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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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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普通

深圳市2017年高三年级第一次调研考试语文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陈设一个家

(台湾)吴念真

    才一进门,屋内就传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你给我出去哦!”小梁刚开口说“我是电视台……”里头就已飞出来一个玻璃罐子碎裂在他脚前,一阵恶臭随之飘了过来。

    他仓皇地逃到屋外打手机,制片接到电话也一阵大骂:“你活该!我不是说过去之前先找里长吗?蠢!” 

    走过山路,看到远处有人在菜园除草,彼此隔空吼叫两三句,小梁就找到里长了。里长带着他再度走向那个场景时,小梁才仔细地观察四周的风景:举目所及,大部分都是杂草丛生的田地,零落的房舍不是弃置、失修,就是大门深锁。完全符合剧本的描述:一个人口外移严重、只剩少数老人独居或相依为命的萧条小村落。

    里长说,他跟制片建议用老太太的家当场景,主要是想给她一点租金,“这也是功德一件,你说是不是?”

    他说老太太的先生早年是矿工,肺不好,过世时六十岁还不到;儿子是货车司机,很孝顺,没想到几年前出车祸死了。媳妇领了保险金带着孙子要离开时,村里人都骂,老太太说这样对孙子才好,“去都市把书读高一点,才不会像祖父和爸爸一样,用命换饭吃!”

    过去几年,老太太辗转各个建筑工地,帮人煮三餐赚钱过生活,几年前身体不好才回来,现在只靠领政府给的津贴过日子。

    有里长陪,小梁总算进到那间异味扑鼻的屋子里。老太太约莫七十岁,苍白、瘦弱,一头乱发,双腿好像都已经没力了,只能靠着助步的铁架在有限的范围里活动。

    不过,看到小梁,她倒是和善地笑着跟他道歉,说村子很少听见年轻人的声音,之前有几个年轻人进来她家里,结果“好像都是吃药的,不是来偷就是来抢,连铁门都整个给我拔去”!

    里长问她:“你是用什么武器丢这个少年的?”

    “一罐没吃完的酱菜啦,早上要吃的时候才知道长霉了。”她有点自责地说,“我哦,会被雷公打!”

    小梁回到制作组,演独居残障老人的女演员在发飙:“拜托哦,你们这样乱搞,我的形象到底还要不要?”也许被“形象”这两个字给提醒了,小梁忽然觉得那个演员从里到外一点也不像她所要扮演的角色。光那张脸就一点也不写实,老太太的脸有生命真实的痕迹,像古迹,而女演员的那张脸谁都看得出是曾经花钱拉皮过,如今逐渐崩垮而“加速折旧”,像被弃置的人工造景。

    几天后,小梁带着布景师到现场估价时,老太太已被搬到一家民宿暂住。民宿的人体贴地帮她梳洗过,加上人在清爽、明亮的房间里,比起前几天老太太简直判若两人,此刻的她就如同在现实或记忆里所惯见的那个形象鲜明的阿嬷。

    她把钥匙交给小梁,忽然拉起他的手说:“你都没在吃啊?手骨都没肉?”然后说以前工地的年轻人也一样“顾玩不顾吃”,接着吩咐说她屋子里那边有一瓮她做的酱菜,“橱柜第二层有一罐豆腐乳,很好吃哦,早餐可以配稀饭,如果不嫌麻烦的话,可以搅碎,买一些鸡翅一起卤,知不知道?”

    离开民宿后,小梁忽然把车子停在路旁哭起来,布景师傅问了好久,小梁才说只是想到永靖的阿嬷。每次回永靖,阿嬷同样也是搬出一堆瓶瓶瓮瓮,非得把后车厢塞满了才罢休,同样也会交代爸妈哪一瓶哪一罐是她精心特制的、什么东西煮什么东西好吃。

    “可是,”小梁突然拉高声调说,“你知道吗?我爸妈根本不吃那些东西!趁年终大扫除时全部扔进垃圾车!这还不要紧,阿嬷打电话来问什么什么好不好吃,他们竟然还骗她说:好好吃哦!我觉得……我们真的好贱!你不觉得吗?”

    小梁讲完之后,车子里一片沉默。

    那出戏进行得波波折折。那个女演员每次化妆都让剧组整个停摆好几个小时,制片最后不得不痛下决心换人,“演艺界最难伺候的就是这种老是活在过去风光岁月的过气演员!”

    不过,开拍延宕让小梁逃过一劫。依原先的规划,必须在一星期内结束的改景和陈设作业,他竟然花了二十几天才完工。

    开拍前夕现场验收时,所有人几乎吓了一大跳:整个场景根本不只修改、陈设而已,而是近乎永久性的重建和装潢。漏水的屋顶换上了全新的水泥瓦,再配合拍摄需要做旧、种青苔,看得出用的全是真材实料。更夸张的是连镜头根本带不到的厨房、浴厕也都全部翻新,墙上甚至还装上专供行动不便的人使用的铁架。

    美术指导看到墙边一个不锈钢的矮架,问:“这干吗用?”小梁说:“阿嬷做了很多好吃的酱菜、豆腐乳什么的,以后就有地方放了。”

    制片说:“你怎么高兴怎么搞,我没意见,但是,预算就是预算,你别想给我多报一毛钱。”

    小梁说:“我知道,帮阿嬷陈设一个家的钱……我自己负责。”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最恰当的一项(    )

A、小说开头通过小梁的视角描写小山村杂草丛生、屋舍废置,这破败、萧条的景象为整篇小说奠定了贯穿始终的寂寞、悲凉的基调。 B、老太太开始丢酱菜赶小梁走,后来又送酱菜给小梁;最后小梁为老太太建一个放酱菜的架子——“酱菜”是推动小说情节发展的关键。 C、由趾高气扬、矫揉造作的女演员来演独居残障老人,而像老太太这样的独居老人却缺少周围人的关爱,小说借此表达对冷漠虚伪的社会风气的嘲讽。 D、小说内容前后照应,如老太太说的“偷抢事件”与开头她的恼怒相呼应;小梁在路旁的痛哭,为后面“陈设一个家”的行动做铺垫。
(2)、小说中的老太太有哪些性格特点?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3)、小说题目“陈设一个家”具有丰富的内涵。请结合全文进行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一段文字,回答后面练习题

       可是一个人并不是生来要给打败的,他说,你尽可被把他消灭掉,可就是打不败他他想:不过这条鱼给我弄死了,我倒是过意不去现在倒霉的时刻就要来到,我连鱼叉也给丢啦“Dentuso”这个东西,既残忍,又能干,既强壮,又聪明可我比它更聪明也许不吧,他想也许我只是比它多了个武器吧。

      “别想啦,老家伙”他又放开嗓子说,“还是把船朝这条航线开去,有了事儿就担当下来”。

      他想,可是我一定要想因为我剩下的只有想想了除了那个,我还要想垒球我不晓得老狄马吉奥可喜欢我那样击中它的脑子?这不是一桩了不起的事儿什么人都能办得到但是,你是不是认为我这双受伤的手跟骨刺一样是个很大的不利条件?我可没法知道我的脚后跟从来没有出过毛病,只有一次,我在游泳的时候一脚踩在一条海鳐鱼上面,脚后跟给它刺了一下,当时我的小腿就麻木了,痛得简直忍不住。

      “想点开心的事吧,老家伙”他说,“一分钟一分钟过去,离家越来越近了丢掉了四十磅鱼肉,船走起来更轻快些”。

        ……

        他想:不抱着希望才蠢哪此外我还觉得这样做是一桩罪过他想:麻烦已经够多了,还想什么罪过何况我根本不懂这个。

        我不懂得这种事,也不怎么相信把一条鱼弄死也许是一桩罪过我猜想一定是罪过,虽然我把鱼弄死是为了养活我自己,也为了养活许多人不过,那样一来什么都是罪过了别想罪过了吧现在想它也太迟啦,有些人是专门来考虑犯罪的事儿的让那些人去想吧你生来是个打鱼的,正如鱼生来是条鱼桑·彼得罗是个打鱼的,跟老狄马吉奥的爸爸一样。

      他总喜欢去想一切跟他有关联的事情,同时因为没有书报看,也没有收音机,他就想得很多,尤其是不住地想到罪过他想:你把鱼弄死不仅仅是为了养活自己,卖去换东西吃你弄死它是为了光荣,因为你是个打鱼的它活着的时候你爱它,它死了你还是爱它你既然爱它,把它弄死了就不是罪过不然别的还有什么呢?

      你想得太多啦,老头儿”他高声说。

      他想:你倒很乐意把那条鲨鱼给弄死可是它跟你一样靠着吃活鱼过日子它不是一个吃腐烂东西的动物,也不像有些鲨鱼似的,只知道游来游去满足食欲它是美丽的,崇高的,什么也不害怕。

      ……

      风在不住地吹,稍微转到东北方去,他知道,这就是说风不会停息了老头儿朝前面望了一望,但是他看不见帆,看不见船,也看不见船上冒出来的烟只有飞鱼从船头那边飞出来,向两边仓皇地飞走,还有的就是一簇簇黄色的马尾藻他连一只鸟儿也看不见。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纸马爷

邵火焰

    纸马爷从十二岁开始学扎纸马,这一扎就是六十多年。

    纸马爷一生扎得最好的纸马,是他去世前半年扎的一座“都市花园”,看过的人都说,那简直就是黄州城都市花园小区的浓缩版,黄州城都市花园小区所有的设施,纸马爷的“都市花园”里都有,而且活灵活现。

    人们只看到了“都市花园”扎功的精湛,并不知道纸马爷为扎这座“都市花园”所付出的艰辛。纸马爷是在去了一趟黄州城都市花园小区后,才产生了要扎一座一模一样的“都市花园”的想法的。黄州城都市花园小区是黄州城最高档次的小区,小区里的别墅群,游乐场,假山凉亭,休闲广场,音乐喷泉……无不让纸马爷心动。纸马爷有自知之明,这一生是不可能住在这仙境般的地方的。纸马爷想,如果死后真有阴间存在,扎一套纸马岂不就梦想成真了。心动的纸马爷于是开始了“都市花园”的“兴建”工作。

    那段时间,村里人看到纸马爷隔不了几天就要去趟黄州城。纸马爷是去熟悉小区的方位,建筑结构,颜色布局等情况的,这样扎起来才得心应手。有人就笑他说:“纸马爷,你怎么老往城里跑,是不是城里有个老相好等你去约会啊?”

    这话还真触动了纸马爷的心思,唤起了他甜蜜的回忆。纸马爷还真有那么一个老相好,不过那不是在城里,是在邻近的一个村子里。纸马爷年轻时,和邻村的兰妹子好上了,他们瞒着大人偷偷地约会,纸马爷和兰妹子经常手牵着手在那片小竹林里相拥而坐,憧憬着未来美好的日子。可是后来纸马爷托媒人去兰妹子家提亲时,没想到兰妹子的父母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拒绝的理由很明确:他一个扎纸马的将来能有什么出息。兰妹子后来嫁给了一个煤矿工人,几年以后兰妹子的丈夫在一次矿难中遇难,兰妹子没再嫁人,一个人把儿子拉扯成人了。纸马爷也没有再找人成家,就一个人孤独地生活。纸马爷经常暗中接济兰妹子。纸马爷扎“都市花园”时脑海里就不时会浮现出兰妹子的身影。

    纸马爷的“都市花园”历时五个月才竣工的。竣工那天,纸马爷偷偷去看了一趟兰妹子,回来后一个人在家自斟自饮,喝着喝着就喝多了,纸马爷喃喃地叫着兰妹子……

    随着上门欣赏“都市花园”的人的增多,“都市花园”的名气越来越大了,一传十十传百,很快黄州城以及周围的十里八乡的人们都知道纸马爷的这件精美绝伦的作品。于是就有看上了这件作品的人找上门来。

    最先上门的是乡长,乡长的父亲去世了。乡长的父亲去世前到纸马爷家看过“都市花园”,去世前留下的遗言是,要儿子无论如何烧一座这样的“都市花园”给他,不然死不瞑目。乡长派人来好说歹说,纸马爷就是不答应,后来乡长亲自带着村长上门,纸马爷的回答同样斩钉截铁:不卖。乡长问,你平时一件纸马卖多少钱?纸马爷说,五十到一百不等。乡长咬咬牙说,“都市花园”我给你一万,你卖不卖?纸马爷的回答还是两个字:不卖。

    “都市花园”连乡长都没买去,这更增添了“都市花园”的身价。几天以后,村里开来了一辆宝马轿车,据说是一个建筑老板来了,他的母亲去世了,他来买纸马爷的“都市花园”,老板看了一眼“都市花园”后,拿出一包钱扔在桌上说,这是10万,购买你的“都市花园”。围观的村民们吃惊地瞪圆了眼睛,他们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他们满以为纸马爷会兴奋地点头,可是纸马爷说,甭说10万,就是100万我也不卖

    村里人都在摇头,说,这纸马爷老糊涂了,10万啊10万,在村里完全可以盖一座二层小洋搂……

    有人就问纸马爷,别人出这么高的价你不卖,你是不是想留给自己住啊?

    纸马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村里人背后都说他是一个老不开窍的傻瓜。

    纸马爷也不计较别人怎么嚼他,每天依旧扎他的纸马,除了“都市花园”不卖外,他的其他的纸马销路很好。

    人们都在拭目以待,想看看他的“都市花园”最终的结果。

    这天,有个小伙子上门来了,说他奶奶去世了,要买一套纸马,小伙子看上了一套冰箱彩电轿车齐全的纸马,可是纸马爷不卖,纸马爷作出的决定令小伙子目瞪口呆:你把这座“都市花园”拿去吧。小伙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可我出不起那么高的价啊。纸马爷说,我一分钱也不要……

    这下轰动了村里,人们怎么也解不透这其中的缘故。然而,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送出“都市花园”的第二天,纸马爷也离开了这个世界。

    纸马爷竟然是无疾而终,死时面带微笑。

    纸马爷死前心里亮堂着呢:那小伙子的奶奶就是兰妹子,纸马爷在“都市花园”里的一座别墅里卧室的床上扎了两个小人,那就是他和他的兰妹子。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冬雨

王蒙

    今年冬天的天气真见鬼,前天下了第一场雪,今天又下起雨来了,密麻麻的毛毛雨,似乎想骗人相信现在是春天,可天气明明比下雪那天还冷。我在电车站等电车,没带雨具,淋湿了头发、脖子和衣服;眼镜沾满了水,连对面的百货店都看不清。

    下午有几个学生在我的课堂上传纸条,使我生了一顿气。说也怪,作了20年小学教员了,却总是不喜欢小孩子,孩子们也不怎么喜欢我。校长常批评我对学生的态度不好。细雨不住地下,电车老不见来,想想这些事,心里怪郁闷。

    当当当,车来了,许多人拥上去,我也扯紧了大衣往上走,在慌忙中,一只脚踩在别人的鞋上,听见一个小伙子叫了一声。

    我上了车,赶忙摘下了沾满了水的眼镜,那年轻人也上了车,说:“怎么往人脚上走呀!”我道了对不起,掏出手帕擦眼镜,又听见那人说:“真是的,戴着眼镜眼也不管事,新皮鞋……”

    我戴上眼镜,果然看见他那新鞋上有泥印子。他是一个头发梳向一边的青年,宽宽的额头下边是两道排起来的眉毛,眼睛又大又圆,鼻子大而尖,嘴里还在嘟哝着,我觉得这小伙子很“刺儿”,对成年人太不礼貌,于是还他一句说:“踩着您的新鞋了,我很抱歉。不过年轻人说话还是谦和一点好!”

    “什么?”他窘住了,脸红了,两道眉毛连起来。我知道他火了,故意轻轻地、倚老卖老地咳嗽了几下。

    就在纠纷马上要爆发的时候,忽然电车的另一边传来一阵掌声。我们俩回过头,只见那边一部分人离开了座位,一部分人探着身子,注视着车窗,议论着、笑着。

    我不由得走过去。原来大家是围着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梳着小辫子,围着大花围脖,跪在座位上,聚精会神地对着玻璃。再走向前一步看,才知道她是在玻璃上画画;乘客呼出的气沾在密闭的窗玻璃上,形成一层均匀的薄雾,正好作画板。那小姑娘伸出自己圆圆的小指头,在画一座房屋。她旁边座位上跪着一个更小的男孩子,出主意说:“画一棵树,对了,小树,还有花,花……”小姑娘把头发上的卡子取下来画花,这样线条更细。我略略转动一下目光,呵唷,左边的几个窗玻璃上已经都有了她的画稿了,一块玻璃上画着大脑袋的小鸭子,下面有三条曲线表示水波,另一块玻璃上画着一艘轮船,船上还飘扬着旗帜,旗上仿佛还有五颗星;哈哈,这一块玻璃上是一个胖娃娃,眼睛眯成一道线,嘴咧得从一只耳朵梢到另一只耳朵梢……回头来看,她的风景画刚刚完成,作为房屋、花、树木的背景的,是连绵的山峰,两峰之间露出了太阳,光芒万丈。

    “这个更好!”一个穿黑大衣的胖胖的中年女人说。

    “好孩子,手真利落!”一个老太太说。

    车停了,下车的人在下车以前纷纷留下了夸赞小画家的话。那女孩好像根本没有听见这些议论,只是向身旁的男孩说:“弟弟,再画一个好不好?”男孩连连说:“好,好,再画一架大飞机!”两个人就从座位上下来,向右边没有画过的窗玻璃走去。车上的人本来不少,又聚在一端,就显得很挤,但大家自动给他们让了路和座位。隔着许多人,我只看见那小画家的侧面,她的额上、鬓上的头发弯曲而细碎,她的头微扬着,脸上显出幸福和沉醉的表情;她弟弟的样子却俨然是姐姐的崇拜者,听话地尾随在姐姐后面。

    车到“平安里”了,小画家已经在所有的玻璃上留下了自己的作品。她拉着弟弟准备下车,别人问她在哪儿上学,叫什么名字,她只是嘻嘻地笑,没回答。我退到车门边,欣赏着她天真活泼而又大方的样子。她就要下车了,忽然目光停留在我身上,然后深深地给我鞠了一个大躬:“赵老师!”她的弟弟也随着给我鞠了个躬。

    “这难道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大吃一惊,想看看她胸前戴着校徽没有,她已经下去了,在车外边一蹦一跳地走在细雨里,很快地消失了矮矮的身影。

    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到我身上了,都友善地、羡慕地、尊敬地看我,使我一时手足无措,只好哼着哈着往电车的另一端走,一转身,正好看见那被我踩了新鞋的小伙子,才想起这儿还有一场未了的纠纷。那小伙子看见我,想躲开,又躲不开了,露出了一种怪不好意思的样子。

    电车上的乘客亲切地互望着,会心地微笑着,好像大家都是熟人,是朋友,好像有什么奇妙的东西赋予了这平凡的旧车厢以魅力,使陌生的乘客变得亲近,使恶劣的天气不再影响人的心绪了。

1957年(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鸡毛

汪曾祺

    西南联大有一个文嫂,她靠给学生洗衣服、拆被窝维持生活。每天大盆大盆地洗。她在门前的两棵半大榆树之间拴了两根棕绳,拧成了麻花。洗得的衣服夹紧在两绳之间,风把这些衣服吹得来回摆动,霍霍作响。大太阳的天气,常常看见她坐在草地上(昆明的草多丰茸齐整而极干净)做被窝,一针一针,专心致志。

    学生叫她文嫂,她管学生叫“先生”。时间长了,也能分得出张先生,李先生……但是,没有一个先生知道文嫂的身世,只知道她是一个寡妇,有一个女儿。人很老实。虽然没有知识,但洁身自好,不贪小便宜。

    文嫂养了二十来只鸡。这些鸡都长得极肥大,很肯下蛋。隔多半个月,文嫂就挎了半篮鸡蛋,领着女儿,上市去卖。蛋大,也红润好看,卖得很快。回来时,带了盐巴、辣子,有时还用马兰草提着一块够一个猫吃的肉。

    文嫂的女儿长大了,经人介绍,嫁了一个司机。这司机是下江人,他来看过老丈母,每次回来,会给文嫂带点曲靖韭菜花,贵州盐酸菜,甚至宣威火腿。下江人女婿答应养她一辈子。文嫂胖了。

    文嫂生活在大学的环境里,她隐隐约约地知道,那些“先生们”将来都是要做大事,赚大钱的。但联大的人都有点怪,如今且说一个人。

    此人姓金,名昌焕,是经济系的。其怪异处不胜枚举,总括起来有三点:一是他所有的东西都挂着,二是从不买纸,三是每天吃一块肉。他在他的床上拉了几根铁丝,什么都挂在这些铁丝上,领带、袜子、针线包、墨水瓶……他每天就睡在这些丁丁当当的东西的下面。学生离不开纸。怎么穷的学生,也得买一点纸。金先生从不花这个钱。为什么要花钱买呢?纸有的是!联大大门两侧墙上贴了许多壁报、学术演讲的通告、寻找失物的启事,形形色色、琳琅满目。这些启事、告白总有一些空白的地方。金先生每天晚上就带一把剪刀,把这些空白的地方剪下来,并把这些纸片,按大小纸质、颜色,分门别类,裁剪整齐,留作不同用处。他每晚都开夜车。开夜车伤神,需要补一补。于是他按期买了猪肉,切成大小相等的方块,借了文嫂的鼎罐(他借用了鼎罐,都是洗都不洗就还给人家了),在学校茶水炉上炖熟了,密封在一个有盖的瓷坛里。每夜用完了功,就打开坛盖,用一只一头削尖了的筷子,瞅准了,扎出一块,闭目而食之。然后,躺在丁丁当当的什物之下,酣然睡去。因此,同屋的那位中文系夜游神送给他一个外号:“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可是金先生倒不在乎,他很快就要毕业了,并已经在重庆找好了事,就要离开西南联大,上任去了。

    这时,文嫂丢了三只鸡,一只笋壳鸡,一只黑母鸡,一只芦花鸡。这三只鸡不是一次丢的,而是隔一个多星期丢一只。早上开鸡窝放鸡时还在,晚上回窝时就少了。文嫂到处找,也找不着。她又不能像王婆骂鸡那样坐在门口骂——她知道这种泼辣做法在一个大学里很不合适,只是一个人叨叨:“我口乃(的)鸡呢?我口乃鸡呢?……”

    文嫂出嫁的女儿回来了。文嫂吓了一跳:女儿戴得一头重孝。她明白出了大事了。她的女婿从重庆回来,车过贵州的十八盘,翻到山沟里了。女婿的同事带了信来。母女俩顾不上抱头痛哭,女儿还得赶紧搭便车到十八盘去收尸。

    女儿走了,文嫂失魂落魄,有点傻了。但是她还得活下去,还得过日子,有很多先生都毕业了,要离开昆明,临走总得干净干净,来找文嫂洗衣服,拆被子的多了。有的先生要走了。行李收拾好了,总还有一些带不了的破旧衣物,这些先生就把文嫂叫了来,随她自己去挑拣。挑完了,文嫂必让先生看一看,然后就替他们把宿舍打扫一下。

    金昌焕不声不响地走了。二十五号的朱先生叫文嫂也来看看,这位“怪现状”是不是也留下一些还值得一拣的东西。

    什么都没有。金先生把一根布丝都带走了。他的王国里空空如也,只留下一个跟文嫂借用的鼎罐。文嫂毫无所得,然而她也照样替金先生打扫了一下。她的笤帚扫到床下,失声惊叫了起来:床底下有三堆鸡毛,一堆笋壳色的,一堆黑的,一堆芦花的!

    文嫂把三堆鸡毛抱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下,大哭起来。“啊呀天呐,这是我口乃鸡呀!我口乃笋壳鸡呀!我口乃黑母鸡,我口乃芦花鸡呀!……”

    “我寡妇失业几十年哪,你咋个要偷我口乃鸡呀!……”

    “我风里来雨里去呀,我的命多苦,多艰难呀,你咋个要偷我口乃鸡呀!……”

    “你先生是要做大事,赚大钱的呀,你咋个要偷我口乃鸡呀!……”

    “我口乃女婿死在贵州十八盘,连尸都还没有收呀,你咋个要偷我口乃鸡呀!……”

    她哭得很伤心,很悲痛。她好像要把一辈子所受的委曲、不幸、孤单和无告全都哭了出来。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下列小题。

沙漠玫瑰的开放

龙应台

    ①历史对于价值判断的影响,好像非常清楚。鉴往知来,认识过去才能预测未来,这话都已经说滥了。我不大用成语,所以试试另外一个说法。

    ②一个朋友从以色列来,给我带来一朵沙漠玫瑰。沙漠里没有玫瑰,但是这个植物的名字叫做沙漠玫瑰。拿在手里,是一蓬干草,真正枯萎、干的、死掉的草,这样一把,很难看。但是他要我看说明书。说明书告诉我,这个沙漠玫瑰其实是一种地衣,有点像松枝的形状。你把它整个泡在水里,第8天它会完全复活;把水拿掉的话,它又会渐渐的干掉,枯干如沙。把它再藏个一年两年,然后哪一天再泡在水里,它又会复活。这就是沙漠玫瑰。

    ③好,我就把这一团枯干的草,用一只大玻璃碗盛着,注满了清水放在那儿。从那一天开始,我跟我的两个宝贝儿子,就每天去探看沙漠玫瑰怎么样了。第一天去看它,没有动静,还是一把枯草浸在水里头;第二天去看的时候发现,它有一个中心,这个中心已经从里头往外头稍稍舒展开了,而且有一点绿的感觉,还不是颜色;第三天再去看,那个绿的模糊的感觉已经实实在在是一种绿的颜色,松枝的绿色,散发出潮湿青苔的气味,虽然边缘还是干死的。它把自己张开,已经让我们看出了它真有玫瑰形的图案。每一天,它核心的绿意就往外扩展一寸。我们每天给它加清水,到了有一天,那个绿已经渐渐延伸到它所有的手指,层层舒展开来。

    ④第8天,当我们去看沙漠玫瑰的时候,刚好我们的一个邻居也在,他就跟着我们一起到厨房里去看。这一天,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完整的、丰润饱满、复活了的沙漠玫瑰。我们三个疯狂地大叫出来,因为太快乐了,我们看到一朵尽情开放的浓绿的沙漠玫瑰。

    ⑤这个邻居在旁边很奇怪地说,不就一把杂草,你们干吗呀?

    ⑥我愣住了。

    ⑦是啊,在他的眼中,它不是玫瑰,它是地衣啊!你说,地衣再美,能美到哪里去呢?他看到的就是一把挺难看、气味潮湿的低等植物,搁在一个大碗里,也就是说,他看到的是现象的本身定在那一个时刻,是孤立的。而我们所看到的是现象和现象背后一点一滴的线索,辗转曲折、千丝万缕的来历。

    ⑧于是,这个东西在我们的价值判断里,它的美是惊天动地的,它的复活过程就是宇宙洪荒初始的惊骇演出。我们能够对它欣赏,只有一个原因:我们知道它的起点在哪里。知不知道这个起点,就形成我们和邻居之间价值判断的南辕北辙。

    ⑨不必说鉴往知来,我只想告诉你沙漠玫瑰的故事罢了。对于任何东西、现象、问题、人、事件,如果不认识它的过去,你如何理解它的现在到底代表什么意义?不理解它的现在,又何以判断它的未来?

    ⑩历史就是让你知道,沙漠玫瑰有它特定的起点,没有一个现象是孤立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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