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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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普通

浙江省杭州市萧山区高桥金帆中学2020年中考语文模拟

阅读作品,完成下题。

面对那些不体面的亲人

彘儿

    一上班,人都到齐后,坐在我对面的小从站起来说,中午请大家赏光一起吃顿饭。爱开玩笑的男同事嬉笑着追问缘由:“是不是有什么喜事了?”小从笑笑:“我娘来了,算不算?”那位男同事半天,才不停地点头:“算!算!”

    我小声问小从:“为什么妈妈来了要请大家吃饭啊?”她还是笑:“我一直让我娘来,她终于肯来了,我想让你们见见她啊。”

    竟然是这样的缘由。

    下班后,一行人便去了不远的一家饭店。十几分钟后,小从把她母亲从住处接了过来很土气很难看的一个农村妇人,皮肤粗糙,眼神浑浊,身形微微佝偻,一条腿微微跛着,看上去似乎很老了。衣服是新的,穿在身上却显得非常别扭,看到我们,咧开嘴笑起来,笑得很难看。

    出于礼貌,我们跟她打招呼,喊伯母。她应着,笑,口中不知道喃喃说着什么,地方口音实在重,听不太明白。

    小从却不觉,搀着母亲的胳膊,把她按到最中间的位置上,说:“娘,他们都是我同事,不用太客气。”我们跟着附和地笑。

    然后小从点菜,边点边说:“其实没啥好吃的,娘,比你做的都差远了,咱家那饭才叫好吃。”又冲我们说:“我娘最棒了,什么都会做,做的葱油饼,比大饭店的强多了。”平常小从就爱把自己娘挂在嘴边,这次更是收不住口了,絮絮叨叨地说起娘的好来。比如娘手巧,会绣花,会自己做衣服;娘聪明能干,供了两个大学生;还有,娘好看,是村里最好看的女人……说到这儿,小从的母亲打断她说:“这丫头,又瞎说,也不怕你的同事们笑话。”“谁瞎说,我就觉得你好看。”小从说着转着圈看听得一一愣的我们,问:“你们说我娘好看吗?”

    “好看!”

    小从笑起来,然后开始一样样地往母亲盘子里夹菜,面对着这样一个母亲,脸上,带着无比骄傲的面容。一顿饭,在小从和母亲的嬉闹间吃得别温馨。看着年轻美丽的小从拥着那个老而丑陋的农村女人,那种无所顾忌的亲近亲密,我的心里忽然泛起一丝羞愧。和小从的家庭相比,我这个来自小县城的身份要好许多,可是尽管如此,我还是一直没有邀请过我的父母来这个繁华的大城市。他们都是太普通的工厂工人,没有读过多少书,不太会说话,母亲还下岗了,有时去给人做钟点工……说实话,他们这样的身份,因为不够体面,让我不想摆到我今天的生活中。

    而那个中午,我看到渐渐沉默下来的并不只是我自己。我知道开始起哄的那个男同事一直羞于承认自己有个智障哥哥;而那个刚上班不久的女孩,某天介绍来投奔她的落魄姐姐时说是邻居。只有小从,她是那么骄傲她有一个大字不识、从来没有走出过那个山村的娘。小从不隐瞒她的存在,更不介意她的出现,正因为这样,那个太过平凡、有着并不体面身份的娘,在我们眼中,也真的变得可敬和美丽起来,让人羡慕,让人敬仰。

    我们也许各自都有着不体面的亲人,在很多时候,因为他们的不体面,我们遮遮掩掩,不想把他们带到生活中来,甚至连他们的爱都抹去。原来这是我们自己内心的卑微,是我们把自己生命中最宝贵和最值得骄傲的情感委屈了。

    原来不体面的,是我们自己。

    晚上回去以后,我打电话给爸妈:“我想你们了,来看看我和我的生活,好吗?”

(1)、阅读文章,说说“体面”在文中的含义。文中具体写了“我们”哪些自认为“不体面的亲人”?
(2)、分析下列句中划线字所表现的人物的心理。

①那位男同事半天,才不停地点头:“算! 算!”

②小从说着转着圈看听得一一愣的我们,问:“你们说我娘好看吗?”

(3)、文中画线处为什么要详写小从母亲的外貌?阅读全文,分析作用。
(4)、有人说结尾一段与文章内容关联不大,可以删去。你认为呢?请说明你的理由。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下列各题。

 初冬

萧红

      初冬,我走在清凉的街道上,遇见了我的弟弟。

     “莹姐,你走到哪里去?”

     “随便走走吧!”

     “我们去吃一杯咖啡,好不好,莹姐。”

      咖啡店的窗子在帘幕下挂着苍白的霜层。我把领口脱着毛的外衣搭在衣架上。

      我们开始搅着杯子玲琅地响了。

     “天冷了吧!并且也太孤寂了,你还是回家的好。”弟弟的眼睛是深黑色的。

      我摇了头,我说:“你们学校的篮球队近来怎么样?还活跃吗?你还是很热心吗?”

     “我掷筐掷得更进步,可惜你总也没到我们的球场上来了。你这样不畅快是不行的。”

      我仍搅着杯子,也许飘流久了的心情,就和离了岸的海水一般,若非遇到大风是不会翻起的。我开始弄着手帕。弟弟再向我说什么我已不去听清他,仿佛自己是沉坠在深远的幻想的井里。

      我不记得咖啡怎样被我吃干了杯子。茶匙在搅着空的杯子时,弟弟说:“再来一杯吧!”

女侍者带着欢笑一般飞起的头发来到我们桌边,她又用很响亮的脚步摇摇地走了去。也许因为清早或天寒,再没有人走进这咖啡店。在弟弟默默看着我的时候,在我的思想宁静得玻璃一般平的时候,壁间暖气管小小的嘶鸣的声音都听得到了。

     “天冷了,还是回家好,心情这样不畅快,长久了是无益的。”

     “怎么?”

     “太坏的心情与你有什么好处呢?”

     “为什么要说我的心情不好呢?”

      我们又都搅着杯子。有外国人走进来,那响着嗓子的、嘴不住在说的女人,就坐在我们的近边。她离得我越近,我越嗅到她满衣的香气,那使我感到她离得我更辽远,也感到全人类离得我更辽远。也许她那安闲而幸福的态度与我一点联系也没有。

      我们搅着杯子,杯子不能像起初搅得发响了。街车好像渐渐多了起来,闪在窗子上的人影,迅速而且繁多了。隔着窗子,可以听到喑哑的笑声和喑哑的踏在行人道上的鞋子的声音。

     “莹姐。”弟弟的眼睛是深黑色的。“天冷了,再不能飘流下去,回家去吧!”弟弟说,“你的头发这样长了,怎么不到理发店去一次呢?”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他这话所激动了。

也许要熄灭的灯火在我心中复燃起来,热力和光明鼓荡着我:

     “那样的家我是不想回去的。”

     “那么飘流着,就这样飘流着?”弟弟的眼睛是深黑色的。他的杯子留在左手边,另一只手在桌面上,手心向上翻张了开来,要在空间摸索着什么似的。最后,他捉住自己的领巾。我看着他在抖动的嘴唇:“莹姐,我真担心你这个女浪人!”他牙齿好像更白了些,更大些,而且有力了,而且充满热情了。为热情而波动,他的嘴唇是那样的退去了颜色。并且他的全人有些近乎狂人,然而安静,完全被热情侵占着。

      出了咖啡店,我们在结着薄碎的冰雪上面踏着脚。

      初冬,早晨的红日扑着我们的头发,这样的红光使我感到欣快和寂寞。弟弟不住地在手下摇着帽子,肩头耸起了又落下了;心脏也是高了又低了。

      渺小的同情者和被同情者离开了市街。

      停在一个荒败的枣树园的前面时,他突然把很厚的手伸给了我,这是我们要告别了。

     “我到学校去上课!”他脱开我的手,向着我相反的方向背转过去。可是走了几步,又转回来:

     “莹姐,我看你还是回家的好!”

     “那样的家我是不能回去的,我不愿意受和我站在两极端的父亲的豢养……”

     “那么你要钱用吗?”

     “不要的。”

     “那么,你就这个样子吗?你瘦了!你快要生病了!你的衣服也太薄啊!”弟弟的眼睛是深黑色的,充满着祈祷和愿望。

      我们又握过手,分别向不同的方向走去。

      太阳在我的脸面上闪闪耀耀。仍和未遇见弟弟以前一样,我穿过街头,我无目的地走。寒风,刺着喉头,时时要发作小小的咳嗽。

      弟弟留给我的是深黑色的眼睛,这在我散漫与孤独的流荡人的心板上,怎能不微温了一个时刻?(有改动)

      写作背景:1930年,萧红被思想保守、专制顽固的父亲勒令退学、完婚,她不愿意;后因劝伯父不要再增加地租而遭到毒打,便离家出走,又被父亲宣布开除祖籍。在外漂泊期间,偶遇正在同一所城市上学的弟弟。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最大的事情

刘亮程

       一年中我们在地里忙上一个月(一辈子在村里也就住几十年),把麦子打掉,麦草扔在地边,便走了。不管活儿干没干完,都不是我们的事情了。

       老鼠会在仓满洞盈之后,重选一个地方打新洞。也许就选在草棚旁边,或者草垛下面。草棚这儿地势高、干爽,适合人筑屋、鼠打洞。麦草垛下面隐蔽、安全,麦秆中少不了有一些剩余的麦穗麦粒足够几代老鼠吃。鸟会把巢筑在我们搭起的草棚上,在长出来的那截木头上,涂满白色鸟粪。野鸡会从门缝钻进来,在我们曾经睡觉的草铺上,生几枚蛋,留一地零乱羽毛。

       这些都是给下一年来到的人们留下的麻烦事情。下一年,一切会重新开始。剩下的事将被搁在一边。

       如果下一年我们不来。下下一年还不来。

       如果我们永远地走了,从野地上的草棚,从村庄,从远远近近的城市。如果人的事情结束了,或者人还有万般未竟的事业但人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那么,我们干完的事,将是留给自然最大的事情。

       别说一座钢铁空城、一个砖瓦村落。仅仅是我们弃在大地上的一间平常的土房子,就够它们多少年收拾。

       草大概用五年时间,长满被人铲平踩瓷实的院子。草根蛰伏在土里,它没有死掉,一直在土中窥听地面上的动静。一年又一年,人的脚步在院子里来来去去,时缓时快,时轻时沉。终于有一天,再听不见了。草根试探性地拱破地面,发一个芽,生两片叶,迎风探望一季,确信再没锨来铲它,脚来踩它。草便一棵一棵从土里钻出。这片曾经是它们的土地已面目全非,且怪模怪样地耸着一间土房子。

       草开始从墙缝往外长,往房顶上长。

       而房顶的大木梁中,几只蛀虫正悄悄干着一件大事情。它们打算用七八十年,把这棵木梁蛀空。然后房顶塌下来。

       与此同时,风四十年吹旧一扇门上的红油漆。雨八十年冲掉墙上的一块泥皮。

       厚实的墙基里,一群蝼蚁正一小粒一小粒往外搬土。它们把巢筑在墙基里,大蝼蚁在墙里死去,小蝼蚁又在墙里出生。这个过程没有谁能全部经历,它太漫长,大概要一千八百年,墙根就彻底毁了。曾经从土里站起来,高出大地的这些土,终归又倒塌到泥土里。

       但要完全抹平这片土房子的痕迹,几乎是不可能。

       不管多大的风,刮平一道田埂也得一百年功夫;一只随意弃在塘边的碎瓷碗,三百年后依旧会硌疼一只野鸭的蹼掌;一个从空中飘过的白色塑料袋,也许会造成千年后野地里一只兔子的死亡;一根扎入土地的钢筋,带给土地的将是永久的刺痛;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消磨掉它。

       除了时间。

       时间本身也不是无限的。

       所谓永恒,就是消磨一件事物的时间完了,但这件事物还在。

       时间再没有时间。

                                                                                                                                                                         (选自《刘亮程文集》,略有删改)

阅读短文,回答问题。人生的标点
①我希望我的人生是一个句号,圆满而充实。
②母亲告诉我:孩子,人生应是一个逗号,总有未完的续音,这样才不会终结,才会充满希望。于是,当我失败时,再也不愿让衰草抚慰伤痕,拒绝让微风抚平记忆。我要靠我自己站起来,是的,要靠自己,我要自己去写完那逗号后的下文。渐渐地,我懂得了“逗号”的真正内涵。
③父亲告诉我:孩子,人生应是一个冒号,永远都给人启迪,引人思索。于是,我在生活中尝试着发现,尝试着拓新。记得,是太阳的柔光,是落叶的飞舞,让我真切地感受到春去秋来,我便用心灵在人生的冒号后写下了我最珍贵的感受。
④爷爷告诉我:孩子,人生应是一个引号,把经历中最刻骨铭心的片段“引”起来,藏在心底,让它成为回忆的瑰宝,前进的鞭策。我不禁想起了我的启蒙老师:是她牵着我走向人生大门,是她教会我如何做人。是她在我悲伤时给我心灵的安慰,在我失败时给我重振的勇气。我将这段记忆放在引号中,成为我心灵深处的宝石。
⑤奶奶告诉我:孩子,人生应是一串长长的省略号。面对自己的荣誉、鲜花,省略些吧,这样,你才能淡泊一切浮躁,去寻找一种比生命更长久的踏实。面对别人的过错,省略些吧,这样,你才能微笑着用你的胸怀去容纳整个世界。于是,我学会了什么是沉着,什么是宽容;我兴奋地发掘,我应有的一颗包容万物的心灵。
⑥终于有一天,母亲对我说:“孩子,其实,没有谁的人生可以成为一个完美无缺的句号,正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但可贵的是,你一直都在追寻着句号。这不是目的,而是过程。但重要的,也就是这过程。”
⑦我忽然间发觉,我在寻求“句号”的过程中成长了。我懂得了人生就是一个过程,一个不以生为始,不以死为终的过程。于是,我学会如何去珍惜我所经历的一切。曾经的历程就像退了潮的海,虽已不再汹涌澎湃,但它还是将贝壳留给了沙滩;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⑧我,虽然没有得到人生的句号,但我已经拥有了最弥足珍贵的经历。毕竟,只要努力追求过了,就可以无悔。
⑨我相信,我终究有一天会成为一个竖立的感叹号!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听泉

韩静霆

       演奏《二泉映月》,有一种心灵沐浴冲凉的感觉,琴弓的马尾吃住了弦,像是把山里的玉石锯开了一个小缝儿,泉水呢,顺着左手指头尖儿款款地流出来,跌扑回还,绕在身边。心里所有的浮躁、郁闷、烦琐,都被淙淙流泉冲走了。身上清爽得很,干净得很。舌根也甜润润湿漉漉。说来真得感谢盲人音乐家阿炳,他用一把二胡,教会了我们听泉,让我们知道,感觉山中清泉,应该打通生命所有孔窍,只凭眼睛直观是不够的。是啊,古人说刑天舞干戚,以乳为目,以脐为口,就是说人的浑身上下都生着精明的感官,人本来就是精灵剔透的灵长目,我们和炳哥的差别就在于不懂得让心灵长出眼睛看宇宙,让耳朵生出触须抚摸自然,从这个角度说,也许我们才是真正的“盲人”。还有,我们没有化清流为音乐的神力,在盲人音乐家阿炳这里,泉水是灵感的婴儿。他一下子就捕捉住了稍纵即逝的灵感,再加进自己的天分、才情与生命感悟,人间就流淌出了不朽的经典,音乐的清泉《二泉映月》。

       “二泉”从前只是伴穷道士沿街卖艺的一支曲子,如果不是遇到杨荫浏先生,那音乐的“泉水”不知会在哪儿幽咽断流了。我在音乐学院学琴的时候老先生杨荫浏的学养和人品极为师生尊崇,杨荫浏和阿炳(华彦钧)之间的理解与默契,是人间知音的绝唱,俞伯牙与钟子期也不能相比。换句话说,琴师俞伯牙倘若遇到杨荫浏,就大可不必因世无知音摔碎瑶琴了。杨荫浏是在建国初期为抢救濒临灭绝的文化遗产寻访阿炳的。背着笨重的录音机,他和阿炳谈心,谈艺,谈琴。用那时候流行的“履带”般的录音机带,录下了阿炳的的曲子。这首曲子无题,阿炳让杨先生取个题目,杨先生思忖了片刻说,就叫做《二泉映月》吧。

       可以想象这时候阿炳是多么感动和惊奇,他那深陷的眼窝红了,几乎要流出“泉水”了。面前这位先生不仅听懂了他,把他的琴声录下采,让他的音乐永远活着,而且,一语点睛,触动了他的心泉之门。是呵是呵,这娓娓动听的音乐,不是映月的天下第二泉又是什么?泉水一冲出深山罅隙,月光扑了过来。一轮梨花月变成了液体。揉碎了的月光,叮叮咚咚唱着歌,奔跑跳跃在惠山绿竹林青草地。忽然从高高的石崖向下“蹦极”,珠玉四溅;忽然在花丛潜伏蛇行,若断还连,幽幽咽咽的;忽然又在光滑的鹅卵石溪床上跳着轻盈的舞步,带着小鱼,携着蝌蚪,跑向山外的世界……音乐在胡琴的三个把位回还,如曲水流觞。装饰音和滑音机智乖巧,似鱼嬉水草。抖弓细碎流畅,清流里有诉不尽的柔情。《二泉映月》是回旋曲式,让人把醉人醒泉回味品咂个够。更要紧的是,杨先生听着盲人音乐家心泉的律动,深深感觉到了阿炳对生命和自然的热爱,也听到了涌动的泉水里,有一点儿淡淡的哀伤。

       阿炳和杨荫浏都已经离我们远去了,可映月的二泉还奔涌在我们的生命和生活中,记得,这首美妙绝伦的乐曲使著名指挥家小泽征尔由衷倾倒,他说过,《二泉映月》应当跪下来听。是的,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也许,惟有双膝跪倒,才可以聊表心中的虔敬和感激。我们感激创造美的阿炳和发现美的杨荫浏。阿炳开掘出了他心中独一无二的音乐泉,杨萌浏牵着“泉水”的手,出了山。

同学们发现李娟散文中的荒野话题很有意思,请你一起探究欣赏下文 

摩托车穿过春天的荒野

李娟

①摩托车实在是个好东西,因为它比我们强大。在这片荒茫茫的大地上,它轻易地就能把我们带向双脚无力抵及的地方。

②我们走的路是戈壁滩上的土路,与其说是路,不如说是一条细而微弱的路的痕迹,颠簸起伏。整个世界,天空占四分之三,大地占四分之一。

③眼前世界通达无碍。在我们的视野里,有三股旋风。正前方的那一股,高达二三十米,左右倾斜摇晃着,柱子一般抵在天地之间。左边有两股,位于一公里外一片雪白的、寸草不生的盐碱滩上方,因此,那两股风柱也是雪白的。而天空那么蓝……这是五月的晚春,但在冬季长达半年的北方大陆,这样的时节不过只是初春而已。草色遥看近却无,我们脚边的大地粗糙而黯淡。但在远方一直到天边的地方,已经很有青色原野的情景了。大地上雪白的盐碱滩左一个右一个,连绵不断地分布着,草色就团团簇簇围拥着它们,白白绿绿,斑斓而开阔。

④(A)中途休息的时候,对着车上的观后镜看了一眼,吓了一大跳——发现自己少了两颗门牙!再定睛一看,原来是门牙变成黑色的了……全是给风吹的,沾满了泥土,嘴唇也黑乎乎的,僵硬干裂。这样的季节正是沙尘肆掠的时候。我叔叔头盔的挡风镜上也蒙了厚厚的一层灰土,我用手心帮他擦了擦,谁知越擦越脏。只好改用衣袖擦。

⑤风呼啸着鼓荡在天地间,我头发蓬乱,面部肌肉僵硬。(B)那风大得呀——后来我不小心在这样的风里失手掉了五块钱,跟在钱后面一路狂追了几百米都没能追上。幸亏最后被一丛芨芨草挂住了。

⑥我掏钱是因为买汽油,买汽油是因为我们的油又不够了,油不够是因为油箱漏了……我叔仍旧乐呵呵的,根本不为由于自己的疏忽连累了我而有所愧疚。他只是笑眯眯地告诉我还有一次更惨,爆了胎,他在戈壁滩上推了整整九个钟头的车……

⑦这四野空空茫茫的,视野里连棵树都没有,到哪儿找汽油去?

⑧然而我们运气也未免太好了。平时走这条路,鬼影子也见不着一个。可这次车一坏,不到一会儿,视野尽头就有另一辆摩托车扶着滚滚尘土过来了。近了,是一个小伙子,他很爽快地去拧自己的油箱盖子,我连忙找接油的容器。翻半天只翻出一只酸奶瓶子。于是这两个男人把那台摩托车翻倒,我小心翼翼地持着这个过于小巧纤细的瓶子对准油箱流出的那股清流。一连接了五六瓶后,也不好意思要了。为了表示感谢,我想给他点钱,于是……

⑨他们两个站在风中,看着我追着那张纸币越跑越远。像是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⑩后来当我把钱给他时,他反倒向我们道谢不迭,对我们感激得没办法。

⑪加了油,我们继续在戈壁滩上渺小地奔驰,天色渐渐暗了。土路也变得若隐若现,渐渐地发现不是这条路,我们走错了,我们迷路了。

⑫在大地西方,有静穆的马群在斜阳下拖着长长的影子缓缓移动,一个牧马的少年垂着长长的鞭子,长久地往我们这边看。我建议向这个孩子问一下路,但他离我们太远了。而我叔叔想要再走几公里,走出这片红色的戈壁滩,走到前方的高处看看地形。 

⑬大地上空旷无碍,但黄昏真的来临了。那五六小瓶汽油烧到现在,不知还能折腾多久。

⑭我们在戈壁滩上停下来,脚下是扎着稀疏干草的板结地面。我弯腰从脚边土壳中抠出一枚小石子,擦干净后发现那是一块淡黄色渗着微红血丝的透明玛瑙。再四下一看,脚下像这样的漂亮石子比比皆是,一枚一枚紧紧嵌在坚硬的大地上。我乱七八糟拾了一大把,揣进口袋。这时,抬起头来,看到远远的地方有烟尘腾起。

⑮我们连忙骑上车向那一处追去,渐渐地才看清,居然是一辆卡车——还是车头凸出一大块的那种浅蓝色的“老解放”……好像我们迷了路后,就回到了过去年代似的。

⑯近了才看清这辆车实在是破得可以,咣咣当当地在大地上晃荡着前行,随时都可能散架的光景。肯定是一辆黑车了,一辈子只能行进在这样的“黑路”上。它从很久以前就藏匿到如今,像是为世界小心地保存了一样逝去的东西……

⑰司机察觉到有人在后面追,就停了下来,静止在远处的大地上。他建议我们跟在他的车后面走,可是他所去的地方同我们要去的不在一块,于是我们仔细地问过路后,就道谢分别了。

⑱那司机再三告诫我们不能走西边的岔路,一遇到岔路就千万记得往左拐,一直往左拐怎么着就会到达乌河的。

⑲这个司机真是好人啊,就像他的古董车一样实在。他还取了根管子出来,往我们的油箱里又给灌了些油,最后还送给我们半瓶水。接下来我们告别,朝着两个方向,彼此在大地上渐渐走远了

⑳我两只手轮换着插在外套口袋里取暖,一只手紧紧地抠着叔叔的肩膀。他越开越快,风越来越猛。我却在想:从此再也回不到一个有玛瑙的地方了……

(节选自李娟《我的阿勒泰》,有删改)

阅读下面作品,回答各题。

没有一只野猫不是孤独的

①我对身边的家禽家畜从来不怎么注意,习惯了它们的自由存在,任它们在身边窜来窜去,撒泼打滚,不撞到眼睛上我是看不到的。天天存在的事物我们未必上眼上心。

②那天它确实慌里慌张撞到了我小腿上,油面骨被狠狠击打了一下,冷汗从后脊梁冒起。我下意识抬起脚踢它,它被扬起到半空,支撑不住从我的脚面滑出摔落到地上.翻了一个滚,喵呜一声飞也似的逃,我才发现那是一只刚到我家不久的野猫。

③它是一只雌猫,看起来三四个月龄大小。 白色的腹,黄白相间的脊背,猫瘦毛也长,喵呜叫一声,背弓起来,整个身子看起来像条放大的细瘦毛虫。

那时正是冬天,它萧索着身子,身上粘了不少苍耳,像一个携了剑戟的落魄侠女,在院子大门外伸头探脑,似乎想寻找吃的。

⑤婆慈悲良善,同情弱小,野猫因为体格上的柔弱获得我家门的入场券。婆沿袭对猫的传统称呼,唤它“花花”。她从火锅里舀出鲫鱼,专挑了条大个完整的——自然出自对来客的尊重。

⑥仪式感是婆对外物的仁慈。她拿来一只碗,洗刷干净,把鱼放在碗里,舀点汤汁。随后把碗小心地放在客厅门外的走廊上,唤声“花花”,轻轻掩门,怕惊了它。 婆端碗出来时,它还是受到小惊吓,离弦的箭镞一样蹿向院子的大门,站在大门外沿小心翼翼往里看。许是感受到了婆的善意,或者鲫鱼的鲜香诱惑了它,它慢慢靠近,轻轻地嗅,确定了可以吃之后,伸出舌头去舔汤。 一下,两下,小巧甜美的嘴巴终于忍不住,一口衔下鱼头,爪子抱着呜呜地饕餮。

⑦它安静了下来,不再避让、逃窜。它食烟火的样子很是可爱。此时我才能看到一只在旷野里疯跑、在自然天地里独行的猫,面对食物时展现出来的贪婪和爱恋。但它表现出的更多的是对这个世界的敌意。我蹲下身,用温柔的语调低低唤它,花花、花花、咪咪。 它还是警惕,抬眼睛偷看我,匆忙逃离我的势力范围。 它更多时候表现出高冷姿态,我悄悄瞄它,它发现了就会飞快蹿走;有时它跟我对视,眼睛瞪得溜圆,黄黄的眼珠里面似乎有一团火——它在发怒,想用怒让我害怕,用怒来降服我。大概看我面无表情,又掉头迅速跑掉,跑到院门外去。

⑧一到晚上,花花就不见了踪影,婆发愁它的歇息处,自言自语说,这能跑哪里去,会不会被祸害了呀。 第一天晚上婆担心地念叨一遍,第二天早饭时又准能看到花花。 没有人知道它到底夜宿在哪里,都说猫狗识恩情,这野猫可不是,真是一个没良心的! 婆担心多了,也会埋怨。 但花花到底是不愿和我们过多接触。

⑨它是孤独的,孤独到不相信人类传递来的美好。 它似乎是天地间的一只精灵,身体自由,不受时间地点限制;灵魂自由,可以不被情感牵绊,或思念或爱恨,均跟它无关。寄自身于天地,是一种大孤独,当然也是一种无上的自由。

⑩人类又何尝不是流浪的野猫,流浪到世上过一日一日。 有些牵着的手,走着走着就散了;有些依靠着的灵魂,风一吹就飘飘而去。人类又哪里可以嘲笑动物?

⑪花花怎么叫,怎么哭,怎么悲伤,怎么孤独,怎么跟自己和解,人怎么能知解? 就如我怎么伤感孤寂,你又怎能够晓得。我常常想,我们深深爱着的,就是那一个不知晓的自己吧。

此生跟你不遇又如何?这世间总有两株不相逢的植物,风来枝叶摇摆致意甚或相互纠缠,也未必相识相知。所有的遇见,都是上天赐予的恩情。我知有你存在,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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