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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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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广东省湛江市2019-2020学年高一上学期语文期末调研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何容何许人也

老舍

    ①粗枝大叶的我可以把与我年纪相仿佛的好友们分为两类。第一类是因经济的压迫或别种原因,没有机会充分发展自己的才力。他们不仅不因此而失去他们的可爱,而且可羡慕,他们总是苦乐相抵,不会遇到什么大不幸。第二类差不多都是悲剧里的角色。他们是旧时代的弃儿,新时代的伴郎。礼义廉耻与孝弟忠信,在他们心中还有很大的分量。同时,他们对于新的事情与道理都明白个几成。这些人们带着满肚子的委屈,而且还得到处扬着头微笑,好像天下与自己都很太平似的。何容兄是这样朋友中的一位代表。

    ②他没有一点“新”气,更提不到“洋”气。他的“古道”使他柔顺像个羊,同时能使他硬如铁。当他硬的时候,不要说巴结人,就是泛泛的敷衍一下也不肯。在他柔顺的时候,他的感情完全受着理智的调动:比如说友人的小孩病得要死,他能昼夜的去给守着,而面上老是微笑,希望他的笑能减少友人一点痛苦;及至友人们都睡了,他才独对着垂死的小儿落泪。反之,对于他以为不是东西的人,他全任感情行事,不管人家多么难堪。

    ③怎样能被他“承认”呢?第一个条件是光明磊落。所谓光明磊落就是一个人能把旧礼教中那些舍己从人的地方用在一切行动上。而且用得自然单纯,不为着什么利益与必期的效果。光明磊落使他不能低三下四的求爱,使他穷,使他的生活没有规律,使他不能多写文章——非到极满意不肯寄走,改、改、改,结果文章失去自然的风趣。作什么他都出全力,为是对得起人,而成绩未必好。可是他愿费力不讨好,不肯希望“歪打正着”。他不常喝酒,一喝起来他可就认了真,喝酒就是喝酒;醉?活该!在他思索的时候,他是心细如发。他以为不必思索的事,根本不去思索,譬如喝酒,喝就是了,管它什么。他的心思忽细忽粗,正如其为人忽柔忽硬。他并不是疯子,但是这种矛盾的现象,使他“阔”不起来。对于自己物质的享受,他什么都能将就;对于择业择友,一点也不将就。他用消极的安贫去平衡他所不屑的积极发展。无求于人,他可以冷眼静观宇宙了,所以他幽默。他知道自己矛盾,也看出世事矛盾,他的风凉话是含着这双重的苦味。

    ④是的,他不像别的朋友们那样有种种无法解决的,眼看着越缠越紧而翻不起身的事。以他来比较他们,似乎他还该算个幸运的。可是我拿他作这群朋友的代表。正因为他没有显然的困难,他的悲哀才是大家所必不能避免的,不管你如何设法摆脱。他的默默悲哀是时代与个人都微笑不语,看到底谁能再敷衍下去。他要想敷衍呢,他便须和一切妥协:旧东西中的好的坏的,新东西中的好的坏的,一齐等着他给喊好;自要他肯给它们喊好,他就颇有希望成为有出路的人。他不能这么办。同时他也知道毁坏了自己并不是怎样了不得的事,他不因不妥协而变成永不洗脸的名士。怎办呢?他只交下几个好朋友,大家到一块儿,有的说便说,没的说彼此就愣着也好。他也教书,也编书,月间进上几十块钱就可以过去。他不讲穿,不讲究食住,外表上是平静沉默,心里大概老有些人家看不见的风浪。真喝醉了的时候也会放声的哭,也许是哭自己,也许是哭别人。

    ⑤他知道自己的毛病,所以不吹腾自己的好处。不过,他不想改他的毛病,因为改了毛病好像就失去些硬劲儿似的。努力自励的人,假若没有脑子,往往比懒一些的更容易自误误人。何容兄不肯拿自己当个猴子耍给人家看。好、坏,何容是何容:他的微笑似乎表示着这个。

    ⑥他喜爱北平,大概最大的原因是北平有几位说得来的朋友。

一九三五年十二月(有删减)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本文先总写以何容为代表的朋友们的整体特点,接着中间四段分别介绍何容的性情、处境以及处世态度。 B、作者把他的朋友分为两类,相比第二类作者更喜欢第一类朋友,因为“他们总是苦乐相抵”,可爱又可羡慕。 C、作者笔力老到而深邃,结尾言简而义丰,既暗示了何容对时世的失望,也表露出作者对何容的理解、认可。 D、作者用幽默调侃的笔调描写了一位处于新旧文化交锋时期的文人朋友,借此表达作者对人生、对社会的思考。
(2)、简要分析第一段“他们是旧时代的弃儿,新时代的伴郎”这句话的含意及在文中的作用。
(3)、何容是一个怎样的人物形象?请结合全文简要概括并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母亲

张翎

    母亲要来多伦多探亲,苏伟请了半天假,在家收拾房间。关于母亲的住处,苏伟两口子有过一些激烈的讨论。

    苏伟觉得母亲的眼睛不好,怕上下楼梯摔跤,应该住在楼下进门的那间房。晓烨说楼下这间房是她的办公室,先不提办公桌搬起来极是笨重,电话传真电脑打印机重新布线,也要费老事。两人争执了半天,结果是苏伟的意见胜出。苏伟的意见胜出,是因为苏伟的一句话。苏伟说母亲来探亲,没有医疗保险,若真摔了,医疗费用将是一笔硕大的开销。这句话一下子把晓烨镇住了。晓烨沉吟了半天,才说:“要搬你搬,我不管。”

    机场里接了母亲,母亲的模样倒没什么大变,只是身架更是矮小了一些。母亲把鼻子凑得近近地打量儿子,不像是看人,倒像是猫在闻食。“头发哪儿去了?瘦成这个样子。”母亲摸着儿子的手,啧啧地叹气。“还是你媳妇比你强,腰圆肚圆的,一看就是身体好。”苏伟捅了母亲一下,让母亲住嘴。晓烨这些年一直在尝试各种各样的减肥秘方,最听不得人说她胖。

母亲的眼病,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了。至今回想起来,苏伟总觉得是自己偷了母亲的眼睛,自己的那份光亮,原是踩在母亲的肩膀上得来的。苏伟的父亲去世很早,他和两个哥哥都是靠着母亲在皮鞋厂工作的微薄工资养大的。母亲常年营养不良,又劳累过度,有一天突然眼睛就坏了。三个孩子就是在那个时候才真正懂事起来的。每天做完作业,就开始糊火柴盒。糊两个火柴盒能得一分钱,每天糊满一百个才睡觉。糊火柴盒的收入孩子们只上交一部分,另一部分自作主张拿去给母亲买了鱼肝油。

    母亲的眼睛时好时坏 -——却终究没有全瞎。

    后来三个孩子都成了家,大哥二哥搬出去住,苏伟也大学毕业去了省城。母亲这些年始终自己一个人过,却不愿和任何一个儿子住在一起。苏伟是母亲最疼的一个老儿子,所以当苏伟提出要母亲来多伦多探亲的时候,母亲虽有几分犹豫,最后还是来了。

    母亲是个节省的人,到了哪里都一样。在苏伟家,母亲舍不得用洗衣机和烘干机。母亲自己的衣服,总是手洗了挂在卫生间里晾干。走进卫生间,一天到晚都能看到万国旗帜飘扬,听见滴滴哒哒的水声。晓烨说地砖浸水要起泡的,卫生间总晾着衣服,来客人也不好看。晓烨说了多次,母亲就等到早上他们都上了班才开始洗衣服,等下午他们快下班了就赶紧收拾起来。地上的水迹,母亲是看不清的。母亲自己看不清,就以为别人也看不清,晓烨的脸色就渐渐难看了起来。

    母亲操劳惯了,到了儿子家里,也是积习难改,每天的头等大事,就是做上一桌的饭菜,等着儿子儿媳下班。母亲做饭,还是国内的那种做法,姜葱蒜八角大料红绿辣子,旺火猛炒,一屋的油烟弥漫开来,惹得火警器呜呜地叫。做一顿饭,气味一个晚上也消散不了。家具墙壁上,很快就有了一层黏手的油。

    后来,晓烨就带着月亮在外头吃饭,吃完了带些外卖回来,给苏伟母子吃。母亲无饭可做了,就闲得慌。母亲不仅不懂英文,母亲连普通话也说得艰难。所以母亲不爱看书看电视,更不爱出门,每天只在家里巴巴地坐着,等着儿子回来。苏伟下班,看见母亲一动不动地坐在黑洞洞的客厅里,两眼如狸猫荧荧闪光,就叹气,说妈这里电费便宜,开一盏灯也花不了几个钱。

    母亲近年学会了抽烟。母亲很是稀罕月亮,见了月亮就爱搂一搂,亲一亲。月亮说不要碰我。月亮说的是英文,母亲听不懂,却看出月亮是一味地躲。晓烨便对母亲说:月亮不习惯烟味,从小到大,身边没有一个抽烟的。母亲听了,从此再也不敢碰月亮。

    母亲的签证是六个月的,可是母亲只呆了一个半月,就提出要走。其实母亲是希望儿子挽留的。可是晓烨没说话,苏伟就不能说话。母亲虽然眼力价不好,母亲却看出了在儿子家里,儿子得看儿媳妇的眼色行事。

    航班是大清早的,天还是冷,晓烨和月亮都睡着,苏伟一个人开车送母亲去机场。一路上,苏伟只觉得心里有一样东西硬硬地堵着,气喘得不顺,每一次呼吸听起来都像是叹气。泊了车,时间还早,苏伟就领着母亲去机场的餐馆吃早饭。机场的早饭极贵,又都是洋餐洋味。苏伟一样一样地点了一桌子。母亲吃不惯,挑了几挑就吩咐苏伟打了包。母亲连茶也舍不得留,一口不剩地喝光了。母亲的手颤颤地伸过饭桌,抓住了苏伟的手。母亲的手很是干瘪,青筋如蚯蚓爬满了手背,指甲缝里带着没有洗净的泥土——那是母亲昨天在后院收拾隔年落叶留下的痕迹。

    “娃呀,你听她的,都听。妈年轻的时候,你爸也是顺着我的。”母亲说。

    母亲在将近四十的时候才怀了他,小时候母亲从不叫他的名字,只叫他娃。母亲的这个娃字在他堵得严严实实的心里砸开了一个小洞,眼泪无声地涌了出来。他跑去了厕所,坐在马桶上,扯了一把纸巾堵在嘴里,哑哑地哭了一场。走出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塞在母亲兜里。

    “两千美金。大哥二哥各五百,您留一千。”

    苏伟陪着母亲排在长长的安检队伍里,母子不再有话。临进门的时候,他迟疑了一下,才说:“哥写信打电话,别提,那个,钱,的事。”

    送走母亲,走出机场,外边是个春寒料峭的天,早晨的太阳毫无生气冰冷如水,风刮得满树的新枝乱颤。苏伟想找一张手纸擤鼻涕,却摸着了口袋里那个原封不动的信封 ——母亲不知什么时候又把钱还给了他。苏伟坐进车里,启动了引擎,却很久没有动身。汽车噗噗地喘着粗气,白色的烟雾在玻璃窗上升腾,聚集,又渐渐消散。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的问题。

西溪的晴雨

郁达夫

    西北风未起,蟹也不曾肥,我原晓得芦花总还没有白,前两星期,源宁来看了西湖,说他倒觉得有点失望,因为湖光山色,太整齐,太小巧,不够味儿。他开来的一张节目上,原有西溪的一项;恰巧第二天又下了微雨,秋原和我就主张微雨里下西溪,好教源宁去尝一尝这西湖近旁的野趣。

    天色是阴阴漠漠的一层,湿风吹来,有点儿冷,也有点儿香,香的是野草花的气息。车过方井旁边,自然又下车来,去看了一下那座天主圣教修士们的古墓。从墓门望进去,只是黑沉沉,冷冰冰的一个大洞,什么也看不见,鼻子里却闻吸到了一种霉灰的阴气。

    把鼻子掀了两掀,耸了一耸肩膀,大家都说,可惜忘记带了电筒,但在下意识里,自然也有一种恐怖、不安和畏缩的心意,在那里作恶,直到了花坞的溪旁,走进窗明几净的静莲庵堂去坐下,喝了两碗清茶,这一些鬼胎,方才洗涤了个空空脱脱。

    游西溪,本来是以松木场下船,带了酒盒行厨,慢慢儿地向西摇去为正宗。像我们那么高坐了汽车,飞鸣而过古荡、东岳,一个钟头要走百来里路的旅客,终于是难度的俗物。但是俗物也有俗益。你若坐在汽车座里,引颈而向西向北一望,直到湖州,只见一派空明,遥盖在淡绿成阴的斜平海上;这中间不见水,不见山,当然也不见人,只是渺渺茫茫,青青绿绿,远无岸,近亦无田园村落的一个大斜坡,过秦亭山后,一直到留下为止的那一条沿山大道上的景色,好处就在这里,尤其是当微雨朦胧,江南草长的春或秋的半中间。

    从留下上船,回环曲折,一路向西向北,只在芦花浅水里打圈圈;圆桥茅舍,桑树蓼花,是本地的风光,还不足道;最古怪的,是剩在背后的一带湖上的青山,不知不觉,忽而又会得移上你的面前来,和你点一点头,又匆匆的别了。

    摇船的少女,也总好算是西溪的一景;一个站在船尾把摇橹,一个坐在船头上使桨,身体一伸一俯,一往一来,和橹声的咿呀,水波的起落,凑合成一大又圆又曲的进行软调;游人到此,自然会想起瘦西湖边,竹西歌吹的闲情,而源宁昨天在漪园月下老人祠里求得的那枝灵签,仿佛是完全的应了,签诗的语文,是《庸风·桑中》章末后的三句,叫做“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此后便到了交芦庵,上了弹指楼,因为是在雨里,带水拖泥,终于也感不到什么的大趣,但这一天向晚回来,在湖滨酒楼上放谈之下,源宁却一本正经地说:“今天的西溪,却比昨日的西湖,要好三倍。”

    前天星期假日,日暖风和,并且在报上也曾看到了芦花怒放的消息;午后日斜,老龙夫妇,又来约去西溪,去的时候,太晚了一点,所以只在秋雪庵的弹指楼上,葫磨了半日之半。一片斜阳,反照在芦花浅渚的高头,花也并未怒放,树叶也不曾凋落,原不见秋,更不见雪,只是一味的晴明浩荡,飘飘然,浑浑然,洞贯了我们的肠腑。老僧无相,烧了面,泡了茶,更送来了酒,末后还拿出了纸和墨,我们看看日影下的北高峰,看看庵旁边的芦花荡,就问无相,花要几时才能全白?老僧操着缓慢的楚国口音,微笑着说:“总要到阴历十月的中间;若有月亮,更为出色。”说后,还提出了一个交换的条件,要我们到那时候,再去一玩,他当预备些精馔相待,聊当作润笔,可是今天的字,却非写不可。老龙写了“一剑横飞破六合,万家憔悴哭三吴”的十四个字,我也附和着抄了一副不知在哪里见过的联语:“春梦有时来枕畔,夕阳依旧上帘钩。”

    喝得酒醉醺醺,走下楼来,小河里起了晚烟,船中间满载了黑暗,龙妇又逸兴遄飞,不知上那里去摸出了一枝洞箫来吹着。“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倒真有点像是七月既望,和东坡在赤壁的夜游。

一九三五年十月二十二日

阅读下文,完成下列小题。

渔村凉峙

施立松

    我们推门而出,铁艺花门哐当一声,深秋的凉意清脆袭来。回身关好院门,拢紧衣襟,慢步向海。不经意间抬头,一声惊呼脱口而出。满天星斗,镶嵌于夜空,恍若一斛钻石,倾倒在黑丝绒上,滚动,闪耀,无声地喧闹,璀璨地低眸,迷人心魄。一弯新月如眉,幽幽西斜。星月相互映照,彼此凝望,在太阳来临之前,共同守护夜的黑,梦的暖。

    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夜空了。光污染无处不在的城市和乡村,永远不知道它们失去了多少,比如星空,比如暗,以及暗中的一切。

    这是舟山市岱山县衢山镇凉峙村的凌晨四点三十分,听了一夜涛声的我们,要出去找太阳。

    这个面向东海的小渔村,三面被山环抱,一条弧形的岸堤,将村庄一分为二,一边是如镜的沙滩,长达数百米,一边是白墙黑瓦的房屋,和错综交杂的小路。无论形状,还是布局,凉峙,都像极我的家乡洞头后垅渔村。

    昨晚饭后,我们曾穿行在村中的小巷,才八点钟,整个村庄已阗静无声。中年的我们,突然聊发少年狂,就着手机的手电筒,在平坦如砥的沙滩上找不甚明显的突起,然后用手指刨开,看赭色花蟹四下逃散,也不问他们今夜将在何处栖身。年轻的几个跑去追海浪,风平的夜晚,浪也斯文端庄,追浪的那几个,难免嫌太乏味,一点刺激都没有。正待转身不玩了,却被新推的浪头,打湿了鞋袜,一声声惊呼,仿佛要把整个村庄都惊醒。慢慢地,上涨的潮水淹没了沙滩,我们坐到岸边的矮墙上,脱了鞋子,双腿晃荡,身后微弱的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投到海面,一行淡淡的影子随着海浪起起伏伏,想起晚饭时分刚听过的歌: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那些青春岁月里的好时光,那陪伴在身边一起歌一起笑一起玩闹的人,如今都去了哪里?在凉峙,在秋风渐凉的夜里,深深地怀念起,也不能怎么样,只对身边的人轻轻地说:好想好想唱首歌……

    成年以后,离开了村庄,枕着涛声入梦已成奢侈的事。猛地再枕涛声,不免难以成眠。思量着,回忆着,黎明悄然而至,匆匆披衣而起,与朋友一起去看日出。

    此时,村庄的左前方,两座馒头似的岛屿之间,有一抹淡淡的绯红。太阳即将出来了,我们面向着它,等待着,这一场海上日出,又将如何地惊魂动魄。可是过了良久,那红一点变化也没有,相反的方向,却现出了鱼肚白。难道,那才是东方?怎么会错得这般离谱?在我的家乡渔村,太阳就是从村庄的左前方出现的。带着疑惑,连忙向鱼肚白的方向奔去,果然,一枚红日自海平面冉冉升起。而那抹绯红,竟然是一艘停泊的巨轮。

    村庄也苏醒了。路边,渔嫂们坐在渔网间,织补着渔网。一家名为时光客栈的民宿后菜园里,鬓发斑白的老奶奶佝偻着身子,在菜地里捉菜青虫,裹过的小脚,走在菜畦间有些踉跄。她捉得极认真,任由我们喊她,就是不抬头。

    村里的八十余家民宿,已自成一道风景。穿行在村中小路,“拾光时舍”“海映朗庭”“渔人之家”“海蓝之星”“海月小筑”“昨海小憩”“刘三姐渔家乐”“大拇指客栈”,形形色色的“宿招”纷至沓来,每家民宿都刻意营造自己独特的风情。步入一家蓝色围墙的小院,院子里,橘树挂满了青青黄黄果实,晚饭花端着一个个小酒盏,雏菊沾着晨露的紫花瓣簇拥着嫩黄的蕊,不知名的树举着一串串鲜红的叶,像叫卖着冰糖葫芦。门上悬着一块木板,白色的油漆写着“诗和远方就在眼前”,不禁莞尔。想想也是啊,假期时,那一拨一拨来自上海,来自杭州,来自宁波,来自各大都市的旅客,不就为着在这里寻找他们的诗和远方的吗?

    回到寄住的“海映朗庭”民宿。院子里,作家们各自捧了书在读。主人家的孩子,五六岁了,央求着年轻女作家:“陪我玩一会儿呗,陪我玩一会儿呗……”

    “快过来,别打扰姐姐!”他父亲唤他,又充满歉意地向我们解释道,“村里都是老人和幼儿,能陪他玩的人太少了。”是呢,就像我早早离开我的家乡一样,似乎村庄的年轻人都迫不及待地奔向外面的世界。但是,无论离开多久,渔村烙在心上的印痕,永远不会消失;无论走出多远,渔村都还是午夜梦回时目光聚焦的地方。

    这时,山西文友玄武发来他写我家乡洞头的文,他说:我对洞头已经怀有一种亲切而温暖的情感,像寒雨中去饮烫过的酒,像大雪中着貂裘而行,像春夜坐在飞舞的落花中。这样的情感,唯有在故乡时才曾有过。

    我读着,竟失了神,因为,我心间也正鼓荡着这种亲切而温暖的情感。

    凉峙,这与我家乡相似到让我分不清东西南北的凉峙啊。

(有删节)

阅读下文,完成各题。

风把人刮歪

刘亮程

    ①刮了一夜大风。我在半夜被风喊醒。风在草棚和麦垛上发出恐怖的怪叫,像女人不舒畅的哭喊。这些突兀地出现在荒野中的草棚麦垛,绊住了风的腿,扯住了风的衣裳,缠住了风的头发,让它追不上前面的风。她撕扯,哭喊。喊得满天地都是风声。

    ②我把头伸出草棚,黑暗中隐约有几件东西在地上滚动,滚得极快,一晃就不见了。是风把麦捆刮走了。我不清楚刮走了多少,也只能看着它刮走。我比一捆麦子大不了多少,一出去可能就找不见自己了。风朝着村子那边刮。如果风不在中途拐弯,一捆一捆的麦子会在风中跑回村子。明早村人醒来,看见一捆捆麦子躲在墙根,像回来的家畜一样。

    ③每年都有几场大风经过村庄。风把人刮歪,又把歪长的树刮直。风从不同方向来,人和草木,往哪边斜不由自主。能做到的只是在每一场风后,把自己扶直。一棵树在各种各样的风中变得扭曲,古里古怪。你几乎可以看出它沦桑躯干上的哪个弯是南风吹的,哪个拐是北风刮的。但它最终高大粗壮地立在土地上,无论南风北风都无力动摇它。

    ④我们村边就有几棵这样的大树,村里也有几个这样的人。我太年轻,根扎得不深,躯干也不结实。担心自己会被一场大风刮跑,像一棵草一片树叶,随风千里,飘落到一个陌生地方。也不管你喜不喜欢,愿不愿意,风把你一扔就不见了。你没地方去找风的麻烦,刮风的时候满世界都是风,风一停就只剩下空气。天空若无其事,大地也像什么都没发生。只有你的命运被改变了,莫名其妙地落在另一个地方。你只好等另一场相反的风把自己刮回去。可能一等多年,再没有一场能刮起你的大风。你在等待飞翔的时间里不情愿地长大,变得沉重无比。

    ⑤去年,我在一场东风中,看见很久以前从我们家榆树上刮走的一片树叶,又从远处刮回来。它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摇摇晃晃地落到窗台上。那场风刚好在我们村里停住,像是猛然刹住了车。许多东西从天上往下掉,有纸片——写字的和没写字的纸片、布条、头发和毛,更多的是树叶。我在纷纷下落的东西中认出了我们家榆树上的一片树叶。我赶忙抓住它,平放在手中。这片叶的边缘已有几处损伤,原先背阴的一面被晒得有些发白——它在什么地方经受了什么样的阳光。另一面粘着些褐黄的黏土。我不知道它被刮了多远又被另场风刮回来,一路上经过了多少地方,这些地方都是我从没去过的。它飘回来了,这是极少数的一片叶子。

    ⑥风是空气在跑。一场风一过,一个地方原有的空气便跑光了,有些气味再闻不到,有些东西再看不到——昨天弥漫村巷的谁家炒菜的肉香;昨晚被一个人独享的女人的体香;下午晾在树上忘收的一块布;早上放在窗台上写着几句话的一张纸。风把一个村庄酝酿许久的、被一村人吸进呼出弄出特殊味道的一窝子空气,整个地搬运到百里千里外的另一个地方。

    ⑦每一场风后,都会有几朵我们不认识的云,停留在村庄上头,模样怪怪的,颜色生生的,弄不清啥意思。短期内如果没风,这几朵云就会一动不动赖在头顶,不管我们喜不喜欢。我们看顺眼的云,在风中跑得一朵都找不见。

    ⑧风一过,人忙起来,很少有空看天。偶尔看几眼,也能看顺眼,把它认成我们村的云,天热了盼它遮遮阳,地旱了盼它下点雨。地果真就旱了,一两个月没水,庄稼一片片蔫了。头顶的几朵云,在村人苦苦的期盼中果真有了些雨意,颜色由雪白变铅灰再变墨黑。眼看要降雨了,突然一阵北风,这些饱含雨水的云跌跌撞撞,飞速地离开村庄,在荒无人烟的南梁上,哗啦啦下了一夜雨。

    ⑨我们望着头顶腾空的晴朗天空,骂着那些养不乖的野云。第二天全村人开会,做了一个严厉的決定:以后不管南来北往的云,一律不让它在我们村庄上头停,让云远远滚蛋。我们不再指望天上的水,我们要挖一条穿越戈壁的长渠。

    ⑩那一年村长是胡木,我太年轻,整日缩着头,等待机会来临。

    ⑪我在一场南风中闻见浓浓的鱼腥味。遥想某个海边渔村,一张大网罩着海,所有的鱼被网上岸,堆满沙滩。海风吹走鱼腥,鱼被留下来。

    ⑫另一场风中我闻见一群女人成熟的气息,想到一个又一个的鲜美女子,在离我很远处长大成熟,然后老去。

    ⑬各种各样的风经过了村庄。屋顶上的土,吹光几次,住在房子里的人也记不清楚。无论南墙北墙东墙西墙都被风吹旧,也都似乎为一户户的村人挡住了南来北往的风。有些人不见了,更多的人留下来。什么留住了他们。

    ⑭什么留住了我。

    ⑮什么留住了风中的麦垛。

    ⑯如果所有粮食在风中跑光,所有的村人,会不会在风停之后远走他乡,留一座空荡荡的村庄。

    ⑰早晨我看见被风刮跑的麦捆,在半里外,被几棵铃铛刺拦住。

    ⑱这些一墩一墩,长在地边上的铃铛刺,多少次挡住我们的路,挂烂手和衣服,也曾多少次被我们的镢头连根挖除,堆在一起一火烧掉。可是第二年它们又出现在那里。

    ⑲我们不清楚铃铛刺长在大地上有啥用处。它浑身的小小尖刺,让企图吃它的嘴,折它的手和践它的蹄远离之后,就闲闲地端扎着,刺天空,刺云,刺空气和风。现在它抱住了我们的麦捆,没让它在风中跑远。我第一次对铃铛刺深怀感激。

    ⑳也许我们周围的许多东西,都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生命的一部分,关键时刻挽留住我们。一株草,一棵树,一片云,一只小虫……它替匆忙的我们在土中扎根,在空中驻足,在风中浅唱……

    ㉑任何一株草的死亡都是人的死亡。

    ㉒任何一棵树的夭折都是人的夭折。

    ㉓任何一粒虫的鸣叫也是人的鸣叫。

(选自《一个人的村庄》)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匆匆过客

路遥

天还没有亮,我就急忙向汽车站赶去。

不知什么时候天阴了,空气里满含着潮湿,我的心情沉重了,明天就是春节呀!要是再下一场雪,班车一停,回家过节就根本不可能了。

进车站候车室,我赶忙把目光投向售票处——802次的售票口,我看见车次牌上用粉笔写着:增加一辆车。一种难言的兴奋涌上心头,我笑了。我觉得我是面对着我的老伴和孩子们笑的。

当我正要赶过去排队买票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一个微弱而苍老的声音:

“哪位同志行行好,给我买一张去桃县的票吧……”

这声音是绝望的,似乎不是对着某一个确定的人,而是对所有在场的人发出的一种求援的呼唤。

我瞅了一眼去桃县的售票口:正好,803次!它和802次的售票口紧挨着,并且车次牌上写着“增加两辆车”的字样。

我急急忙忙赶了过去。我在两条队伍的末尾,犹豫了一下:先排哪个队呢?我来不及多想,很快站到了802次的队伍后面。

当我把一张802次的车票拿到手后就站到803次的队伍后面。我当然是这个队伍的最后一名。前面站着一个高大的青年,头发乱蓬蓬的,像故意弄成那个样子的。他穿一条带条格的裤子,一双皮鞋的后跟闪着亮光,右脚在地板上有节奏地敲着锣鼓点,“时髦青年”!不要看他的正面,光那后背就叫我反感。的确,我现在已经对当今的年轻人有一种执拗的不信任感。

就在这时,我又发现这队伍的旁边还站着一位青年妇女。她既像是在排队,又不在队里边;眼睛斜视着窗口,像是在探索什么,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看来是她的孩子。

由于这一男一女两个人站在前面,我有点丧气了。我深知他们会在紧要的时候做出什么事来。倒霉的事终于出现了:当只留下我们三个人的时候票已经剩最后一张了。当售票员宣布只剩一张票的时候,那个青年妇女丢下孩子,猛地把手抢先伸进了售票口。等那个男青年反应过来的时候,票已经到了那个青年妇女的手里。那个男青年刚要找售票员算账,那小门却“啪”一声关了,小门板上“票巳售完”四个字嘲笑似的对着他。

那个男青年马上把全部的愤怒转向了那个青年妇女。他两只拳头紧捏着,开始用很难听的话斥责她,并强硬地让她把那张票交出来,说如果不交出来的话,她今天无论如何走不成。

那个青年妇女在男青年暴风雨一般的攻击下,眼帘低垂着,嘴唇微微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然而却不知她嘟囔了句什么,结果,那个男青年更愤怒了。坏了!看来他恐怕要动武了!

“叔叔,求求你,不要打妈妈!”

正在这时,那个小姑娘护着她的妈妈,小嘴一张一张地说。

那暴怒的男青年吃惊地盯着那个胖胖的小姑娘,皱了一下眉头,随后,竟然举起一只僵硬的手,在那小女孩的头上轻轻摩挲了一下,说:“你……别怕!叔叔……不打人……”

男青年沉思了一会儿,转过头来对那个青年妇女说:“同志,您不要生气,刚才,我,太过分了……”

他突然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张车票,把它递到青年妇女的面前。

他这举动使我茫然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那个青年妇女也茫然了,迷惑地眨巴着眼睛。

“您不要奇怪。”他说,“我是买到了一张803次的车票,但这不是给自己买的。我第二次排队才准备给自己买一张,但让您买了。不过这不要紧,您带着孩子,在这里待下去太不方便了。我不走了,但请您帮个忙,替我在路上照料照料那个人。

    “谁?”她问他。

他向后面的角落里努了努嘴:“那个瞎眼老头。”

只见那青年妇女尖叫了一声,也拿出了自己的那张车票递到了男青年面前,惊喜地喊叫着说:“呀,这太巧了!我这张也是给他买的呀!”

    “他是你什么人?”

她摇摇头:“不认识……”

一刹那间,他们谁也不说话了。

此刻,站在他们身边的我,像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傻瓜,又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学生,羞愧地站在班主任的面前。

那青年妇女说:“同志,我根本不是去桃县的!我本来是要买802次车票的。但看见那个老头儿太可怜了,我觉得应该帮帮他,就决定先给他买一张。我想现在您应该相信我了吧?快要进站了,您赶快和那老头儿上车去吧!”

那个男青年从她手里接过车票,并掏出车票钱放到了青年妇女的手里,便转身走了。

我迈着难以压制的激动步伐,走到了那个青年妇女面前掏出了自己的车票,说:“你要802次的票吗?我有事不能走了,退票。”她惊喜地一边掏钱,一边说:“真运气!太谢谢您啦!”

我接过钱,把帽檐往下拉了拉,默默地走过拥挤的人群,出了候车室。

外面已经变成一片银白的世界。我踏上洁白的路面,匆匆向机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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