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下面的文章,回答下列小题。第一个告诉你下雪的人
有没有人告诉你,下雪了?
大片大片的雪花,像白色的羽毛从天空飘然落下。霎时间,山峦、田野、村庄、小路都陷入白色的忧郁。
可是对于孩子,这白色永远是快乐的。那是一场罕见的大雪,一夜之间就把村庄包装成了童话世界。童话世界里怎么少得了我们这些可爱的小精灵呢!
清晨起来,房门已经被大雪封住了,母亲正拿着一把小铁锹从门缝处一点一点把雪挖开,慢慢开辟出一条小路来。我和妹妹也陆续穿好了棉袄棉鞋,戴上了帽子手套,跑到院子里和母亲一起“扫雪”,那是最愉悦的劳动。与其说是在帮母亲,不如说是在给母亲添乱,母亲前脚刚扫出来的小道,我们打闹着,又把雪扬得到处都是.可是母亲并不恼,笑呵呵地看着我们,任凭我们在纯洁的雪里“胡作非为”。
树上、房顶、鸡舍、草棚,闪着亮晶晶的银光,在与红日的交相辉映中分外妖娆。
妹妹欢快地跳着,和我一起堆雪人.我们用瓶盖做眼睛,用红辣椒做鼻子,而我总怕小雪人会冷,心疼地把自己脖子上的红围巾摘下来给它围上。一会儿,我们的新伙伴就伫立在庭院里,真是可爱极了!这时,母亲已经做好了早饭,开个门缝对着我们高嘁:“吃饭啦……吃饭啦……”我和妹妹好像都没有听见,磨磨蹭蹭谁也不愿意回屋。广阔苍穹,母亲是见证这份快乐的唯一观众,望着她的两个白雪公主,母亲的微笑是甜的。
洁白的雪花舞动着我童年的快乐,也翩飞着我少年的轻狂。初三那年寒假,我和同学们约好去县城的书店买些参考书,早上临出门时母亲就叮嘱我穿那件厚一点的棉衣,可是少女的我是爱美的,怎么能把自己变成臃肿的面包?没想到从县城回来时就下起了大雪,汽车晚点了两个多小时,当我背着书包又冷又饿走回家时,看见母亲像一座白色的雕像立在门口,睫毛上沾满了霜白。那天我吃饱喝足就有了精神,母亲却病例了,高烧4 0℃。至今我都不知道母亲那天在家门口迎着风雪,望着我回来的方向站了多久。
多年以后,我也成为一位母亲。我的孩子和我一样热爱这北方的大雪。
春节,我带着孩子回老家。当我们像雪花一样从远方匆匆赶来,哒哒的马蹄声溅起一地飞雪,朵朵如花。那一天,村庄如故,母亲却白发如雪。
年迈的母亲依然站在自家的门口张望着、等待着。仿佛这几十年来,一直站在这里,从未离开过。母亲这几天一直念叨着:“要下大雪了,也不知道通不通车。”母亲是不看天气预报的,但每一次比天气预报还要准确。慢慢我才知道,原来是母亲的老寒腿,每次下雪前都会疼。
母亲的一生几乎都是在劳动中度过的。夏天她忙着菜园子、庄稼地; 冬闲时她忙着给人做衣服补贴家用。东北的冬天天寒地冻,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我们家住的是茅草房, 虽然窗户外面钉上了塑料布,门上也安上了棉布帘,但墙壁上还是会结霜 ,四处透风。母亲长时间坐在靠南墙的缝纫机旁做活,两条腿不知不觉中就得了风湿病。母亲腿疼是从来不对我们说的,粗心的我们怎么会知道母亲的腿病这般严重!
雪花落在村庄,落在四野,也落在我隐隐作痛的心里。
这个世界因为有雪,风景如此美丽,空气如此清新,步子变得轻快,灵魂得到了洗涤。雪,如母亲的爱,时刻安抚我这颗烦躁的心,让我活得简单快乐,就像一朵雪花吹开了另一朵雪花的春天。
传说,第一个告诉你下雪的人是最爱你的人。我相信这个美丽的传说,因为母亲就是最好的例子。电话嘀铃铃响了,是母亲在叮嘱我,要下雪了,记得多穿点儿衣服----母亲的老寒腿又在播送天气预报”了。我诺诺地应着,却透过那场即将到来的雪,看到了母亲的疼痛。
如果可以,我多愿意让自己变成一贴温暖的膏药,贴在她所有疼痛的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