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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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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普通

2016届四川新津中学高三下学期二诊模拟语文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各题。

奶奶的第一次合影

陈敏

        奶奶一生有两个忌讳:不照相,不过生日。她认为照相会吸走人的精气,过一次生日就会折寿半年。她将这一理念坚持了一辈子,于是,我们做晚辈的,都尽量顺着她。不为她庆生,也不为她照相,尽管我曾偷拍过她几次,但终因怕她知道了不悦,也一直没让她看,她低调对待生命,不想在这个世界上留下她的任何印记。

        奶奶很上相。她坐在屋檐下剥玉米,银白色的头发贴在脑后,身材瘦削,穿着一件灰蓝色的长对襟衣,那模样本身就是一幅水墨画。我一直想给她拍张二寸彩照,等她百年之后使用,毕竟,她已年过90了,但她从不配合,一直未能成行。

        年过90的人几乎是风雨地里的一盏灯。

        入秋的那场雨下过,天气呼啦一下就凉了。奶奶的老疾病气管炎犯得很准时,年年秋后,奶奶尽量压低喘息,但咳嗽声还是传了过来,一阵一阵的,将她的身子压得越来越低,让她的脚步更加蹒跚。

        门外的那棵油桐树叶黄了,秋雨过后,“啪啪”地往地上落。叶落归根了!奶奶嘴里嘀咕一声,缩了缩身子,弯着腰回屋里了。奶奶怕风吹,就待在黑洞洞的屋子里不出来,有时,看半天没动静,喊她几声,她才应一声。

        有一回,母亲去屋子里看奶奶,大惊,出来变脸失色地告诉我父亲,说妈一辈子都没照过镜子,这会儿怎么突然照起镜子了?没听人说,老年人突然照镜子,不是好兆头吗?家要败呀!她又说:这也不好阻挡,要不,悄悄把镜子给藏起来?

        奶奶把我房子里的小圆镜拿进自己屋里,偷偷地照呢。父亲听后,没反应,半天,支吾一句,再老也是女人嘛,让她照照有啥呢?母亲一脸不悦,嘟囔了很久。

        一辈子连相都不照的奶奶,怎么突然就照起镜子了呢?不过,这种疑惑瞬间就从我的记忆中消退了。我和父亲的观点一样,奶奶再老也是女人,女人再老也爱美,照照镜子是合乎情理的事。

        转眼冬天来了。

        父亲打来电话,声音大得可怕,简直是吼,说:老房门前被画了白线,有高速公路要从门口过,这叫人咋活呀?

        这是很多农民当下面临的一个难题,谁也没办法,我还一直为我们家地处偏僻地带,不会被现代化设施骚扰而得意呢,没想到还是没躲过被拆迁这一劫,想着想着,头就大了,跟老板请了假,回去看看。

        院子里依然静悄悄的,只是房阶下三米以外的地方醒目地画了一条白线。那棵高高挺立的油桐树首当其冲,白线就画在它的根部。

        那条白线就像一道符,在太阳的光里显得阴森而恐怖。

        耳后,一阵急促的喘息声传来,回头看,是奶奶。

        奶奶今天显得很精神,她将头发梳得光溜溜的,走出她宅了一冬的房子,微笑地看着我说,二丫,你知道不,咱家门前的这个油桐树是你爷爷盖房时栽的,你爹才7岁时,你爷爷蹬脚走了,他走时树才有碗口那么粗。

        我只知道吃从树上掉下来的油桐籽,却从不知道这颗树竟然有这么长的历史。它现在粗得我一抱都搂不严。

        奶奶说后,用手捋了捋头发,又说:过不了几天,这树就要被砍了,咱们的老屋和院墙肯定也保不住了,丫,你给我照张相吧,我要和树连同这老屋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也该到头了。

        我的眼泪竟然“哗”地落了下来,拿相机的手颤抖得厉害。

        奶奶端端地站在油桐树下,望着我,脸上透出少有的光。

        透过被泪水朦胧的眼,我看了看镜头里的奶奶,使劲地摁了快门。奶奶看了看相机里的照片说:我不敢看了,收起来吧,也不知道你爷爷敢不敢看。她颤颤巍巍地走回了屋里。

        一年后,奶奶和那棵老油桐以及老屋永远地待在了一起。

(1)、下列对这篇小说分析和鉴赏,最恰当的两项是(   )

A.小说比较巧妙地选取了奶奶的一些生活习惯,并通过语言、动作、肖像、细节描写等,刻画了奶奶这个人物低调的性格。

B.小说中写奶奶有一天突然照镜子,妈妈对此大为不解并有不悦之情,表达了作者呼吁人们要多关爱老人的主题。

C.“白线像一道符,显得阴森而恐怖”,写出“我”不愿离开老家,并借此强烈抨击了现代化进程中随意拆迁民房的行为。

D.作者善于运用对比手法刻画人物,通过奶奶从之前排斥照相,到后来主动要求留影的变化,生动刻画了奶奶这一形象。

E.小说中“转眼冬天来了”这句话意味深长,它既指季节上的冬天,更是暗指奶奶心理上的冬天,是推动了情节发展的关键环节。

(2)、文中多处提到“老油桐”,请简析油桐树在文章中有何作用。

(3)、小说结尾“我不敢看了,收起来吧,也不知道你爷爷敢不敢看”,请简析这句话的含义。

(4)、小说最初的题目为“根”,后更名为“奶奶的第一次合影”。这样改有什么好处?请联系全文简要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文,完成后面练习题

(二)活着的伤疤

牛汉

    从口外草地回来的人,身上多半带着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疤。如果伤在手上脸上,谁都看得见,而有些伤是很难看得见的;首先,他就不愿让谁看见,而有些伤,即使让你看,你也看不见。这些伤,痛在骨头里,只能从他们艰难的步态(并非由于衰老,他们大都不过三十几岁的人)和深重的哮喘声中,猜想到他们曾经遭受过难以想象的磨难和病痛,小灾小病难不倒他们。

    秃手伯失去双手,一目了然,他无法瞒过谁,但是他那满胸脯的伤,却从来不让人看。

    我也只见过一回。

    有一年夏天,他一人在河里洗身子,我悄悄地游到他身边,想帮他擦擦后背,才第一次窥见他胸脯的伤疤(只听说狼差点把他的胸脯撕开)。不见则已,一见真把我吓得目瞪口呆。这哪里是伤疤?我心想,他回来已有两三年,再早的伤也早该结疤,但现在看见的是血淋淋的一个胸脯。我觉得血还不住地在流,映着夕阳的光辉。秃手伯的满胸脯伤疤,像多年之后我见到的红珊瑚,从形象到颜色,都十分相像。

    我惊奇地对秃手伯说:“伤口还在流血,可不能见水!”

    秃手伯很平静地说:“不碍事,早已不见血了,这叫红疤。很不吉利。”

    秃手伯用“手”抚摩着自己多难的胸口,叹了口气,说:“红疤,就是说这伤还没有死。”

     “还没死?”伤还有不死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是的。没有死,伤还活着。天阴下雨时它不让我安生,整个心口还像那只狼在咬我撕我。”

    我禁不住想去摸摸秃手伯痛苦的血红的胸脯,他没有阻拦我。我不敢用手摸,生怕血冒了出来。

     “愿意摸就摸摸,不碍事。”

     “疼吗?”

     “不疼。”

    是的。伤疤显然没有死。我觉得它还在折磨他,哪有不疼的伤?尤其这红疤,还活着的伤疤,更不能轻信它。

    几乎没有摸到一点光滑的好皮肤,蚯蚓似的隆起的密密的伤疤,仿佛在蠕动着,它们比好皮肤还要硬得多。

    一条条隆起的弯曲的伤疤里,似乎都生出了自己的筋骨,自己的血管,自己的神经,自己的记忆,难怪它不死!

    几十年过后,我才知道伤疤也是一种生命。看得见的伤疤,有许多一直活着,看不见的伤疤,有的也一直不死。

    记得过了好多天,我问秃手伯:“你胸脯上的那些伤疤为什么不愿意让人看见?”

    他皱着眉头说:“伤疤千万不能露给别人看,不能让人为自己承担痛苦,更不愿让谁可怜。”

    以后我再不向他提伤疤的事。我跟他常常一起吼唱西口调。

…………

    有关伤疤的道理,半个多世纪之前,秃手伯就对我讲过,当时我并不理解。直到我的身上心灵上,带上了许多伤疤,也很大,也很深,而且有的到我死后,可能仍然活着不死,我才真正地悟知了伤疤这个活东西。      

(选自《小小说选刊》)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追风筝的人

【美】卡勒德·胡赛尼

    斗风筝比赛是阿富汗古老的冬日风俗。规则是放起你的风筝,割断对手的线。若有风筝被割断,那些孩子就拼命地追逐那个随风飘扬的风筝。对追风筝的人来说,最大的奖励是捡到最后掉落的那只风筝,那是无上的荣耀。每个斗风筝的人都有助手,我的助手——兼仆人与朋友——是哈桑。

    那年冬天的一个夜里,距比赛还有四天,爸爸对我说:“我觉得今年你也许能赢得比赛!”爸爸随口一说,却在我脑海中埋下了一颗种子:好办法!让他看看,他的儿子终究非同凡响。

    街上新霁的积雪银光闪闪,天空蓝得无可挑剔。哈桑和我走出大门,雪花反射出白晃晃的光芒,照得我睁不开眼。街上,风筝斗士们在做最后的准备。街道传来欢声笑语,各处屋顶挤满了看客。我朝自家的屋顶看去,爸爸挥挥手,我不知道他究竟是跟我还是跟哈桑打招呼。

    “我们得开始了。”哈桑说。

    突然间我想放弃。爸爸在屋顶上看着我,他的眼光像太阳那样热得令人发烫。

    “我有点不想放风筝了。”我说。

    “今天是个好日子。”哈桑说。

    我试图让眼光离开我们家的屋顶。哈桑上前一步,低声说了一句让我有些吃惊的话。

    “记住,阿米尔少爷,没有鬼怪,只是个好日子。”哈桑一眼看穿我。

    “没有鬼怪。”我低声说,出乎意料的是我竟然觉得好些。

    不到一分钟,我的风筝扶摇直上。一个钟头后,空中已经挂着至少四十只风筝,如同纸制的鲨鱼,巡游搜猎食物。寒冷的微风吹过我的头发。哈桑在我身旁,他的手掌被线割得鲜血淋漓。第一批被挫败的风筝断了线,像流星那样划过苍天,拖着闪亮的尾巴,散落在临近的街区,给追风筝的人带来奖赏。

    我偷眼望向爸爸,寻思他眼下在想些什么。风筝纷纷坠下,而我的仍在翱翔。我双眼不时瞟向爸爸,紧紧盯着他的羊毛衫。

    下午三点,阴云密布,太阳躲在它们后面,影子开始拉长。只剩下六只风筝了,我的是其中之一。我双腿发痛,脖子僵硬。但看到风筝一只只掉落,心里的希望一点点增大。

    一只蓝风筝在过去那个钟头里大开杀戒。现在只剩下我的红风筝和那只蓝风筝了。局势紧张得如同我流血的手拉着的线。人们纷纷顿足尖叫:“干掉它!干掉它!”爸爸会不会也在欢呼呢?但我所能听到的是脑袋里血液奔流的声音。

    一阵风拉升了我的风筝,我占据了有利的位置。“干掉它!干掉它!”的欢呼越来越响,仿佛罗马人对着斗士高喊:“杀啊!杀啊!”。

    “快赢了,阿米尔少爷!”哈桑兴奋得直喘气。那一刻来临了,我合上双眼,松开拉线的手。寒风将风筝拉高,线又在我手指上割开一个创口,接着……

    不用听人群欢呼,我也知道我赢了!我看到爸爸站在屋顶边缘,双拳挥舞,高声欢呼。我体验到有生以来最棒的一刻。

    “安拉保佑,我们等会儿再庆祝吧。现在,我要去帮你追那只蓝风筝。”哈桑撒腿就跑。

    “哈桑,”我大喊,“把它带回来!”

    他踢起阵阵雪花,飞奔到街道的拐角处。他突然停下来,转身,双手放在嘴边,说:“为你,千千万万遍!”然后露出一脸微笑,消失在街角之后。

    我收回风筝后,寻找每条通道都没有哈桑的踪迹。我正在担心时,天就快黑了。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声响,这是一条僻静的死胡同。只见哈桑站在末端,拳头紧握,双腿微微张开。在他身后,摆着那只蓝风筝。那是我打开爸爸心门的钥匙。

    三个邪恶的大男孩挡住了哈桑的去路。我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他们逼近哈桑。

    “把风筝给我!”其中一个挥舞着拳头。

    哈桑眼里流露出恐惧,可是他摇摇头。“这是阿米尔少爷的风筝。”

    “你这个白痴!把风筝给我们。”

    哈桑弯腰捡起一块石头。他们一愣,退后一步。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哈桑高举那只抓着石头的手。

    我张开嘴,几乎喊出来。但我没有,我浑身麻木。

    他们动手了,哈桑扔出石块,击中了其中一个的额头。他们一拥而上……

    有种温热的东西从我眼角流淌下来。我眨眨眼,看见自己依旧咬着拳头,咬得很紧,从指节间渗出血来。我回到一个空无一人的市场,斜倚在一家小店铺紧闭的门前。

    十五分钟后,哈桑回来了,手里拿着那只蓝风筝。

    “你到哪里去了?我在找你。”我艰难地说,仿佛在吞嚼一块石头。

(节选自《追风筝的人》,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如芽

游睿

    接连几天,都有人来买树。无一例外,都是冲着那一棵金桂来的。经过他这些年的精心培育,眼前这棵金桂早已郁郁葱葱,每到八月,花香四溢,十分醒目。

    他很纳闷。树已经栽了多年,之前从无人问津,为何这段时间频频有人来买。他思考再三,想起了给儿子通个电话。树由儿子当年所栽,卖与不卖,还是应该征求儿子的意见。

    电话接通,瞬间被挂掉。他习以为常,儿子身居要职,经常开会、接待,接不了电话,正常。半小时后,儿子回了电话,说刚才正在大会上讲话。他便说起有人买树的事情,儿子在电话里哈哈一笑,说有人愿意买你就卖吧,只要价格合适,一棵树也卖不了几个钱。说完,儿子又要去开会,就挂了。

    他回到自己的院子,再次打量那棵树。那是儿子在林场上班的时候栽的,那年儿子刚参加工作。有天儿子匆匆忙忙拿回了这棵树,当时这棵树还算不上树,连苗都不算,只能算芽,仅有两片嫩嫩的叶子,趴在一个塑料花钵里,并看不出品种来。儿子说是林场落下不要的,扔了觉得可惜就拿了回来。然后儿子就和他一道将那株芽小心移出,栽在了院子里。不想十多年过去了,当初弱不禁风的嫩芽已经长成今天枝繁叶茂的大树。儿子也和这棵树一样,不断变换岗位,一直走到今天。很多时候,他甚至觉得这棵树是和儿子的命运紧紧捆在一起的。

    尽管买树的人不断前来,但他都一一拒绝。眼下,他并不需要卖这棵树,这些年,儿子对他孝顺有加,物质生活早已经超过村里人许多倍,所以他根本就不想卖树。偏偏来买树的人就是穷追不舍,价格也越发诱人,从最初的5万,现在有人竟然出到了15万,如果再这样一路高上去,他难免会心动。

    这天,又有一个人来找他。来人40多岁,短寸头,戴眼镜,自我介绍说姓方,是专程来拜访他的。他想,可能又是来买树的。

    果然,方先生开门见山,问起了这株金桂的具体种植时间。他也没避讳,就把当年种植的时间说了,然后问,你打算出多少钱?

    方先生淡淡一笑说,别急于说价格,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吗?

    他说正想问这个问题,这些天为什么老是有人来买这棵金桂树,而自己并没有对人说要卖。

    我知道这棵树是你儿子种的。方先生说。

    你怎么知道?

    你儿子在一次会上谈到了这棵树,虽然是个小型的座谈会,还是有很多人知道了。你想想,在他的岗位上,谁不想离他近点儿,所以来买这棵树的人自然多。方先生说。

    他沉吟片刻,看了看方先生说,这么说来,你不是来买树的?

    我是你儿子以前在林场工作时的同事。我只是想来看看。方先生用手摸了摸树干,感叹道,当初那么小,长得真快!

    当年他告诉过你栽这棵树的事情?他问。

    没有。方先生说,我是最近才知道他栽了这棵树。不过,方先生说到这里看了他一眼。

    你请讲。他感觉到方先生还有话。

    好吧。方先生说,当年我是林场苗圃的保管员,那年我们培植了100株金桂,可是后来发芽之后,却只剩了99株。这事儿领导们都没有发现,只有我知道,但当时我也不知道这一株金桂去了哪里。

    他顿时觉得额头冒汗。板下脸说,你的意思是我儿子偷回来的?可他告诉我说是林场不要的。

    林场怎么会不要,你不知道当时培养一株金桂是多么不容易,跟宝贝似的,哪里舍得丢?方先生叹了口气说,如果不是最近听到有人到你们家来买金桂的事情,我怎么也不会联想到是你儿子拿了一株回来。而这棵树 栽种的时间,正好吻合。

    他顿时脸色惨白。他中年得子,尽管家境贫困,但他拼尽全力把儿子供到大学毕业。儿子工作后,一直是家庭的顶梁柱,更是他无时不有的骄傲。却不想,儿子的背后却有如此不为人知的故事。他狠狠跺了跺脚说,早知道是这样,当年我肯定不会让他栽!

    方先生淡淡一笑说,要是你当年阻止了,就好了。有些东西一旦种下了,就会疯狂生长,枝繁叶茂。现在,这棵树已经不是你的了。

    是谁的?他奇怪,还能是谁的?

    有人已经给了30万元将树买下,你儿子已经收了钱。方先生说,现在只不过没来移栽而已。

    他没有告诉我已经卖了,难道你今天就是来移栽的?他问。

    不。方先生说,我是来取证的。方先生亮出了一个工作证说,我现在在检察院里工作。你儿子涉案金额巨大,半小时前已经被我的同事带走。

    他惊恐不已,赶紧拨打儿子的电话,却被告知已关机。再打,依旧是关机。

    这哪里是金桂树,这分明就是他种下的罪孽!他顿时瘫坐在地上。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拔草

李娟

    我们家自行车的全部构件只剩下两个轮子、一只坐垫、一副龙头以及连接物。连踏板都没有。至于刹车器,就更是奢侈物了。需要刹车的时候,只须把脚伸直,用鞋底在飞速运转的车轮上“嗞——”地蹭一下,车自然就会减速。如果情况特别紧急,则两只脚一起上。

    有一次我妹骑车的时候,骑着骑着车链条掉了,并且掉得极不是时候——当时我们正在被两条大狗狂追。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穷凶极恶的狗!在阿克哈拉,最凶的狗一直都是我们家的琼瑶。可是和这两条狗相比,我们家琼瑶简直温柔极了。我妹的车链子不巧就在那时候掉了!她“啊——”地叫起来,两条腿蹬得飞快,面无表情,大汗淋淋。亏她车上还载了小山似的一堆干草,居然也没给狗扒掉。要是掉了的话谁敢回去捡啊?

    家里养鸡,一养就是一百多只,还有五只野鸭子。小的时候还好打发,长大了简直跟一群强盗似的。我妹每天都要拔瓷瓷的两大编织袋蒲公英回来才够它们吃,加上家里打算再养只小毛驴,于是草就得拔得更勤了。每天拔回来的草都得晒干一部分,留作冬天给毛驴的草料。

    到了一年一度的打草季节,牧民们纷纷从深山返回乌伦古河流域,为大畜准备冬天的草料。一辆辆打草的马车晃晃悠悠,满载而归。

    我家没有草场,只好去草场里捡别人割剩下的。拉草的车经过的地方,沿途路两边的树枝多多少少会把垛得高高的草从车上挂下来一些。于是我妹就天天沿着打草的车辙走啊走啊,前面掉,后面捡。就是被狗追的那一次,我也跟去捡草了。去的路上果然捡了很多,我们细细拢一拢,居然有好几抱,便藏在路边灌木丛里,准备回去的时候捎上。

    风很大很大,在高处呼啦啦地响。苞谷地如丛林一般,茂密地高过头顶,又如大海一般起伏。土路孤独地在这片海洋中延伸。走在这路上,像是走在消失之中。

    我们每捡够一大抱的时候,就集中到一处放着,然后空手向前继续捡。这样,走过的路上每隔不远就垛着一堆,一路延伸得很远很远。

    阳光灿烂,却下起雨来。真奇怪,雨从哪里来的呢?摔在地上有五分钱镍币大小,砸在脸上更是梦一样的痛觉。风呼啸着从天边奔来,苞谷地动荡不停。雨点有一阵没一阵地洒着,后来越下越大。天气炎热,风势不减。

    又过了大约十来分钟,这场奇怪的雨才止住。土路上雨的痕迹瞬间就蒸发了,只留下一个又一个环形小坑。密密麻麻地、寂静地排列着,如月球表面一般寂静。自从打完草后,这条路很长时间都没人走过了。

    这里的碎草更多,带刺的灌木丛中,铁丝网上,道路拐弯处,遗落得到处都是。我们不停地左右开弓,不一会就码了齐腰高的一垛。

    这么多怎么拿得回去呢?我站在旁边想了又想,对我妹说:“分成四次,我们一人抱一堆走,两个来回就拿完了……”

    我妹也站在旁边想了想,一弯腰,把那堆草整个儿抱起来就走……

    我就只好跟在后面,一路上捡她身后掉下来的碎草。

    今天的任务还早着呢,我们还得一人拎一条编织袋,走进林荫道对面的田野里去拔新鲜草。刚才的草料是用来储存到冬天的,而家里的鸡鸭还在等着今天的晚饭。

    风依然很大。这样的天气最好了,没有蚊虫。在这样的大风里它们那扇小翅膀飞不起来,也就不用因为它们钻进耳朵而吓得要死,平常田野里很可怕,草丛中的蚊子跟云雾似的,一片一片地荡漾,还极均匀地发出嗡嗡不绝的重低音。所以才说刮大风的天气是幸福的啊。大地和天空之间被大风反复涤荡,干干净净。

    我们一人扛一只袋子往回走,迎风穿过这片美丽平坦的田野,远处的林荫道像是等了一百年一样。里面停着我们的自行车。

    回到家,我妈说:“啧!今天捡了这么多!两个人一起干到底不一样啊。”

    我老老实实地承认:“哪里哪里,我是去当啦啦队的。”

    再说说鸡吃草的情景:这群死鸡跟债主似的,一个个上蹿下跳,脸红脖子粗,把五只可怜的野鸭子在脚下踩来踩去,根本靠不到食槽旁边。有的鸭子不知怎么的居然也在糟子边挤到一个位置,还没下嘴,突然看到左右前后全是鸡,立刻大惊小怪地尖叫着跑掉,四处乱跳,寻找同伴。不知鸭子为什么这么怕鸡,它们明明长得比鸡大。

    这些鸡可狠了,从小就会啄人,疼得要死。由于嘴尖的原因,一个个特能挑食。鸭子就笨得不可思议了。每次都要等鸡们吃得神清气闲了,才敢蹭到槽子边上,而且还努力地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一有风吹草动,就忙不迭排成一条队逃跑。

    其实鸭子有时也很令人烦恼的。我们在鸡棚里放了一只小铁盆给大家饮水。每次注满水后,它们总要跳进这方狭小的水域游上几圈过干瘾。游就游呗,可它们还要扎猛子。有时候这小小一盆子水里居然能挤进去三四只鸭子,把盆子挤得满满当当。明明一动都不能动了,却仍扭着身子假装游泳。害得鸡们围着盆子干着急,一口水也喝不到。

    鸭子最有意思了,我妈叫:“鸭!”它们就“啊!”地回答一声。我妈要是叫:“鸭鸭!”它们就:“啊!啊!”我妈:“鸭鸭鸭!”它们:“啊!啊!啊!”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第三十七回    秋爽斋偶结海棠社  蘅芜苑夜拟菊花题

    却说贾政出门去后,外面诸事不能多记。单表宝玉每日在园中任意纵性的逛荡,真把光阴虚度,岁月空添。这日正无聊之际,只见翠墨进来,手里拿着一副花笺送与他。宝玉因道:“可是我忘了,才说要瞧瞧三妹妹去的,可好些了,你偏走来。”翠墨道:“姑娘好了,今儿也不吃药了,不过是凉着一点儿。”宝玉听说,便展开花笺看时,上面写道:娣探谨奉。

    二兄文几:前夕新霁,月色如洗,因惜清景难逢,讵忍就卧。时漏已三转,犹徘徊于桐槛之下,未防风露所欺,致获采薪之患。昨蒙亲劳抚嘱,复又数遣侍儿问切,兼以鲜荔并真卿墨迹见赐,何痌瘝惠爱之深哉!今因伏几凭床处默之时,因思及历来古人中,处名攻利敌之场,犹置一些山滴水之区,远招近揖,投辖攀辕,务结二三同志盘桓于其中,或竖词坛,或开吟社,虽一时之偶兴,遂成千古之佳谈。娣虽不才,窃同叨栖处于泉石之间,而兼慕薛、林之技。风庭月榭,惜未宴集诗人;帘杏溪桃,或可醉飞吟盏。孰谓莲社之雄才,独许须眉,直以东山之雅会,让馀脂粉。若蒙棹雪而来,娣则扫花以待。此谨奉。

    宝玉看了,不觉喜的拍手笑道:“倒是三妹妹的高雅,我如今就去商议。”一面说,一面就走,翠墨跟在后面。刚到了沁芳亭,只见园中后门上值日的婆子手里拿着一个字帖走来,见了宝玉,便迎上去,口内说道:“芸哥儿请安,在后门口等着,叫我送来的。”宝玉打开看时,写道是:

    不肖男芸恭请:

    父亲大人万福金安。男思自蒙天恩,认于膝下,日夜思一孝顺,竟无可孝顺之处。前因买办花草,上托大人金福,竟认得许多花儿匠,并认得许多名园。因忽见有白海棠一种,不可多得。故变尽方法,只弄得两盆。大人若视男是亲男一般,便留下赏玩。因天气暑热,恐园中姑娘们不便,故不敢面见。奉书恭启,并叩台安。

    男芸跪书。

    宝玉看了,笑道:“独他来了,还有什么人?”婆子道:“还有两盆花儿。”宝玉道:“你出去说,我知道了,难为他想着。你便把花儿送到我屋里去就是了。”一面说,一面同翠墨往秋爽斋来,只见宝钗、黛玉、迎春、惜春已都在那里了……

    黛玉道:“既然定要起诗社,咱们都是诗翁了,先把这些姐妹叔嫂的字样改了才不俗。”李纨道:“极是,何不大家起个别号,彼此称呼则雅。我是定了‘稻香老农’,再无人占的。”探春笑道:“我就是‘秋爽居士’罢。”宝玉道:“居士,主人到底不恰,且又瘰赘。这里梧桐芭蕉尽有,或指梧桐芭蕉起个倒好。”探春笑道:“有了,我最喜芭蕉,就称‘蕉下客’罢。”众人都道别致有趣。黛玉笑道:“你们快牵了他去,炖了脯子吃酒。”众人不解。黛玉笑道:“古人曾云‘蕉叶覆鹿’。他自称‘蕉下客’,可不是一只鹿了?快做了鹿脯来。”众人听了都笑起来。探春因笑道:“你别忙中使巧话来骂人,我已替你想了个极当的美号了。”又向众人道:“……以后都叫他作‘潇湘妃子’就完了。”大家听说,都拍手叫妙。林黛玉低了头方不言语。李纨笑道:“我替薛大妹妹也早已想了个好的,也只三个字。”惜春迎春都问是什么。李纨道:“我是封他‘蘅芜君’了,不知你们以为如何。”探春笑道:“这个封号极好。”宝玉道:“我呢?你们也替我想一个。”宝钗笑道:“你的号早有了,‘无事忙’三字恰当的很。”李纨道:“你还是你的旧号‘绛洞花主’就好。”宝玉笑道:“小时候干的营生,还提他作什么。”探春道:“你的号多的很,又起什么。我们爱叫你什么,你就答应着就是了。”宝钗道:“还得我送你个号罢。有最俗的一个号,却于你最当。天下难得的是富贵,又难得的是闲散,这两样再不能兼有,不想你兼有了,就叫你‘富贵闲人’也罢了。”宝玉笑道:“当不起,当不起,倒是随你们混叫去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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