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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山东省武城县第二中学2016-2017学年高一下学期期中考试语文试题

阅读下面这篇小说,完成下列各题。

祖母的季节

苏童

    祖母天天坐在门槛上听雨,神态宁静而安详。那是去年秋天的事情。去年秋天是我祖母的弥留之际。我们家的人都记住了那些下雨的日子。

    春天的时候我祖母还坐在后门空地上包粽子呢。有一只洗澡的大木盆装满了清水,浸泡着刚从湖边苇地里劈下的青粽叶,我家屋前屋后都是那股凉凉的清香味。我走过去把手伸进木盆,挨祖母骂了,她不让人把码齐的青粽叶搞乱了。

    祖母去五里外的白羊湖边采青粽叶。我跟着她。“这水里有小青蛇。小青蛇游过的水里,长苇子都是甜的。”祖母采着青粽叶,时不时俯视身下的湖水,湖水波动着,把她穿蓝袄的影子搅碎了。突然手里抓的苇叶掉落了。祖母颤抖着,告诉我她刚才看见了祖父的脸。“老家伙来拉我走了。”祖母对着湖水自言自语。

    家里人猜祖母是看见了游过水下的小青蛇。我祖父属蛇,村上人都喊他小蛇儿。他十七岁娶了我祖母,我祖母就成了“小蛇儿家里的”。

    去年端午节前后,祖母坐在后门空地上不停地包粽子,几乎堆成了一座粽子山。

    “小蛇儿从前最能吃粽子,一顿能吃八个。”有一天村西的老寿爷踱过我家门前,看见了门楣上一捆捆的粽叶,这样对我父母亲说。

    我祖父也死于秋天。死于异乡异地一个叫石码头的地方。据说他是在新婚的五天后出走的,走了就没再回来。祖母守着他留下的老屋过日子,闭口不谈祖父的事。许多年了村里人还是喊我祖母“小蛇儿家里的”。有一年老寿爷跟着贩米船来到湖北一个码头上,遇见了我祖父。他正在码头的石阶上为一个瞎女人操琴卖唱。他跟着老寿爷上了贩米船。他帮着村里人把船上的米袋卸完,拉着老寿爷进了一家小酒店。就是那次我祖父酒后还吃了八只粽子。“你回去吧,你儿子会满村跑了。”老寿爷说。祖父摇着头说,“出来了就不回去了。”后来祖父把他的二胡交给贩米船上的人带回家。

    从我记事起,那把二胡一直高高挂在一家人的头顶上。有一年过年前,我母亲想找块布把那把二胡擦一擦,但是猛听见下面祖母惊恐的喊声:“凤英子,你不要动它。”

    “我把它擦擦干净。”母亲回过头来说。

    “不要擦。”祖母固执地说,她盯着我母亲的手,眼神里有一种难言的痛苦。

    去年秋天不是好季节,那没完没了的雨就下得不寻常。祖母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她向每一个走过家门的村里人微笑,目光里也飘满了连绵的雨丝。

    “活不过这个冬天了。”我听见父亲对母亲说。

    就是那个下雨的午后,祖母第一次让我去把房梁上的二胡取下来。我在梯子上向那把二胡靠近时,心止不住狂跳起来。“刚才你看见他的脸了吗?”祖母问我。她的脸上浮起了少女才有的红晕,神情仍然是悠然而神秘的。我摇头。“你这个傻孩子,我死了二胡就是你的了。”祖母说,她闭着眼睛回忆着什么,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那老鬼天天跑到我梦里拉琴,拉得好听呢。”有一个瞬间我感到紫檀木二胡在怀里躁动,听到了一阵陌生的琴声从蛇皮琴筒里涌出来,越过我和祖母的头顶,在茫茫的雨雾里穿行。我抓住了马尾琴弓。琴弓挺轻的,但是似乎有股力要把我的手弹回来。“你这个傻孩子,你怎么不拉呢。”祖母焦灼起来,她猛地睁开眼睛,带着痛苦的神色凝视那只二胡。

    秋天下最后一场大雨的时候,我母亲从箱子里找出了祖母的老衣。母亲把红色的老衣挂在她房里,光线黯淡的房间便充满了强烈的红光。后来我母亲打开了祖母常年锁着的一只黑漆木盒,木盒里空空的,我母亲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急忙走到后门去。

    “没有了。”母亲对父亲说。“什么没有了?”“那块金锁。”母亲说。

    我父亲沉默了一 阵子,来到祖母身边,轻轻地把她从昏睡中唤醒。“娘,你的金锁呢?”

    “没了,早没了。”祖母那会儿依然清醒,她定定地看着父亲的脸。“娘,我们不要,让你老带走的。”母亲说。“我不带走,死了还带金锁干什么?”祖母说完真切地微笑了一下,那是她一辈子最后一次微笑。祖母闭上眼睛了,不再说话,微笑也渐渐消退。

    清明去扫墓的时候,母亲带着锡箔和纸钱,我拿着一株迎春,父亲却在臂弯里挟着祖父留下的那把二胡。祭坟以后,我看见父亲把那把紫檀木二胡放在坟头上,坟上的火光猛地黯淡了一下,随之又蹿出一群枫叶般的火苗来。

    我祖父的紫檀木二胡被点燃了。在一片寂静中,我们听见那把二胡在火苗的吞噬下发出一阵沉闷的轰鸣,似乎有什么活物在琴筒里狠狠地撞击着。“是你爹的声音吗?”母亲的声音打着颤。“不,是娘的声音。”父亲庄严地回答。

    当蛇皮琴筒发出清脆的开裂声时,我先看见了从琴筒里滚出来的金光闪闪的东西。那东西渡过火堆,渡过父母亲的身边,落在我的脚下。那是我祖母的金锁。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最恰当的两项是(    )

A、“她向每一个走过家门的村里人微笑,目光里也飘满了连绵的雨丝”采用了动作描写,表现出祖母达观地对待生死。 B、小说注重用细节描写来表现人物心理,如母亲“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急忙走到后门去”,表现出母亲害怕被婆婆发现的紧张心理。 C、小说多次写到雨,渲染了伤感的气氛,衬托出小说中人物悲伤的心境,也暗示了情节的发展。 D、二胡在小说中有重要作用,在祖母心中,二胡是祖父的寄托;祖父让老寿爷将二胡带回,表明他对祖母爱情的忠贞。 E、小说不靠情节取胜,作者不动声色地表情达意,如包粽子、金锁藏在二胡之中等情节都具有深刻含义。
(2)、小说在刻画祖母这个形象时,突出了她的哪些性格特征?请简要分析。

(3)、小说以“祖母的季节”为题目,如何理解标题的含义和作用?请结合文本,谈谈自己的看法。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宅男

陈力娇

    家里有两台电脑,儿子一台,父亲一台。父亲的在南屋,儿子的在北屋。父子从不见面,从不交谈,所有的联络都通过电脑。父亲做好了饭,在QQ上写道,吃饭了。儿子回答,你先吃。父亲很听话,从不勉强,就先吃。吃过了,把儿子的一份放在桌上,上班去了。

    儿子听到门响,知道父亲出去了,就从屋里走出来。他先上卫生间,把一泡尿歪嘴壶一样抖了出去;之后他开始洗脸,洗脸只是胡乱抹两把;再之后他就坐在饭桌前有条不紊地用早餐。

    早餐很简单,就是一只蛋,一杯奶,一块早点。这些都是用微波炉热过的,如果父亲不热,他是不会热的。他很懒,父亲放在桌上什么他吃什么,父亲不放的,他从不去寻找,哪怕那东西就在冰箱或锅里,伸手可及,他也决不去触碰。他吃过饭打开电视看一会儿体育新闻,看完摇控器一扔,就又回到自己的小屋。

    父亲每天都十一点回家,自妻子死后他为照顾儿子,都是早半小时回家。单位同事都知道他的儿子足不出户,一切交易在网上进行,去银行取钱在网上,交友在网上,买衣服在网上,就照顾他,给他别人没有的方便。他们说,是妻子的死对儿子有些剌激。但只有做父亲的心里明白,妻子没去世前,儿子也这样。

    父亲这天中午提着两条鲫鱼进屋,一进门换掉拖鞋就开始插电饭锅。父亲都是早上走之前就把大米淘好,回来才插闸,然后做菜正赶趟。父亲做鱼好吃,葱花大料放好,还要放几根香菜,放几滴醋,还要放一撮糖。可是放糖时糖没有了,做鱼没有糖怎么行,父亲决定下楼去仓买(哈尔滨方言,即超市、小商店)买糖。

    父亲闭掉煤气灶去了仓买,走时父亲望了一眼儿子的房间。

    父亲由于走神儿,走时忘带钥匙了。他买完糖站在单元门跟前按门铃,可是不管他怎么按,门铃怎么响,儿子就是不给他开门,无奈他只有重回仓买给儿子打电话。家里的电话儿子不接,手机也不接,父亲站在柜台前好一顿发愣。

    最终他只有走了出来,直奔街头的网吧。儿子的QQ头像果然亮着,父亲写道,我忘记带钥匙了,我再按门铃时你给我开门,别让我在外面冻着。儿子没说行不行,给父亲一个生气的QQ表情。父亲管这种东西叫“黄豆”,不管怎样儿子总算答应了。

    父亲在冷风中急急地走着,他出来时只穿着绒衣,仓买就在楼下,他没想到要去网吧。父亲走到自己家楼下时,几乎是一溜儿小跑,却忽然从头顶哗啦啦掉下来一件东西,险些砸在他的头上,父亲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那串钥匙,儿子从窗口扔给了他。

    父亲没有生气,他对儿子的举动早已习以为常,父亲有最低底线,只要儿子活着,别像妻子一样离开他,他就知足了。

    父亲做好菜,上班的时间也快到了,他吃了几口鱼,扒了两碗饭,走时在电脑上给儿子留了话。告诉他,鱼,好吃极了。父亲很幽默,也给儿子留了一粒“黄豆”。那黄豆是眯眯笑的表情。

    儿子吃鱼时很潦草,他的心里想着事。他想他怎样才能和小美把他们俩的事完成了。小美是他在网上认识的女朋友,两个人从没有见过面,感情却极好,谁也离不开谁。小美提出过想见见他,他不同意,他怕见了面,他们那些美好的感觉消失殆尽。

    有几次他也曾想过,走出去和小美成婚,可是一想结婚后他很可能对不起小美,就打消了念头。他从心里不愿意走出自己的屋子,屋子是他的天空和领地,他只有在自己的屋子里才感到世界的安全,他对外界没有兴趣。但是有了小美就不一样了,比如有病,自己病了,可以在网上购药,小美病了,大概网上购药就不成体统了。还有是不是得要一个孩子,小美坚持生个健康的宝宝,如果有了宝宝,那就更麻烦了,他就守不住他的宅子和他的内心了。

    可是他又太爱小美了,爱到了极致。从视频上看小美长得那个美呀,笑起来那个甜呀,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女。

    桌上的手机响了,这是一种特殊的语音提示,只有小美发来短信时才是这种醉人的提示。他拿起来,看到小美的话传了过来。小美说,我想你都想疯了,我在你家对面的五楼,你不出来,我就跳下去。

    他一伸头,果然看到,小美极其美艳地站在五楼的楼顶。他打了个愣,也只是打了个愣。之后他就有了决定,他想找个最佳的角度,看小美如何飞燕展翅。

(选自《百花园·小小说读点》2014年第8期)

阅读下面作品,完成小题。

灯塔看守人

【波兰】亨利克·显克微支

    离巴拿马不远的阿斯宾华尔岛外的灯塔看守人失踪了。这个灯塔极为重要,必须在十二小时内找一个新的灯塔看守人,这是驻巴拿马美国领事的任务。但根本没人愿意应征。灯塔看守人差不多就等于一个囚犯,除星期日外,不能离开这个不过一亩的孤岛,每天有一条小船从阿斯宾尔岛上给他送粮食和淡水来。他的工作就是每天黄昏爬上四百多级台阶,到达塔顶上的灯边,打开导航灯,黎明时再关掉它。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僧人般的生活。

    正当领事法尔冈孛列琪着急万分时,有一个老人来自荐继任此职。来者约七十来负,精神矍铄,腰背挺直,举止风度宛然是一个军人。

    “你从什么地方来的?”

    “我是波兰人。”

    “你办过公事没有?有没有公职人员的证明文件?”

    老人从怀里掏出一块褪色的绸子,把绸包解开来,说道:“这些就是证件。这个十字勋章一八三O年得到的;这个西班牙勋章从卡罗斯党战争里得到的;这是法国勋章;这在匈牙利得的。后来,我又在美国跟南方打仗,可他们没给勋章。”

    于是法尔冈孛列琪先生拿起那张文件来看。“哦,史卡文斯基?这是你的名字吗?哦!在短兵相接的时候获得两面旗。你真是个勇敢的士兵了。”

    “我也能做一个忠诚小心的灯塔看守人。

    当晚,那新任的灯塔看守人显然就职了,灯塔已照常把明亮的光映射在海面上。史卡汶思基立在露台上,他此时的感觉,有些象一头被追赶的野兽,终于在人际所不能到的山崖或洞窟里,获得了藏身之处。他想起了平生经历的种种旧事,一部分惊险的生活,他曾对法尔冈孛列琪说过了:但是此外还有无数的没有提起。他在澳洲做过金矿工,在非洲掘过钻石,又在东印度做过公家的雇佣兵,经营过牧场,开办过铁厂,不幸都破产了。

    在他看来,冥冥之中有一只巨大而仇怨的手,在到处跟着他。但是史卡汶思基有着印第安人的坚忍,还有极大的镇静的抵抗力。终于他老了,渐渐地失去了精力,逐渐憔悴下去。最后,只剩下一个念头在支配着他,那就是希望休息。老年人大概都喜欢离群独处,好象先已有了入墓之感。对于史卡汶思基,这座灯塔也就一半等于坟墓。现在,在这个小岛上,回想起从前种种漂泊,不幸和失败,简直可以付之一笑。

    但是警醒的时候来了。

    某一天,小船送来了淡水和食物,除了平时的东西外,还多了一个包裹。老人满心奇怪地解开包裹,是几本书;他拣起一本,看了看,他的手大大地颤动起来。他遮掩着眼睛,好像不信似的,仿佛在做梦一般。原来是一本波兰诗集。他忘记了自己曾给波兰侨民协会捐助了半个月薪俸,那协会就赠他这几本书,以示答谢。

    他心中得更厉害了,他好像在这孤岛上将要举行什么庄严的典礼了。阿斯宾华尔的大钟,正在鸣报下午五时:天宇清朗,净无云翳,只有几只海鸥在空中盘旋;大海摇摇欲睡,波浪喁喁低语,远处阿斯宾华尔的白色房屋好像在微笑。

    忽然,在这大自然的肃穆中,可以听到那老人的颤抖的声音:

    圣母啊,你守护着光明的琛思妥诃华,

    你照临在奥斯脱罗孛拉摩

    谢天主予我以重生——

    现在又何不显神迹使我们回到家乡。

    他读不出声了,哽咽起来,颓然仆地,银白色的头发拌和在海沙里。已经四十年了,不听见祖国的语言;而现在这语言却翻越重洋,到另一半球上访孑然独处的他。这是多么可爱可亲,而又多么美丽啊!老人哽咽不止,他只能以一场伟大的哭泣来祈求热爱的祖国给他以饶恕,他的确已经把祖国丢在一边。

    终于,短如一瞬的暮色沉下来,遮隐了白纸上的文字。

    老人便枕在石上,闭着眼睛。于是,那“守护着光明的琛思妥诃华”的圣母便把他的灵魂送回故土。

    忽然,有人在史卡汶思基头上喊道:“喂,老头儿!起来!怎么回事?”

    老人睁开眼来,吃惊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站着的是港警约翰生。

    “怎么啦?你病了吗?”

    “没有。”

    “可是你没点灯。一条船出了事,亏得没淹死人,要不你得吃官司呢。你被免职了。”

    几天之后,有人看见史卡汶思基在一条开往纽约去的轮船上了。腰背伛曲,但目光很亮。他怀中带着一本书,不时地用手去抚摸,好像唯恐连一点点东西也会离开他。

(选自《二十世纪外国小说读本》,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冷暖岛事

王福日

    时至三月,天气乍暖还寒。

    这天阳光很好。

    老顺财沿着山坡上满是雪水的泥泞小路,一一呲一滑地赶向山坡下已废弃的打谷场。

    他的许多老伙计已经等在那里——六冠叔、张大炮、凤举……他们散落的这个小岛上,能聚起来的老人也就是这十几个了。

    只要天气好,这十几个人都要聚在一起,在打谷场上拢一堆火,吊起大茶壶,一群老人摆桌放凳,边喝茶边打牌,时间就在丝丝啦啦地水沸声中悄然过去了。

    但这天的气氛有些压抑,昨天就说身体不舒服提早回家的有田叔,快到中午了还没有来。

    “我们去看看吧!”老顺财说。

    众人互相搀扶着往有田叔家去,没走出几步,就听见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老顺财心里一紧,这不年不节的,鞭炮声在这个岛上只有两个意义——一是喜,一是丧。若有喜事,早该筹划了,大家应该有耳闻,若不是,那只能是……

    老顺财脚下一踉跄,“有田叔!”几位老人面色骤然紧张,脚步也快了起来。

    快到有田叔家的时候,一个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隐约递进了老顺财的耳朵,空气中飘荡着浓重的火药味道,老顺财觉得一颗心就卡在嗓子口,他想喊,但与泥泞抗争的双腿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他不得不张大嘴,用直窜进肺管的寒风把这股情绪压下去。

    一转弯,就是有田叔家的大门了。门开着,有田叔的小孙子坐在一堆鞭炮屑上蹬腿嚎哭,旁边站着他气鼓鼓的父亲。

    “亮子,出啥事儿了?”

    “顺财叔,你们来啦!这孩子,过年剩了一挂鞭炮,被他偷出来放了,这不年不节的,您说该不该打?”

    “哎呀,这算个啥啊?城里过年不是不让放鞭嘛!对了,你们啥时候回来的?”

    “昨天回来的!”

    “你爹他……”

    “在屋里躺着呢!”

    “他身体好受些没?”

    “啊?我爹病了吗?他没说啊?!”

    “他……”

    老顺财刚想说有田叔昨天提早回家的事,就看见有田叔挑开门帘走了出来,红光满面的,哪有半点病态?

    “好你个有田叔!”老顺财忽然想通了,“谎称生病原来是为了回家等儿子啊!”

    “我不是怕你们嫉妒吗?!”有田叔笑着赔礼,“你们的儿子过年不是都没回来吗?”

    “你个老东西,我们还以为你……”

    “哈哈,儿孙都在身边,我就是去了,也没啥遗憾啦!”有田叔开着玩笑。

    “你!……”老顺财忽然感觉周围暗淡下来,寒风冰冷刺骨。

    只剩有田叔家院子里的阳光,有些刺目,温暖的让他想哭。

(选自小小说选刊,2017年31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渐渐消散的炊烟

晓晓

    老了。这是老木最近的发现。

    慢慢地,就没了热度,还怕冷,把云彩当衣服裹在身上。还没了力气,直往西山里坠。老木挤巴几下眼睛,定定神,继续往山凹里望。

    记得还是放牛娃的时候,也喜欢坐在这块大石头上,往山凹里望。那片竹林里,是二蛋、毛哥和三顺的家。那长有一大团雪白梨花的梨树后面,是瞎眼奶奶家,眼睛虽瞎着,却灵醒得很,还没靠近梨树呢,就戳着棍子叫骂开了,龟孙子,又磨牙了吗。但真到梨子大了熟了,每家每户的娃,人手一个是棍打不动的。那是小琴的家,她的笑声最好听。那是黑妹家的两间茅草屋,她家最穷,她也最不讨人喜欢。

    老木闭着眼都能指出各家的位置。小时候,老木还和伙伴玩过这样的游戏,就是根据各家屋顶上冒出来的炊烟,猜各家在烧什么好吃的东西。老木是赢得最多的,也正是这一点,让伙伴们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老木笑了,露出豁了牙的嘴。其实那算不上什么秘密的。那时候,没有哪家有大鱼大肉吃,除了玉米、南瓜和山芋,其他的就是想吃也吃不上。谁家种了什么东西,什么东西种得多,哪天又收获了什么,在村子里窜上窜下的老木能不知道吗?鼻子长,才是老木的神通。

    可如今不行了,那些像树林一样密的炊烟呢?怎么就不见了?二蛋的儿子是包工头,在城里买了房子,把二蛋老两口给接走了;黑妹考上了大学,据说当了官,早就把家给搬到了省城;瞎眼奶奶的儿子媳妇和孙子孙媳妇都在外打工,那一树梨子早就没人管了;三顺家的小子是最迟去打工的,据说也混得不错,一家人都带出去不说,连山场和田地都不要了。

    一个个乡里乡亲,都只剩下印象了,而且越来越模糊。每次走过已经不再有人居住的老宅,老木都会站上半天,总感觉门会突然打开,会有人笑嘻嘻地走出来,叫老木进去坐坐,喝口水,唠上一时半会。可除了一刻不离跟随自己的阿黄,什么也没有。总是阿黄的几声叫,把老木给唤醒,滞重的脚步才继续缓慢挪动。

    汪,汪,汪。阿黄在叫了,有气无力的,就在身边。以前的阿黄可不是这样。记得儿子媳妇才出门那会,有老伴陪着,倒没感觉什么。地种着,田耕着,孙儿孙女带着,照样其乐融融,只是多受些累,但老木心里踏实。一场病,把老伴给送到了山上,再也不回来了。儿子媳妇要老木一起出门,说一家人在一起放心,可老木不愿意。

    老木舍不下那几间土屋,只有在那屋里,身心才舒坦;舍不下田地里用汗水浸泡的庄稼,那也是儿女呀,是自己的根;舍不下屋对面山上孤零零的老伴,谁去给她清除坟头上的杂草。

    阿黄是老伴走后的第三天头上出现的。瘦得皮包骨头,一身的瘌子,是老木治好了它的病,然后收养了它,从此形影不离。老木到哪,阿黄一准到哪,听到阿黄的叫声,老木才踏实。可阿黄的皮也塌拉下来了,越发灰暗,声音早没了洪亮,以前一叫就是高亢的连声,现在成了短促沉闷的一下一下了。

    柿子树后面,有炊烟升起来了,若隐若现,淡淡的白。老木来劲了,仔细地瞅。老木站起身来,想看清楚,到底是哪一家。老木成木桩了,好半天才跌坐回冰冷的石头,那是李家的女儿在给她娘做“三七”,根本就不是什么炊烟。

    想到李家嫂子的过世,老木又添了心事。全庄子的人都来了,还站不满一堂屋。最关键的,是没几个能做事的人。一个个佝腰驼背,稍微出点力,就动弹不了了。该走的程序省了大半,将就着才把人送上了山,抬棺的本家老二还闪了腰。

    等自己老了的时候,儿子媳妇又到哪张罗帮忙的人呢?听说城里都是火化,以前老木一听到火化就动气。人活一辈子吃苦受累也就罢了,死了连个全尸都没有,造孽呀。可现在老木不这样想了,人死了,还知道什么呢,能肥几棵庄稼也算是做了好事。烧就烧吧,总比没人料理要好。

    山凹里终于有炊烟袅袅地升起来了,甚至没有老木抽的烟锅里的烟浓厚,就那么稀稀落落着,不用风,转眼即逝。阿黄也沉默了,一双浑浊的老眼默默地望,老木也是,直到暮色像沉重的幕布,缓缓合拢……

(《天池小小说》2012年第9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黑夜

沈从文

    两人在竹子编成的筏上,沿了河流向下游滑去,混过了四个水面哨卡,在离目的地只差将近五里时,竹筏傍在一些水苇泥泽的河边上,滞住了。

    罗易,××的部队通信联络人,在黑暗里轻轻的声音带一点儿嘶哑,辱骂着他的年轻伙伴:“怎么回事,平平,你见鬼了!把事情当游戏,想在这儿搁下,让人家从堤上用枪子来打靶,打穿我们的胸膛吗?”

    那一个并不作声,先是蹲着,这时站起来了。

    “搁浅了,什么东西掯住了。”从声音上听来这人还只是一个小孩子。

    照理这一片竹筏是不应当掯在这里的。罗易带点焦躁埋怨他的年轻同伴:“还有五里,真是见鬼!应当明白,这是危险的地方,人家随时把电筒一照,就坏事的!”

    那个永远不知恐怖不知忧愁的年轻人,一面默默地听取这种埋怨,一面从腰间取下手枪子弹盒,卷起裤管预备下水去看看。

    河水并不深,却有很深的污泥,拔脚时十分费力。

    “呀,见鬼,这里就真有个鬼!”

    “怎么的?”

    “一个家伙,有意捣我们的乱。被石磨缚着沉到这水里!”

    竹筏能转动,却不能流动。时间不许两人从容打算。

    “从旱路走,翻过坳,我们才可以在天明以前赶到。”

    “从旱路走,不小心,我们就又得被魔鬼在我们脖子上悬一副石磨。”

    两人从一个泥滩上走了许久,才走进了一片泽地,小径四围都是苇子,放心了一点。进苇林后他们只觉得脚下十分滑泽,十分潮湿,且有一股令人欲呕的气味,越走气味越难闻。

    “一定在这路上又躺了一个,小心一点,不要为这家伙绊倒。”

    “我忘记摸摸我们筏底那一个身上了,或者是我们的伙计!”

    “不是我们的,你以为是谁的?”

    “我知道第七十四号文件是缝在领子上的,十三号藏在一支卷烟里。还有那个……”

    “小心一点,我们还在人家笼子里,不然也会烂在这里的。留心你的脚下。”

    “等一等,我算定这是我们第七十四号的同志,我要过去摸摸他,只一分钟,半分钟。”

    这伙伴不管那头目如何不高兴,仍然躬着腰迎着气味所在的方向,奋勇地向深密的苇林钻去,还不过三分钟,就又转身回来了。

    “我说是他就是他。那腐臭也有他的性格在内。这小子活时很勇敢,倒下烂了还是很勇敢的!我们在一个村子里长大的,大我三个月。”

    “怎么知道是他?”

    “我把那小子缝了文件的领子拉下来了。我一摸到领子,就知道是他。”

    “你们都是好小子。”

    走了一会,听着大路上有了马蹄声,两人知道一定是魔鬼送信骑马过路。两人恐怕这骑马信差带得有狗,唤得出生人气味,赶忙爬上山去,胡胡乱乱借着一点点影子,爬了许久。

    两人从山半走回路上时,罗易扭坏了一只脚。

    到了危险关隧附近时,听到村鸡第二次叫唱,声音在水面浮着。

    年长的明白难关近了,有点愤怒似的同他的伙伴说:

    “平平,这是鬼做的,我也应当烂到这里,让下一次你来摸我的领子了。我这只脚实在不大好,到水中去已不济事。咱们俩各走一边好不好?你把枪交给我,你从水里去,我慢慢地从山路摸去。”

    “这怎么好?脚既然坏了,应当同你在一起。我们即刻上山吧。要烂也烂在一堆!”

    那一个忽然生气似的骂着:

    “你有权力死吗?你这小鬼。我们能够两人烂在一堆吗?听我的命令,把枪给我,不许再迟延一刻。知道了吗?”

    年青人不作声。

    罗易明白他的同伴的意思。知道这小孩子同自己共事经过危险已有许多次,两人十分合手。现在从山路走很危险,小孩子意思决不愿意让他老朋友一个人走,但事实上又非如此处置不可,故把声音柔和了许多,安慰这孩子。

    “平平同志,你放心从水中下去,不要担心。我有两支枪,可以讨回他几只狗命。你冒一点险从这条路走去好了。我打这儿上去,我摸得到路的。我到了那边,可以把这支枪交还你,一定交还给你。我们等一会儿到那边见,等一会儿见。一定见!”

    说的和听的都明白“等一会儿见”原是一句虚空毫无凭据的话。

    年青人小小心心向下游浮去,心中总不忘记他的同伴。却只听到岭上一声枪响,接着又是一声……

    第二次露出头面时,一切枪声都没有了。

    他用力泅着,向将近身边的光明与热奋力泅去。远近山村各处都有雄鸡报晓声。

    ……

(选自《沈从文小说精品》,有删改)

【注】①“合手”指协调、和谐。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大雪纷飞

梅寒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差一点就是那场铺天盖地的大雪。

    那场雪,不早不晚,就赶在他走出单位大门,骑上摩托车往朋友家赶的时候下起来。起先是那种小雪粒,落到他的头上肩上,簌簌有声,有一些调皮,从他的头发上跳下来,顺着他的领口就往里钻,凉冰冰的,挠得他的心头一阵阵痒。他没像一般路人那样缩脖子驮背急吼吼前行,他行得像个绅士,一任漫天的雪花飘白他的头发,他的肩头,他的臂膀……

    他喜欢雪天。这个小城,已经有好几个冬天没落过一场像样儿的雪了。

    雪越下越大,雪粒儿变成小雪片又变成漫天飞舞的飞絮,从暗沉沉的云端飘下来。路上的车子行人都急了,喇叭声响成一片。他的手机就是在那个时候拼命地动起来的。手机放在棉衣内口袋里,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它的震动。他没去接。那么大的雪,那么喧闹的大马路,接也是白接。他继续骑着车慢慢往朋友家去。

    是一位与他住同村的朋友,他的发小。朋友的妻刚刚做完乳癌手术,他和妻相约在那天中午下班后一起去看。东西是他买的,妻先带着东西开车走了。他单位上有事,又回去处理了一下才骑上车往朋友家赶。

    手机在他的口袋里固执地震动着,震得他心发慌也发焦。他以为又是哪个同事打来的,让他回去继续去处理那一堆永远处理不完的数据。他赌气似的不去接。

    雪越下越大了,路面上已经白茫茫一片。看来,那场雪的来势不小。

    他是顶着满身的雪花抵达朋友家的。在朋友家的院子里,他竟然看到妻同他一样浑身披满雪花——她还在握着手机一遍遍固执地拨打,他口袋里的手机还在固执地震动。

    朋友很尴尬的站在妻子旁边,在安慰她。

    “你死人啊,还是聋了,电话也不接!”妻一见他就朝他开了机关枪,丝毫不顾忌有朋友在场。

    “路上没听见……你有事?”他已经习惯了她的暴躁无常,他以一贯的冷静来回复她。

    “没事我撑的啊给你打电话,我问你,你买的这些东西总共花多少钱……”他怎么也没想到妻子劈头问出的是这一句,他不知道,是她被气糊涂了还是摆明了要在朋友面前出他的丑。那一句,似一记猛鞭,一下子把他抽懵了。他的脸“腾”一下红了:“昂……那个……”他想去补救,已无可补救。因为他看到朋友几秒钟前还笑着的脸一下子冻住了,而他的妻,已经旋风般地刮到院外,打开车门,“砰——”又关上。她把车子发动了。

    他的世界一下子只剩下那一地茫茫大雪……

    那天,他刻意与朋友回忆小时候的种种趣事,试图弥补那个巨大的裂痕。无用。他最终和朋友尴尬地不欢而散。

    从朋友家出门时,外面的雪已经下了厚厚的一层了。朋友执意要开车送他回家。他拒绝了,他说他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大的雪了,正好沿途看看雪景。

    他没骑车,推着走。与来时不一样,路上已经少有车辆行人了。天色欲发地暗下来,漫天的雪裹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了。原来,雪大了也会压得人透不过气的。他一步一步走在那长长的雪地上,“咯吱——咯吱……”是他的脚与雪亲吻的声音,又像是胸腔里某种碎裂的声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一次,一定回去跟她说……”

    那一句话,已经在他心里埋了十几年了。它曾无数次地冲到他的嘴边儿上,可他却始终没把它说出来。没有说出来的理由有很多,先是因为孩子太小,孩子后来长大了,上中学,怕影响他学习。再后来,孩子去读大学,又怕他担心……就一直没说。它最终被一些无关紧要的谩骂代替了。那些谩骂,是他从她嘴里原封不动地复制过来的,又当武器抛给她。骂够了,日子又如常地走下去。可他知道,那一段婚姻早已是名存实亡。

    口袋里的手机再次响了,这一次,他接得飞快。竟然莫名地期盼,期盼是她打来的。尽管他知道盼也是白盼,她从来不会主动向他表示一下关爱,她只保留自己对他蛮横发脾气的权力。

    那电话当然不是她打来的,是儿子打来的。儿子已经二十八岁,是那个小城一家医院很出色的外科医生了。

    “爸,你在哪?”儿子的声音如此轻快飞扬,与往日明显不一样。

    “路上。”

    “我……我认识了一女孩儿,印象还不错,这周末想带她回家里看看……”

    “哦,好哇好哇……”儿子的婚事,一直是他心上的事。他盼这一天,盼了太久了。他的眼睛竟然莫名地湿了。

    儿子要带女友来家了,得回去好好收拾一下家里,还要去商场采买,第一次来,不能让人家出去吃饭。要让孩子感受到家庭的温暖气氛……他游走的思绪被儿子的电话给扯回来了。也顾不得在大雪地里寻愁觅恨,他摘下眼镜,将上面一层雾气轻轻擦拭而去,然后,急急跨上车,发动车子就冲进了雪幕里。

    雪,纷纷扬扬的雪,下得更大了,那道歪歪扭扭的车辙很快就被大雪埋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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