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logo

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广东省惠州市第一中学2019-2020学年高三语文第三次联考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老 人

崔立

    ①老人真的是老了。

    ②有点迫不及待地老了。

    ③早上,阳光缓缓地照射在马路上,老人佝偻的背影,缓步地前行中。微风从老人的身边轻轻滑过,都像比老人的速度要快。老人,是要从人行道的一端,走到人行道的另一端。看起来,距离并不是很远,甚至用眼睛去看,应是触手可及的。但老人的眼睛,无法真切地触及到那里,只能迈开着她的脚步,艰难地往前走。有一个年轻人,急急地走过老人的身边。人行道并不宽,老人走在稍偏中间的位置。年轻人走过去时,带起了一阵风,也碰触了老人柔弱的肩膀一下,是风要刮倒了老人,还是年轻人撞到了老人。老人的身子踉跄地顺势往前仰了一下,像是要摔倒,摇摇晃晃地要倒下了,还是艰难地撑住了。老人很不容易地站在那里。匆匆而过的那个年轻人,在老人的眼睛里早已不见了踪影。

    ④又一天,老人走着同样的路,缓缓地,在那条人行道上蹒跚着步子。老人走得还是很慢,慢慢悠悠地,看起来像在走,看起来又不像在走。有阳光照射在老人的头上,照出一头黑白相间的老人的鬓发。老人缓缓行走在人行道的中间。一个女孩,原本是在离老人身后很远的距离,接着是越来越近,直至女孩已经到了老人的跟前。老人站在人行道的中间,挡住了女孩前行的路线,女孩几次想走过去,但空间太窄,还是走不过去。女孩咬了咬牙,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反复犹豫,女孩终于是忍不住开了口。女孩说,阿姨,你能让我一下吗?有好几秒的停顿,老人缓缓转过了身,看向女孩。顺势地,女孩在老人转身时多出来的空档,匆匆忙忙地走了过去。女孩真的是太匆忙了,连一声“谢谢”也忘记说出口,人已走出去好远。

    ⑤……

    ⑥再一天,老人还在那里行走,缓缓地,若你说她停在那里,其实也未尝不是真的。老人却是在行走,继续缓慢地行走在这条路上。这条路很漫长吗?老人披了一件外套,天是有些冷的,哪怕阳光是高高挂着的,也难以抵挡冬日的寒冷。老人的脖子上,是围着一条围巾的,围巾有些老旧,像老人漫长的年华。老人缓缓地在行走,不知不觉间,本来围得就有些松的围巾悄无声息地滑落。老人毫无察觉,老人丝毫感觉不到因围巾掉落后的寒冷,老人本来就很冷,冷与再冷之间差异不大。老人走了有几步路了,老人的那几步路,已经走了好久。老人在往前走时,身边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女人已经到了老人的身旁。老人注意过,原来她身边是没有人的。女人喊了声:阿姨!老人听到了,老人是有几秒钟的停顿,老人缓缓地转过身,老人以为还是要让开路,然后有一个人会像阵风般匆匆忙忙地从她身边走过。这次,没有风,要是风,也是空气中的寒风。女人停在了老人面前,女人说,阿姨,这围巾,是您掉的吗?老人看到了女人手上的围巾,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脖子间空荡荡的。无疑,眼前的这条围巾是老人掉的。老人从女人手上接过了围巾,说,谢谢。老人轻轻地摸索着往脖子里围,老人围得很艰难。女人说,阿姨,我帮您围吧。女人为老人围上了围巾,围得很严实,让那寒风吹不进脖子里。女人还说,阿姨,您是要往前面走吗?我送您过去吧。老人脸上挂起笑容,说,谢谢你。女人扶着老人缓慢地往前走,天还是冷,冷中却跃动着一丝暖意。是春天快要到来的暖意。

    ⑦这是电视台做的一个节目,老人不是真的老人,老人是电视台请的一位知名演员。演员表演得很到位。演员在这条短短的人行道上行走了一个星期,没有人怀疑老人是假的老人。也没有人关注过老人。女人是这个星期的最后一天出现的。电视台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找到了愿意帮助老人的女人。

    ⑧这个节目很快就在电视台播出了。

    ⑨同时播出的,是近期发生的一个诈骗故事:一个未经证实的儿童募捐,竟引发了全市高达数十万的捐款,若不是警方的及时介入,捐款数额还在不断地增长。为什么我们市民的防范意识是如此的薄弱,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发出善心善念踊跃捐款呢?如果需要捐款的不是孩子,是老人呢?

    ⑩两个故事放在了一起播放,是刻意,还是无心之举?

    节目的末尾,还贴出了两份截然不同的寻人启事:一份是关于老人的,一份是关于孩子的。是对比,还是有别的什么意思?

    这个节目什么都没表达,只是原生态地作了采集。

    节目播出的第二天,这个城市一下子多了许多主动帮扶老人的年轻志愿者们。

(选自《人民日报·海外版》2017年9月9日,第11版,有删节)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中有关“冬日”“太阳”“风”等自然环境的描写,交代了故事发生的时间和天气特点,同时也暗示了社会环境。 B、发生在“老人”身上的故事,提醒人们要关心老人,也反映了当下年轻人因工作、学习忙碌而无暇顾及老人的现状。 C、年轻人“触碰了老人”匆匆而过,女孩称呼老人“你”和女人称呼老人“您”,这些细节引发读者对人伦道德的思考。 D、文中语句多富含深意,如“天还是冷,冷中却跃动着一丝暖意”暗示女人给老人带来了温暖和感动,赞颂了人情之美。
(2)、小说第⑦段交代老人是电视台邀请的演员,这样处理在情节安排上有何妙处?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3)、电视台这个节目看似“什么都没表达,只是原生态地作了采集”,其实意蕴丰富,请结合文本谈谈你的理解。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血色苍茫的黄昏

凌鼎年

    残阳如血,田野苍茫。

    闷热复闷热,晚风不知道藏匿在何处,树梢儿蔫蔫的,连聒噪不已的鸣蝉也无力吟唱,偶尔只能听见城外一两声凄凄厉厉的鸦叫。

    是年,清顺治二年闰六月,清兵围城已逾三日,围而不攻,蓄势以待。假如到太阳落山,娄城还不开城门迎降,那么攻城不可避免,一场血战就在眼前。

    清兵最后通牒的最后一行字“若攻城而入,无论老幼,格杀勿论”像一把剑悬挂在了娄城百姓头上。

    此时,衙门内外已乱成一锅粥,两派意见相持,互不相让。

    抗清派慷慨激昂:身为大明人,死为大明鬼。堂堂大明子民岂能屈膝事蛮夷,士可杀而不可辱,大丈夫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拼!拼也要拼他个玉石俱焚,鱼死网破。死也不做亡国奴!

    呼应者个个视死如归,将生命置之度外。

    降清派则苦口婆心哓于利害:史可法乃一代将帅之才,率精兵精甲尚抗不住锋芒正盛的清兵,娄城一弹丸小城,请问凭何拒敌于城门之外?扬州十日,尸横街头,血流成河,其状之惨,无以复加,前车之辙,后车之鉴,务请三思而行。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何苦呢!尔等以一死博个慷慨多奇节,清史留名,娄城百姓呢?千万不能犹豫了……

    那声音带着哭腔。

    天平的一头是名节,一头是万余人的性命,孰重孰轻,决策者反复掂量,仍难以决断。

    时间已越来越紧迫,此时人们的眼光一齐集中在了尤竹庄身上,竹庄是有名的大诗人,又曾为朝廷命官。在娄城自然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他的话不说一言九鼎,至少举足轻重。

    竹庄已经这样默坐不睡三天三夜。这会,他微闭着眼,沉吟不语,但心细的人可观察到他面部肌肉在微微颤抖。

    终于,他睁开眼,缓缓说道:“弘光帝已被清兵所执,明王朝雪上加霜。我辈曾深受皇恩,本当为皇上歌哭,为皇上尽忠,然尽忠易,保民难。清廷已下剃发令,违者杀无赦,环顾江南各州,或降或抗。降者历史罪人,将万劫不复,然百姓可免杀戮;抗者令人肃然起敬,完节完名,不枉一死,然百姓因此生灵涂炭。唉,难呵,看来鱼和熊掌无法得兼。为求名节,置满城百姓生命于不顾,我于心何忍……”

    “还有一炷香时辰,清兵要攻城了!”

    有兵士急急来报。

    “娄城不能重蹈扬州之覆辙,开城门!一切罪孽,一干全由我来承担!”竹庄言罢,泪如雨下。

    当盛夏落日的最后一抹余辉即将隐去之际,娄城痛苦万分地开城门以降。他细碎的脚步触摸着小径的石子,背向斜阳,看着自己被拖得漫长而扭曲的影子,一步步地离开,离开血红色的夕阳,向着阴影更深处涉去,毫不迟疑,绝不回头。

    翌日,清将来找竹庄商议安民之计,不料竹庄已自缢于其宅第。他留下遗嘱云:“吾晚节不保,唯以死谢天下,无颜见列祖列宗,毋忘以白布覆吾脸,吾不配以明服陪葬,也不愿以清服下敛,可就于僧服,葬吾于娄江之侧,墓前一圆石,题诗人尤竹庄之墓即可,勿作祠堂,切切此记!”

(《中国当代微型小说名篇欣赏》)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留余溯源

侯发山

    康百万发现,康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利润倒没怎么上升。通过调查,他发现大相公以及各个行当的相公、账房先生,都是按照他的旨意循规蹈矩地寻求利润最大化,恨不得一两纹银当成二两花,并没有投机取巧,更没有吃里爬外。原因出在哪里呢?

    这天后晌,康百万信步来到了神都山下,想散散心,排解一下心中的郁闷。黄河里走着不少大大小小的船只,船工的号子抑扬顿挫,此起彼伏……一个头戴草帽的老汉,站在河边的树下,拿着一个大舀子——漏水的勺子(一种简易的捕鱼工具,好比厨房里的笊篱,只不过大一些而已),一动不动。

    康百万来到老汉身边,顺势坐在河岸上,观看老汉捞鱼。老汉身边的鱼篓里,只有两条二斤左右的黄河鲤鱼。

    康百万皱着眉头问道:“大叔,您啥时候来的?”

    老汉说:“大清早就来了。”

    康百万不禁惊讶地问:“大叔,大半天您就弄到这两条啊?黄河里的鲤鱼不是也不少吗?”

    “你是说我捞鱼的水平很臭吗?”老汉似乎不高兴了。

    忽然,老汉猛地一甩胳膊,舀子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似乎瞬间完成了下水和出水的过程。一条鱼被舀子捞着了,这条鱼不小,有三斤多重。老汉把鱼丢进了鱼篓。

    康百万发现了秘密所在,忽然笑了,快嘴快舌地说:“大叔,您的舀子的洞太大了,只能捞到大鱼,一斤以下的小鱼都捞不到啊。”

    老汉气呼呼地说:“如果舀子底部没有窟窿,想‘一网打尽’,大鱼小鱼都不放过,怕是一条鱼也捞不到。”

    “为什么?”康百万顺嘴问道。

    老汉说:“有句古话叫做‘漏水的勺子才能舀到大鱼’。这是为啥?因为漏水的那些孔,不但没有影响俺们捕鱼,反倒如渔网一般,减轻了水的冲击力,捕大鱼如探囊取物。”

    “大叔,您说的好像有一些道理。可是,像您这种只捞大鱼的捞法啥时候才能把鱼篓捞满呀?”康百万感到不可思议。

    老汉瞪了康百万一眼,恶狠狠地说:“我不稀罕小鱼!如果连小鱼也不放过,天长日久,河里还会有鱼吗?不留鱼,俺们渔民日后咋生活?后世子孙咋生存?赶尽杀绝那是自掘坟墓!”

    “……”康百万张嘴说不出话来。仔细琢磨老汉的话,不禁对老汉肃然起敬,他的话太有哲理了。

    当天晚上,康百万失眠了。留鱼?留余?康百万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心里一下子亮堂了,兴奋得差点叫起来。

    不久后,康百万召集家族会议,大刀阔斧地改变经商策略,其中最主要一条就是,做生意只赚取利润的百分之六十,要实现一定程度上的利益均衡,保持人与社会、自然各种关系的和谐,相伴相生,正常谋利,谋正当利,适可而止。他说,留余忌尽,忌盈忌满,福不可享尽,势不可使尽,心机不可用尽,留余不但是昌家之道,也是做人之则。随后,他请当朝文状元牛瑄题《留余匾》挂在客厅,作为家训让后世子孙铭记。

    此后,康家世世代代秉承留余思想,一直富裕了四百多年。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那一排钻天杨

肖复兴

    四十多年前,我家搬到北京陶然亭南,附近马路旁有一排新栽不久的钻天杨,瘦弱的树后有两间同样瘦弱的小平房,这是一家小小的副食品商店,卖些油盐酱醋,同时兼管每天牛奶的发送。

    母亲那一阵子大病初愈,我给她订了一袋牛奶。由于每天到那里取奶,我和店里的售货员很熟。其中一位很年轻,刚来不久。她面容清秀,长得纤弱,快言快语。熟了之后,她曾经不好意思地告诉我:没考上大学,家里非催着赶紧找工作,只好到这里上班了。

    知道我在中学里当老师,她让我帮她找一些高考复习材料,想明年接着考。她又听说我爱看书,还写点儿东西在报刊上发表,就对我另眼相看。

    那时候,买麻酱要证,买香油要票,带鱼则只有过春节才有。打香油的时候,都得用一个老式的长把儿小吊勺作为量器,盛满之后,通过漏斗倒进瓶里,手稍微抖喽一下,就会使盛进瓶里的香油的分量大不相同。每次我去打香油,她都会满满打上来,动作麻利;每次我去买带鱼,她 会把早挑好的宽一些的带鱼,从台子底下拿给我,我感受到她的一番好意。

    除了书和杂志,我无以相报。好在她爱看书,我就把看过的杂志和旧书借给她看。她见到我就叫我肖老师,我管她叫小冯同学。

    她曾经悄悄地对我说她不喜欢待在这么个小铺里卖一辈子香油、麻酱和带鱼,告诉我想复读,明年重新参加高考。

    刚恢复高考的那一年,她参加了高考,没考上。第二年又去高考,结果差的分比前一年还多。从此以后,她不再提高考的事了。

    我读大学期间,很少回家,和她见面少了,几乎断了音信。六年过后,正是文学复兴的时期,我家有很多杂志,把床铺底下挤得满满当当,便想起了这位小冯同学,她爱看书,把这些杂志送给她正好。我来到副食店,一眼就看见她坐在柜台里。看见我进来,她忙走了出来,笑吟吟地叫我。我这才注意,她挺着个大肚子,小山包一样。我把杂志给了她,说:家里还有好多,你这样子不方便到我家去拿,待会儿我给你送来!她一摆手说:那哪儿行啊!那显得我的心多不诚呀!便跟着我回家抱回好多本杂志,我只好帮她提 着一大摞,护送她回到副食店,对她说:这么沉,你怎么拿回家?她说:一会儿打电话,让孩子他爸来帮我扛回家。这可是我们一家三口的宝贝呀!说完,她咯咯又笑了起来。

    那天告别时,她挺着大肚子,特意送我走出副食店。正是四月开春的季节,路旁那一排钻天扬的枝头露出了鹅黄色的小叶子,迎风摇曳,格外明亮打眼。在这里住了小九年,我似乎是第一次发现这钻天杨的小叶子这么清新,这么好看。

    从那以后,我再没见过小冯同学。前些日子,我参加一个会议,到一座宾馆报到。宽阔的大厅里,从天而降的瀑布一般的吊灯,

    晶光闪烁。一位身穿藏蓝色职业西式裙装的女士,大老远挥着手臂径直走到我的面前,伸出手来笑吟吟地问我:您是肖老师吧?我是小冯呀!看我盯着她发愣,她补充道:陶然亭南那个副食店的小冯,您忘了吗?

    我忽然想起来了,但是,真的不敢认了,她似乎比以前更漂亮了,也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

    “我是专门等您的,我在会议名单上看到您的名字,就一直等着这一天呢!我和您有三十多年没有见了。今晚,我得请您吃饭!我已经定好了房间!您可一定等着我呀!”她热情地说。

    晚餐丰盛又美味,边吃边谈,我知道了她的经历。生完孩子没多久,她就辞掉副食店的工作,在家带孩子;孩子上幼儿园后,她不甘心总这么在家里,便和丈夫一起下海折腾;折腾得一溜儿够,赔了钱,也赚了钱,最后合伙投资承包了这个宾馆,她忙里忙外,统管这里的一切。

    告别时,我问她,那个小小的副食店,现在还有吗?她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芝麻粒那么大的副食店,现在还能有吗?早被连锁的超市取代了。那一带,二十多年前就都被拆平,盖起了高楼大厦。不过,副食店前路旁那一排钻天杨倒是没有被砍掉,现在都长得有两三层楼高了,已经成了那个地带的一景儿了呢!

    钻天杨,她居然还记得那一排钻天杨。

(选自《光明日报》2018 年 11 月 30 日,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农历八月,是庄稼人一年中美好的时光。不冷不热,也不饥:走到山野里,手脚时不时就碰到了果实上。秋收已经拉开了序幕:打红枣、割小麻、摘豇豆、下南瓜……庄稼人孙少安的心情和这季节一样好。真是他自己也难以相信,几年前他梦想过的一种生活,現在开始变成了現实。一群人穷混在一起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庄稼人的光景从此有了新的奔头。

谁说这责任制不好?看看吧,他们分开才一两个月,人们就把麦田种成了什么样子啊!秋庄稼一眼就増添了多少成色!庄稼人不是在地里种庄稼,而是象抚育自己的娃娃。最使大伙畅快的是,农活忙完,人就自由了,想干啥就能干啥;而不必象生产队那样,一年四季把手脚捆在土地上,一天一天磨洋工,混几个不值钱的工分。庄稼人也愿意活得自由啊!谁愿意一年到头牛马般劳动而一无所获呢?人们在土地上付出血汗和艰辛,那是应该收获欢乐和幸福,而不是收获忧虑和苦痛的……

    少安感到,他父亲的脸上也显出了他过去很少看见的活色。一年多前,当他像现在一样把队分开的时候,父亲曾多么担心他栽跟头呀!好,现在老人放心了,因为上面有人支持让这样搞哩!

    在他们这个责任组时,父亲实际上成了领导人。二爸一开始不愿“走资本主义道路”,牛着不出山,他没办法,父亲就到田家圪崂吼着骂了一通,二爸也就无可奈何的被吆起身了。对于二爸来说,大队的常年基建队已经解散,他要是不在责任组劳动,就没处去干活了——归根结底,他是农民,还拉扯着三个娃,不劳动一家人吃啥呀?

少安家里眼下还没有什么大变化。老祖母八十二岁,仍然半瘫在炕上;母亲头发已经半白,但也没什么大病,照常象过去一样门里门外操劳;弟弟少平还在村里教书,今年二十ー岁,完全成了大人:小妹兰香去年考入了原西县高中——让全家骄傲的是,她考高中考了全县第三名。

他们家里最大的煎熬,仍然是他大姐一家。罐子村实行责任组后,他姐夫王满银就跑了出去。说是做生意,可这二流子两手空空,谁知到什么地方瞎逛荡去了。政策一宽,社会一松动,有些农民已经开始脱离土地,向外地和城镇流去。这些人大部分出去就是靠カ气和手艺挣钱:也有些人鬼知道靠什么手段谋生呢。他们村金俊文的大儿子金富,半年前就出走了,至今都杳无音讯,连家里人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少安知道,他姐夫屁股一拍走了以后,那个家就又得靠姐姐一个人来操磨了。猫蛋今年八岁,已经在罐子村小学上二年级;狗蛋也已经六岁,明年就该上学了。可是他们不务正业的父亲丢下他们和母亲不管,一个人到外面逛世界去了——真是作孽!

    孙少安自己的家庭仍然是幸福的。他和秀莲从结婚到现在,一直保持着热烈的恋爱。据说有了孩子,两口子感情就要减少一些,而分散给了孩子。但是虎子降生以后,他两个的感情似乎倒更深了。是啊,仔细地品味,人生是多么美妙,又是多么神秘——这样一个活蹦乱跳的小东西,竟是两个人共同创造的!他和她,通过这个娃娃,更意识到他们是完全融合在一起了。当他们共同疼爱孩子的时候,相互看一眼对方,心间就会淌过那永不枯竭的、温暖的感情的热流。

    有孩子以后,秀莲就更不讲究自己的穿戴,经常是一身带补钉的衣服。少安记得他很小的时候,那时还年轻的母亲就是穿着这样一身缀补钉的衣裳。像土地一样朴素和深沉的母亲啊!想起来就让人温暖,让人鼻根发酸。少安很喜欢妻子这身打扮,他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能记住这样一个母亲的形象……

责任组实行以后,所有组的麦田比往年生产队种得又好又快;而且秋田也比往年多锄了一遍。金家湾和田家圪崂毗邻的地块,庄稼看起来明显地有了高低之差。东拉河西岸的劳动热情空前地高涨。孙少安尽管还是名义上的生产队长,但实际上田家圪崂现在有了十几个队长,甚至每一个农民都成了队长。早晨,再也不用孙少安派活和催促了,许多人现在出山都走到了他的前头!

农历八月,麦子种毕,又停了锄务,而大规模的秋收还没开始,田家地的庄稼人多少年来破天荒第一次消闲了。好,人们开始有时间赶集上会,做点小生意;手巧的庄稼人,鼓弄起了家庭副业。眼下,少安还没有这份心。责任组的活是没什么可做了,他就又一头扑在了自留地里。做起圪塄帮畔,想多整出一块平地来,明年扩大蔬菜种植。

(节选自路遥《平凡的世界》)

阅读下文,完成题目。

白莽作《孩儿塔》序

    ①春天去了一大半了,还是冷;加上整天的下雨,淅淅沥沥,深夜独坐,听得令人有些凄凉,也因为午后得到一封远道寄来的信,要我给白莽的遗诗写一点序文之类;那信的开首说道:“我的亡友白莽,恐怕你是知道的罢。……”——这就使我更加惆怅。 

    ②说起白莽来,——不错,我知道的。四年之前,我曾经写过一篇《为忘却的记念》,要将他们忘却。他们就义了已经足有五个年头了,我的记忆上,早又蒙上许多新鲜的血迹;这一提,他的年青的相貌就又在我的眼前出现,像活着一样,热天穿着大棉袍,满脸油汗,笑笑的对我说道:“这是第三回了。自己出来的。前两回都是哥哥保出,他一保就要干涉我,这回我不去通知他了。……”——我前一回的文章上是猜错的,这哥哥才是徐培根,航空署长,终于和他成了殊途同归的兄弟;他却叫徐白,较普通的笔名是殷夫。 

    ③一个人如果还有友情,那么,收存亡友的遗文真如捏着一团火,常要觉得寝食不安,给它企图流布的。这心情我很了然,也知道有做序文之类的义务。我所惆怅的是我简直不懂诗,也没有诗人的朋友,偶尔一有,也终至于闹开,不过和白莽没有闹,也许是他死得太快了罢。现在,对于他的诗,我一句也不说——因为我不能。

    ④这《孩儿塔》的出世并非要和现在一般的诗人争一日之长,是有别一种意义在。这是东方的微光,是林中的响箭,是冬末的萌芽,是进军的第一步,是对于前驱者的爱的大纛,也是对于摧残者的憎的丰碑。一切所谓圆熟简练,静穆幽远之作,都无须来作比方,因为这诗属于别一世界。

    ⑤那一世界里有许多许多人,白莽也是他们的亡友。单是这一点,我想,就足够保证这本集子的存在了,又何需我的序文之类。

    ⑥一九三六年三月十一夜,鲁迅记于上海之且介亭。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山地回忆

孙犁

从阜平乡下来了一位农民代表,参观天津的工业展览会。我们是老交情,已经快有十年不见面了。临走的时候,我一定要送点东西给他,我想买几尺布。

 为什么我偏偏想起买布来? 因为他身上穿的还是那样一种浅蓝的土靛染的粗布裤褂。这种蓝的颜色,使我想起在阜平度过的三年战斗的岁月。

 阜平的天气冷,山地不容易见到太阳。那里不种棉花,我刚到那里的时候,老大娘们手里搓着线锤。很多活计用麻代线,连袜底也是用麻纳的。

 就是因为袜子,我和这家人认识了,并且成了老交情。那是个冬天,该是一九四一年的冬天,我打游击打到了这个小村庄,情况缓和了,部队决定休息两天。我每天到河边去洗脸。有一天早晨,刮着冷风,只有一抹阳光,黄黄的落在河对面的山坡上。我蹬在那块石头上去,砸开冰口,正要洗脸,听见在下水流有人喊:“你看不见我在这里洗菜吗?洗脸到下边洗去!”

 这样冷天,我来砸冰洗脸,反倒妨碍了人。心里一时挂火,就也大声说:“离着这么远,会弄脏你的菜!”

 洗菜的人也恼了,说:“菜是下口的东西呀! 你在上流洗脸洗屁股,为什么不脏?”

 我站立起来转过身去,才看见洗菜的是个女孩子,也不过十六七岁。风吹红了她的脸,像带霜的柿叶,水冻肿了她的手,像上冻的红萝卜。她穿的衣服很单薄,就是那种蓝色的破袄裤。

 十月严冬的河滩上,敌人往返烧毁过几次的村庄的边沿,在寒风里,她抱着一篮子水沤的杨树叶,这该是早饭的食粮。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时心平气和下来。我说:“我错了,我不洗了,你在这块石头上来洗吧!”

 她冷冷地望着我,过了一会才说:“你刚在那石头上洗了脸,又叫我站上去洗菜!”

 我笑着说:“你看你这人,我在上水洗,你说下水脏,现在叫你到上水来,我到下水去,你还说不行,那怎么办哩?”

 “怎么办,我还得往上走!”

 她说着,扭着身子逆着河流往上去了。蹬在一块尖石上,把菜篮浸进水里,把两手插在袄襟底下取暖,望着我笑了。

 “什么时候,才能打败鬼子?”女孩子望着我,“我们的房,叫他们烧过两三回了!”

 “也许三年,也许五年,也许十年八年。可是不管三年五年,十年八年,我们总是要打下去。

“光着脚打下去吗?”女孩子转脸望了我脚上一下,就又低下头去洗菜了。

 我一时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就问:“你说什么?”

 “说什么?”女孩子也装没有听见,“我问你为什么不穿袜子,脚不冷吗?不会求人做一双?”

 “哪里有布呀?就是有布,求谁做去呀?”

 “我给你做。”女孩子洗好菜站起来,“我家就住在那个坡子上,”她用手一指,“你要没有布,我家里有点,还够做一双袜子。”

 她端着菜走了,我看了看我那只穿着一双“踢倒山”的鞋子,冻的发黑的脚,一时觉得我对于面前这山、这水、这沙滩,永远不能分离了。 

 第五天,我穿上了新袜子。

 女孩子的父亲计划贩红枣到曲阳去卖。上级允许我帮老乡去作运输,每天打早起,我同大伯背上一百多斤红枣,顺着河滩,爬山越岭,送到曲阳去。女孩子早起晚睡给我们做饭,饭食很好,一天,大伯说:“同志,你知道我是沾你的光吗?”

 “怎么沾了我的光?”

 “往年,我一个人背枣,我们妞儿是不会给我吃这么好的!”

 我笑了。女孩子说:“沾他什么光,他穿了我们的袜子,就该给我们做活了!”

 又说:“你们跑了快半月,赚了多少钱?”

 我们一同数了票子,一共赚了五千多块钱,女孩子说:“够了。”

 “够干什么了?”大伯问。

 “够给我买张织布机子了!”

 我们到了曲阳,把枣卖了,就去买了一架机子。大伯不怕多花钱,一定要买一架好的,把全部盈余都用光了。我们分着背了回来,累的浑身流汗。

 这一天,这一家人最高兴。这像要了几亩地,买回一头牛。

 以后,女孩子就学习纺织的全套手艺了: 纺,拐,浆,落,经,镶,织。

 当她卸下第一匹布的那天,我出发了。从此以后,我走遍山南塞北,那双袜子,整整穿了三年也没有破绽。 

 我同大伯一同到百货公司去买布,送他和大娘一人一身蓝士林布,送给女孩子一身红色的。大伯没见过这样鲜艳的红布,对我说:“多买上几尺,再买点黄色的!”

 “干什么用?”我问。

 “这里家家门口挂着新旗,咱那山沟里准还没有哩!你给了我一张国旗的样子,一块带回去,叫妞儿给做一个,开会过年的时候,挂起来!”

      1949年12月

(选自《白洋淀纪事》,有删改)

返回首页

试题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