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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问答题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广东省深圳市耀华实验学校2018-2019学年高一(华文部)上学期语文期末考试试卷

《故都的秋》在描绘了五幅秋色图之后,有一大段议论,有人认为此有画蛇添足之嫌,你的看法呢?请简要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文,完成后面练习题

 苦  恼

契诃夫

      ——我拿我的烦恼向谁去诉说?…… 

     暮色晦暗。大片的湿雪绕着刚点亮的街灯懒洋洋地飘飞,落在房顶、马背、肩膀、帽子上,积成又软又薄的一层。车夫姚纳·波达波夫周身白色,像个幽灵。他坐赶车的座位上一动也不动,身子往前伛着,伛到了活人的身子所能伛到的最大限度。

     “车夫,到维堡区去!”姚纳听见有人喊车,“车夫!”

     姚纳猛地哆嗦一下,从粘着雪的睫毛望出去,看见一个军人。军人坐上了车。

     车夫嘬起嘴唇,对那匹马发出“啧”的一响,这是叫马往前走的表示。在车座上微微挺起身子,与其说是由于需要还不如说是出于习惯地扬起鞭子。那     小母马也伸出脖子,弯一弯像棍子一样笔直的腿,迟迟疑疑地走动了……

     姚纳回头瞧着他的乘客,张开嘴唇……他分明想要说话,可是喉咙里没吐出一个字来,只是哼了一声。

     “什么?”军人问。

     姚纳咧开苦笑的嘴,嗓子里用一下劲,这才干哑地说出来:

     “老爷,我的……嗯……我的儿子在这个星期死了。”

     “哦!……他害什么病死的?”

     姚纳掉转整个身子朝着乘客说:“谁说得清呢?多半是热病吧……他在医院里躺了三天就死了……上帝的意旨哟。”

车夫又伸出脖子,微微挺起身子,笨重而优雅地挥动他的鞭子。他有好几回转过身去看军官,可是军官闭着眼睛,分明不愿意再听了。姚纳把车赶到维堡区,让乘客下车,再把车子赶到一个饭馆的左近停下来,坐在车座上伛下腰,又不动了……湿雪又把他和他的马涂得挺白。一个钟头过去了,又一个钟头过去了……
     三个青年沿着人行道走过来,两个又高又瘦,一个挺矮,驼背;他们互相谩骂,他们的雨鞋踩出一片响声。

     “车夫,上巡警桥去!”驼背用破锣似的声音喊道,“我们三个人……二十个戈比!”

姚纳抖动缰绳,把嘴唇嘬得啧啧的响。二十个戈比是不公道的,可是他顾不得讲价了。现在,一个卢布也好,五个戈比也好,在他全是一样,只要有人坐车就行……青年们互相推挤着,骂着下流话,拥上车,三个人想一齐坐下来。这就有了需要解决的问题:该哪两个坐着?该哪一个站着呢?经过很久的吵骂、变卦、责难,他们总算得出了结论:该驼背站着,因为他顶矮。

     “好啦,赶车吧!”驼背站稳,用破锣样的声音说,他的呼吸吹着姚纳的后脑壳。

姚纳不住地回头看他们。等到他们的谈话有了一个短短的停顿,他又回过头去,叽叽咕咕地说:“这个星期我……嗯……我的儿子死了!”

     “大家都要死的……”驼背咳了一阵,擦擦嘴唇,叹口气说,“算了,赶车吧!赶车吧!诸位先生啊,车子照这么爬,我简直受不得啦!什么时候他才会把我们拉到啊?”

     “那么,你给他一点小小的鼓励也好……给他一个脖儿拐!”

于是姚纳,与其说是觉得,不如说是听见脖子后面拍的一响。

     “嘻嘻!……”他笑,“好有兴致的几位老爷……求上帝保佑你们!”

     “赶车的,你结过婚没有?”一个高个子问。

     “我?嘻嘻!……好有兴致的老爷!现在我那个老婆成了烂泥地……嘻嘻嘻!……那就是,在坟里头啦!这会儿,我儿子也死了,我却活着……真是怪     事,死神认错了门啦……它没来找我,却去找了我的儿子……”姚纳回转身去,想说一说他儿子是怎么死的,可是这当儿驼背轻松地吁一口气,说是谢天谢地,他们总算到了。姚纳收下二十个戈比,对着那几个玩乐的客人的后影瞧了好半天,他们走进一个漆黑的门口,不见了。他又孤单了,寂静又向他侵袭过来……苦恼,刚淡忘了不久,现在又回来了,更为有力地撕扯他的胸膛。姚纳的眼睛焦灼而痛苦地打量大街两边川流不息的人群:难道在那成千上万的人当中,连一个愿意听他讲话的人都找不到吗?人群匆匆地来去,没人理会他和他的苦恼……那苦恼是浩大的,无边无际。要是姚纳的胸裂开,苦恼滚滚地流出来的话,那苦恼仿佛会淹没全世界似的,可是话虽如此,那苦恼偏偏没人看见。那份苦恼竟包藏在这么一个渺小的躯壳里,哪怕在大白天举着火把去找也找不到……

     “回大车店里去!”他想,“回大车店里去!”

他那小母马仿佛领会了他的想头似的,踩着小快步跑起来。过了一个半钟头,姚纳已经坐在一个又大又脏的火炉旁边了。“其实我连买燕麦②的钱还没挣到呢,”他想,“这就是为什么我会这么苦恼的缘故了。一个人,要是会料理自己的事……让自己吃得饱饱的,自己的马也吃得饱饱的,那他就会永远心平气和……”

墙角上,有一个年轻的车夫爬起来,睡意朦胧地嗽了嗽喉咙,走到水桶那儿去。

     “想喝水啦?”姚纳问他。

     “是啊,想喝水!”

     “那就喝吧。……喝点水,身体好……可是,老弟,我的儿子死啦……听见没有?这个星期在医院里死的……真是怪事!”姚纳看一看他的话生了什么影响,可是什么影响也没看见。那年轻小伙子已经盖上被子蒙着头,睡着了。老头儿叹口气,搔搔自己的身子……如同那青年想喝水似的,他想说话。他儿子去世快满一个星期了,他却至今还没跟别人好好地谈过这件事……

     “出去看看马吧,”姚纳想,“有的是工夫睡觉……总归睡得够的,不用担心……”

他穿上大衣,走进马棚,他的马在那儿站着。“你在嚼草吗?”姚纳问他的马,看见它亮晶晶的眼睛。“好的,嚼吧,嚼吧……我们挣的钱既然不够吃燕麦,那就吃干草吧……对了……我呢,岁数大了,赶车不行啦……应当由我儿子来赶车才对,不该由我来赶了……他可是个地道的马车夫……要是他活着才好……”姚纳沉默一会儿,接着说:“是这么回事,小母马……库司玛·姚尼奇下世了……他一下子就无缘无故死了……哪,打个比方,你生了个小崽子,你就是那小崽子的亲妈了……突然间,比方说,那小崽子跟你告别,死了……你不是要伤心吗?……”

小母马嚼着干草,听着,闻闻主人的手……

姚纳讲得有了劲,就把心里的话统统讲给它听了……

(本文有删改)

注:出自基督教经书《旧约》。②马的精饲料。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孩子,请你搬走

    孩子,今天你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暗示妈妈,说市中区的房价,又在飙升,如果再不行动,或许以后你和女友,连一间栖身的小屋都没有。

    我淡淡地看你一眼,终于没有像你希望的那样,说出“妈妈给你们买”的话来。而你,也在这样尴尬的沉默里,即刻气嘟嘟地放下碗筷,摔门出去。我从窗户里看着你远去的背影,瘦削,懒散,有些玩世不恭和任性,你还是赖在父母怀里,始终不肯独立。

    可是,亲爱的孩子,你已经25岁,一份稳定的工作,一个需要呵护的女友,日益老去的父母,难道这些,还不足以让你成熟,承担一个成人该担负的责任?

    从很小的时候,你就习惯有事来找妈妈。5岁的时候,你要妈妈帮你整理扔得到处都是的玩具;10岁的时候,看见同学脚上气派的皮鞋,就哭闹着让我也去买来给你;15岁的时候,你写情书给班里的女孩子,说,我妈妈认识很多的人,谁要是欺负你,尽管告诉我;20岁的时候,你读大学,每次打电话来都是抱怨,说食堂的饭菜如此糟糕,为什么不多寄些营养品?今年25岁的你,在一次与同学的闲聊里,很骄傲地说,我爸妈早已给我备好了买房的钱,我即便不怎么奋斗,也一样可以过得很好。每一次我都宽容地笑笑,就淡忘掉了。

    我习惯了听你的吩咐,只以为,对你的每一滴好,你自会记得,且在将来我们老去你已壮年的时候,可以得到你的细心照料。可是而今,你日日回家蹭饭,又时常将女友带回家来久住,让依然工作的我,还要为你们的一日三餐奔波劳累。这样的景况,终于让我连一丝的微笑,都无法挤出。我发现,这样苦掉自己全力为你的方式,只是使你心底的自私和懒惰,愈是潜滋暗长,无沿无边。

    我终于承认,25年来对你无节制的宠爱,是一个多么大的错误。

    有一次开玩笑,我说妈妈或许活不到你娶妻生子呢,你一下子便急了,说,那怎么行,将来谁给我们洗衣做饭,谁给我们照料孩子?当时的我,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忧伤。原来当我们老掉,依然要为你继续操劳,直到生命的终点.我们不是养育了一只日渐丰满有力的雄鹰,而是养了一只寄居的虫子,它要将滋养了它的鲜嫩的骨头,一直啃到干枯腐朽,再无营养。

    亲爱的孩子,我不得不残忍地告诉你,你的前半生,与我息息相关,而你以后的道路,我将不再过问。妈妈已经将兼职的工作辞掉,我不能为了你的幸福,而将自己退休后的悠闲时光,交给继续为你挣钱买房的苦痛。也请你,从父母的身边搬走,用自己的薪水租房去住。孩子,妈妈抱歉,不该这样爱你。而你,也应对那些将父母啃到疲惫的往昔感到愧疚。且让我们,彼此原谅,彼此放手。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我的母亲

丰子恺

    ①母亲生前没有摄取坐像的照片,但这姿态清楚地摄入在我脑海中的底片上,不过没有晒出。现在就用笔墨代替显影液和定影液,把我母亲的坐像晒出来吧:

    ②我的母亲坐在我家老屋的西北角里的八仙椅子上,眼睛里发出严肃的光辉,口角上表出慈爱的笑容。

    ③老屋的西北角里的八仙椅子,是母亲的老位子。从我小时候直到她逝世前数月,母亲空下来总是坐在这把椅子上,这是很不舒服的一个座位:我家的老屋是一所三开间的楼厅,右边是我的堂兄家,左边一间是我的堂叔家,中央是没有板壁隔开,只拿在左右的两排八仙椅子当作三份人家的界限。所以母亲坐的椅子,背后凌空。若是沙发椅子,三面有柔软的厚壁,凌空无妨碍。但我家的八仙椅子是木造的,坐板和靠背成九十度角,靠背只是疏疏的几根木条,其高只及人的肩膀。母亲坐着没处搁头,很不安稳。母亲又防椅子的脚摆在泥土上要霉烂,用二三寸高的木座子衬在椅子脚下,因此这只八仙椅子特别高,母亲坐上去两脚须得挂空,很不便利。所谓西北角,就是左边最里面的一只椅子,这椅子的里面就是通过退堂的门。退堂里就是灶间。母亲坐在椅子上向里面顾,可以看见灶头。风从里面吹出的时候,烟灰和油气都吹在母亲身上,很不卫生。堂前隔着三四尺阔的一条天井便是墙门。墙外面便是我们的染坊店。母亲坐在椅子里向外面望,可以看见杂沓往来的顾客,听到沸反盈天的市井声,很不清静。但我的母亲一身坐在我家老屋西北角里的这样不安稳,不便利,不卫生,不清静的一只八仙椅子上,眼睛发出严肃的光辉,口角上表出慈爱的笑容。母亲为什么老是坐在这样不舒服的椅子里呢?因为这位子在我家中最为冲要。母亲坐在这位子里可以顾到灶上,又可以顾到店里。母亲为要兼顾内外,便顾不到座位的安稳不安稳,便利不便利,卫生不卫生,和清静不清静了。

    ④我九岁的时候,父亲遗下了母亲和我们姐弟六人,薄田数亩和染坊店一间而逝世。我家内外一切责任全部归母亲负担。此后她坐在那椅子上的时间愈加多了。工人们常来坐在里面的凳子上,同母采谈家事:店伙们常来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同母亲谈店事;父亲的朋友和亲戚邻人常来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同母亲交涉或应酬。我从学堂里放假回家,又照例走向西北角椅子边,同母亲讨个铜板。有时这四班人同时来到,使得母亲招架不住,于是她用眼睛的严肃的光辉来命令,警戒,或交涉;同时又用了口角上的慈爱的笑容来劝勉,抚爱,或应酬。当时的我看惯了这种光景,以为母亲是天生成坐在这只椅子上的,而且天生成有四班人向她缠绕不清的。

    ⑤我十七岁离开母亲,到远方求学。临行的时候,母亲眼睛里发出严肃的光辉,诚我待人接物求学立身的大道;口角上表出慈爱的笑容,关照我起居饮食一切的细事。她给我准备学费,她给我置备行李,她给我制一罐猪油炒米粉,放在我的网篮里:她给我做一个小线板,上面插两只引线放在我的箱子里,然后送我出门。放假归来的时候,我一进店门,就望见母亲坐在西北角里的八仙椅子上。她欢迎我归家,口角上表了慈爱的笑容,她探问我的学业,眼睛里发出严肃的光辉。晚上她亲自上灶,烧些我所爱吃的菜蔬给我吃,灯下她详询我的学校生活,加以勉励,教训,或责备。

    ⑥我廿二岁毕业后,赴远方服务,不克依居母亲膝下,唯假期归省。每次归家,依然看见母亲坐在西北角里的椅子上,眼睛里发出严肃的光辉,口角上表现出慈爱的笑容。她像贤主一般招待我,又像良师一般教训我。

    ⑦我三十岁时,弃职归家,读书著述奉母,母亲还是每天坐在西北角里的八仙椅子上,眼睛里发出严肃的光辉,口角上表出慈爱的笑容。只是她的头发已由灰白渐渐转成银白了。

    ⑧我三十三岁时,母亲逝世。我家老屋西角里的八仙椅子上,从此不再有我母亲坐着了。然而每逢看见这只椅子的时候,脑际一定浮出母亲的坐像——眼睛里发了严肃的光辉,口角上表出慈爱的笑容。她是我的母亲,同时又是我的父亲。她以一身任严父兼慈母之职而训诲我抚养我,我从呱呱坠地的时候直到三十二岁,不,直到现在。陶渊明诗云:“昔闻长者言,掩耳每不喜。”我也犯这个毛病:我曾经全部接受了母亲的慈爱,但不会全部接受她的训诲。所以现在我每次想象中瞻望母亲的坐像,对于她口角上的慈爱的笑容觉得十分感谢,对于她眼睛里的严肃的光辉,觉得十分恐惧。这光辉每次给我以深刻的警惕和有力的勉励。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米兰花香

于艳丽

    老吴坐在火车上,看着窗外的树,和远处已经返青的大地,总是觉得火车开得忒慢了些。他忍了几忍,还是没忍住,叫来乘务员道:“丫头,你能不能跟你们司机师傅说一声,让他开快些?”

    乘务员一脸模式化的笑容,说:“大爷,火车已经很快了,您感受不到吗?”

    邻座一个和老吴相熟些的人打趣道:“老爷子,您以为火车是火箭呢?一眨眼就到家了。不要烧包啦,火车不比你家的牛车快?”

    老吴本来就语迟,被邻座抢白一顿,不再言语,局促地正了正身体,将一个小包紧紧搂在怀里。

    火车停到火车站,老吴和相熟的人匆匆道了别,便急忙走出站台。回家要去长途客运站坐大巴车,但老吴已经在火车上想好了,下火车就打出租车回家,多少钱也得打。离家不过是一个星期的光景,可老吴觉得像是过了一辈子。

    老吴钻进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老吴一眼,问:“您去哪?”

    “于家庄。”

    “于家庄?”司机重复了一遍。“对,于家庄,盐山乡于家庄。”

    “老爷子”,司机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回过头来看他说,“您知道从火车站到于家庄得多少钱?”

    “我没和你谈钱,你快点送我回家,多少钱我都给你!”

    司机摇着头笑了,却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过身子,车子稳稳地滑出站前停车场,沿着不远处的高速公路,向于家庄驶去。

    老吴下了出租车,已是黄昏时分,他惶急地走进院子,晚春的暖风穿堂而过,带来屋里米兰花扑鼻的香气,几天来,旅途劳顿的疲惫似乎都融化在弥漫的花香里了。

    “米兰!”老吴叫道,声音里有不易觉察的颤音。

    一张俊美的少女的脸从窗里闪过。随后,穿着红色运动服,扎着马尾辫的素素从屋里奔出来。

    素素激动地喊:“吴爷爷,您回来啦!”

    “嗯嗯,素素在呐。”老吴欣慰地看着这个孩子,唯一的儿子吴天参军后留在部队,家里多亏着她和一帮年轻人照顾。他一边应着素素的问候,一边三步并作两步跨进屋子。

    “他娘,我回来了。”

    屋里叫作米兰的女人正歪靠在枕头上,气息微弱,如一盏将熄的烛火,却在老吴进门的瞬间拼尽全力爆出一星火花,她睁开眼睛看着老吴,想说什么却似乎酝酿不出合适的气力。老吴看懂了她的心思,忙道:“看到了,都看到了。”

    老吴的话让女人闭上了眼睛,眼角有几颗泪珠重重地滚落下来,落在女人散在枕边的白发上。“莫哭莫哭!”老吴急忙劝慰道,“我把你养的那盆米兰按你的意思栽到了他的墓旁,你不晓得,那盆花开得多香,扫墓的人都说,还没到墓地就闻到花香了,还有,你让我说的话,我也都对他说了。”

    女人还是哭出了声,虽然声音微弱,但这丝丝缕缕的哭声更让人觉得心痛。

    “哎呀,你看你,还病着,哭啥哩?你看我给你带啥回来了。”老吴小心翼翼从挎包里拎出一个黄绸布口袋,女人认得,这是老吴走之前她亲手缝制的,虽说她连捏针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但她还是拒绝了素素要替她缝袋子的请求,花了几个时辰,一针一线,缝好了这个袋子,甚至故意在针脚里压进一根自己的白发。

    老吴将装得满满的袋子递给她,不消说,她就知道袋子里装的是啥,她紧紧地将布袋搂在怀里,枯瘦的前胸剧烈地起伏着。

    站在一边的素素知道,吴奶奶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老吴回家一个星期后,米兰去世了。

    埋葬米兰的时候,老吴郑重其事地把黄绸布袋拿来,大家看见,老吴从黄绸布口袋里倒出一抔黄土,将黄土覆在米兰的棺盖上。

    回来参加母亲葬礼的吴天,从志愿者素素那里知道,那抔黄土是钟国英坟冢上的,是父亲为钟国英扫墓时带回来的。

    钟国英是米兰以前的爱人,于1952年牺牲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黛玉之死

高 鹗

(黛玉听说宝玉和宝钗的婚事后,病情日渐加重。)

黛玉向来病着,自贾母起,直到姊妹们的下人,常来问候。今见贾府中上下人等都不过来,连一个问的人都没有,睁开眼,只有紫鹃一人。自料万无生理,因扎挣着向紫鹃说道:“妹妹,你是我最知心的,虽是老太太派你伏侍我,这几年,我拿你就当作我的亲妹妹。”说到这里,气又接不上来。紫鹃听了,一阵心酸,早哭得说不出话来。迟了半日,黛玉又一面喘一面说道:“紫鹃妹妹,我躺着不受用,你扶起我来靠着坐坐才好。”紫鹃道:“姑娘的身上不大好,起来又要抖搂着了。”黛玉听了,闭上眼不言语了。一时又要起来。紫鹃没法,只得同雪雁把他扶起,两边用软枕靠住,自己却倚在旁边。黛玉那里坐得住,下身自觉硌的疼,狠命的撑着,叫过雪雁来道:“我的诗本子。”说着又喘。

雪雁料是要他前日所理的诗稿,因找来送到黛玉跟前。黛玉点点头儿,又抬眼看那箱子。雪雁不解,只是发怔。黛玉气的两眼直瞪,又咳嗽起来,又吐了一口血。雪雁连忙回身取了水来,黛玉漱了,吐在盒内。紫鹃用绢子给他拭了嘴。黛玉便拿那绢子指着箱子,又喘成一处,说不上来,闭了眼。紫鹃道:“姑娘歪歪儿罢。”黛玉又摇摇头儿。紫鹃料是要绢子,便叫雪雁开箱,拿出一块白绫绢子来。黛玉瞧了,撂在一边,使劲说道:“有字的。”紫鹃这才明白过来,要那块题诗的旧帕,只得叫雪雁拿出来递给黛玉。紫鹃劝道:“姑娘歇歇罢,何苦又劳神,等好了再瞧罢。”只见黛玉接到手里,也不瞧诗,扎挣着伸出那只手来狠命的撕那绢子,却是只有打颤的分儿,那里撕得动。紫鹃早已知他是恨宝玉,却也不敢说破,只说:“姑娘何苦自己又生气!”黛玉点点头儿,掖在袖里,便叫雪雁点灯。雪雁答应,连忙点上灯来。黛玉瞧瞧,又闭了眼坐着,喘了一会子,又道:“笼上火盆。”紫鹃打谅他冷,因说道:“姑娘躺下,多盖一件罢。那炭气只怕耽不住。”黛玉又摇头儿。雪雁只得笼上,搁在地下火盆架上。黛玉点头,意思叫挪到炕上来。雪雁只得端上来,出去拿那张火盆炕桌。那黛玉却又把身子欠起,紫鹃只得两只手来扶着他。黛玉这才将方才的绢子拿在手中,瞅着那火点点头儿,往上一撂。紫鹃唬了一跳,欲要抢时,两只手却不敢动。雪雁又出去拿火盆桌子,此时那绢子已经烧着了。紫鹃劝道:“姑娘这是怎么说呢。”黛玉只作不闻,回手又把那诗稿拿起来,瞧了瞧又撂下了。紫鹃怕他也要烧,连忙将身倚住黛玉,腾出手来拿时,黛玉又早拾起,撂在火上。此时紫鹃却够不着,干急。雪雁正拿进桌子来,看见黛玉一撂,不知何物,赶忙抢时,那纸沾火就着,如何能够少待,早已烘烘的着了。雪雁也顾不得烧手,从火里抓起来撂在地下乱踩,却已烧得所余无几了。那黛玉把眼一闭,往后一仰,几乎不曾把紫鹃压倒。紫鹃连忙叫雪雁上来将黛玉扶着放倒,心里突突的乱跳。欲要叫人时,天又晚了;欲不叫人时,自己同着雪雁和鹦哥等几个小丫头,又怕一时有什么原故。好容易熬了一夜。却说宝玉成家的那一日,黛玉白日已经昏晕过去,却心头口中一丝微气不断,把个李纨和紫鹃哭的死去活来。到了晚间,黛玉却又缓过来了,微微睁开眼,似有要水要汤的光景。此时雪雁已去,只有紫鹃和李纨在旁。紫鹃便端了一盏桂圆汤和的梨汁,用小银匙灌了两三匙。黛玉闭着眼,静养了一会子,觉得心里似明似暗的。此时李纨见黛玉略缓,明知是回光返照的光景,却料着还有一半天耐头,自己回到稻香村,料理了一回事情。这里黛玉睁开眼一看,只有紫鹃和奶妈并几个小丫头在那里,便一手攥了紫鹃的手,使着劲说道:“我是不中用的人了!你伏侍我几年,我原指望咱们两个总在一处,不想我——”说着,又喘了一会儿,闭了眼歇着。紫鹃见他攥着不肯松手,自己也不敢挪动。看他的光景,比早半天好些,只当还可以回转,听了这话,又寒了半截。半天,黛玉又说道:“妹妹!我这里并没亲人,我的身子是干净的,你好歹叫他们送我回去。”说到这里,又闭了眼不言语了。那手却渐渐紧了,喘成一处,只是出气大,入气小,已经促疾的很了。紫鹃忙了,连忙叫人请李纨。可巧探春来了。紫鹃见了,忙悄悄的说道:“三姑娘,瞧瞧林姑娘罢。”说着,泪如雨下。探春过来,摸了摸黛玉的手,已经凉了,连目光也都散了。探春、紫鹃正哭着叫人端水来给黛玉擦洗,李纨赶忙进来了。三个人才见了,不及说话。刚擦着,猛听黛玉直声叫道:“宝玉!宝玉!你好——”说到好字,便浑身冷汗,不作声了。紫鹃等急忙扶住,那汗愈出,身子便渐渐的冷了。探春李纨叫人乱着拢头穿衣,只见黛玉两眼一翻,呜呼!香魂一缕随风散,愁绪三更入梦遥!

当时黛玉气绝,正是宝玉娶宝钗的这个时辰。紫鹃等都大哭起来。李纨探春想他素日的可疼,今日更加可怜,也便伤心痛哭。因潇湘馆离新房子甚远,所以那边并没听见。一时大家痛哭了一阵,只听得远远一阵音乐之声,侧耳一听,却又没有了。探春李纨走出院外再听时,惟有竹梢风动,月影移墙,好不凄凉冷淡!

(注)黛玉所焚之稿,一是她在从前病中寂寞时读《秋闺怨》有所思念而写在帕子上的《秋窗风雨夕》,一是大观园结社时所写之诗。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白狗秋千架 (节选)

莫 言

有一匹全身皆白、只黑了两只前爪的白狗,垂头丧气地从故乡小河上那座颓败的石桥上走过来时,我正在桥头下的石阶上捧着清清的河水洗脸。农历七月末,低洼的高密东北乡燠热难挨,我从县城通往乡镇的公共汽车里钻出来,汗水已浸透衣服,脖子和脸上落满了黄黄的尘土。①洗完脖子和脸,我站起来,用未婚妻赠送的手绢揩着脸和颈。时间已过午,太阳略偏西,一阵阵东南风吹过来,让一条越走越大的白狗毛儿耸起,尾巴轻摇。它近了,我看到了它的两个黑爪子。

那条黑爪子白狗走到桥头,停住脚,回头望望土路,又抬起下巴望望我,用那两只浑浊的狗眼。狗眼里的神色遥远荒凉,含有一种模糊的暗示,这遥远荒凉的暗示唤起我内心深处一种迷蒙的感受。

求学离开家乡后,父母亲也搬迁到外省我哥哥处居住,故乡无亲人,我也就不再回来。暑假时,我心里总觉不安,终于下了决心,回来了。

白狗又回头望褐色的土路,又仰脸看我,狗眼依然浑浊。我看着它那两个黑爪子,惊讶地要回忆点什么时`,它却缩进鲜红的舌头,对着我叫了两声,尾巴耷拉进腿间,伸出舌头,一下一下地舐着水。

它似乎在等人,显出一副喝水并非因为口渴的消闲样子。这时,狗卷起尾巴,抬起脸,冷冷地瞅我一眼,一步步走上桥头去,小跑步开路,从路边的高粱地里,领出一个背着大捆高粱叶子的人来。

远远地看着一大捆高粱叶子蹒跚地移过来,心里为之沉重。我很清楚暑天里钻进密不透风的高粱地里打叶子的滋味。我为自己轻松地叹了一口气。渐渐地看清了驮着高粱叶子弯曲着走过来的人。蓝褂子,黑裤子,乌脚杆子黄胶鞋,要不是垂着的发,我是不大可能看出她是个女人的。她一步步挪着,终于上了桥。

走到我面前时,它又瞥着我,用那双遥远的狗眼。狗眼里那种模糊的暗示在一瞬间变得异常清晰,它那两只黑爪子一下子撕破了我心头的迷雾,让我马上想到她。

十几年前,她婷婷如一枝花,双目皎皎如星。

“暖。”我喊了一声。

她用左眼盯着我看,眼白上布满血丝,看起来很恶。

“暖,小姑。”我注解性地又喊了一声。

我今年二十九,她小我两岁,分别十年,变化很大,要不是秋千架上的失误给她留下的残疾,我不会敢认她。

“小姑,”我发窘地说,“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称暖为小姑是从小惯成的叫法,并无一点儿血缘骨肉的情分在内。

“小姑,难道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说完这句话,我马上谴责了自己的迟钝。她的脸上,早已是凄凉的景色了。汗水依然浸洇着,将一绺干枯的头发粘到腮边。黝黑的脸上透出灰白来。左眼里有明亮的水光闪烁。右边没有眼,没有泪,深深凹进去的眼眶里,栽着一排乱纷纷的黑睫毛。我的心拳拳着,实在不忍看那凹陷,便故意把目光散了。她左腮上的肌肉联动着眼眶的睫毛和眶上的眉毛,微微地抽搐着,造成了一种凄凉古怪的表情……

十几年前的那个晚上,我跑到你家对你说: “小姑,打秋千的人都散了,走,我们去打个痛快。”你打了一个呵欠,说:“那就去吧。”白狗跟在我们身后,③秋千架,默立在月光下,阴森森,像个鬼门关。架后不远是场院沟,沟里生着绵亘不断的刺槐树丛,尖尖又坚硬的刺针上,挑着青灰色的月亮。

你把白狗叫过来,你说:“白狗,让你也恣悠恣悠。”

我站在踏板上,一下一下用力,我们渐渐升高,月光动荡如水,耳边习习生风,我有点儿头晕。你咯咯地笑着,白狗呜呜地叫着,终于悠平了横梁。我眼前交替出现田野和河流,房屋和坟丘,凉风拂面来,凉风拂面去。我低头看着你的眼睛,问:“小姑,好不好?”

你说: “好,上了天啦。”

绳子断了。我落在秋千架下,你和白狗飞到刺槐丛中去,一根槐针扎进了你的右眼。白狗从树丛中钻出来,在秋千架下醉酒般地转着圈,秋千把它晃晕了……

“这些年……过得还不错吧?”我嗫嚅着。

我看到她也许是因为生理补偿或是因为努力劳作而变得极大的左眼里,突然射出了冷冰冰的光线,刺得我浑身不自在。

“怎么会错呢? 有饭吃,有衣穿 有男人,有孩子,除了缺一只眼,什么都不缺,这不就是‘不错’吗?”她很泼地说着。

我一时语塞了,想了半天,竟说:“我留在母校任教了,据说,就要提我为讲师了……我很想家,不但想家乡的人,还想家乡的小河、石桥、田野、田野里的红高粱、清新的空气、婉转的鸟啼……趁着放暑假,我就回来啦。”

“有什么好想的,这破地方。想这破桥? 高粱地里像蒸笼一样,快把人蒸熟了。”她说着,沿着慢坡走下桥,弯下腰去洗脸洗脖子。

“我嫁给了王家哑巴,你知道吗?”

“你不说我不知道。”

“知道不知道的,没有大景色了。”她平平地说。

“小姑,真想不到成了这样……”

“④这就是命,人的命,天管定,胡思乱想不中用。”她款款地从桥下上来,站在草捆前说,“行行好吧,帮我把草掀到肩上。”

我心里立刻热得不行,勇敢地说:“我帮你背回去吧!”

“不敢用!”说着,她在草捆前跪下,把背棍放在肩头,说,“起吧。”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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