的一片空白,在一瞬眼中消失,但我不是那浪,我是那白,我是纵身浪中而不属于浪的白。

    也许所有的女人全是这样的,象故事里的七仙女或者田螺精,守住一个男人,生儿育女,执一柄扫把日复一日地扫那四十二坪地(算来一年竟可以扫五甲地),象吴刚或薛西佛那样擦抹永远擦不完的灰尘,煮那象“宗教”也象“道统”不得绝祠的三餐。可是,所有的女人仍然有一件羽衣,锁在箱底。她并不要羽化而去,相信自己曾是有羽的,那就够了。

    如此,那夜,我就坐在几上而又不在几上,兀自怔怔地发呆。

    报纸和茶绕着我的膝成半圆形,那报纸因为刚分了类,看来竟象一垛垛的砌砖,我恍惚成了俯身城墙凭高而望的人,柬埔寨在下,越南在下,孟加拉在下,乌干达在下,“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的故土在下……

    夜忽然凉了,我起身去寻找披肩把自己裹住。

    一钵青藤在廊角执意地绿着,我大部分的时间都不肯好好看它,我一直搞不清楚,它到底是委屈的还是悲壮的。

    我决定还要坐下去。

    是为了跟夜僵持?跟风僵持?抑是跟不明不白就要消失了的暮春僵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要去睡,而且,既不举杯,也不邀月,不跟山对弈,不跟水把臂,只想那样半认真半不认真地坐着,只想感觉到山在,水在,鸟在,林在,就好了,只想让冥漠大化万里江山知道有个我在就好了。

    我就那样坐着,把长椅坐成了小舟。而四层高的公寓下是连云公园,园中有你纠我缠的榕树,榕树正在涨潮,我被举在绿色的柔波上,听绿波绿涛拍舷的声音。

    于是,渐渐地,我坚持自己听到了“流水绕孤村”的潺缓的声音,真的,你不必告诉我那是巷子外面新生南路上的隆隆车声,车子何尝不可以“车如流水”呢?一切的音乐岂不是在一侧耳之间温柔,一顾首之间庄严吗?于无弦处听古琴,于无水处赏清音,难道是不可能的吗?

    何况,新生南路的前身原是两条美丽的夹堤,柳枝曾在这里垂烟,杜鹃花曾把它开成一条“丝路”,五彩的丝,而我们房子的地基便掘在当年的稻香里。

    我固执地相信,那古老的水声仍在,而我,是泊船水湄的舟子。

    新生南路,车或南,车或北,轮辙不管是回家,或是出发,深夜行车不论是为名是为利,那也算得是一种足音了。其中某个车子里的某一把青蔬,明天会在某家的餐桌上出现,某个车子里的鸡蛋又会在某个孩子的便当里躺着,某个车中的夜归人明天会写一首诗,让我们流泪,人间的扯牵是如此庸俗而又如此深情,我要好好地听听这种水声。

    如果照古文学学者的意思,“湄”字就是“水草交”的意思,是水跟岸之间的亦水亦岸亦草的地方,是那一注横如眼波的水上浅浅青青温温柔柔如一带眉毛的地方。这个字太秀丽, 我有时简直不敢轻易出口。

    今夜,新生南路仍是圳水,今夜,我是泊舟水湄的舟子。

    忽然,我安下心平下气来,春仍在,虽然已是阴历三月的最后一夜了。正如题诗在壁,壁坏诗消,但其实诗仍在,壁仍在,因为泥仍在,曾经存在过的便不会消失。春天不曾匿迹,它只是更强烈地投身入夏,原来夏竟是更朴实更浑茂的春。正如雨是更细心更舍己的液态的云。

    今夜,系舟水湄,我发现,只要有一点情意,我可以把车声宠成水声,把公寓爱成山色的。

    就如此,今夜,我将系舟在也是水湄的地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小题。

刘建超

基德老汉病了,病得不轻。村里人来看望他,说,叫你清风娃回来看看吧!基德老汉轻轻地摇着头,不用了,娃要招呼好多事,忙呐。

村里人从基德老汉屋里出来也连连摇头,这个老倔头,硬说自己的娃在省城做大官呢。都这劲儿了,还嘴硬哩。

“俺清风娃在省城做大官呢”这句话不知被基德老汉唠叨过多少回了。街坊邻居遇到个啥作难的事,这句话就会从基德老汉皱巴巴缺了牙的嘴里轻溜溜地滑出来。谁都知道,基德的娃是在外地,可从没有听说他的娃当啥大官。这个穷乡僻壤的村里,当官的只有一个,就是东街的狗毛在县城啥子公司当科长。村里人都知道狗毛的官大,因为狗毛每次回村都开个铁壳子车,给村里人发长长的带把儿的烟。

基德老汉的话不是没人信过。那年县里化肥脱销,村里人眼瞅着田里的苗施不上肥,急得牙根子上火。基德老汉一句“俺清风娃在省城做大官呢”的话,惹恼了村委主任,老爹,你就别添乱子了,你娃真当的是大官就让他给批点儿化肥来。看看人家狗毛家的地,早上了肥了。基德老汉就背了个包,搭车去了省里,三五天过去还真拉回一车尿素。价钱高了可田不等人。肥用了,闲话也有了。还说娃在省里当啥官呢,连平价化肥都搞不到。基德老汉解释说,清娃说,尿素上着比化肥好呢。庄稼人不愿意听,庄稼人图的是实惠。

基德老汉每年地里活闲的时候,就背着杂粮去省城娃家里住些天。回村里也给大家带些各种各样的吃食。

村里人就问,你娃清风就不给你带点儿高级烟?基德老汉说,俺娃不吸烟,说吸烟不健康。村里人又问,你娃也不捎点儿好酒?基德老汉说,俺娃也不喝酒。娃媳妇说了,喝酒也不健康。村里人就撇嘴了,那烟酒都不健康,国家卖它做啥?基德老汉也答不上来。

纳着鞋底子的媳妇们就问,城里住得好好的,急着回来做啥?基德老汉说,城里,咱乡下人住不来。上楼下楼都关在个铁壳子里,忽悠得人头晕。地上铺着实木块,油光光的直想打跟头。进屋还要换鞋。七老八十的人喽,娃媳妇还逼着喝酸奶。

年轻人逗趣地说:吹牛吧,你娃清风要是个大官,肯定也坐那铁壳子车。叫你娃开铁壳子车送你回来。

基德老汉再进城还真是坐着铁壳子小车回村的。

基德老汉说,在城里两天就待腻了,对清风娃说俺要回村呢。娃说去打火车票,俺说火车坐着头老晕。娃说那就打汽车票。俺说汽车开不到村里。爹老了,腿脚不利索了呢。你就用你成天坐的那种小车把俺送回去,村里人都惦记着呐。娃没说二话,打个电话就要来车。瞧瞧,排场不?红颜色,娃说吉利。基德老汉脸上堆满了欣慰。

一青年围着车转了一圈,认出了车上印的字,老爹,你坐的是出租车,要花大价钱雇呢。基德老汉说,俺一个子儿也没掏。

那是你娃给掏的呗。问问师傅从省城到咱村得多少钱。

开车师傅伸出手指头比画了个八字。

恁贵,八十块钱?基德老汉瞪圆了眼睛。

八十块钱?哈哈,八十块钱只能摸摸,给了八百我还不愿跑呢,回去得赶夜路呢。

基德老汉张大了嘴巴,像一下子矮了许多,见到大人小孩都低着头,从此不再说娃在省城做大官的话了。

村里遇上了干旱,地里的庄稼都蔫了。村主任急得满嘴起泡。村主任来找基德老汉,老爹,你娃不管当啥官,能不能找找人帮咱村里打几眼井啊?

主任交代的事就是天大的事。基德老汉就进城找清风娃,没待两天就回来了。村主任问,打井的人来了没有?

基德老汉说,清风娃说了,这旱是全省旱,要那啥,统筹解决。村主任说,屁,等到统筹咱全村人都喝西北风了。基德老汉从布袋子里拿出一摞子钱,娃说了,让咱自己先打井干着。这是娃自己的五万块钱。你干不干?

干,全村人砸锅卖铁也得打井抗旱。

基德老汉病了,病得不轻。迷糊中的基德老汉嘴里念叨着:“井……水……”

基德老汉去了。清风娃从省里回了村。第二天村里来了一排溜大车小车,有省里、市里、县上的。村里人这才相信基德老汉的娃真是在省里当大官呢,管着全省人的吃喝拉撒。清风娃挨家挨户感谢乡亲对老爹的照顾,然后带着媳妇女儿在基德老汉的坟前跪了很久很久。

基德老汉的坟前摆放着几个大碗,碗里盛的是刚刚从机井里打出来的清凉凉的水。

(摘自《小说月刊》)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塾师老汪

       老汪在开封上过七年学,也算有学问了。老汪瘦,留个分头,穿上长衫,像个读书人;但老汪嘴笨,又有些结巴,并不适合教书。也许他肚子里有东西,但像茶壶里煮饺子,倒不出来。头几年教私塾,每到一家,教不到三个月,就被人辞退了。

人问:“老汪,你有学问吗?”

老汪红着脸:“拿纸笔来,我给你做一篇述论。”

人:“有,咋说不出来呢?”

老汪叹息:“我跟你说不清楚,噪人之辞多,吉人之辞寡。”

但不管辞之多寡,学堂上,《论语》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一句,哪有翻来覆去讲十天还讲不清楚的道理?自己讲不清楚,动不动还跟学生急:“啥叫朽木不可雕呢?圣人指的就是你们。”

四处流落七八年,老汪终于在镇上落下了脚。

老汪的私塾,设在东家老范的牛屋。老汪亲题了一块匾,“种桃书屋”,挂在牛屋的门楣上。老范自家设私塾,允许别家孩子来随听,不用交束脩,自带干粮就行了。十里八乡,便有许多孩子来随听。由于老汪讲文讲不清楚,徒儿们十有八个与他作对,何况十有八个本也没想听学,只是借此躲开家中活计,图个安逸罢了。但老汪是个认真的人,便平添了许多烦恼,往往讲着讲着就不讲了,说:“我讲你们也不懂。”

如讲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徒儿们以为远道来了朋友,孔子高兴,而老汪说高兴个啥呀。恰恰是圣人伤了心,如果身边有朋友,心里的话都说完了,远道来个人,不是添堵吗?恰恰是身边没朋友,才把这个远道来的人当朋友呢;这个远道来的人,是不是朋友,还两说着呢;只不过借着这话儿,拐着弯骂人罢了。徒儿们都说孔子不是东西。老汪一个人伤心地流下了眼泪。

老汪教学之余,有个癖好,每月两次,阴历十五和三十,中午时分,爱一个人四处 乱走。拽开大步,一路走去,见人也不打招呼。有时顺着大路,有时在野地里。夏天走出一头汗,冬天也走出一头汗。大家一开始觉得他是乱走,但月月如此,年年如此,也就不是乱走了。十五或三十,偶尔刮大风下大雨不能走了,老汪会被憋得满头青筋。一天中午,东家老范从各村起租子回来,老汪身披褂子正要出门。两人在门口碰上了。老范想起今天是阴历十五,便拦住老汪问:“老汪,这一年一年的,到底走个啥呢?”

老汪:“东家,没法给你说,说也说不清。”

这年端午节,老范招待老汪吃饭,吃着吃着,又说到走上。老汪喝多了,趴到桌角上哭着说:“总想一个人。半个月积得憋得慌,走走散散,也就好了。”

这下老范明白了 :“怕不是你爹吧,当年供你上学不容易。”

老汪哭着摇头:“不会是他。”

老范:“如果是活着的人,想谁,找谁一趟不就完了?”

老汪摇头:“找不得,找不得,当年就是因为个找,我差点丢了命。”

老范心里一惊,不再问了,只是说:“大中午的,野地里不干净,别碰着无常。”

老汪摇头:“缘溪行,忘路之远近。”

又说:“碰到无常也不怕,他要让我走,我就跟他走了。”

老汪的老婆叫银瓶,银瓶不识字,但跟老汪一起张罗私塾,老汪嘴笨,银瓶嘴却能说,但她说的不是学堂的事,尽是些东邻西舍的闲话,嘴像刮风似的,想起什么说什么。人劝老汪:“老汪,你是有学问的人,你老婆那个嘴,你也劝劝。”

老汪一声叹息:“一个人说正经话,说得不对可以劝他;一个人胡言乱语,何劝之有?”

银瓶除了嘴能说,还爱占人便宜,不占便宜就觉得吃亏。逛一趟集市,买人几棵葱,非拿人两头蒜;买人二尺布,非搭两绺线。夏秋两季,爱到地里拾庄稼,碰到谁家还没收的庄稼,也顺手牵羊捋上两把。从学堂出南门离东家老范的地亩最近,所以捋拿老范的庄稼最多。一次老范到后院牲口棚看牲口,管家老季跟了过来:“东家,把老汪辞了吧。”

老范:“为啥? ”

老季:“老汪教书,娃儿们都听不懂。”

老范:“不懂才教,懂还教个啥?”

老季:“不为老汪。”

老范:“为啥?”

老季:“为他老婆,爱偷庄稼,是个贼。”

老范挥挥手:“娘们儿家。”

又说:“贼就贼吧,我五十顷地,还养不起一个贼?”

这话被喂牲口的老宋听到了。老宋也有一个娃跟着老汪学《论语》,老宋便把这话又学给了老汪。没想到老汪潸然泪下:“啥叫有朋自远方来?这就叫有朋自远方来。”

  (选自刘震云 《一句顶一万句》,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阳光路十七号

王虹莲

    新婚后不到一个月,他就出去打工了。他们山村的男人几乎全出去谋活路,山上的东西实在是不能养活他们。

    她在家里,种地、养猪、赡养老人,等待着他从远方来寄来的信和钱。

每个月,他都会给家里寄来钱,或多或少。她似孩子一样,跑到储蓄所存起来,舍不得花掉一分钱。他们文化都不高,写封家书还是够用的。他的字丑陋,可是她喜欢,那字里行间,满是对她的牵挂和惦念。她也回信,羞涩地表达着惦记。正是新婚,她的每一瓣心花里,全是那个黑黑瘦瘦的男子。

    他的地址她早就背下来了——阳光路十七号。

    阳光路,多好听的名字。在那个繁华的大城市,这条路一定是铺满了金灿灿的阳光。何况,他在来信中说,阳光路是一条非常漂亮的路,绿阴蔽日,碎石铺就,这里条件相当好,住的是有露台的那种房子,虽然是打工,可并觉得不苦。

于是她的想像就更加完美,问,那阳台上有杜鹃花吗?有水仙花吗?那围墙上青藤爬满了吗?这种幻想让她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感。所以,等待着阳光路十七号的来信成了她最大的快乐。

    她喜欢听他描述外面的世界,那些红白相间的房子,那些穿着漂亮衣服的女孩子,那悠扬的钢琴声;他还说起过麦当劳,说,什么时候你来,我带你去吃。

但那年的春节,他却没有回来。他说,公司组织去海南旅游,机会难得,还是明年再回去吧。她逢人便说,我们家男人去海南旅游了,公司组织的。好像公司是个很气派的词,好像海南是国外一样。

    存折上的钱越来越多了,她跟他说,明年你回来,我们一起盖个新房子吧。他们在信上的计划是那么美好,盖个新房子,买几只小猪仔,再种点玉米,生一个小孩子。想着想着,她就会甜蜜地笑。

    他离开家快两年了,她想他想得快发了疯了。于是她准备动身去找他,想给他一个惊喜。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她到达了那个城市。那真是一个美丽的大都市,她一下子就晕了,如果不是警察帮助,她简直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她把写着“阳光路十七号”的纸条递给警察。警察说,很远的地方,在郊区呢,离城市还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她呆住,以为听错了,他明明说是在市中心啊。

    坐了两个小时的车,她又打听这个地方,有人指给她说,往前走,那边搭的简易棚子就是!

    她终于看到一块破牌子上写着——阳光路十七号。

    那是一块简陋的木牌子,上面有水泥和白灰。她也看到了那些简陋的房子,真是红白相间,红的砖,上面画着白线。而刚才路过那些漂亮的小区时,她也的确看到了带露台的房子,听到了钢琴声,可那都是别人的快乐。

    旁边的人说,这片大楼快盖完了,这片简陋的房子也快拆除了,这帮农民工也应该回家了。他们在这儿干了快两年了,为挣钱都舍不得回家,可春节时老板跑了,连路费都没给他们留。

    站在那简陋的房子前,她哭了。她没有去找他,而是又坐三天三夜的火车回了家。

回家后她写信给他:我想你了,回家吧。

    一个月后,他带着大包小包回了家,当然,还带着一份不再新鲜了的麦当劳。她让他吃,他说,你吃,我在外面总吃。她含着眼泪吃完那个叫汉堡的东西,然后说,不好吃,不如红薯粥好喝呢,怪不得你说吃腻了。

    整整一夜,他给她讲外面的世界,一直说阳光路十七号,她听着,在黑暗中流下眼泪。最后,她握住他的手:因为有你,那条路才叫阳光路。

她一直没有说,她去过阳光路十七号。

    那是她一个幸福而心酸的秘密。

(选自《中国青年》杂志,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不忍的句号

迟子建

    一个幅员辽阔的国家,春光注定是参差不齐的。三月,我离开故乡时,它还是一世界的白雪,可是到了广东,花间已是落英缤纷了。一个似晴非晴的日子,我来到了南海丹灶镇的苏村,拜谒康有为故居。

    一入苏村,看到的是一幅安恬的乡村生活图景:青砖的民居旁蜷着打盹的狗,荷花在水塘里静悄悄地开。挎着菜篮的妇女缓缓地通过石桥,耕牛在树下休憩,这一切,似乎都与我心目中康有为出生地的情景大相径庭,它是那么的和风细雨、欣欣向荣,没有丝毫的荒凉之气、沧桑之气。青少年时代生活在这里的康有为,其心中日益积聚的政治“风暴”,缘何而来?

    我对康有为的了解,基本上限于历史教科书上的“定义”,至于他个人的内心经历,不甚了了。看过康有为故居,我很想走近他,了解他。

    康有为发蒙读书时,萦绕耳际的除了诵读“四书五经”的声音,还有异乡战事中兵戈相击的声音。这一“士”风与另一“仕”风的交汇,影响了康有为的人生,他日后心中积累的政治风暴,与这两股风的吹拂有关。

    当时的中国,内忧外困,他痛恨朝野的“不作为”和软弱,痛恨洋人蚕食祖国的疆土。这不安和愤懑压迫着他,难以解脱。康有为似乎迷途了,他一度遁入风景秀丽的西樵山。康有为的西樵山静坐,其实是想把自己幻化为一支可以烛照人生的蜡烛,这样他面对沉重的黑暗时,内心会有勇气。康有为走出西樵山时,开始了更广博的读书,他的阅读不仅仅局限于历史、文学方面,而是扩展到自然科学上。同时,他还对西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西学的科学民主与人道精神的渗透,与中国传统的儒学思想的滋养,使康有为视野开阔起来,他恍然觉得“道”已在心中。

    一八八八年,康有为离开故乡,向着京师北行,开始了他维新变法的旅程。然而,康有为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康有为活了七十岁,但他的生命,在戊戌年他四十一岁时,已然终结。尽管其后他在印度撰写了《大同书》,但他身上的勇气和锐气,在戊戌年后,已不复存在。康有为曾请人在一枚印章上刻下了这样的文字:“维新百日,出亡十六年,三周大地,游遍四洲,经三十一国,行六十万里。”可惜这些“眼界”并没有让他变得开阔和深刻,他在归来后反对的是孙中山领导的国民革命,支持和参与的是张勋复辟。直到他去世的那一年,他还赴天津,为溥仪祝寿。但康有为还是了不起的,“公车上书”和“百日维新”,使他成为中国近代思想启蒙运动的鼻祖,成为个性解放的先驱。

    读过关于他的一些文字,我在四月份来到青岛。广东的春天过去了,但青岛的春天正在高潮,桃花点点红,樱花簇簇白。我去了康有为在福山路最后的寓所,门厅里摆放着一幅徐悲鸿先生画的康有为的肖像,他白发苍苍,目光温和,但这温和中却掩饰不住茫然。他嘴角微蹙,似在咀嚼着荣辱和苍凉。他坐在那里,坐在四月的微风中,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我想,以他不羁的性情,他并不喜欢坐在画框中。在他心中,那也是一种“牢”吧。

    康有为的墓地,在浮山脚下,朝向大海。拜谒他墓地的那天,是个晴好的日子。本该是万木葱茏的时节,可墓地却衰草凄凄。他的墓是圆形的,青白色。远远看去,像是一个句号。康有为就躺在这个句号中。康有为五十六岁时,曾创办了《不忍》杂志。我想他一生最不忍的,大概就是这个句号。在广东南海的苏村,我看到的是康有为的起点,而在青岛,我看到的却是他的终点。他的起点到终点,曲曲折折,波澜壮阔。

    康有为离开这个世界,整整八十年了。他墓地面前的大海,已不是一览无余的海了。近年来迅速兴起的海景高层住宅,正逐渐地分割着他视野中的海。大海破碎了。不过康有为见过的海多了,见过的破碎的山河也多了,他不会介意的。更何况,不管大海怎样被遮挡住,那海水在风暴来临时的惊涛拍岸之声,他仍能深切地感受到。康有为最爱的,不正是这样的声音吗?

(摘编自迟子建《云烟过客》 )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各题。

加州牛肉面

    穿过五月花广场的时候,林郁急匆匆的脚步声第一次放舒缓了一些,还仰起了脸迎着夕阳金色的余晖。恰好教堂敲响礼拜的钟声,成群的鸽子从喷泉劲射的水柱旁掠过。几位黑人摇滚乐手走过来,向他露出了好看的白牙。

    今天是个美妙的日子。林郁不禁哼着《美丽的加利福尼亚》,找了一家加州牛肉面馆,正经八百地坐在餐桌旁,接受美国女招待的服务。一年多来,他一直在这样的馆子干洗盘子的苦差,至今也没有品尝出加州牛肉面和咱们的兰州牛肉面有什么不同。

    好了,总算幸运,他设计的小童凳,终于被一家儿童用品超级商场的老板点了头。美国佬真痛快,看中了,一下就拿出5000套的订单。在加州,成功往往在不经意之间。同是武汉来的一位电脑工程师,为停车场晒太阳的小汽车设计了折叠式钢丝白布蓬,起了个俏皮的名字叫“汽车太阳镜”,从老美的荷包里掏出大把大把的钞票,如今开了两家公司呢。

    回到寓所,林郁却不敢陶醉,伏在设计图上精心修改。这是一组竹节、树兜、蘑菇形状的小童凳。一个个富有中国园林的山野情趣,又有那么一点点西方抽象艺术的现代韵味。或许,这就是美国佬乐意说OK的妙处所在?

    楼道里响起沉重的脚步声,接着响起沉重的关门声。林郁知道,这是邻居——一位著名的台湾流体力学专家回来了。他原来好风光,供职于一家高科技军火公司,年薪让大陆人想都不敢想。偏偏“冷战”降下帷幕,经济萎缩,以高科技军火工业闻名的加州倍受打击。他被炒了“鱿鱼”,这几天正被迫在街头擦皮鞋。“皮鞋,也需要流体力学吗?”林郁觉得有点开心。

    加州牛肉面真不容易吃啊!林郁为自己庆幸,不禁抓起床头的拉力器使劲拉了一下,仿佛要试试自己的力量。在用尽力气撑开最后一个回合时,他一眼瞥见床头妻子和女儿的照片,眼角一下迸出了泪花

    一切努力都十分顺利。林郁同家乡的一家工艺品出口公司订了货,还点名挑选著名的星海钢琴厂承担油漆工艺。他要让小童凳闪烁中国国漆的古典光彩,柔和而凝重,体现东方文化的高雅与悠远,征服加利福尼亚和整个美利坚。

    样品很快送来加州,果然出色,宛如一套精致的工艺品。国漆的光泽沉静温润,又拉出了木纹、竹斑……很适合贵夫人们去娇宠她们的小宝宝。美国的童凳太没文化,不是一段粗糙笨拙的原木,就是冷冰冰的钢制组装品。

    林郁特意借了台湾流体力学家的高级轿车,去超级商场送样并确定交货期。他已胜券在握,让国内提前生产了5万套。

    “NO,NO,”一位经销主管连连摇头,“林先生,你为什么修改设计,给这么有魅力的作品穿了一件多余的外衣?”

    林郁完全出乎意料,林郁急忙托起一只“蘑菇”说:“瞧,只有中国才能制造出这么美妙的工艺品……”

    “NO,孩子们不需要工艺品。他们只需要最原始、最自然、最亲切或者能唤起好奇心而动手去组合的东西。”

    林郁懵了,只顾选择一些美丽的词语,夸耀中国的传统国漆工艺。

    “NO,在我们美国人看来,越是漂亮的东西越不可靠。顾客们有充分的理由这么怀疑:只有非常糟糕的木料,才用得着刷这么好看的油漆……尽管我个人对你们国漆工艺充满敬意。”

    ……

    林郁又找到了一家加州牛肉面洗盘子。半夜三更,饥肠辘辘扒拉牛肉面时,他依稀觉得味道与中国的牛肉面不太一样。

    抬起眼,窗外一派灯红酒绿。加州不是他的家,但加州牛肉面还得吃下去,吃出味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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