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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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2016届广东省揭阳一中、潮州金中高三上学期期中考试语文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题。

牛黄

孙万友

    牛黄,中药名,黄牛或水牛的胆囊结石。性凉,味甘苦。功能清热、解毒、定惊。牛黄分多种,有葡萄黄、米碜黄、鸡心黄。最宝贵的为“人头黄”,黄大如人头,价值昂贵。疯癫如狂的患者沏上一杯牛黄茶灌了,当即就可清醒。“人头黄”为稀世珍宝,一般人极少见到。

    陈州解三,就曾得到一颗“人头黄"。

    解三以宰牛为生,也靠牛黄发财。平常买牛,多买瘦牛。牛胆结石,是永远吃不肥的。有一日,解三购得一头老牛,剥开一看,脏内如黄花盛开,解三第一次目睹“人头黄”,简直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禁失声叫道:“人头黄!”

    不料隔墙有耳,被邻家夏二听了去。夏家与解家只一墙之隔,墙上爬满丝瓜秧。夏二搬梯爬墙,把脸匿在丝瓜秧里,一下子看了个清楚。

    夏二是个皮货商,往常解三晾晒的牛皮牛鞭,多由他购去再到南阳倒卖。夏二自然知道“人头黄”的价值,回到屋里,怔怔然许久,决定要盗得解三的人头黄。

    半夜时分,夏二登梯爬上墙头,用系牢的绳索溜到解家院里。他先静耳听了听动静,然后用尖刀拨门。不料门没栓,他深感不妙,心想可能解三有防,便急忙藏了尖刀,匆匆顺原路而回,躺在床上,心中还在“扑腾”。他很是懊悔自己见财眼开干了愚事,为此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夜,直到黎明前才迷糊过去。不料刚想沉睡,突然听得解三来借梯子。

    夏二一听借梯子,大惊失色,心想这解三大概是故意来试探虚实!更可悔的是昨夜只顾害怕,竟忘记把梯子从墙边挪开!为不让解三看出破绽,他急忙披衣穿鞋,想把解三稳在屋里,然后悄悄把梯子挪开,以除解三的疑心。不料他还未下床,却被解三拦住了,说:“二哥你睡你睡!进门时我就看到了梯子,在墙上搭着呢!”

    夏二一听此言,如傻了一般,直等解三走了,他还未醒过神来。这一天,夏二如得了重病,心郁如铅,脑际里全是解三的影子。那墙上被绳索勒的痕迹他是否看到了……一连几天,这等问题在夏二脑子里来回翻腾,吃不香睡不宁,双目开始痴呆,偶尔还自言自语,时间一长,夏二失去了理智,开始在满街疯跑。

    夏家人很着急,以为夏二患了什么邪症,又求神又烧香,均不济事,最后请来了一名老郎中。老郎中进门并不急于给夏二看病,而细心观察。几天过后,他才对夏家人说:“你们当家的病是心疾所至,一般药物只能顾表而不能治理,眼下只能用人头黄可以根除!只是这人头黄为稀世珍物,一般药店是买不到的!”

    不想在一旁自言自语的夏二一听到“人头黄”三字,突然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接道:“解三家有人头黄!解三家有人头黄……”

    夏二的妻子为治夫疾,就以试探的心理去解家求要人头黄。谁知解三一听脸色惧白,连连地说:“我没有人头黄!我没有人头黄……”

    夏妻失望而归,对老郎中说:“解三说他没有人头黄!”夏二一听怔然如痴,许久了,突然倒头睡去。夏二一睡三天三夜,像达到了某种心理平衡,竟奇迹般地好了。

    可是,没过几日,解三竟也疯了,而且比夏二疯得还厉害,到处嚎叫:“我没有人头黄!我没有人头黄……”

    解家人急忙请来那老郎中给解三瞧病,老郎中望着解三,让人请来夏二,暗地安排了一番,然后让夏二对懈三说:“你没有人头黄!”

    不料解三一听此言,更是惊恐,“忽”地挣脱了老郎中的手,边跑边喊:“我不是不给夏二治病,我压根儿就没人头黄呀!”

    老郎中望着疯跑的解三,痛苦地摇摇头,对解家人说:“解师傅的病没救了,没救了!”

    夏二觉得很惋惜,想想自己的所为,很是有点儿后怕!

    几年以后,解三被冻死野外。解三死后,其子承父业,数年后翻盖新房,扒旧屋的时候,扒出了那个人头黄。解三之子只认得一般牛黄,却不认得人头黄为何物,便求夏二指教。夏二望着那人头黄,面色冰冷,许久了才说:“是一块普通的药草,你留它没用,放我这儿吧!”

    解三之子把人头黄送给了夏二。夏二后来用人头黄救了许多人,分文不取,有求必应。这样过了三十余年,夏二已年近八旬。临终的时候,他唤过家人,从怀里取出那颗人头黄,安排说:“这块药物,只可施舍,不可贪利!”

    不料夏二死后,其子夏仲不守诺言,将人头黄卖了,成了方圆几十里的富户。家中子女都因家中富有而不行正道,夏仲最后也因此悬梁自尽。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两项是(   )

A、解三比较聪明,知道瘦牛有牛黄,因此,平常买牛时不买肥牛,靠摘取牛黄出售发财,后来也因牛黄而疯。 B、小说采用第三人称的口吻叙述情节,融神态、动作、心理、语言描写于一体,将人物形象刻画得栩栩如生。 C、夏二听到解三来借梯子,以为解三已知道自己到他家行窃,一连数日都心郁如铅。良心的不安使他失智发疯。 D、小说构思巧妙,以“牛黄”为线索,通过人物对待人头黄的不同态度,集中呈现了对社会不良现象的批判。 E、解三不肯拿人头黄治夏二,一是不想泄露自己有宝的秘密,招来灾祸;二是知道夏二到自己家偷过人头黄。
(2)、开头一段在文中起到什么样的作用?请简要分析。

(3)、小说中夏二这一形象有哪些特点?请简要分析。

(4)、这篇小说以“牛黄“为题,用意很深。请从主题思想、人物塑造方面选择其一,结合全文,陈述你的观点并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小题。

树 下

铁凝

①自从儿子去北京念大学,一家人得全力以赴供应儿子每月的开销,老于连烟都戒了,哪儿还能挤出取暖的煤钱。又过了些时候,老同学项珠珠从省会调至老于的城市,做了这城市的副市长。自此,老于和家人常在电视屏幕上看见她。

②老于的老婆说,这个女市长和你不是同学么,能不能跟市长说说,给咱们找两间有暖气的房。老于说,怕不好开这个口。此时全家正吃晚饭,老于盯住女儿的双手,手肿着,青一块紫一块的。再看看孩子的耳朵,也冻了。女儿前不久刚参加全省高中组奥林匹克数学竞赛,拿了个第二,回家后她对老于说,她的目标是北大、清华,非这两个学校不考。明年女儿高中毕业,最关键的一年,老于拿什么来支持女儿的关键时刻?也许真应该去找老同学项珠珠市长。

③老于家中无电话,第二天他特意早些上班,趁同事们还没进教研室,他给项市长打了电话。电话里的项珠珠很热情,问老于是不是有什么事找她。这边老于连连说着没事没事真没什么事,声音挺大,就好像谁说有事谁就是诬陷了他似的。那边项副市长说有事也没关系只要她能帮忙。这边老于仍高声坚持说没事,只是想见面聊聊。

④这晚老于骑了五十分钟自行车,从城郊赶到项副市长家。在项副市长温暖的家中,项珠珠就穿了一件薄薄的开司米圆领衫。老于一下子意识不到这些,他甚至看不见客厅里都摆列了些什么。房间阔大,地板很亮,果盘里的水果鲜美,杯中的绿茶馨香……这些和老于无关,或者,越是置身此情此景,老于便越要使自己的谈话配得上这气氛和这气氛中的女市长。他于是就谈文学。

⑤他想起中学时的项珠珠是喜欢文学的,初次把陀思妥耶夫斯基介绍给她的正是他老于。果然,如今的项珠珠对文学仍然保持着并不虚假的爱好,她很轻易地就说出了一大串当代作家的名字和他们的小说,并和老于探讨这些作家的作品。老于谈着自己的见解,他发现项珠珠脸上是信服的神态,她的表情使老于很满意自己,当他满意自己的时候便也开始焦虑:房子呢?房子的请求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开口呢。他滔滔不绝地讲着,却也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对付自己,心中的另一个老于在同他捣蛋。他的话题越是宽泛,他说出房子的可能就越是狭窄;他谈话的内容越是高雅,他的房子问题就越是俗不可耐;他越是想说出房子的事,就越是说不到房子上去。他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他在点点滴滴、一分一寸地折磨自己枪毙自己,他同情自己又痛恨着自己,可是他必须一直往前讲。

⑥时间已经十一点了,他的事还没说呢,可他已经没有理由再坐下去了。他站了起来,项珠珠也站了起来。以她的经验和洞察力,会猜出他是有求于她的,于是她又问老于真的没有别的事么?没有没有没有真的没有……老于边摆手边大步向门口走,叫人觉得你若再问反而是你对他的不礼貌了。项珠珠没有再问。出得门来,老于的脑子很乱。他解开棉袄领扣,让冷风吹一吹他那燥热的心。他推起自行车在便道上走了几步,站在一棵龙盘槐下。他是来求项珠珠解决两间带暖气的房子的,可他一晚上都说了些什么呀!

⑦他不能再将这请求原封带回家去。他应该说出来,他必得说出来,他鼓动着自己又朝龙盘槐靠近了一点儿,他把这棵树想成了项珠珠,他对着树说出了他那难以启齿的请求。他把满心的重负卸在了这棵树下,然后骑车离开了它。

⑧老于回到家时,已是夜半时分。他站在院子里没有立即进屋,因为他发觉自己又把另一个难以启齿的请求带回了家来:他准备请求老婆和女儿再也别让他去请求副市长了。

阅读下面这篇小说,完成下列各题。

祖母的季节

苏童

    祖母天天坐在门槛上听雨,神态宁静而安详。那是去年秋天的事情。去年秋天是我祖母的弥留之际。我们家的人都记住了那些下雨的日子。

    春天的时候我祖母还坐在后门空地上包粽子呢。有一只洗澡的大木盆装满了清水,浸泡着刚从湖边苇地里劈下的青粽叶,我家屋前屋后都是那股凉凉的清香味。我走过去把手伸进木盆,挨祖母骂了,她不让人把码齐的青粽叶搞乱了。

    祖母去五里外的白羊湖边采青粽叶。我跟着她。“这水里有小青蛇。小青蛇游过的水里,长苇子都是甜的。”祖母采着青粽叶,时不时俯视身下的湖水,湖水波动着,把她穿蓝袄的影子搅碎了。突然手里抓的苇叶掉落了。祖母颤抖着,告诉我她刚才看见了祖父的脸。“老家伙来拉我走了。”祖母对着湖水自言自语。

    家里人猜祖母是看见了游过水下的小青蛇。我祖父属蛇,村上人都喊他小蛇儿。他十七岁娶了我祖母,我祖母就成了“小蛇儿家里的”。

    去年端午节前后,祖母坐在后门空地上不停地包粽子,几乎堆成了一座粽子山。

    “小蛇儿从前最能吃粽子,一顿能吃八个。”有一天村西的老寿爷踱过我家门前,看见了门楣上一捆捆的粽叶,这样对我父母亲说。

    我祖父也死于秋天。死于异乡异地一个叫石码头的地方。据说他是在新婚的五天后出走的,走了就没再回来。祖母守着他留下的老屋过日子,闭口不谈祖父的事。许多年了村里人还是喊我祖母“小蛇儿家里的”。有一年老寿爷跟着贩米船来到湖北一个码头上,遇见了我祖父。他正在码头的石阶上为一个瞎女人操琴卖唱。他跟着老寿爷上了贩米船。他帮着村里人把船上的米袋卸完,拉着老寿爷进了一家小酒店。就是那次我祖父酒后还吃了八只粽子。“你回去吧,你儿子会满村跑了。”老寿爷说。祖父摇着头说,“出来了就不回去了。”后来祖父把他的二胡交给贩米船上的人带回家。

    从我记事起,那把二胡一直高高挂在一家人的头顶上。有一年过年前,我母亲想找块布把那把二胡擦一擦,但是猛听见下面祖母惊恐的喊声:“凤英子,你不要动它。”

    “我把它擦擦干净。”母亲回过头来说。

    “不要擦。”祖母固执地说,她盯着我母亲的手,眼神里有一种难言的痛苦。

    去年秋天不是好季节,那没完没了的雨就下得不寻常。祖母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她向每一个走过家门的村里人微笑,目光里也飘满了连绵的雨丝。

    “活不过这个冬天了。”我听见父亲对母亲说。

    就是那个下雨的午后,祖母第一次让我去把房梁上的二胡取下来。我在梯子上向那把二胡靠近时,心止不住狂跳起来。“刚才你看见他的脸了吗?”祖母问我。她的脸上浮起了少女才有的红晕,神情仍然是悠然而神秘的。我摇头。“你这个傻孩子,我死了二胡就是你的了。”祖母说,她闭着眼睛回忆着什么,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那老鬼天天跑到我梦里拉琴,拉得好听呢。”有一个瞬间我感到紫檀木二胡在怀里躁动,听到了一阵陌生的琴声从蛇皮琴筒里涌出来,越过我和祖母的头顶,在茫茫的雨雾里穿行。我抓住了马尾琴弓。琴弓挺轻的,但是似乎有股力要把我的手弹回来。“你这个傻孩子,你怎么不拉呢。”祖母焦灼起来,她猛地睁开眼睛,带着痛苦的神色凝视那只二胡。

    秋天下最后一场大雨的时候,我母亲从箱子里找出了祖母的老衣。母亲把红色的老衣挂在她房里,光线黯淡的房间便充满了强烈的红光。后来我母亲打开了祖母常年锁着的一只黑漆木盒,木盒里空空的,我母亲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急忙走到后门去。

    “没有了。”母亲对父亲说。“什么没有了?”“那块金锁。”母亲说。

    我父亲沉默了一 阵子,来到祖母身边,轻轻地把她从昏睡中唤醒。“娘,你的金锁呢?”

    “没了,早没了。”祖母那会儿依然清醒,她定定地看着父亲的脸。“娘,我们不要,让你老带走的。”母亲说。“我不带走,死了还带金锁干什么?”祖母说完真切地微笑了一下,那是她一辈子最后一次微笑。祖母闭上眼睛了,不再说话,微笑也渐渐消退。

    清明去扫墓的时候,母亲带着锡箔和纸钱,我拿着一株迎春,父亲却在臂弯里挟着祖父留下的那把二胡。祭坟以后,我看见父亲把那把紫檀木二胡放在坟头上,坟上的火光猛地黯淡了一下,随之又蹿出一群枫叶般的火苗来。

    我祖父的紫檀木二胡被点燃了。在一片寂静中,我们听见那把二胡在火苗的吞噬下发出一阵沉闷的轰鸣,似乎有什么活物在琴筒里狠狠地撞击着。“是你爹的声音吗?”母亲的声音打着颤。“不,是娘的声音。”父亲庄严地回答。

    当蛇皮琴筒发出清脆的开裂声时,我先看见了从琴筒里滚出来的金光闪闪的东西。那东西渡过火堆,渡过父母亲的身边,落在我的脚下。那是我祖母的金锁。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黄土地的困惑

王承晶

    爹在电话里一遍遍絮叨着农村的好形势,好政策。好像农村的土地里到处埋着好多的金子。爹的话像挠痒痒的挠子撩拨着海子的心。

    “海子,外面的工不好打,干脆回家种地吧。”爹的语气坚定中带些催促。

    “爹,我不想种地,种地有啥好,起早贪黑的,一年到头没个安宁。”海子说这话时带着商量的口气,“爹,我在这边也给你找了个活儿,在工地上看门,一个月六百。”

    电话线像根抻直的绳子,一头是爹,一头是海子。渐渐的,海子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

    爹的劲头很足:“我不去,混小子,你出去打工几年了,家里也没见你挣几分钱回来,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媳妇了……”

    这句话点了海子的穴,爹用一根细细的电话线把儿子从几千里外的地方拽回了家。

    海子向老板辞职,说要回家种地。老板很痛快地答应了,算清了钱。老板留了话,什么时候想回来,随时欢迎。老板看中的是海子的诚实和肯干。

    其实,海子在那里也挣不到多少钱,除去吃喝拉撒,所剩无几。但对于没有文凭的民工来说,能按时发钱,不拖不欠就不错了。

    爹让海子回去就是想有个帮手,种地可是力气活,爹上年纪了,身体不怎么壮实了,眼看着地里的希望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海子扛着铺盖卷儿回家的时候正是秋天。农村的秋天就是地里淘金的日子,像城里开工资的月底,一年的血汗全押在这个时候开盘。

    海子和爹起早贪黑,泥里土里忙活了个把月,院子里就像女人怀孕的肚子——鼓鼓的,有了希望。

    雨,常在晚上淋湿庄户人的心。当一阵劈哩啪啦的响声鼓荡着耳膜时,海子早就筋疲力尽地打着响鼾进入了梦乡。

    院子里响起爹一个人扯塑料布的声音,搅和着全村的狗吠。

    海子迷迷糊糊地听见了,却懒得起来,一整天的劳累,浑身像散了架的破车,管它呢,反正有爹。

    爹可是老庄户,爹没人靠,他知道忙活了大半年,淋了雨什么都不是,到头来,白忙。所以再苦再累也要盖。

    爹一个人扯不过来,就故意弄出点响动,却不见海子起身,也只好作罢。爹早就习惯了,每晚只睡几个钟头,可即使是这样,心里还不踏实。

    终于,田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搬回院子里了。爹的脸上绽开了笑的模样。

    爹打了一桶酒,和海子就着半生不熟的花生米乐呵呵地滋溜起来,细长的烟袋杆偶尔还会在手心里翻上几个跟头。

    等到有商贩举着电动喇叭满大街地吆喝着收购价格时,爹把眼瞪得老大,嘴也张得老大。矮瘦身板的爹愣愣地定格在那里老半天。当然,这个姿势不是爹一个人的专利,全村的人都伸长了脖子打听着、议论着。

    大局已定,再等再靠也无回天之力,最后还是一狠心——卖!

    看着满院的收成只换取了几张皱巴巴的大票,取下墙壁上种地开支的账本,算算,除了化肥,农药,地膜,种子……

    爹那长长的烟杆里就不停地冒着闷烟,半晌无语。

    海子不解地问爹:“种地不是还行吗?”

    爹无语,朝鞋底磕一下烟锅恨恨地说:“真是想不到,今年的花生这么不值钱,去年还三块多一斤,怎么今年就……”

    正中八仙桌上的黑白电视里,一个端庄的女人正在播着本地新闻:“本台消息,时下正是农民朋友欢天喜地的季节,我县抓机遇促发展,谋求利益创新篇。下面请听我县种粮大户的发财经……”

    海子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爹伸出一根手指啪地关上了电视。

    海子打了个饱隔问:“爹,什么时候再耕地?”

    爹又点上一锅烟吸一口,吐出一句话:“化肥那么贵,还种个屁,唉!今年算是白忙活了。”

    屋里只有烟丝滋滋地燃烧。

    隔天,海子扛了两个铺盖卷儿,脚步坚定地出村。后面跟了拎根烟杆的爹,不是回头望望身后的黄土,一副眷恋的样子。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水底的微光

任紫钰

    他试了试水,温的。

    一群孩子聚集在浅水区,水汽笼着他们,只能听见他们说笑的声音,像哗哗的流水。这个游泳馆有些年头儿了,暗沉的池水映着斑驳的墙壁,到处都雾蒙蒙的。来这里的多是周边在社会底层讨生活的工人,像他和他的工友们。这是个星期二,深水区空无一人,他对自己说:“很好,很完美。”此时在他的心里,游泳就是一种神圣的仪式,只有在无人之处,安静时分才显出意义。

    只几秒的时间,水便淹没了他,从脚趾到头顶。在润滑的温暖里,他想起了四面环山的故乡,想起了大海。现在,他北上打工,离海更远了。他只能偶尔来这池水里想象大海,想象自己抓住了海的一片衣角。

    他将头深埋进水里。水淹没了他的五官,阻断了他与世界那细若游丝的联系。拍拍耳廓,能听见孤独的声音。在这回声里,他不断下沉。终于,他的脊梁接触到池底,他的身体微微发颤。他竟然想起了社区的图书室。图书室不大,十几平方米的样子,里面逼仄地挤着几排书架。闲时,他总爱去那里看书,一看就是几个小时,阳光透过窗棂,照着空气中悠闲翻飞的尘埃,他竟觉得很美,美得如他的梦境。在那无数次出现的梦境里。他是一个手捧诗集的白衣少年。把他从梦境中惊醒的总是他那些粗鲁的工友、整日骂骂咧咧的食堂师傅、颐指气使的工头儿。就是在那间图书室里,他遇见了太宰治的《人间失格》。才翻上两页,他就觉得像腿上刚结痂的伤口瘙痒难耐。他边读边想,所谓的字字珠玑,说的就是这样的文字吧。读到一半,他用袖子遮住了满脸的泪水,在人们诧异的眼神中匆匆离开。他开始攒钱,两个月后,他买下了《人间失格》。他用干净的细白棉布把书包好,珍重地放好。

    过了几个月,工头儿开始拖欠工资。他和工友急了,追着讨要。又怕因此丢了饭碗。他和几个人商量,要告,联名书签了好几页,到了站街那天,却只剩了他。他挥舞着名单,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他说:“你们一起来啊!这是我们应得的!”工友们纷纷别过脸去,不看他。他感到有口气憋在嗓子里,憋得他胸口闷疼。他跑出了工棚,陪着他的只有身后的风。

    他终归是无处可去。天黑了。他回到工棚。屋里人头攒动,地上一片狼藉。包书的细白棉布躺在地上,一片污浊。工头儿扭头看着他,半笑不笑地说:“还知道回来,能耐了啊?!”说着,他从一个工友手里拿过那本《人间失格》一撕两半,扔在地上。工头儿又环视工友们,吆喝着:“都愣着干嘛?”工友们互相看看,又看看他,看看工头儿。终于,有几个工友对他动手了。拳头落在他的背上,手掌推搡在他的臂上。说实话,并不重。可他,承受不了。他再次转身跑了,跑进了这个游泳池。

    水继续淹没着他。他的胸膛感受到了压力,他体验到了一种生命的快感。他的耳边想起了太宰治的话:“幸福感,就是沉入悲哀之河的河底的那些闪着微光的金砂。就是那种感觉吧,经历过悲伤的极服,心情不可思议地,朦胧地明亮起来。”

    他的胸腔撕裂般疼痛,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他口鼻全张,水一股脑灌下去,顺过气管刀枪一样呛入。他的身子开始抽搐,水恣意地从四面八方挤进毛孔……黑暗应该如约而至了。就在黑暗来临前的瞬间,他看到了水底的微光。在水底的微光中,他看见了工友们的脸孔,那些他再也不想见到的脸孔。他能感到工友们粗糙的手,一双一双锤在他的背上,按在他的胸前。说实话,这力道比在工棚打他的时候重多了。他甚至还听见他们透着痛惜的骂声:“这个闷憨书生,就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了会来这里,万没想到他会寻死!”“这个憨货要真见阎王了,我们这些人这辈子也别想安生了。”

    他努力睁开眼,透过工友们的肩膀,看到了浅水区的孩子们。那些孩子都惊讶地站立在水中,他们明亮的面孔犹如开在晨雾中的新鲜花朵。

(选自《金山》2017年第4期,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街头三女人

木心

    是这样。都市街景情趣盎然?是这样。我常注意这些人的脸,与我所思相符,都是良善的——又是觉得这些都是耶稣同情而上帝却不理睬的人。耶稣说富人要进天国,比骆驼穿针孔还难。上帝说穷人要进天国,比两匹骆驼并排穿针孔还难。上帝是在富人这一边的,否则富人怎能富起来?

    一个青春已去的女人,常在较宽阔的人行道上伏地作粉笔画,地面本有着等边六角形的凹纹,她利用这些蜂房格,画出人脸、花朵,伴以多种图案。几次后我才看清楚她是一个瘦小、灰黯、弓背蓬头的女人——我想起福楼拜的话:“显示艺术,隐藏艺术家。”不禁暗笑,又觉自己太刻薄,便掏出几个硬币放在地上,不期然看见了她的脸,满脸的汗,苍黄、疲惫。她真脏,没有心情洗脸(洗脸也要有好心情)。既然目光相接,我该说句话:“你画得很美丽。”“我可以画得更好。”她说。“我相信。”我想走了。“为什么别人不和我说话?”她撩起额上的乱发。“因为画就是画家的话。”“不不,话多着呢!你愿意听吗?”“对不起,我有事。”我看手表,想脱身,像当年的欧根·奥涅金。

    早晨走在百老汇大街上,女人的嗓音在背后响起:“日本先生,日本先生。”我不是日本人,不必回头。女人轻触我的手肘,她是黑种人,有点胖,二十来岁。

    “请原谅,你是日本人吗?”

    我不及否认,她快速地说了一大连串,满脸憨厚而愁苦的表情。旁边出现了一个白种青年,善意地代她说明:她要回布鲁克林,没钱坐地铁,请求帮助。我给了她票钱,白种青年似乎很高兴代言的成功,轻快地走了。黑女郎谢了又谢,转过身去,她还牵着一条大狗。往布鲁克林?下城方向的地铁站该朝前走,她不认路吗?——她牵着大狗走向报摊,买了一包烟,点火抽起来。

    我回身快步走,怕她发现。我不是那种窥人隐私的人。

    大都会博物馆的高高宽宽的台阶上,总是坐满五彩缤纷的男女,下面人行道上有小丑或魔术师或踢踏舞男的表演。鼓掌,喝彩,谢幕,当然还有以硬币纸币代替鲜花奉献给表演艺术家的那么一回事。

    行过喷泉,便是幽静的林荫道,绿叶如云,卖水晶项链的货车,新旧画册的书摊,出售小幅画的艺术家——所有这些,都很少有人买。

    我放慢脚步,发现一些小小的水彩画,趣味近似保罗·克利,抬头看那倚树兀立的摊主,是个眉清目秀的女士,长发垂肩,肩上披块灰色的大方巾,待久了自然感到冷,她把大巾裹紧身躯,两臂在胸前打了个结。

    “保罗·克利!”

    “不,我,是我画的。”

    “我知道,你的画使我想起克利。”我以为说得很委婉,又加一句,“你画得真好。”

    “谢谢你!”她的脸解冻似的呈现活气和笑容。

    接下来该我选购画了,可是我本来不存心要买,为了这两句对话就要买么……朋友喊着我的名字走过来了,她是我同学,今天忽发奇想,穿得华丽妖艳,活泼泼地拉了我就走,忘了向那女画家说声再见。

    回家路上想起一件事——刚才那路边设摊的女画家,也许以为我是正要买她的作品,被一个不比她美丽而比她华丽的女人打消了。我那同学偶然的盛装,本也不足道,偏偏与那女画家的寒素形成了对比,倒像我们是幸福者,她是不幸者,我感到歉疚,又感到冤屈——女画家、同学、我,是在同一个世界中,不是在两个世界中。买不买画,不要紧,而我一定使她薄明的心先是比平时亮了一度,接着又比平时暗了一度。何苦呢?

    第一个女人有点傻。第二个女人有点坏。第三个女人有点可怜。

    我是个有点点傻有点点坏有点点可怜的男人。

(有删改)

【注】①按照《约翰福音》的说法,耶稣是上帝的儿子。上帝是创世神,耶稣是救世主。②欧根·奥涅金:普希金诗体小说《欧根·奥涅金》中的主人公。是一个追求进步却又为贵族思想束缚,犹豫彷徨的人物形象。③保罗·克利(1879—1940)瑞士人,最富诗意的造型大师和现代派画家。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黎明前夜

陈德鸿

    大勇说,娘,回吧。

    娘抓住大勇的右手说,到西风口寻找到你弟,就让他回家来。一时走不脱,也让他寻机跑回来。娘顿了顿,又说,你爹这一没,日子眼瞅就过不下去了。

    大勇抽出手,揩了揩娘脸上的泪说,娘,我知道了。外面冷,回吧!

    娘蹒跚着回了屋,一会儿又跑出来,冲走远的大勇喊,路上千万当心,寻不到,就早点回家。

    走到村外一片收割后的田野时,大勇停下来,在地头找到一个写着父亲名字的木橛,然后蹲在地上,用右手抓了一把土,紧紧攥在手里,嘴里喃喃自语,小勇啊,咱家有地了,是政府分的,哥使不上力,你回来帮哥种吧!

    第二天傍晚,大勇赶到西风口时,长长的队伍仍在不停地过着,土道旁,挤满了一层又一层的人。

    大勇挤进人群,看着队伍中一张张稍纵即逝的脸,犯起愁来,这可上哪儿找小勇啊!听说兵是从昨天开始过的,小勇也不知过去了没有。

    大勇想了想,也学旁人从队伍边拽住一个兵问,同,同志,我向你打听个人?

    兵停住脚,叫啥名,是哪个部队的?

    叫赵小勇,是,是3纵的。

    不认识。兵摇摇头,3纵还没过来,你再等等吧。

    大勇舒了口气,刚在离土道不远的一个土墙边坐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便挤坐在他旁边。

    大勇往边上挪了挪,男人又挤过来,说,兄弟,俺姓韩,刚才你和那个官长的话俺都听到了,俺儿子也是3纵的。

    那敢情好。大勇说,我是赵家堡的,你是哪的?

    男人说,俺家在马家洼。

    那地方我去过,有个牲口市。大勇问,那边的地也分了?

    分了,分了。我这次找儿子,就是告诉他这事。这回家里有地了,俺再捣腾点牲口啥的,日子就更好了。家里还有啥人,能忙过来?大勇问。

    家里还有个小的,不顶啥事。他娘病在炕上好几年了。男人说,俺一个人,多吃点辛苦就是了。

    看着男人满足的笑意,大勇忽然想起来,前年在马家洼买骡子时,曾经和这个男人打过交道。

    那时,大勇相中了一头骡子,这个男人要价十五个大洋。大勇磨了半天,男人死活不吐口。眼瞅着太阳快落山了,一个年轻人突然把男人拉到一边,互相把手伸进对方的袖子里……大勇急了,拽过男人说,15个大洋,这骡子我要了。到家没几天,大勇发现这骡子走路爱往右边去,找来八爷一看,说是骡子左眼受过伤。听大勇讲了买骡子时的情况,八爷说,你这是让人唬了,那是爷俩,专好下扣子。

    见大勇不吭声,男人说,我儿在部队表现可好了,打锦州时还立了功呢!

    大勇愣了愣,问,你这次来,是想把儿子叫回家去帮你?

    男人撇了撇嘴说,那哪行啊,俺就是想儿子,让他对家里放心,告诉他在部队好好干,全国都解放了再回来。

    大勇尴尬地笑了笑,不吭声了。

    半夜时,许多汽车和马拉的炮车驶过之后,又开始过起长长的队伍。男人问了几个兵,高兴地对大勇说,这是3纵的,咱俩精神点,互相帮衬着打听。

    天快亮时,男人找到大勇说,兄弟,你慢慢打听着,我,我回家了。

    咋?大勇一边盯着队伍,一边问。

    俺儿,俺儿他没了。男人蹲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大勇不知怎样安慰男人,只是用右手轻轻拍着男人的肩膀。

    过了好久,男人站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泪,踉踉跄跄边走边说,兄弟,管咋,俺儿这是光荣,没给俺韩家丢脸。

    走了几步,男人又折回来,对大勇说,兄弟,那事对不住了。等回去,俺给你寻头好的送家去,换回那头病骡子……

    男人的身影在黑暗中消失了很长时间,大勇才回过神来,泪水早已湿了眼睛。快中午时,大勇终于看到了队伍里扛着机枪的小勇。

    小勇吃惊地摇着大勇的右手问,哥,你的左手呢?

    大勇含糊着说,我这只右手也啥都能干,不耽误事儿。

    小勇问,爹娘都好吗?

    都好,都好,地也分了,咱家分了二十多亩呢。大勇说,爹妈特意让我来告诉你,家里不用你操心,在部队上好好干,不解放全国不许回家。

    大勇往家走时,觉得自己的脚步比来时坚定了许多,也踏实了许多。

    1950年4月,赵小勇在解放海南岛战役中光荣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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