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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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2017届山东德州一中高三10月模块测试语文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身入贺兰山

黄文山

    ①未到宁夏之前,对我来说,贺兰山只是遥远的天边一抹山痕,一首脍炙人口的《满江红》词中让人慷慨生哀的地方。“驾长车,踏破贺兰山阙”读起来竟是何等气概!因了这首词,800多年来,在人们的心目中,贺兰山便和北方民族强悍不羁的性格联系在一起。尽管岳飞自己从未率大军渡过黄河,更遑论这座高高耸立于塞北的大山了。然而,人们却千遍万遍地将贺兰山在代代不绝的吟诵中踏破。这便是文学的力量,有时,它远胜于蔽天旌旗和千军万马。

    ②早发福州而夕至银川,贺兰山已然在望。贺兰山由遥遥的天边,渐渐地近了。地平线上,先是露出一抹淡淡的蓝色山影,接着,山影越来越浓,也越来越清晰,并且起伏成一条条峻峭的山脊。而后便有山峰驰来,似乎听得到雄壮的蹄声,正从车窗旁昂首而过。跟着是第二匹,第三匹……贺兰山在蒙语中是“骏马”的意思,山峰的形状也确实像一匹匹正向南疾奔的骏马,马首高高扬起,起伏的背脊,描绘出一种风中的姿采,引得我们乘坐的汽车也兴奋起来,长鸣一声,向着山口,奋蹄而去。

    ③不一会儿,我们已经进入贺兰口,真真切切地站在贺兰山的面前。此前,我曾在河西走廊,从疾驰的车窗里远远地看过祁连山,但那只是远距离的一瞥。即便是一瞥,已令我触目惊心,那一座座赤裸着身子任凭漠风撕咬、烈日炙烤的西北大山的形象从此便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脑海里。

    ④而现在,我伸出手便能触摸到它们。这可是怎样的一座座山啊!南方的山大多娴静而矜持,山体被草木深深地覆盖着,难得见到一两块裸露的石头,于是人们便煞费心机将许多粗俗的比拟附会在它们身上。而这里的山,则全是石头,凛冽的漠风和严酷的烈日无情地将它们仅存的泥土和草皮剥落净尽。便连石头,也是筋骨毕露,遍体伤痕。我想不论是谁,看到这样严酷的石山,都会失去比附的兴趣。

    ⑤再看看山脚下的荒滩上那一块块大大小小的石头,它们都是从山上滚落的,或者因为大风,或者因为暴雨,或者只是因为年深日久的干滑而崩裂……它们也曾是昨天的山,也曾高高地耸立在蓝天白云下,远远地被人瞻仰过。而一旦离开了山的群体,它们便只是一块块多余的石头,被随意地抛弃在荒滩上,所有的尊严和享有便在一夜之间消失。

    ⑥我默默地注视着它们,我想象它们或许也有一个痛苦的过程,但它们终究明白命运是无法逆转的。尽管早晨的太阳再照耀不到它们,但夕阳的余晖仍能让它们感到几分暖意;尽管高飞的大鸟不再歇在它们的肩头,但枯黄的芨芨草仍会爬上它们的胸间。而更重要的是,它们虽然从山顶滑落,却并没有因此消亡,只是以另一种形式继续生命的旅程。更何况还不断有新的伙伴加入到它们的行列,它们便这样静静躺在荒滩上,无怨无艾。

    ⑦于是,年积月累,在整个贺兰山下,便形成了一条绵亘数百里的石头滩,“一川碎石大如斗”,让人真真切切地感到塞上风光的严酷。

    ⑧在避暑胜地滚钟口,这一份感受来得格外强烈。我们已经身入贺兰山腹地,举目四望,周围的山,全是瘦骨嶙峋,危岩累累。而且每一块石头都刻满伤痕,几乎看不到一处光滑的石面。但这些山峰却一座比一座高,一座比一座险峻。在山峰的突出部,风霜雨雪已经将山体剥蚀得如同蜂巢。也许它们知道,越往上就越容易受到风暴的袭击,越突出就越可能粉身碎骨,然而,却没有一座山峰退缩。众多石头就这样团团簇拥着撑持着,像一群群互相搀扶着穿过战争硝烟的军人,用它们的身体造型成一座座焦黄色的山峰。

    ⑨就在这嶙峋的石山之间,有一条狭窄的溪谷,蓊蓊郁郁的树木则在这里安营扎寨。破碎的贺兰山的石头便静静地躺在河滩上,用心感受着一条细细的溪流从它们身旁流过所散发出的草木清香。

    ⑩在树荫下的一处卖贺兰石的小摊上,我看中一块山形的石头。石头的颜色蓝灰相间,却因此构成了绝妙的天然图案。图案中一只小毛驴正努力竖起身子,前腿蹬在一块圆石上,模样十分可爱。问摊主,说正是从山下的河滩上捡来的。这一块块色泽明丽、意态安详的贺兰石,让人怎么也无法把它们和眼前嵯岈的山峰和一场场惊心动魄的坠落联系在一起。

    ⑪我将一块山形的蓝色贺兰石带回福州,供在书案上。于是,我便拥有了一座西北的山,拥有了那一份严峻和一份艰难的美丽

(1)、作者在写贺兰山的时候联想到祁连山和南方的山,这样写有什么作用?

(2)、解释下列两句话在文中的含意。

①人们却千遍万遍地将贺兰山在代代不绝的吟诵中踏破。

②它们虽然从山顶滑落,却并没有因此消亡,只是以另一种形式继续生命的旅程。

(3)、全文围绕“身入贺兰山”展开,请梳理作者的思路。

(4)、在文章结尾句中,“严峻”和“艰难的美丽”具体指什么?为什么作者说把贺兰石供在书案上,“便拥有了一座西北的山,拥有了那一份严峻和一份艰难的美丽”?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父亲的荣与辱

梁晓声

    我的父亲是新中国第一代建筑工人。我上小学二年级那一年,父亲所在的建筑工程公司支援大三线建设去了,父亲积极报名随往。

    父亲远赴外省之前,母亲与他几次发生口角——因为水泥。

    我家住的是当年的俄国难民遗留的小房屋,已有三十几年历史了,地基下沉,门窗歪斜,早已失去了原貌。父亲早已开始用黄泥维修了。

    某年父亲和泥抹房子时,母亲又一边帮他一边唠叨不休:“说过几次了,让你从工地上带回来点儿水泥,怎么就那么难?”

    父亲那时每每板起脸训母亲:“再说多少次也白说!从工地上带回来点儿?说得好听!那不等于偷吗?水泥是建筑行业的宝贵物资,而我是谁?……”

    母亲也每每顶他:“说来听听,你是谁?你不就是十七岁闯关东过来的山东农民的儿子梁秉奎吗?”

    父亲则又不高兴又蛮自豪地说:“不错,那是从前的我,现在的我是新中国第一代建筑工人,中国领导阶级的一员!休想要我往家里带公家的东西,你那是怂恿我犯错误,有你这么当老婆的吗?”

    父亲去往大西南的前一天晚上,母亲又与他闹得很不愉快,还是因为水泥。

    母亲一边替他收拾东西一边嘟哝:“说走就走,一走还去往那么老远的省份,把这么个破家丢给我和孩子,叫我们往后怎么办?你看这炕沿、窗台,还有外屋那……”

    父亲打断道:“还有外屋那锅台是不是?你就别叨叨了,饶了我行不行?我还是那句话,占公家便宜的事我肯定不干,因为我是领导阶级的一员,领导阶级得有领导阶级的样子!”

    父母之间的不快,使父亲与我们临别前那一个晚上的家庭气氛沉闷又别扭。

    我上初一那一年夏季,父亲自四川归来。

    他带回了太多东西,肩挎一截粗竹筒,里面装的是十来份奖状;还背着一只不小的竹编背篓,里面装着白灰和水泥。

    母亲心疼地说:“你中魔了?那是非往家带不可的东西吗?”

    父亲说:“是啊,我要了你的心愿,用水泥把咱家窗台、锅台、炕沿抹得光光溜溜的,再把咱家屋子刷得白白的,也让你见识见识新中国第一代建筑工人干活的质量标准!”

    母亲愣愣地看了父亲片刻,一转身,双手捂面无声而泣。

    多年后,家里收到一封挂号信,是父亲所在单位从四川寄来的——一份“政治问题”审查结论书。父亲说几句日语,跟工友开玩笑说自己是从“伪满时期”过来的人,结果被扣上“日本特务”的帽子。他被派遣到一座山上独自看仓库,一年见不到几次人,那些白灰水泥就是他从废弃工地的废弃物中捡来的。看仓库的那些年,他用自己的钱到村里去买菜籽种菜,让山下的工地食堂派车上山拉走种出的菜。

    1978年,我回哈尔滨探家时,又见到了父亲。他不仅是一个老头了,而且,分明还是一个自卑的老头了。似乎,不知从何时起,他那种“新中国第一代建筑工人”、“领导阶级”之一员的光荣感、自豪感,被某种外力摧毁了,彻底瓦解了。为了使他开朗一点,起码不那么像个哑巴似的,我经常主动找些话题与他聊。

    我曾问他:“爸,你曾是工人,工人是我们国家的领导阶级,你觉得你真的领导过什么人吗?”

    他沉默良久,才以低缓的语气回答:“我明白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凡是一个国家,哪能没有几种说法呢?有些事是不必较真的,太较真没意思。”

    片刻,他又说:“我作为新中国第一代建筑工人,对得起发给我的每一份奖状,这就行了,是不是?”

    我反而不知再说什么好了。

    他是新中国第一代建筑工人,工龄三十余年,退休后的工资是每月四十六元。

    三十余年间,他享受公费医疗待遇的钱,加起来不超过三百元。

    如今的退休工人,比如我的弟弟妹妹们,时常抱怨“那点儿”退休金太少,根本不够较宽松地来花,但比起父亲当年的四十几元退休金,委实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啊!

    联想到新中国第一代、第二代、第三代工人们,我不禁生出疼惜不已的敬意……

(原文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下列各题。

车窗外

周国平

    ①小时候喜欢乘车,尤其是火车,占据一个靠窗的位置,扒在窗户旁看窗外的风景。这爱好至今未变。

    ②列车飞驰,窗外无物长驻,风景永远新鲜。

    ③其实,窗外掠过什么风景,这并不重要。我喜欢的是那种流动的感觉。景物是流动的,思绪也是流动的,两者融为一片,仿佛置身于流畅的梦境。

    ④当我望着窗外掠过的景物出神时,我的心灵的窗户也洞开了。许多似乎早已遗忘的往事,得而复失的感受,无暇顾及的思想,这时都不召自来,如同窗外的景物一样在心灵的窗户前掠过。于是我发现,平时我忙于种种所谓必要的工作,使得我的心灵的窗户有太多的时间是关闭着的,我的心灵的世界里还有太多的风景未被鉴赏。而此刻,这些平时遭到忽略的心灵景观在打开了的窗户前源源不断地闪现了。

    ⑤所以,我从来不觉得长途旅行无聊,或者毋宁说,我有点喜欢这一种无聊。在长途车上,我不感到必须有一个伴让我闲聊,或者必须有一种娱乐让我消遣。我甚至舍不得把时间花在读一本好书上,因为书什么时候都能读,白日梦却不是想做就能做的。

    ⑥就因为贪图车窗前的这一份享受,凡出门旅行,我宁愿坐火车,不愿乘飞机。飞机太快地把我送到了目的地,使我来不及寂寞,因而来不及触发那种出神遐想的心境,我会因此感到像是未曾旅行一样。航行江海,我也宁愿搭乘普通轮船,久久站在甲板上,看波涛万古流涌,而不喜欢坐封闭型的豪华快艇。有一回,从上海到南通,我不幸误乘这种快艇,当别人心满意足地靠在舒适的软椅上看彩色录像时,我痛苦地盯着舱壁上那一个个窄小的密封窗口,真觉得自己仿佛遭到了囚禁。

    ⑦我明白,这些仅是我的个人癖性,或许还是过了时的癖性。现代人出门旅行讲究效率和舒适,最好能快速到把旅程缩减为零,舒适到如同住在自己家里。令我不解的是,既然如此,又何必出门旅行呢?如果把人生譬作长途旅行,那么,现代人搭乘的这趟列车就好像是由工作车厢和娱乐车厢组成的,而他们的惯常生活方式就是在工作车厢里拼命干活和挣钱,然后又在娱乐车厢里拼命享受和把钱花掉,如此交替往复,再没有工夫和心思看一眼车窗外的风景了。

    ⑧光阴蹉跎,世界喧嚣,我自己要警惕,在人生旅途上保持一份童趣和闲心是不容易的。如果哪一天我只是埋头于人生中的种种事务,不再有兴致扒在车窗旁看沿途的风光,倾听内心的音乐,那时候我就真正老了俗了,那样便辜负了人生这一趟美好的旅行。

阅读下面选文,完成小题。

乡间的荷塘

钟文

    ①家乡的村前,有一口很大而水不深的荷塘。打从记事起,我们这些光着屁股的村童,每逢夏天常在荷塘边玩耍。

    ②我们用废纸叠成了一只只小纸船放进荷塘,让风儿吹进荷叶底下,看谁叠的小纸船被风吹得快吹得远。那时,荷叶的青翠、碧绿,以及荷塘的徐徐清风,好像与我们无关。因为在那个年龄阶段,我们对自然界的许多事物还没学会欣赏。确切地说,那时,我们是冲着荷塘里的水来这里玩耍的。

    ③我们在这里玩耍的内容可多着呢,除了叠纸船以外,还脱下头上戴的小草帽用来捉荷塘里的小鱼小虾。有时,为了不被烈日晒着,我们还摘来一块块荷叶,用篾条串起来,披在身上遮挡强烈的阳光。有时我们还在荷塘边抓起一团团泥巴,捏成一个个惟妙惟肖的小泥人,然后用来互相投掷取乐;有时,冒着火辣辣的太阳,大家一起跳进荷塘,利用荷叶做掩护,玩起水中的捉迷藏!

    ④也记不起多少次了,我们玩耍得兴趣正浓,不管父母怎样叫唤,照样是你唤你的,我玩我的,直到最后,父母生气了,拿着竹棍子气冲冲地赶到,我们才肯回去。

    ⑤光阴荏苒。后来我长大了,读书、参军,接着外出参加工作了,就再不像儿时那样到荷塘边来玩耍了。

    ⑥每次回去,我都重拾孩提时的那段时光,又一次次地来到荷塘,欣赏这里的自然风光。

    ⑦盛夏之季节,天气较为炎热,夏雨常光顾。在雨帘中,漫步在荷塘的周边,那雨打荷叶发出一阵阵“扑扑”的响声,倒像是为我这位打道回乡的人鼓掌欢迎呢。更有映入眼帘的是雨打荷叶摇头晃脑的姿势,真像荷叶在风雨中开心得意地尽情舞蹈!

    ⑧夏雨过后,荷塘的景致更加迷人。那一枝枝迎风摇曳的荷叶,经过雨水的洗礼,宛如一个个刚出浴的美人儿,打着一把把翠绿色的小伞,站立在雨水盈盈的池塘中,显得更加妩媚,更加艳丽,更加楚楚动人!更为诱人观赏的是在那朵朵硕大的荷叶上面,还盛着一瓢瓢雨水,当阵阵微风吹来,摇摇欲坠,雨水在绿叶的映衬之下,呈现出深蓝浅绿的色泽,真像一个个绿色的玉盘,盛放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圆圆的、晶莹剔透的珍珠玛瑙!

    ⑨令人最爱观赏的还数夏夜乡间的荷塘月色。

    ⑩盛夏之夜,当一轮明月悬挂在天幕之上,荷塘里那挂满露珠的荷叶,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闪闪的银光,这时的荷塘之中,月光如泻,不时还传出一阵阵“咯咯”的蛙鸣。恰在这个时候,只要站在荷塘周边静静地欣赏,那满塘的月光,以及那琅琅的蛙鸣,何不令人如醉如痴……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站在后台看人生

朱光潜

    我有两种看待人生的方法。在第一种方法里,我把我自己摆在前台,和世界一切人和物在一块玩把戏;在第二种方法里,我把我自己摆在后台,袖手看旁人在那儿装腔作势。

    站在前台时,我把我自己看得和旁人一样。人类中有一部分人比其他的人苦痛,就因为这一部分人把自己比其余的人看得重要。比方穿衣吃饭是多么简单的事,然而在这个世界里居然成为一个极重要的问题,就因为有一部分人要亏人自肥。

    再比方生死,一个小虫让车轮压死了,或者一朵鲜花让狂风吹落了,在虫和花自己都决不值得计较或留恋,而在人类则生者病死以后偏要加上一个苦字,这无非是因为人们希望造物主宰待他们自己应该比草水虫鱼特别优厚。

    因为如此着想,我把自己看作草木虫鱼的侪辈,草木虫鱼在和风甘露中是那样活着,在炎暑寒冬中也还是那样活着。像庄子所说,它们“诱然皆生,而不知其所以生;同焉皆得,而不知其所以得”。它们时而戾天跃渊,欣欣向荣,时而含葩敛翅,晏然蛰处,都顺着自然所赋予的那一副本性。它们绝不计较生活应该是如何,也决不埋怨上天待它们刻薄,不但和旁人一样,而且和鸟兽虫鱼诸物类也都一样。人类比其他物类痛苦,就因为人类把自己看得比其他物类重要。

    以上是我站在前台对人生的态度,但是我平时很喜欢站在后台看人生。许多人把人生看作只有善恶分别的,所以他们的态度不是留恋,就是厌恶。我站在后台时把人和物也一律看待,我看西施、嫫母、秦桧、岳飞也和我看八哥、鹦鹉、甘草、黄连一样,我看匠人盖屋也和我看鸟鹊营巢、蚂蚁打洞一样,我看人和物,好比看图画,好比看小说,件件都很有趣味。

    这些有趣的人和物之中自然也有一个分别。有些有趣味,是因为它们带有浓厚的喜剧成分;有些,是因为他们带有很深刻的悲剧成分。

    我有时看到人生的喜剧。许多年前一位同事常常很气愤地向人说:“如果我是一个女子,我至少已接得一 尺厚的求婚书了。”偏偏他不是女子,这已经是喜剧;何况他又麻又丑,纵然他幸而为女子,也绝不会有求婚书的麻烦,而他却以此沾沾自喜,这总算得喜剧中之喜剧了。如此等类的事,我天天都见得着。在闲静寂寞的时候,我把这一类的小事件从记忆中召回来,寻思玩味,觉得比饮茶还更有味。

    其次,人生的悲剧尤其能使我惊心动魄。许多人因悲剧而悲观厌世,我却以为人生有价值正因其有悲剧。 悲剧也就是人生一种缺憾。它好比洪涛巨浪,令人在平凡中显出庄严,在黑暗中现出光彩。假如荆轲真的刺中秦始皇,林黛玉真的嫁了贾宝玉,也不过闹个平凡收场,哪得叫千载以后的人唏嘘赞叹?

    人生本来要有悲剧才能算人生,你偏想把它一笔勾销,不说你勾销不去,就是勾销去了,人生反更索然寡趣。所以我无论站在前台或站在后台时,对于失败,对于罪孽。对于殃咎,都是用一副冷眼看待,都是用一个热心惊赞。

    (选自朱光潜《谈人生与我》有删减)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重返乡下

陈忠实

新世纪到来的第一个农历春节过后,我买了二十多袋无烟煤和一些吃食,回到祖居的乡村老屋。站在这个给我留下拥挤也留下热闹印象的祖居小院里,心里竟然有点酸酸的感觉。已经摸上六十岁的人了,何苦又回到这个空寂了近十年的老窝里来?

我的脚下是祖宗们反复踩踏过的土地。我现在又站在这方留着许多代人脚印的小小的院里,我不会问自己也不会向谁解释为什么重新回来,因为这已经是行为之前的决计了。丰富的汉语言文字里有一个词儿叫龌龊。我在一段时间里充分地体味到这个词儿不尽的内蕴。

南窗前丁香的枝头尚不见任何动静,倒是三五丛月季的枝梢上暴出小小的紫红的芽苞,显然是春天的讯息,然而整个小院里太过沉寂太过阴冷的气氛,还是让我很难转换出回归乡土的欢愉来。

回到屋里,架在大炉上的水壶发出噗噗噗的响声。沏上一杯上好的陕南绿茶,我坐在曾经坐过近20年的那把藤条已经变灰的藤椅上,抿一口清香的茶水,瞅着火炉炉膛里炽红的炭块,耳际似乎萦绕着见过面乃至根本未见过面的老祖宗们的声音。嗨!你早该回来了。

第二天微明,我搞不清是被鸟叫声惊醒的,还是醒来后听到了一种鸟的叫声。隔着窗玻璃望去,后屋屋脊上有两只灰褐色的斑鸠,在清晨凛利的寒风里,一点头,一翘尾,发出连续的咕咕咕的叫声。哦!催发生命运动的春的旋律。在严寒依然裹盖着的斑鸠的躁动中传达出来了,我竟然泪眼模糊起来。

傍晚时分,我走上灞河长提。河水清澈到令人忍不住又不忍心用手撩拨。一只雪白的鹭鸶,从下游悠悠然飘落在我眼前的浅水边。我无意间发现,斜对岸的那片沙地上,有个男子挑着两只装满石头的铁丝笼走出一个偌大的沙坑,把笼里的石头倒在石头垛子上,又挑起空笼走回那个低陷的沙坑。那儿用三角架撑着一张钢丝箩筛。他把刨下的沙石一锨一锨抛向箩筛,发出连续不断千篇一律的声响,石头和沙子就在箩萝筛两边分流了。

我突发联想,印成一格一框的稿纸如同那张箩筛。他在他的箩筛上筛出的是一粒一粒石子,我在我的“箩筛”上筛出的是一个一个方块汉字。现行的稿酬无论高了低了贵了贱了,肯定是那位农民男子的石子无法比兑的。我们就像是社会大坐标的两极,我知道我不会再回到挖沙筛石这一极中去,却无法从这一极上移开眼睛。

转眼间五月来了,整个河川和原坡都被麦子的深绿装扮起来,几乎连一块巴掌大的裸露土地都看不到。一夜之间,那令人沉迷的绿野变成满眼金黄,如同一只魔掌在翻手瞬间创造出神奇来。一年里最红火最繁忙的麦收开始了,把从去年秋末以来的缓慢悠闲的乡村节奏骤然改变了。红苕是秋收的最后一料庄稼,通常是待头一场浓霜降至,苕叶变黑之后才开挖。湿漉漉的新鲜泥土的垅畦里,排列着一行行刚刚出土的红艳艳的红苕,常常使我的心发生悸动。

被文人们称为弱柳的柳树,居然在这河川里最后卸下盛装,居然是最耐得霜冷的树。柳叶由绿变青,由青渐变浅黄,直到几番浓霜击打,通身变得灿灿金黄,张扬在河堤上河湾里,或一片或一株,令人钦佩生命的顽强和生命的尊严。小雪从灰蒙蒙的天空飘下来时,我在乡间感觉不到严冬的来临,却体味到一屡圣洁的温柔,我本能地仰起脸来,让雪片在脸颊上在鼻梁上在眼窝里飘落、融化。直到某一天大雪降至,原坡和河川都变成一抹银白的时候,我抑制不住某种神秘的诱惑,在黎明的浅淡光色里走出门去。在连一丝兽蹄鸟爪的痕迹也难见的雪野里,踏出一行脚印,听脚下的厚雪发出铮铮铮的脆响。

某个晚上,瞅着月色下迷迷蒙蒙的原坡,我却替两千年前的刘邦操起闲心来。他从鸿门宴上脱身以后,是抄哪条捷径便道逃回我眼前这个原上的营垒的?刘邦驻军在这个原上,遥遥相对灞水北岸骊山脚下的鸿门,我的祖居的小村庄恰在当间。也许从那个千钧一发命悬一线的宴会逃跑出来,刘邦慌不择路翻过骊山涉过灞河,从我的村头某家的猪圈旁爬上原坡直到原顶,才嘘出一口气来。无论这逃跑如何狼狈,并不影响他后来打造汉家天下。

我在读到历代诗人咏灞桥的诗集时,大为惊讶,白鹿(或灞陵)这道原,竟有数以百计的诗圣诗王诗魁都留了绝唱和独唱。

“宠辱忧欢不到情,任他朝市自营营。独寻秋景城东去,白鹿原头信马行。”

这是白居易的一首七绝,是最坦率的一首,也是最通俗易记的一首。一目了然可知白诗人在长安官场被蝇营狗苛的龌龊惹烦了,干脆骑马到白鹿原头逛去。

我在这原下的祖屋生活了两年。夏日一把躺椅,冬天一抱火炉,傍晚到灞河沙滩或原坡草地去散步。当然,每有一篇小说散文写成,那种愉悦,相信比白居易纵马原上的心境差不了多少。正是原下这两年,是我近八年以来写作字数最多的年份,且不说优劣。我愈加固执一点,在原下进入写作,便进入我生命运动的最佳气场。

(摘自陈忠实《白鹿原上》,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此时月迹

程杨松

月亮被一阵晚风轻轻推送,无声越过东边的堤岸,在弧形的蓝海以渐慢的速度游弋,几缕飘浮的游云如丝絮,是月亮游弋时溅起的浪花。没有城市霓虹的沾染,我能轻易发现月亮渐变的色泽,和丰富生动的纹理。

阔别故村多年,每次短暂归来,我的身份介于主人和客人之间,更像是个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人:假如没有必要的安排,我会倚靠在床头午睡到红日西斜,然后起身、洗漱,穿一身休闲衣,端一把竹椅子,坐在院子阴凉的屋檐下喝带回来的老枞茶,看着带回来的各式各样的书,用琐碎的细节建构短暂的村居时光。一盏茶喝三泡,一页书也看三遍,肺腑便涌起了温情暖意,呼吸有了稳妥的轻柔与绵长。

许多黄昏,我蛰居在略显颓废的老屋院落,与一把椅子相亲,也与更多的自然之物美好相亲:没有炊烟,但能听到无形的风发出多变的声迹,还能看到它在草木飘曳中仓促现形;或者看远处隐现的河流突然一拐消逝在更远处,却用依稀的水声盥洗人间;等待眼前之物被灰茫的暮色一一隐藏。村庄里渐次亮起的晚灯窥望寂野……此时填空深蓝,晚霞流落,归鸟啁啾,无须太久,明月会升于东山,群星会闪烁苍穹,夜晚会抵临大地。

村里的屋舍错落、低矮,有疏朗、空阔的格局。每一粒星光都无遮无挡地洒落在屋顶上,像一阵细密的雨,我似乎能听见雨落的幽微足音。我相信,星宿是逝去的人凝望大地的目光,是他们向后人传递久别后的讯息。月光瓢泼,把每一扇窗台照亮,也照亮了窗台前痴痴等候的身影。月色浓稠,无声无息温柔流淌,漫过山野,漫过田地,漫过村庄,却塌陷在人的额头上。这冰冷的星光,这沁凉的月色,不辞千遥万远,来赶赴人间之约,每每与它们久别后又相逢故地,总让我目光润热、内心温灼。

月色渐渐堆卷,渐渐积蓄,细浪一样轻轻地涌向远方,泛起微微荡漾的水波纹。有限的夜晚在月光的海面上慢慢显影:弟妹在厨房拾掇,父亲坐在屋檐下啜饮一杯浓茶,弟弟倚靠着门操弄手机,妻子在屋前踱步;院落里,零星的花树吐露出幽微的气息,萤火虫率性飞舞,蝉在纵情抒怀,猫头鹰打气沉闷的节拍……

一条灰白的窄油路把局促的视野抬起来,蛇一样游向远方,那是通往大姑家的路。大姑叫“水娇”,今年68岁,有芬芳甜美的名字,却已老得一团模糊,像月光一道薄凉的影子。她家在我们河流的堤岸,是我们舟楫的码头。每次回来,我们都会去她家里坐坐,喝她从山里采摘的野生黄金茶,吃她用柴火灶煮的土板栗、烘晒的瓜果干,还有自制的炒花生,让一副肠胃再回到美好的从前。她热情地带我们去马路边,连夜到她的菜地里砍青豆、摘菜瓜,让我带回蛰居的南方小城。她捏着一个小手电在前面带路,却把光亮尽量照向后方。月光、星光、手电筒的光圈,相互重叠交融,把几抹身影淡淡凸显,投进目光里。我对大姑说,这么亮,又何须手电筒呢?大姑笑笑回我,你们住惯的城里,路平,灯亮,村子里只有盈盈的月光,打个手电也就是个意思呀!

大姑的菜园在一条水渠的两边,一边的青豆林相互搀扶着奔向远地。她弯下年迈的腰,啪啪啪,用柴刀砍,一株又一株,青豆哗哗倒下,一座柔软的青山缓缓搭建起来。我说够了,真的够了,她不听,也不停,又啪啪啪再砍倒几株,说,自种的青豆能保鲜,不嫌弃就多吃几餐,不然就又要等来年了。水渠的另一边是一片玉米地,棒子已经掰回去了,留下稀疏的玉米秆子,像时节的感叹号。斑驳的月光浇灌地面,几个黄澄澄的菜瓜在水渍一样的藤蔓间偃卧,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虫眼。大姑略带遗憾地说,都是萤火虫吃的,虫多的时候,用手抖一抖瓜藤,就像一阵白亮亮的豫竹洒落。她浅浅的笑意没有打折,仍旧停泊在已然枯萎的脸上,却分明有了月色般的光泽。我似乎看到了那绚烂至美的一幕。

月色朗朗,洒满沟渠,随一脉细水流向远方。我知道,这里是一脉水流的上游,水流的前方是灯火喧嚣的城市,是水深火热的生活,是无可转圜的人生,是日渐微薄的未来……但又有什么关系呢?此时月迹,已牢牢印记眼瞳,深深镌刻内心!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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