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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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阅读下面材料,完成后面小题
美丽的谎言
①我至今都记得我的第一位老师说的谎言。
②那年夏天,我被母亲领进了校园,迎候我的是一位五十多岁亲切和蔼的女教师。入学考试的内容是从1数到100。我站在校园大操场的阳光下,面对着老师的笑容,脆生生地一口气从1数到了100。老师拍拍我的脑袋,伸手在她的花名册上画了个红五星。我非常仔细地留意着她的这一举动,在心里暗自猜测着那个红五星的含义。
③开学了,看着班里四十多个同我一般大的孩子,我固执地想找出与他们的不同来。我心里一直惦着花名册上的那个红五星,终于忍不住了,跑到老师那里问她,是不是我的入学考试第一名才得到了红五星,老师笑着点了点头,当我满怀着希望从校园跑开时,快乐一直在我心里升腾。我是得了第一名的,我一定还可以再得第一名。这种信念一直鼓励着我。直到很多年以后,当我们一群同学聚在一起谈起我们的第一位老师时,大家突然明白每一个人的入学花名册上都有一个红五星,而她几乎对每一个班上的学生都说过:你很棒,你是第一名!
④我一直认为人与人之间,有一些用心说出的谎言是那么美好。这和真实意义上的欺骗绝不相同。因为前者是尊重,是关爱,是惦念,是为了让对方快乐。
⑤从我离家来美国,至今已快十年了。在这十年里,我跟母亲说过不少的谎话。刚到这座城市时,包围我的是陌生和孤独,连找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都不那么容易。在5个月的时间里,我换过5次住处。那时我还是一个穷学生,担负不起租房的费用,就轮流住在朋友以及朋友的朋友家里,每天早出晚归躲避那些家人敏锐的眼睛。但每次都是我自己先受不了而被迫转移。拎着一个大箱子,这座城市的东西南北我都住过。每天夜晚最感到无助的时候,我都会想起遥远的家园和母亲的殷殷笑容。但是在每一封给母亲的信里,我都说我住得很好,一切都顺利。并且,用那些写给母亲的文字鼓励自己。之所以这样,惟一的原因是怕母亲知道了担心。而母亲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⑥那一次,母亲在电话里说她一切都好,每天散散步看看电视,连心脏病也多日没犯了。刚放心地挂了电话,就接到朋友的信,说是遇见了我的母亲,她病了,一个人去医院打针。我愣了好久,觉得心里很慌,赶忙往家里拨电话,拨到一半,又停了下来,我质问母亲又有什么用呢。我原本真切地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谎的!

(1)、第三段中“这种信念一直鼓励着我。”中“信念”指的是什么?

(2)、作者为什么认为有些谎言是美好的?(从谎言的作用上回答,应在理解的基础上提炼、概括)

(3)、老师说谎的目的是什么?(含标点15字以内)

(4)、文中都有谁说了哪些美丽的谎言?(要全面考虑,不要遗漏)

(5)、关于说谎这个问题,你赞同作者的观点吗?为什么?

举一反三
阅读车前子的《水墨梅花》,完成下题

       ①楼下的平房,像一捆又一捆扎得瓷实的旧报纸,房顶上,紫的扁豆花,黄的南瓜。南瓜黄得不一般,我想尽可以称“南瓜黄”吧。扁豆的紫自然也就是“扁豆紫”了。一个人有一个人样,一种紫有一种紫相。扁豆紫稀稀落落的时候,正是“南瓜黄”黄得得天独厚之际。我回忆着扁豆花,我想把它画出来。扁豆紫﹣﹣这种紫色像位小个子,但一点也不委琐,相反还很自负,还很高贵,不由人想起言三爷言菊朋了。尤其此刻又听着他的磁带。

       ②言菊朋的唱腔,像一只陶瓶,里面插着枝梅花。这枝梅花是墨梅。水墨的梅花,在一干二净的宣纸上渗出故国山河的泪痕。他是自负的,但这自负中透着股凄清。真是天凉好个秋呵。

       ③言菊朋早年是学老谭派的,不但唱腔上学,行为上也学。谭鑫培卸装后穿便服,人老了,系扣子的时候,手就哆哆嗦嗦。言菊朋系扣子,手也学着哆嗦。据说余叔岩曾给他取过一个绰号,叫“言五子”﹣﹣即小胡子(髯口稀薄),小袖子(水袖窄短),小鞭子(马鞭细小),洗鼻子(谭鑫培喜欢闻鼻烟,鼻孔两边抹得黄黄的,上台前就要洗洗干净。言菊朋不闻鼻烟,但他在扮戏之前,也要像谭鑫培一样洗洗鼻子),还有一个就是,装孙子。言菊朋听余叔岩说他装孙子,起先很恼火,但随即哈哈大笑 , 对在一旁的奚啸伯说:

       ④“余叔岩真怕我。”

       ⑤奚啸伯不解,言菊朋解释道:

       ⑥“余叔岩这样骂过谁?谁都不在他眼里。他这样骂我,是觉得不及我,就只能骂了。”

       ⑦言菊朋的自负从中也可略窥一斑了。言菊朋与余叔岩的恩恩怨怨,对我们而言,则是赏心乐事﹣﹣酒足饭饱之后谈谈,很提神。老生常谈。老生中我最喜欢的是言菊朋、余叔岩、奚啸伯。早先还有周信芳,后来还有杨宝森。

       ⑧言菊朋早先是个票友,他的下海,与梅兰芳有瓜葛。上世纪二十年代初,梅兰芳去上海演出,正缺个老生,就把言菊朋邀上了。言菊朋那时在蒙藏院正要被提升为科长,他前程也不要了,跟着梅兰芳去了上海。一炮打响。有戏迷给言菊朋送对:

       ⑨上海即下海

       ⑩无君更有君

       ⑪据说过去票友上台,要在姓后加个“君”字。下海了,去掉姓后君,君之大名更能在戏剧舞台上占有一席之地。

       ⑫梅兰芳对言菊朋说:“你红了。”

       ⑬言菊朋很纳闷:“这就红了吗?”

        ⑭命呵!下海后的言菊朋嗓子坏了。运呵!嗓子坏了的言菊朋化短为长,自创新腔。只是在当时保守的北京城里,言菊朋就被视为洪水猛兽了。其实还不仅仅是保守。或者说文化枯竭了,就变得保守。

       ⑮从此,言菊朋走在一条深秋的凄清的路上。他的两边,白杨树萧萧。

       ⑯秋深了。邻居家的秋深了。

       ⑰白杨树上的叶子,已落得差不多了。我的这篇文章,也该结束了。因为我想实实足足地写一篇有关言菊朋的文章﹣﹣他的唱腔,他的生平,像是追忆,在追忆一个时代,美,年华的成长,流传,衰败,消失,最后是消失﹣﹣我才开了个头。

(选自《散文》2016)

阅读下面的文段,完成小题。

       余幼时即嗜学。家贫,无从致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手自笔录,计日以还。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录毕,走送之,不敢稍逾约。以是人多以书假余,余因得遍观群书。既加冠,益慕圣贤之道。又患无硕师名人与游,尝趋百里外,从乡之先达执经叩问。先达德隆望尊,门人弟子填其室,未尝稍降辞色。余立侍左右,援疑质理,俯身倾耳以请;或遇其叱咄,色愈恭,礼愈至,不敢出一言以复;俟其欣悦,则又请焉。故余虽愚,卒获有所闻。

       当余之从师也,负箧曳屣,行深山巨谷中,穷冬烈风,大雪深数尺,足肤皲裂而不知。至舍,四支僵劲不能动,媵人持汤沃灌,以衾拥覆,久而乃和。寓逆旅,主人日再食,无鲜肥滋味之享。同舍生皆被绮绣,戴朱缨宝饰之帽,腰白玉之环,左佩刀,右备容臭,烨然若神人;余则缊袍敝衣处其间,略无慕艳意。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盖余之勤且艰若此。

                                                                                                                                                                                (选自宋濂《送东阳马生序》)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北京的爷
倪萍
       ①上了出租车我就跟师傅说:“前面红绿灯往右拐。”说了三遍,师傅也没应声。
       ②“师傅,你睡着了?”
        ③“在昆仑饭店这儿堵一上午了,这车就没动换,我都快睡着了。大街上跑的全是送年货的车。”
       ④电话响了。
       ⑤“眼珠子是摆设啊?没看见水池子上有条带鱼……怎么不够?剁五段,我吃两段,儿子一段,头尾你一收拾,焖上一锅大米饭……买什么黄瓜,这几天齁贵的!”
       ⑥电话挂了。
       ⑦“师傅,你爱人的电话吧?她也是开车的?”
       ⑧“全职太太。”
       ⑨我倒吸了一口气。做得起全职太太的,丈夫都是所谓的成功人士,至少一个人可以养活全家呀!
       ⑩“那你一个人挣钱挺辛苦吧?一天在车上多久?”
       ⑪“十二三个钟头吧。”
       ⑫电话又响了。
       ⑬“二十八再买……贵也得买,今年多买!那脆黄瓜一咬,满车清香,想困都睡不着了!要是下雪,七八个钟头都到不了,多备上点儿,五斤差不多吧……你愿意吃柿子可以买俩,我不吃,齁酸的……儿子吃黄瓜!”
       ⑭电话又挂了。
       ⑮“师傅,你这是要去哪儿啊?七八个小时?”
       ⑯“内蒙古,丈母娘家。哥们儿年年去,十六年了,一年也没落下。”
       ⑰“你对丈母娘不错呀!”
       ⑱“嘿,人家把闺女给咱了,一年就见这么一回,还不麻利儿的!老太太好几个闺女,就我们这么远,咳,老太太就喜欢我们家这位,打从小年老太太就盼,好吃的恨不能给我们留上一年。”
       ⑲“也挺好,在内蒙古过年比在北京有意思吧?”
       ⑳“忒有意思了!那大锅里煮一块羊肉就够全家十来口子吃的。”师傅双手松开方向盘比画着。天哪,比挡风玻璃还大,真夸张。
       ㉑“那才叫吃肉呢!一天三顿酒,早起我丈母娘就把酒烫上了,喝得差不多了在热炕上眯一觉,舒坦!逮空我就在院里点上挂鞭,噼里啪啦一响,热闹啊,旺兴啊!”
       ㉒“没事我就拉着老太太出去转,一里的路我也开上车,显摆呀!车不咋地,可那是村里独一份!见谁我丈母娘都叫停车,不管去哪几都拉上人家一段,‘坐坐北京的车啊’!”
       ㉓“有一回我拉上了八个人,跑了五里路都不知人家要上哪儿,反正就是瞎跑呗!”
       ㉔“那你得打表啊!”我逗师傅。
       ㉕“这哪是咱北京人干的事儿?得装阔气,北京爷嘛!”
       ㉖“你丈母娘特为你骄傲吧?”
       ㉗“不是我丈母娘骄傲,是我媳妇骄傲。嗬,那几天对我那好啊,小眼都眯成一条缝了,扒都扒不开!”
       ㉘“那在北京她对你不好啊?”
       ㉙“必须好啊!只要我进了门,她就啥也不干,全伺候我了。别看我在外头是孙子,在家里绝对爷!这不,买个菜都得问我。”
       ㉚“那你老婆挺幸福的,这么年轻就不工作了,全职太太。”
       ㉛“行吧。我一天多干俩小时就让她全职了。一女的起早贪黑的上什么班啊,齁累的,还得管孩子学习。这全职太太多好啊,风吹不着,日晒不着的。”
       ㉜电话又响了。
       ㉝“就这么点屁事,费多少电话钱,挂了!”师傅语气很霸道。
       ㉞“对媳妇够横的啊?”
       ㉟“她没啥事,就是想听听我声儿,黏人!”
       ㊱我半天无语,一直看着师傅的后脑勺,脑袋里满是胶。黏人,多幸福的一对儿啊!这不也没比那些大企业家们差哪里去吗?不也是一言九鼎的老大吗?这不也是家里藏着个幸福的妻子吗?不就是挣的钱小数点点得不在一个位置上嘛,重要吗?不也是一日三餐吗?不也是过年走亲访友吗?
       ㊲我快下车了,竟有些恋恋不舍,师傅的幸福很黏人。
       ㊳师傅提前把计价器抬起来了,我说:“别,还得几百米呢!”
       ㊴“打印票忒慢,耽误工夫。我这会儿还得上我妈那儿躺会儿。”
       ㊵“累了吧?”
       ㊶“不是,这不要上内蒙古过年吗,年前多去几趟我妈那儿,老太太心里不是舒坦点儿嘛!事儿多着呢,下午还得去稻香村买点心。跟你说吧,年年回内蒙古,我这车都跟货车似的,后备厢恨不得都盖不上。”
       ㊷“都拉什么好货啊?”
       ㊸“二锅头、粉丝、酱鸡架、烤鸭、排叉……什么都有,这不老太太看着高兴嘛!”
       ㊹高兴。
(选自2013年12月19日《人民文摘》,略有改动)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静夜功课

张承志

    子夜清时,匀如池水的夜静谧地等待着,悄悄拍了拍,知道小女儿这回真地睡熟了。

    蹑脚摸索,漆黑不见门壁。摸索着突然踢了椅子一下,轰隆砰然的炸响惊得自己晕眩了刹那。屏息听听,暗幕中流响着母亲、女儿的细微鼾息——心中松了一下。

    摸至椅子坐下,先静静停了一停。

    读书么?没有一个读的方向。

    写么?不。

    清冷四合。肌肤上滑着一丝触觉,清晰而神秘。我突然觉察到今夜的心境,浮凸微明的窗棂上星光如霜粉。

    我悄悄坐下了,点燃一支莫合烟。

    黑暗中晃闪着的一星红点,仿佛是一个意外的谁。或者那才是我。窗外阴云,室内沉夜;黑暗充斥般流溢着,不知是乌云正在浸入 ,还是浓夜正在漾出。其中那一点红灼是我的魂吗,我觉得双目之下的自己的肉躯,已经半溶在这暗寂中了。

    我觉得那红亮静止了,仿佛不愿扰乱此界的消溶。于是我坐得牢些,不再去想书籍或纸笔。

    这样,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了真正的夜。我惊奇一半、感叹一半地看着,黑色在不透明的视野中撕絮般无声裂开,浪头泛潮般淹没。黑的粒子像溶了但未溶匀的染料,趁夜深下着暗力染晕着。溶散有致,潮伏规矩,我看见这死寂中的一种沉默的躁力,如一场无声无影的角斗。

    手痉挛了一下,触着的硬硬边缘是昨夜读着的书,高渐离的故事。

    远处窗外,遥遥有汽笛凄厉地撕裂黑布般的夜,绝叫着又隐入窗外沉夜。高渐离的盲眼里,不知那永恒黑暗比这一个怎样;而那杀人呼救似的汽笛嘶叫,为什么竟像是高渐离的筑声呢。

    我视界中的黑暗慢慢涌来,在我注视中闭合着这一抹余空——若是王侯根本不懂音乐呢——黑潮涨满了,思路断了。

    我在暗影里再辨不出来,满眼丰富变幻的黑色里,没有一支古雅的筑。

    那筑是凶器……

    我决心这样任意遐想一回。应该有这样的夜:独自一人闭锁黑暗中思索的夜。如墨终于染透了、晕匀了六合的纸,我觉得神清目明,四体休憩了。我静静地顺从地等着,任墨般的黑夜一寸寸浸透我这一具肉躯。

    墨书者,我冥冥中信任的只有鲁迅。

    但这夜阵中不见他,不见他的笔。渐离毁筑,先生失笔,黑夜把一切利器都吞掉了。是的,我睁大双眼辨了许久,黑色的形形色色中并不见那支笔,只有墨,读不破的混沌溶墨。春秋王公显然是会欣赏音乐的,而到了民国官僚们便读不懂鲁迅的墨书。古之士子奏雅乐而行刺,选的是一种美丽的武道;近之士子咯热血而著书,上的是一种壮烈的文途——但毕竟是丈夫气弱了。

    因为乌云般的黑暗在浸漫淹没,路被黑夜掩蔽得毕竟窄了。

    我心中残存着一丝惊异,仍然默默坐在黑暗的闭室之中。黑暗温暖,柔曼轻抚,如墨的清黑涤过心肺,渐渐淹上来,悄然地没了我的顶。

    近日爱读两部书,一是《史记·刺客列传》,一是《野草》。可能是因为已经轻薄为文,又盼添一分正气弥补吧,读得很细。今夜暗里冥坐,好像在复习功课。黑暗正中,只感到黑分十色,暗有三重,心中十分丰富。秦王毁人眼目,尚要夺人音乐,这不知怎么使我想着觉得战栗。高渐离举起灌铅的筑扑向秦王时,他两眼中的黑暗是怎样的呢?鲁迅一部《野草》,仿佛全是在黑影下写成,他沉吟抒发时直面的黑暗,又是怎样的呢?

    这静夜中的功课,总是有始无终。

    慢慢地我习惯了这样黑夜悄坐。

    我觉得,我深深地喜爱这样。

    我爱这启示的黑暗。

    我宁静地坐着不动,心里不知为什么在久久地感动。

    黑暗依然温柔,涨满后的深夜再也没有远处闯来的汽笛声。我身心溶尽,神随浪摇,这黑暗和我已经出现了一种深深的默许和友谊。

    它不再是以前那种封闭的围困了。此刻,这凌晨的黑暗正像一个忠实的朋友,把我和我的明日默默地联系在一起

(选自《语言的故乡》)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下面下题。

外婆的香橼树

①在乡间,散步的路上可以看到果实累累的香橼(yuán)树。金黄的果实仿佛一个个粗糙的小瓜。轻拉树枝到鼻尖,深深地闻一下,柑橘家族特有的迷人香气沁入鼻腔。正在门口溪边洗衣的老妇,上到坡道,踮起脚尖,采了三个最大的香橼。她笑吟吟地对我说:“多摘点,回去用蜜腌渍了,就可沏香橼茶喝了。”

②我从老妇眼角笑纹里,看到外婆的影子。

③20世纪40年代,曾经是大户人家小姐的外婆嫁给了贫寒的外公,靠做各式各样收入微薄的小生意带大四个孩子。最困难的时候,她有两个孩子在远方插队,买完米、油,头一件事就是用剩下的收入买一大版邮票。她心急火燎地给远在大西北的心灰意冷的孩子写信,她总要在信上给孩子新的希望:江南的小红萝卜下来了,她承诺要给孩子做五香萝卜干。吃螃蟹的季节到了,她承诺给孩子寄蟹粉油——她要省下一个月的肉票去买油膘,自己熬炼;半大的螃蟹一买就是一网兜,蒸熟后剥得两手的指甲都裂了,剥出满满的膏黄与雪白的螃蟹肉,用油热封,用玻璃瓶装好,再用蒲叶包好,寄到大西北去。

④写完信,外婆骑一辆自行车,专门到邮局去寄。她总是疑心路上的邮筒收寄信件要比邮局慢一些。孩子们埋怨大西北缺乏水果和蔬菜,外婆便想把香橼树苗种到大运河河岸的荒地上去。三年,河岸边的香橼树真的被她种成了。到了深秋,外婆借了两个大箩筐,来回三趟,一次性把河岸上的香橼都采了回来。外婆将香橼洗净,切成薄片,在大团匾中晾干表面的水分。紧接着,垒出珍贵的糖,一层糖一层香橡片,紧紧码好,在大陶瓮里密封一夜,再将这些被充分糖橼片平摊到大团匾中去晒。一直晒到捏起来硬铮铮,丢在碟子里当当响,而后,外婆开始缝制邮寄用的小布包:她要把这些香橼片寄到正在冰天雪地中捞河泥、种小麦与青稞的孩子手里。

⑤外婆能在艰苦的生活中支撑那么多年,始终保持淡定乐观,与她舍得留给自己一点儿精神生活也有关系。我至今还记得,外婆将带着果柄的香橼一个个串起来,吊在衣橱里,为衣服熏香;外婆的娘家虽然早已败落,但自己的那些陪嫁,外婆依旧小心翼翼地保管了很多年,那些宝贝包括一个可以插梅花的大铜瓶、一个可用来陈列果实的古铜青绿旧盘、一个宣德暗花白盘……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月,简直没有什么用场。然而,外婆把采回来的香橼摊放在盘子上,每个盘子里放8-9枚,满屋都是黄灿灿的颜色以及清冽又扑鼻的芬芳。

⑥回看外婆这一生,大起大落。17岁前,半条街的娘家商铺伙计们都喊她“大小姐”:结婚后,她不得不成为卖炒货的小贩,后来又在里弄办的小厂成为一名两手都是机油味的女工;最后,她在为居民打酱油的小店中退休,她似乎从未抱怨过什么。她嫁了个像木桩一样少言寡语的男人,文弱书生一般,遇到事只会往她背后躲,家中买100块煤饼也挑不动,还要她一起去挑,她也无一丝怨怼。外婆从不计较她这一辈子为家族、为后辈付出了多少,她只是深信,一条河要不断地朝前走,才可能冲刷出深深的河床,汇聚无尽的溪流与雨水,蹬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直到汇入大海。

⑦基于这种朴素的认知,外婆从不把时间花在抱怨上,遇见事儿,她只是不断地去想办法,不断地去行动。从起了在运河边种树的念头,到从乡下以板车载了树苗回来种,她只花了3天时间;从运河边将香橼摘回来,到晒出可以泡茶的果干,她花了10天时间;而劝说两个在外插队的儿女一定要“把书读起来,就像在大风中拢住一粒火星”,她分别花了8年和10年。最后,孩子们放下锄头,在1978年考上大学,这却是外婆完全没有料想到的。但小舅舅和三姨能从痛苦与迷茫中觉醒,我以为,与外婆辛苦攒下寄出的几十版邮票息息相关。

⑧外婆离去多年,那些运河河岸上的香橼树还在,每次回到故乡,我就去看望那些树,外婆若有所思的样子就会浮现在脑海中。这些香橼,听到过拖船的声音,听到过船上人网鱼、炒菜的声音,也听到过源源不尽的水声,它们的香味,比佛手还要好闻。不知道为什么,闻到它,我就觉得这辈子遇到再大的沟坎都能心平气和地过去。

(选自《读者》2023年1月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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