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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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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安徽省合肥市2019-2020学年高三上学期语文第一次教学质量检测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牵风记(节选)

徐怀中

    “请等一下!请等一下!”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呼喊声。

    齐竞远远看到,那个女孩子站在场地最后,一只手抱着长长的一个什么物件。部队和群众是间隔开来的,好像是特为女孩留出的一条通道,她一溜儿小跑来到了台前。她很有自信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受过良好教育的,脸上总挂着那么一丝天然的微笑。同时他认出了,女孩抱在胸前的是一张古琴,用锦缎琴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女孩仰起脸,向高居于舞台台口的齐竞提出交涉:“首长同志你好!碰巧我带着古琴,就由我为大家弹奏一支曲子可以吗?”

    一个花季少女怀抱古琴,突然出现在队列前,齐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陪同女孩子的地方干部上前说明,她是从北平来的女学生,要报考边区政府开办的太行第二中学,路经此地,正好赶上“虎团”在开晚会。

    齐竞脸上顿时感觉热辣辣的,这一下,让沦陷区来的女学生看笑话了!女学生自告奋勇,由她来演奏一曲古琴,让“一号”首长颇费斟酌。应该欣然接受,还是婉言谢绝呢?齐竞已经下令部队解散,并且也已经在队前宣布,要用一段时间来整顿纪律,否则这个部队今后可怎么带?“厚而不能使,爱而不能令”,考虑到古代兵法有这句格言,齐竞实难接受这位古琴姑娘的提议。

    可是,他又不能不暗自警告自己,一个似懂事又不懂事的女学生,心里怎么想的?立即付诸行动,并无任何顾忌。作为现场的最高指挥员,决不可冷冰冰地板起面孔,对待如此天真烂漫的一种想法,劈头一瓢冷水浇下来。

    “欢迎欢迎!请到台上来!请到台上来!”齐竞正式发出邀请。

    汪可逾登上舞台,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解开琴囊,取出了古琴。

    “啊哟天哪!这不是一张宋代古琴吗?”齐竞惊呼。

    夜老虎团团长,带兵打仗的一位老总,凭什么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张宋琴呢?愈加令北平女孩惊奇不已的是,团长一边爱不释手地鉴赏这张千年老琴,一边随口吟诵出了白居易《废琴》诗句:“丝桐合为琴,中有太古声。古声淡无味,不称今人情。”

    女学生也来了兴致,以白居易的另一首诗作回应:“七弦为益友,两耳是知音。心静即声淡,其间无古今。”

    齐竞忽然意识到,自顾和北平女学生吟诗论琴,把部队扔在那里不管了,他连忙示意让部队坐下。现场指挥立即发出口令:“请注意!全体——坐下!”

    老乡们也都重新围拢上来,等待恢复演出。姑娘席地坐在台口,盘起双腿,将古琴平平架在大腿上。自古便是这样盘腿抚琴的,她取的是最为标准的一种弹奏姿势。

    自然是由齐竞担任了报幕员,他这才想起,不曾问过北平女学生姓名。

    “我姓汪,叫汪可逾。三点水的汪,可不可以的可,逾越的逾。”

    “下面安静!下面安静!现在,让我来介绍这位古琴艺术家汪可逾女士。大家看到了吗?古琴,也叫‘七弦琴’,又称‘瑶琴’‘玉琴’。是中国一种最早的弹拨乐器,有文字可考,不会晚于尧舜时期。好了,我不能再多口多舌招人讨厌了,就请小汪同学为大家演奏一支古琴曲,好不好啊?”

    “好!”来自山区的农民士兵们,祖祖辈辈不知古琴为何物,台下虽有反应,但不甚热烈。

    只见汪姑娘缓缓抬起右臂腕,纤纤素手弹出了一个散音——空弦音。她的这张宋琴共鸣极佳,洪亮一如铜钟。团长看出,北平女学生从不曾在这样的野台子上表演过,不知道先要大喊大叫报出自己的演奏曲目来。

    他问:“小汪同学,你第一个弹什么曲子?”

    “《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齐竞也略知一二。唐代化为《高山》《流水》两支乐曲,后经清人蜀派琴家张孔山改编,以大量滚、拂、绰、注等手法,作洋洋之水声,人称“七十二滚拂”。至今更一统天下,诸多名家几乎无一人不是尊张氏传谱《流水》来演奏的。齐竞心存疑惑,难道这个小小年纪的女琴童与众不同吗?

    他问:“请问小汪同学,你弹《高山》,还是《流水》?”

    汪可逾加重语气回答:“不是《高山》,也不是《流水》,是《高山流水》!”

    “这么说,你从来不弹《高山》,也不弹《流水》,是吗?”

    “是的,我只弹《高山流水》。”

    “是老师要求你这样,还是家长规定下来的?”

    “不是老师,也不是家长,纯粹是我自作主张。”

    齐竞以探讨的语气说:“好多人讲,‘七十二滚拂’汹涌起伏,大气磅礴,构成了全曲最华丽最坚实的高潮,为什么不可以一试呢?”

    古琴女孩从容回答说:“不做过多缓急变化,任其一路流淌下去,让人领略到‘不舍昼夜’的意味,不是更有内在神韵吗?”

    齐竞深深点头,转身报出了第一首曲名:《高山流水》。

    离开舞台一段距离,便可以隐约听到远处接连不断的炮声。台下观众早把战火纷飞隆隆炮声掷诸脑后了,一支古琴曲营造出了超乎音响感受的一种空幻氛围,清风明月,万籁俱寂,令全场军民泰然心悦,陶醉不已。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汪可逾在夜老虎团晚会上毛遂自荐要演奏古琴曲,这给已经下令部队解散、准备整顿纪律的齐竞出了难题,小说细致地刻画了齐竞矛盾的心理。 B、宋琴与唐诗、《高山》与《流水》,恍若腥风血雨中飘来的一缕清风,小说不吝笔墨呈现这些民族传统文化的瑰宝,使全文浸润一种深沉典雅的韵律。 C、虽然汪可逾的演奏很精彩,但由于晚会观众基本是来自山区的农民士兵,祖祖辈辈不知古琴为何物,所以听完演奏反应不甚热烈,也在情理之中。 D、齐竞希望欣赏到“七十二滚拂”的华丽坚实,汪可逾希望让人领略到“不舍昼夜”的意境,这既符合两人不同的身份,也见出两人不同的性格特征。
(2)、请以汪可逾为例,简要分析小说塑造人物形象时运用的表现手法。
(3)、小说具有深沉的现实主义质地和浓郁的浪漫主义气息,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文,完成后面练习

(二)

雨天的屋瓦,浮漾湿湿的流光,灰而温柔,迎光则微明,背光则幽黯,对于视觉,是一种低沉的安慰。至于雨敲在鳞鳞千瓣的瓦上,由远而近,轻轻重重轻轻,夹着一股股的细流沿瓦槽与屋檐潺潺泻下,各种敲击音与滑音密织成网,谁的千指百指在按摩耳轮。“下雨了”,温柔的灰美人来了,她冰冰的纤手在屋顶拂弄着无数的黑键啊灰键,把晌午一下子奏成了黄昏。

在古老的大陆上,千屋万户是如此。二十多年前,初来这岛上,日式的瓦屋亦是如此。先是天黯了下来,城市像罩在一块巨幅的毛玻璃里,阴影在户内延长复加深。然后凉凉的水意弥漫在空间,风自每一个角落里旋起,感觉得到,每一个屋顶上呼吸沉重都覆着灰云。雨来了,最轻的敲打乐敲打这城市。苍茫的屋顶,远远近近,一张张敲过去,古老的琴,那细细密密的节奏,单调里自有一种柔与亲切,滴滴点点滴滴,似幻似真,若孩时在摇篮里,一曲耳熟的童谣摇摇欲睡,母亲吟哦鼻音与喉音。或是在江南的泽国水乡,一大筐绿油油的桑叶被啮于千百头蚕,细细琐琐屑屑,口器与口器咀咀嚼嚼。雨来了,雨来的时候瓦这么说,一片瓦说千亿片瓦说,说轻轻地奏吧沉沉地弹,徐徐地叩吧挞挞地打,间间歇歇敲一个雨季,即兴演奏从惊蛰到清明,在零落的坟上冷冷奏挽歌,一片瓦吟千亿片瓦吟。

在旧式的古屋里听雨,听四月,霏霏不绝的黄梅雨,朝夕不断,旬月绵延,湿黏黏的苔藓从石阶下一直侵到舌底,心底。到七月,听台风台雨在古屋顶上一夜盲奏,千层海底的热浪沸沸被狂风挟挟,掀翻整个太平洋只为向他的矮屋檐重重压下,整个海在他的蜗壳上哗哗泻过。不然便是雷雨夜,白烟一般的纱帐里听羯鼓一通又一通,滔天的暴雨滂滂沛沛扑来,强劲的电琵琶忐忐忑忑忐忐忑忑,弹动屋瓦的惊悸腾腾欲掀起。不然便是斜斜的西北雨斜斜刷在窗玻璃上,鞭在墙上打在阔大的芭蕉叶上,一阵寒潮泻过,秋意便弥湿旧式的庭院了。

在旧式的古屋里听雨,春雨绵绵听到秋雨潇潇,从少年听到中年,听听那冷雨。雨是一种单调而耐听的音乐是室内乐是室外乐,户内听听,户外听听,冷冷,那音乐。雨是一种回忆的音乐 , 听听那冷雨,回忆江南的雨下得满地是江湖下在桥上和船上,也下在四川在秧田和蛙塘,——下肥了嘉陵江下湿布谷咕咕的啼声,雨是潮潮润润的音乐下在渴望的唇上,舔舔那冷雨。

  因为雨是最最原始的敲打乐从记忆的彼端敲起。瓦是最最低沉的乐器灰蒙蒙的温柔覆盖着听雨的人,瓦是音乐的雨伞撑起。但不久公寓的时代来临,台北你怎么一下子长高了,瓦的音乐竟成了绝响。千片万片的瓦翩翩,美丽的灰蝴蝶纷纷飞走,飞入历史的记忆。现在雨下下来下在水泥的屋顶和墙上,没有音韵的雨季。树也砍光了,那月桂,那枫树,柳树和擎天的巨椰,雨来的时候不再有丛叶嘈嘈切切,闪动湿湿的绿光迎接。鸟声减了啾啾,蛙声沉了咯咯,秋天的虫吟也减了唧唧。七十年代的台北不需要这些,一个乐队接一个乐队便遣散尽了。要听鸡叫,只有去诗经的韵里找。现在只剩下一张黑白片,黑白的默片。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小题。虹关何处落徽墨
石红许
在冬天,在春天……为了寻找一截久违的徽墨,我孑然一人蹀躞在在虹关【注】墨染了一样的旧弄堂里,闯进一栋又一栋装满了故事的深宅老院。我安慰自己,哪怕是能遇见寸许徽墨,也心满意足。行走在虹关,我一次又一次向墨的深处挺进,去追寻墨的风月身影。
婺源一文友善意地提醒我,虹关徽墨以及制作徽墨的人很难找了,你这样没有目的地寻找,不啻于白费心神徒劳无功。我不甘心,相信在虹关的后人中一定还有人掌握了徽墨制作技艺,他们会告诉我很多关于徽墨的记忆。
欣慰的是,季节扯起的丹青屏风里,总有一棵需十余个大人合抱的千年古樟,华盖如伞,累了,就在树下坐一坐,仰望绵廷浙岭,聆听“吴楚分源”的回声。穿村而过的浙源水、徽饶古道在炊烟袅袅里把日常琐碎的生活串成一幅恬谧幽静的水墨画,人在画中,画在人中,昔日贩夫走卒、野老道者的身影渐行渐远在徽墨涂抹的山水间,一丝淡淡的忧伤悄然在心里泛浮,随着雨滴从瓦片上、树叶间滚落下来,把人带进梦里故园。
一堵堵布满青苔的墙壁上还隐约留存着经年的墨迹,那是徽墨的遗韵吗?石板路上,不时与村人擦肩而过;老宅门内,不时与老人目光相撞。在虹关,我拾掇了一串烙上徽墨温度的词语:质朴、慈祥、安然,小桥、流水、人家……虹关,允许我拾取半截残墨,记下一串与徽墨有关联的大街小巷地名。
虹关伫立,徽墨式微。近百年来,科技的迅猛发展带来了五花八门的书写工具,使得人们迅速地移情别恋,墨与砚台的耳鬓厮磨,也早也被墨汁横插一杠,固态磨便黯然失色,近年来渐渐被人遗忘。到后来,实现了从纸张到数字化的华丽转身,书写也已成为少数人的事情了,墨块更是被束之高阁,制墨传习几乎无人问津。
墨,松烟的精灵,千百年来忠实地在纸上屐行职责,一撇一捺站立成墨黑的姿勢,氤氲香气里传承着中国文字的博大精深。徽墨,制作滥觞于南唐,兴盛于明清,享有“落纸如漆,万古存真”之美誉。有权威人士言之凿凿指陈,北京故宫博物院还保存着数十块虹关徽墨。徽墨无声,虹关有幸,虹关人因此而自豪。水口、民居,显然还有徽墨等,不负众望,终于为虹关换来了“中国历史文化名村”的金字招牌。
虹关徽墨,不小心逝失在古村落、古驿道边,等待人们去擦亮这张泛着黑色光泽的名片——“徽墨名村”。在一栋民居内,我兴奋地发现,有人在挖掘、研发传统徽墨工艺,遗憾不见墨工,不知那一双手是怎样捣鼓着黑色的诗篇。不大的台面上摆放了刀、小锤、木槽、墨模等工具,还有一些看不懂的物品,想必都是与徽墨有关的器皿、墨料。壁板上挂有制墨工序图《一块墨的前世今生》:点烟、和料、烘蒸、杵捣、揉搓、入模、晾墨、描金。从采取数种原料到试磨鉴定墨质,一锭墨才得以面世,具体制作起来,其工序之繁复岂是图解所能说得清楚的,想想真不容易。一锭墨,千杵万揉,浓缩的精华,浓缩的是民族文化的瑰宝。
不经意间,我瞥见阁楼上稳站着一个白髯飘飘、仙风道骨的先生,便主动打招呼,他问询了我的来意,邀请上楼喝茶座谈,我,一个找寻徽墨的陌生人,沿着屋内与厢房连成一体的木质楼梯,漫步走上阁楼,轻轻地踏在楼板上,咿呀作响,我生怕踩醒了乾隆年间经营徽墨的原始账本,生怕踩碎了岁月的痕迹,更生怕踩破了一截遗落的留着明代指纹的徽墨。
先生姓叶,一个隐者、居士、制笔者,放弃大城市的舒适,只身走进虹关,设立工作室,执刀执笔,刻刻写写画画。兴致来了,叶老师挥毫泼墨,正是徽墨磨出的浆液、芳香、光泽,正是新的徽墨传人制作出的徽墨。磨墨时,细润无声,我却听到了墨与砚台的喁喁细语。触摸着徽墨的韵律,我看到了,看到了徽磨沿着纸的纹理在翩翩起舞,“入纸不晕、书写流利,浓黑光洁”。真想只做一个书者。舀一瓢清清的湖水,每日轻柔磨墨,从容铺纸,蘸墨挥洒,过上一段墨落纸上荡云烟的幽静生活
家里书桌内一角散落着几块早年留下的普通用墨,七公分长,其侧分别有描金楷书“金不换”“凝香”字样,背面还有莲荷、白鹤等图纹,虽谈不上金贵,但仍散发着幽幽暗香,还有儿时习书的悠悠往事。回想小时候上学时,练毛笔字要买描红本、砚台,还有长条形的墨块。磨墨时总是弄得满手漆黑,便到校外小水塘边去洗干净,再继续练字。与墨的亲密接触也就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的那几年,以后偶尔再接触毛笔,已经是蘸着液态的墨汁了。我想,那时研磨的墨一定是虹关的徽墨吧。这样一想便感到一丝慰藉,回头再看黄灿灿油莱花簇拥的虹关,一身原生态的粉墙黛瓦着装,仿佛特别的亲切,,烟雨蒙蒙中弥漫着老家的气息,一股乡愁莫名袭来。
在虹关寻墨,我不为藏墨之好,只是警醒自己要时刻保持一颗対文化敬畏的心。在寻找徽墨中,我领略到徽墨走过的千年历程,也感受到浓淡相宜的虹关凸显出的古村文化。这是墨润心灵的过程,这是沉醉馨香的过程,这也是国学照濯的过程。虹关,坐落在和风细両敲开的绿茵茵帷幔里,是徽墨润开的一首唐诗,深入其中似穿越在一阕宋词里,时光铺陈,岁月静好。
蓦然间,发现村口一小店屋檐下旗幡招展——“有徽墨出售”,我加快脚步走去,带一截虹关徽墨,去描绘心中的故乡。
(选自《散文选刊》,有删改)
【注】虹关,即虹关村,古徽州村落,是“徽墨”产地之一,位于今江西省婺源县。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象牙刀

吴晓

    画匠的眼神越来越不行了,先前是他给徒弟的活儿开眼,现在是徒弟给他的活儿开眼。徒弟毕竟是徒弟,任他千叮万嘱,最传神的那几笔总是不尽人意。

    画匠说,娃,你得练画呀。

    徒弟说,师父,我想去打工。

    画匠不说话了,闷着头拾掇他的塑刀。这是一套十八枚的象牙刀,像练武人的十八般兵器。

    画匠小心翼翼地把这些“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从牛皮包裹里取出来,一件一件摆在神台上,用棉布蘸着清水逐个慢慢地擦。擦干净了再用浸着香油的布头一点儿一点儿地给这些兵器上油。

    这些兵器大小不等,形态各异。有大如尺子,刮泥用的平头刮刀;有像梳子一样给神胎刻发痕的齿刀;还有小如掏耳勺般的点锥;歪头的劈刀;三角头的刻刀,等等。画匠很耐心,一件一件像侍弄他的宝贝般,把这些武器都弄得清清爽爽。完事了,再净手,焚香,给他们这个行当的祖师爷磕个头,说些感激的话。最后,再一件件把这些兵器收入囊中。

    这个活儿才算是交了。

    交了活儿,兴儿跟着师父下山,一路上俩人都不语。山里空寂寂的,遍野的石头和冷风。兴儿踮脚往山那边看,山那边是城市,有车水马龙,有高楼大厦。兴儿决定了,他要去城里打工。

    兴儿走后不久,那山就成了国家级风景区。上边要求,景区要有景区的样儿。于是,所有白石黛瓦的小庙都给拆了,统统换成了气势恢宏的飞檐大庙。拆庙时,画匠塑的神胎也被请了出去,委身在山罅隙里,任风吹雨淋。

    再后来,大庙建成了,木雕替代了泥塑,画匠彻底失去了生计。

    没了生计的画匠终日郁郁寡欢,有事没事就爱摆弄他那套象牙塑刀。一件件取出来,把玩一会儿,再一件件放回去。

    闺女每每见了,就上前去劝慰,说,爹,把这东西收了吧,眼不见,心不烦。

    画匠不语,抚摸着象牙刀,只是摇头,叹气。

    搁了数日,山上逢庙会,画匠突然对闺女说,走,上山去。

    闺女很高兴,爹多些日子没上山了,遂陪着,从山底逛到山顶,又从山顶逛到了山底。

    闺女怕爹难过,指着那些檀香木雕说,真丑啊,白刺拉拉的脸,一点儿也不像个神的样儿。

    画匠说,别哄爹了孩子,人家这活儿好着呢。说完,苦笑一下,说,走吧,去戏台子那卖玩意儿去。

    闺女跟着画匠去戏台那,找个平坦的地方,摊块儿布,把带来的小玩意儿逐个摆好,等人来。

    画匠趁此间隙把泥塑包打开,取出块河泥,开始塑下一个小玩意儿。玩意儿塑出大样,他停下,去包里取刀具。手指刚一触到象牙刀,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这滑溜,这润贴,可是经了几辈人的手了,心里就有些酸楚,心想着,师父,我说啥得给您传下去呀。

    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摊前冷清,连个询价的也没有。闺女有些不耐烦,说,收了吧,爹。

    画匠说,不急,再等等。

    刹戏了,人潮汹涌着往山下去。闺女又说,收了吧,爹。

    画匠说,不急,再等等。

    终于,有个小伙子带着个衣着光鲜的男子往这边来了。闺女兴奋地拍拍画匠,说,来了来了。画匠不抬头,只管忙手里的活儿。

    那男子走过来,蹲下身去摆弄那些小玩意儿。边摆弄边问那小伙子,这些哪吒悟空啥的,咱家不是有塑钢的吗?小伙子不理睬他,弓着腰,痴痴地看画匠手里活儿。

    那人见小伙子不理他,又回过身来问画匠的闺女,这堆小玩意多少钱?

    闺女说,一千。

    那人说,啥啥?一千?就这堆泥巴?

    画匠生气了,冲他摆摆手说,你走!你走!我不卖给你。

    小伙子急了,直冲那人跺脚。边跺边嚷,你干吗呢爸爸?这是艺术,不是泥巴。

    画匠闻听,这才抬起头,问那小伙子,你是做什么的,孩子?

    小伙子乐了,说,咱爷俩是同行啊,我,美院的泥塑生。

    画匠笑。侧头去看那男子,那男子正从钱包里往外数钱,唰唰,唰唰,足足数了几十张。数完了,恭敬地递给画匠,说,我儿子喜欢,我全买了。

    画匠伸手把钱挡了回去。

    闺女糊涂了,问,爹你想干吗呢?

    画匠不语,从包里取出那套象牙刀,笑吟吟地,放在了小伙子手里。

(选自《百花园》,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跟踪

〔日本〕星新一

艾诺先生是一名私人侦探。他独自经营着一家事务所,生意蛮兴隆。这天他正冥思苦想之中,门忽然被打开了,走进一位戴着墨镜的男子。艾诺问:“您贵姓?有何贵干?”

男子板着面孔说:“因某种情况,我的身份不便公开,有点小事想请你办一下。听说你是个出类拔萃的侦探……”

来人的话语十分严肃,不过,听了这番恭维,艾诺并不感到不顺耳,嘴上故作自谦地说:

“哪里,哪里,称不上什么出类拔萃……不过,我从来没辜负过客人们的期望。”

    “但愿你也不要辜负了我的期望!”

“理当效劳。不过,您到底有什么事儿?”

那人坐下后说道:“我是想请你对一个人跟踪到底,密切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并注意别让她察觉。”

“那很容易!跟踪这种事儿,我干过不只是一两回了。哪次也没出过岔子。”

“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不过,您想重点调查哪些方面呢?”

“重点当然不是让你去搞什么收集证据、调查品行之类的皮毛小事,而是要你监视她的一举一动,然后向我如实汇报。”

那人的口气变得愈发煞有介事、愈发神秘起来。受他的感染,艾诺也压低了嗓音问道:

“看来,好像事关重大。不过,要跟踪多久?时间过长,没人替换,我一个人恐怕……”

    一周就行!到时我将来这儿取报告。”

“既然如此,那我一个人也干得了!”

“这么说,你同意了?

“虽说我同意了,不过……”艾诺踌躇了一下,“我既不知您的姓名,又不知您的身份,报酬该怎么……”

“对不起,失礼了。这些钱先给你做活动经费,不足部分及酬金,等事情办完后再一并支付吧!无须我公开身份,你会同意吧?

说着,那男人掏出厚厚一叠纸币。这笔钱已超过一周工作所应得的金额。艾诺盯着纸币,说:“愿为您效劳。不过,跟踪的对象是谁?”

男子又拿出一张少女的照片,放在那叠纸币上。“住址就写在照片后面。就从明天开始跟踪吧!”

“好的,包您满意!”

听他这么说,那男人高兴地告辞而去。

从第二天起,艾诺开始在少女家附近暗中监视。不久,照片上的那个少女走了出来,看上去她家并不豪华,少女也算不上是个美人,为何花重金对她进行跟踪呢?艾诺感到有点蹊跷。

少女并未察觉到有人跟踪。她嘴里哼着小曲,满面春风地走着。艾诺悄悄地尾随其后。不久,就来到火车站。

少女买了张车票,登上列车。她在一个小站下了车,住到山上一家小旅店里。她一天到晚总是出去写生,从不和谁交往。艾诺躲在远处,用望远镜监视着,见她只不过画画而已。三四天过去,没发现少女有什么可疑之处,为什么要跟踪她呢?

一周就这样过去了。约定的跟踪期限已到,那个少女仍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虽说跟踪工作结束,艾诺还是按捺不住妤奇心。他若无其事地走到少女身旁,搭讪说:“您的旅行好像很悠闲呀!”

少女不动声色地答道:“是啊,多亏一位好心人的帮助,我才得以重享旅游的乐趣!”

    “什么?‘好心人’?你原先没想来到这儿旅行吗?”

“是啊,我现在还是个学生,本没钱做尽兴的旅行。有一天我在茶馆里碰见了一个男子,他对我说:‘我给你旅费,你选择自己喜欢的地方去走走吧!”

    “这真不可思议。”艾诺不解地说。

“是啊,他真是一个好心人哪!”少女流露出做梦似的口气。

    “他是怎样一个人?”

“他没告诉我他的姓名。只记得他戴一副墨镜。他还跟我说想要我的照片。当时我觉得没法拒绝,就给了他。说不定是做广告模特什么的,所以才肯……”

“戴墨镜?”艾诺若有所思,“莫非他与那个男顾客是同一个人?不过,即使如此,仍令人费解。也许他是个一掷千金的阔佬,偶发善心,既赐予她旅游之乐,又为我提供了生意?”

不过,很难想象在当今尔虞我诈的社会中,竟有这种乐善好施的人。艾诺带着满腹狐疑。

    回到离开了一周的事务所。

    “啊!”他不禁掩面长叹一声。

室内一片狼藉。就连坚固无比的保险柜,也豁然洞开,里面空空如也。当然了,确知此地一周内无人防范。谁都可以悄无声息、从容不迫地撬开保险柜的。

    这个戴墨镜的混蛋!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热情慷慨之士?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安达村的老屋

    老赵头拎着两瓶小烧走在前街的路上。

    已经是晚饭的时候,夕阳融化在西边的天幕上,一层一层地暗淡下去,家家户户的烟筒里涌出白色的炊烟。到园子里拔葱的东家的儿媳妇隔着矮墙和西家的老丫头闲扯皮。从地里劳作回来的人骑着车,一边和人打着招呼,一边抽着烟。安达村的傍晚一如往常的宁静,在黑土地上劳作的人们忙碌于各自的生活,就如他们的千百年前的祖先。

    但是老赵头忙碌着的却不完全是自己的事。今天晚上他要请从乡里开会回来的支书赵三哥吃饭,为他正照管着的那间老屋。

    街里的人们都知道那间老屋,清朝初年时那是一个将军府下正五品章京的府邸,那是五进院的雕梁画栋、青砖青瓦的大宅子,高大的屋檐下绘画着长白山的风景和仙女佛库伦的传说。但是年久失修的老屋渐渐在关东的繁霜重雪下坍圮,只剩下最后的正房和一排厢屋。

    老赵头是老屋的看护者。但他只能看着老屋气派的青瓦被荒草覆盖,檐下生动的彩绘被尘烟模糊。三年里他和村支书说过不知多少次申请经费修缮老屋的事儿,但一直到今天一切还只是停留在申请的层面。

    当那条三斤重大胖头鱼头变成一堆骨头的时候,两瓶小烧也见了底,但三哥和老赵头的话头还正盛。

    赵三哥说,新来的刘乡长一看就是干大事儿的,咱们乡的公路要重铺了。

    老赵头说,老哥啊,咱们这个老屋的事儿得抓紧啊,前儿我去归拢房子的时候,差点被掉下来的瓦片打到。

    赵三哥说,刘乡长打算拿杨树村东边的那块山坡地儿招商办个药厂,咱们村的小子们守家带地就能打着工了。

    老赵头说,能不能先整点钱儿过来,至少把檐儿底下的画儿描描啊,都开始掉碎渣了,老祖宗留下的多好的画儿啊,看着心疼。

    赵三哥说,你看你,我和乡里说这个事儿了,刘乡长跟我说,乡里现在有大规划,资金要用在刀刃上,咱这老房子再挺挺,没事儿。

    老赵头便没再说话了。

    转过年的六月份,宋家崴子那边儿的一个公园落成了,用了500多顷地儿,一水的仿古式建筑,白墙红柱琉璃瓦。建成当天,县里要办典礼,说是市里的电视台都要来录像,于是各村都组织了节目,要办一台农民联欢。

    老赵头早早地就被支书安排去了会场当观众,远远地看着陪在市县领导身边的刘乡长的背影,颇为惊讶于他的年轻。老赵头身边的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说起这个公园是刘乡长拍板修建的,打算把这个地方收拾成一个春天赏花、夏秋钓鱼、冬天滑雪的群众休闲娱乐的地方,为此特意向市里申请了贷款,花了不少钱。

    听着这些话,老赵头又想起老屋。看着公园里色彩鲜艳的连廊,老赵头心里有了个念头,他打算自己掏点钱,去请隔壁蓝旗屯的那个木匠把式 , 让他给老屋的檐画重新上个色。老赵头心里想,那个老把式是个能耐人,年轻的时候能给人打结婚的家具,在上面画“高山流水”“竹开富贵”的画,估计这个活他能拿得下来。

    说干就干,老赵头当天晚上就跑到木匠家,软磨硬泡谈好了1000元钱外加两包烟,只描屋檐下的画。

    开工当天,左右邻居都跑来看热闹,木匠用小铲子将画上的泥污铲去,已经褪色的历史在大家眼前幔慢呈现,那边画的是代表福气的蝙蝠,这边画的是象征长寿的青竹,九天的仙女飘落在雪山间的天池畔,佛库伦似乎正对着她的子孙扬起微笑的脸庞。

    接下来的两天,木匠一笔一画地给檐画上色,各种颃色一层一层地糊在上面,远远望去却也鲜艳夺日。老赵头虽然感觉描完的画似乎有点不一样,但是他想,刚剪的头还看不习惯呢,看看就好了。

    大功告成的时候,老赵头高兴得喝了半斤小烧,围着老屋转了两圈,喜滋滋地抬头看画,不提防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老赵头死后的又一年,省博物馆的一支文物排查小组来到了安达村,工作组的成员惊讶且愤怒地看到了老屋檐下鲜艳的色彩,于是老屋终于出名了,成群的专家来到这里,商讨如何进行文物抢救,刘乡长也顺带着露了一把脸,他在全乡的工作会议上严肃批评了文化站的同志,认为他们没能尽到责任,没能及时发现并制止基层农民对文物的破坏,在今后的工作中要吸取教训,将文物保护工作落实到位。

    刘乡长问支书赵三哥,那个瞎胡闹给文物上色的农民哪去了?

    赵三哥说,他去年就死了。

(注释)①安达:满语,伙伴。②章京:清代官名。③佛库伦:传说中的满族的祖先。④归拢:整理收拾。⑤把式:老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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