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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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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黑龙江省七台河市2017-2018学年高三上学期语文期末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黑骏马(节选)

张承志

    那时,父亲在这个公社当社长。他把我驮在马鞍后面,来到了奶奶家。

    “额吉!”他嚷着,“这不,我把白音宝力格交给你啦。他住在公社镇子里已经越学越坏了。最后,居然偷武装部的枪玩,把天花板打了一个大洞!我哪有时间管他呢?整天在牧业队跑。”

    白头发的奶奶高兴得笑眯了眼。她扔给父亲一个牛皮酒壶,然后亲热地把我揽进怀里,啧地一声在我额上亲了一下。亲得头皮那儿水滑滑的。我使劲挣出她油腻的怀抱,但又不敢坐在父亲身边,于是慢慢蹭到在一旁文静地喝茶的、一个黑眼睛的小姑娘旁边。她望望我,我望望她;她笑了,我也笑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打听道。

    “索米娅。你是叫白音宝利格吗”她的嗓音甜甜的,挺好听。

    父亲喝足了奶酒,微醉地扶着我的肩头,走到外面去抓马。我快活地跑着,捉住父亲的铁青走马,使劲解着皮马绊。

    “白音宝力格!”父亲一把扳过我的肩头。我看见他满腮的黑胡子在抖着。“孩子,从你母亲死掉那天,我就一直想找这样一个人家……你该知道我有多忙。在这儿长大吧,就像你的爷爷和父亲一样。好好干,小牛犊。额吉家没有男子汉,得靠你啦。要像那些骑马的男人一样!懂么?”

    “骑马?”我向往地问,“我会有自己的马吗?”

    父亲不以为然地答道:“当然。可是要紧的是,你不能在公社镇上变成个小流氓。”

这样,我成了一个帐篷里的孩子。我学会了拾粪,捉牛犊,轰赶春季里的带羔羊;学会了套上犍牛去芨芨草丛里的井台上拖水;学会了用 自己粗制滥造的小马杆套羯羊和当年的马驹子。草原那么大,那么美和那么使人玩得痛快。它拥抱着我,融化着我,使我习惯了它并且离不开它。父亲骑着铁青走马下乡时,常常来看我,但我已经不愿缠他,只要包门外响起牛犊偷吃粮食或是狗撞翻水桶的声音,我就立即丢开父亲,撞开门出去教训它们。有时父亲正在朝我大发指示,我听见索米娅在门外吆牛套车,立即就冲了出去。

    当我神气活现地骑车在牛背上,驾着木轮车朝远处的水井进发的时候,回头一望,一个骑铁青马的人正孤零零地从我们家离开。不知怎么,我心里升起一种战胜父亲尊严的自豪感。我已经用不着他来对我发号施令了。我望望索米娅,她正小心翼翼地坐在大木缸上,信赖而折服地注视着我,我威风凛凛地挺直身子,顺手给了犍牛一鞭。

    十四年前是羊年:我和索米娅都十三岁了。

    十三岁是蒙古儿童第一次得到众人礼遇的年头,过年的时候,奶奶给我和索米娅都穿上用牛粪烟熏得鲜黄的、花边鲜艳的新皮袍。我们套上牛车到处去串门,因为是我们的本命年,所以牧人们照规矩送给我们各式各样的礼物。索米娅高兴地数着自己的礼物,一个个地翻看着那些月饼、花手巾、瓷茶碗。而我,却不免开始有了一丝感慨:在这样重要的节日,我居然和女人家一样,赶着牛车去串门。唉!我什么时候才能有匹马呢?

    索米娅安慰我说:“别急,会有的。奶奶说,我们向队里要一群牛放。那时你就有整整无匹乘马啦。”

    “哼!两年!”我愤愤地朝她喊道,“可是这两年里怎么办?”

    没想到,事情变化得那么快。

    春天,清明前几天的一个夜里,刮了一场天昏地暗的风雪。整夜我们都缩在皮被里,挤在奶奶身边,倾听着嗷嗷的风吼声、包顶咔咔的摇晃声和分辨不清的马群的驰骤。奶奶不安地拖长了声说:“唔,马群被风雪抓跑啦……唔,怀驹的骒马要死啦……”

    第二天清晨,奇迹出现了!

    我和索米娅使劲推开被雪封住的木门后,突然看见,在我们包门外站着一匹漆黑漆黑的马驹子。远处依然在刮着白毛风的雪坡上,隐隐可以望见一匹黑骒马的僵尸。

    我们惊叫着,又牵又抱地把马驹拉进了包内。它害怕地睁着泪汪汪的眼睛,四肢弯曲着,靠着毡墙打颤。炉火烤化了它身上冻硬的毛片,愈发显得漆黑闪亮。

    奶奶连腰带都顾不上系了,她颤巍巍地搂住马驹,用自己的袖子揩干它的身体,然后把袍子解开,紧紧地把小马驹搂在怀里。她一下下亲着露在她袍襟外面的马驹的脑门儿,絮叨叨地说着一套又一套的迷信话。她说,这黑马驹很可能是神打发来的。因为白音宝力格已经到了骑马的年龄。白音宝力格是好孩子,是神给她的男孩,所以神应该记着给白音宝力格一匹好马。如果不是这样,有谁见过骒马在风雪中产驹冻死,而一口奶没吃的马驹子反而能从山坡上走下来,躲到蒙古包门口呢?她还说,她一辈子见过多少马驹子,可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看来,把这马驹子养活喂大,是神打发她这把老骨头这辈子干的最后一件事啦……

    晚雪尚未化尽,山野还是一片斑驳。每天,黑马驹喝了一小桶牛奶以后,常在柔软的草地上挺直脖颈,轻轻跃起,又缓缓卧下,久久地凝望着山峦和流云。我和索米娅在山坡上拾粪回来时,总喜欢鼓起腮,尖尖地打个唿哨;或者拖长声音喊一声“嗬——依——”黑马驹会像灵巧的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躲闪着它害怕的马莲草丛和牛粪堆,用那让人心疼又美丽无比的步法飞一般朝我们奔来。我们则扔下筐,帮它把弄脏的黑皮毛擦净,把歪了的红布护身符挂正,把我们省下来的月饼块、红糖、油果子,一块块地喂给它吃。远处,奶奶飘着一头银发,勤奋地忙碌着,挤奶栓牛犊,像是为着一项神圣的使命。小马驹加入了我们的家,我们四个愉快地生活着,享受着它给我们带来的无限乐趣。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最恰当的一项是(    )
A、小说节选部分以“父亲带我来到奶奶家”开头,不仅是为了交代故事的时间、地点和缘起,更是为了突出“父亲”的身份、工作的繁忙和负责的性格特点。 B、文中对清明前几天一场天昏地暗的风雪的描写,突出了风雪之大以及草原环境的恶劣,为下文写小黑马驹的出现做了铺垫。 C、作品以舒缓的节奏、优美的笔法,赞美了草原的壮阔美丽,再现了草原民族的风土人情,赞叹了大自然的无情、伟大。 D、“没想到事情变化得那么快。”“第二天清晨,奇迹出现了!”两句在文中的作用都是为下文埋下伏笔。
(2)、请简要概括白音宝力格这一人物形象的性格特点。
(3)、请简要分析文中划横线语句的作用。

①草原那么大,那么美和那么使人玩得痛快。它拥抱着我,融化着我,使我习惯了它并且离不开它。

②黑马驹会像灵巧的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躲闪着它害怕的马莲草丛和牛粪堆,用那让人心疼又美丽无比的步法飞一般朝我们奔来。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冬夜的歌

谢静

    太阳像一只橙黄的圆橘,渐渐被灰蒙蒙的暮云遮去。呜呜鸣响的西北风摇撼着树木,摇撼着电线杆。狂舞的雪片碰撞在窗玻璃上,开始了它化为冰凌的再生……

    坐在温暖如春的屋里,靠近银白色热烘烘的暖气片,我在阅读欧·亨利的名作《最后一片叶子》。

    写字台上的两盆腊梅和玉兰,给房间增添了淡淡的幽香。那圆的、扁的、方的、长的,从海滩捡回来的五彩石,点缀于花盆之间,望去完全没有冬日的景象。

    妻悠然斜倚于沙发上,正在织一件米黄色的毛线衣。纤细的手指,轻盈地抖动。

    不知从何处,传进耳鼓一阵时断时续的悠远的喊声:“各家各户……注意啰……小心煤气……中毒……防火……防盗……”

    这声音由远而近,在寒风凛冽的冬夜回响着,使我油然产生一种苍凉之感。读书的兴致完全被搅乱了。我刚看到“老贝尔门是住在她们这座楼房底层的一个画家。他年过六十,有一些像米开朗琪罗的摩西雕像那样的大胡子……”便就此打住,折页合书,忍不住问:

    “这是谁?神经病?深更半夜在街里大呼小叫的,不怕惹人烦?”

    “你才出差回来,不知道咱们街里出现的新鲜事儿。”妻继续织着毛线衣,没抬头,“这是一个部队离休的老干部,回来跟女儿、女婿养老的,半个月前开始,天天这么喊呐!”

    “嘿,干嘛不住干休所?”我诧异了。

    “大约是怕寂寞。”妻按自己的理解说。

    “他女儿、女婿也够呛,父亲辛劳了一辈子,晚年应该让他在家享享清福,怎么会让老人到街上干这呢?难道是缺钱花吗?”我不满地嘟哝。

    “哪里话,他的钱多的花不完,给区幼儿园送了三百,国库券买了一千。”妻抬起头来辩解说,“人家夜间值班,完全是尽义务。”

    我呆了,有些不可思议。听那喊声越来越大,已接近我居住的楼下。

    “各家各户注意啦,提高警惕,防火防盗,防止煤气中毒——!”

    这声音倏忽间变得顺耳起来,可以听出是走南闯北、有点走了调儿的中原乡音,带着其特有的悠长的拖腔,容易使人联想到草原上的牧人,在广阔的原野呼唤走失的骏马……

    “……喂,这是谁家的自行车?谁的车?快搬进去,天不早啦!”

    那绝不是民警们手中拿的那种半导体喇叭。是纸喇叭筒,还是铁皮的?我猜测,并直起身来,想看清楚这吆喝的老人的模样。窗玻璃上蒙着一层薄冰。室外是浓深的夜色和飞扬的雪花。

    “呀,真该死,是我的自行车忘搬了!”妻的脸上含着些微的惊慌。

    “我去搬!”

    穿上外套我飞步下楼。刚走到二楼楼梯口,见妻的那辆“凤凰”车已搁在梯口的空档上。

    我的心热了。

    此后,每天傍晚至深夜,我的耳边都回响着这老人的吆喝声。渐渐习惯了。像听风声、车声、雨声、树声一般习惯。这吆喝声,穿越深深的夜空,把人安然地带入了温暖甜美的梦乡。

    因为工作忙,业余时间要赶写技术论文,《最后一片叶子》一直没有读完,真有点对不住欧·亨利先生。也对不住妻,她读了多遍,向我介绍。不过,那吆喝声却必不可少。每当此刻,耳神经似乎变得特别敏锐灵巧。

    “咦,是时候了,怎么那老人没出来?”我在写字台边不安地问妻子。

    “哦,他作为区街系统的先进代表,到市里出席劳模会去了!”妻在读《英语九百句》,乐呵呵地告诉我。“我说呢!”心,释然了。

    “……还有亲爱的,瞧瞧窗子外边,瞧瞧墙上那最后一片藤叶。难道你没有想过,为什么风刮得那样厉害,它却从来不摇一摇,动一动呢?唉,亲爱的,这片叶子才是贝尔门的杰作——就是在最后一片叶子掉下来的晚上,他把它画在那里的。”

    我终于读完了《最后一片叶子》,这最后一段大约是小说的文“眼”吧?我大声地读给刚进门的妻听。妻的眼眶湿润了。肯定是为了贝尔门的献身精神。

    我看看表,该是老人吆喝的时间了。

    我凝神静听,没有。我挨近窗户,还没有,我不安起来。贝尔门的死和妻子的泪给我带来了不祥的预感。我拉开门,要到阳台上去——

    “别等了,”妻在身后喊,声音有些哽咽,“他……在结冰的街上……滑了一跤。从夜校回来时……我……看到了……他,难站起来了……”妻变得泣不成声。这难道是真的吗?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各家各户……注意啰……防火防盗……小心煤气……中毒……”

    不,我分明听到了那亲切的永不消逝的喊声!像一首动听的灼人心胸的歌。

(本文略有删改)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列小小题。

勋章

[俄]契诃夫

    “我有事找你商量。”军事初级中学教员,十四品文官列甫•普斯佳科夫对他的朋友列坚佐夫中尉说,“要不是极其需要,我也就不来麻烦你了。好朋友,请你把斯坦尼斯拉夫勋章借给我。今天,我要到商人斯皮奇金家里去赴宴。你是知道斯皮奇金那个混蛋的:他非常喜欢勋章,他把那些脖子上或者纽扣眼上没挂着什么勋章的人几乎都看成坏人。再者他又有两个女儿,……娜斯嘉和齐娜,……我是把你看做朋友才跟你说的……你借给我吧,劳你的驾!”普斯佳科夫这些话是结结巴巴,涨红脸,不住胆怯地回过头去看房门而说出口的。

    中尉骂了几句,然而同意了。

    普斯佳科夫坐上出租马车到斯皮奇金家去。他略微敞开皮大衣,看他的胸口,别人的勋章在他胸口金光闪闪,釉子发亮。

    “不知怎么,自己都对自己多添了几分敬意呢!”教员想着,嗽了嗽喉咙。“区区一个小玩意儿,至多也不过值五个卢布,却造成多么大的声势!”

    到斯皮奇金的家门口,他敞开皮大衣,开始慢吞吞地把车钱付给赶车的。赶车的,依他看来,一见到他的肩章、纽扣、斯坦尼斯拉夫勋章,似乎就愣住了。普斯佳科夫得意地嗽一下喉咙,走进房子里,在前厅脱掉皮大衣,昂起头,挺起胸脯,走进大厅里。

    可是这时他看见一件可怕的事,他的同事,法语教员特兰勃良,同齐娜并排坐着。普斯佳科夫头一个想法就是扯下勋章,或者往回跑。可是勋章缀得很结实,往后退也已经不可能。他赶紧用右手盖住勋章,拱起背来,很别扭地向大家一鞠躬,同谁也没握手,沉重地在空椅子上坐下,恰好坐在他的法国同事对面。

    仆人在普斯佳科夫面前摆下一盆汤。他用左手拿起汤匙来,然而又想起在上流社会不宜于用左手吃东西,就赶紧声明已经吃过饭,不想再吃了。

    普斯佳科夫灵魂里充满钻心的苦痛和煎熬般的烦恼:汤盆里腾起馋人的香气,清蒸鲟鱼冒出异常开胃的热气。教员有心放开右手,用左手盖住勋章,可是这显得颇不方便。“天主啊,快点结束这顿饭!我要到饭馆里去吃它一顿!”他对自己说。

    他胆怯地用一只眼睛瞥一下法国人。发现对方正瞧着他,却也是极其忸怩不安,也是什么东西都没吃。两个人互相看着,越发慌张,就低下眼睛看面前的空碟子。

    “他识破了,这个混蛋!”普斯佳科夫暗想。

    吃第五道菜了,有人提议:“为在座的女士们的青春干杯!”宴席上的人乱哄哄地站起来,普斯佳科夫也站起来,用左手拿起酒杯。

    “列甫·尼古拉伊奇,请您把这杯酒交给娜斯嘉!”有人递给他一杯酒。

    这令普斯佳科夫大为恐慌,他不得不使用右手了。勋章和勋章上那根揉皱的红丝带终于见了天日!教员脸色煞白,低下头去,心虚地往法国人那边瞥一眼——法国人正在看他,眼睛里满是惊讶和疑问,嘴唇却很快露出狡猾的笑意,困窘神情也很快消失了。

    “尤里•阿甫古斯托维奇!”主人对法国人说,“请您把这瓶酒放回原处!”

    特兰勃良迟疑不定地伸出右手去接那个酒瓶,于是……啊,真是时来运转!普斯佳科夫看见他胸前原来也有一枚勋章。而且是安娜勋章!法国人也在捣鬼!普斯佳科夫高兴得笑起来,往椅子上一坐,浑身松了劲。如今再也不必遮盖斯坦尼斯拉夫勋章了!“啊啊,……嗯!……”斯皮奇金看见教员胸前的勋章,哼哼哈哈地说。

    “是啊!”普斯佳科夫说,“真是怪事,尤里•阿甫古斯托维奇!年前我们那儿呈报上去领勋章的人多么少呀!我们那儿的人那么多,可是领到的却只有您和我!这可真是怪事!”

    特兰勃良快活地频频点头,亮出他的左边衣领,那上面赫然闪着一枚安娜三级勋章。

    饭后,普斯佳科夫走遍各处房间,让那些小姐看他的勋章。虽然他饥肠辘辘,可是心里却轻飘飘的,逍遥自在。

    “要是我早知道这样,”他嫉妒地瞧着同斯皮奇金谈勋章的特兰勃良,心里暗想,“那我就会戴上一枚符拉季米尔勋章。唉,真没想到啊!”

    只有这个想法才使得他难过。至于其余方面,他倒是完全幸福的。

(选自《契诃夫小说全集》,朱逸森译,有删改)

【注】安娜勋章比斯坦尼斯拉夫勋章高一等,符拉季米尔勋章比安娜勋章又高一等。

阅读下文,完成下列小题。说起梅花
    我出生的那一天,家门前的梅花初绽,据说是朱砂梅,很美,家人就给我取名梅字。父亲自小教我古诗,关于梅花的诗很多,到现在还能一口气背出很多,如“冰雪林中著此身,不与桃李混芳尘,不受尘埃半点侵,竹篱茅舍自甘心”。我最喜欢曹雪芹的“冻脸有痕皆是血,酸心无恨亦成灰,误吞丹药移真骨,偷下瑶池脱旧胎”。关于梅,人们谈论太多,种梅,赏梅,写梅,画梅,梅深入到人们生活的各个角落。虽知道这名字极美,但每当别人问起我的名字时,又觉得难以启齿,太俗了,取这个名字的人太多,声音听起来也闷声闷气的,对这个名字的尴尬,一直不能释怀,到美国后就马上给自己取了一个雅致的英文名字,以为总可以脱俗了,不料一些好事的西方人非要知道我的中文名字。
    记得第一个有个墨西哥人问我名字,我就告诉他我的名字是梅,他又问梅是什么意思,我说是一种花,那人打破砂锅问到底,问什么花。我突然张口结舌起来,记得梅花翻译成英语是plum,就是李子,迟疑了一下,就说plum。那人噢了一声,就不再问了,显然他对这个答案很失望。
    第二次一个美国人问起梅花,我接受上次的教训,不再说李子花,就启发他说,是一种花,中国最美的花,你猜猜看。那人就说是玫瑰花。我有点失望,进一步启发说,这种花,很美,在冬天开放,中国人最喜欢,经常把它们画成画挂墙上,写进诗里。那人想了想说:是牡丹吧,牡丹又大又美,我看很多中国人的家里挂着牡丹花。而且牡丹是我唯一认识的中国花。
    我一听又没有希望了,也难怪,很少美国人了解中国的历史与文化,何况一种花草。
    我说梅花是被中国人挂在墙上,捧在手上,供在心里的,是深入血液和灵魂的一种花。他似乎被我感动了,突然对梅来了兴趣。
    这胖胖的老美认真起来,有一天他突然跑来兴冲冲地告诉我,苏菲,我找到了梅,结一种酸酸的果子,是可以做色拉醋的,很好吃。我讶然了,是的,有些梅是可以结果子的。大多花草有艳花者无果实,有美实者无艳花,难得梅两者俱美,梅的美不仅是果实,这老美只知道吃。
    第三个问的是意大利人,是搞音乐的,我想这人是有艺术感受力的,反正他没见过梅花,就信口开河起来。我说梅花是中国最美的花,有几千年的栽培史。梅花是我们中国民族精神的象征,凌寒飘香,不屈不挠,自强不息,铁骨冰心。中国人倾心于梅的很多,清朝曾有一位叫陈介眉的官人,听说孤山的梅花开了,立即丢官弃印从京城千里迢迢骑马狂奔至杭州,何物关心归思急,孤山开遍早梅花。还有一个叫林和靖的,有一天独自欣赏梅花时,一下子被梅花的神姿吸引了,从此入孤山种梅花,一辈子没有下山,以梅花为妻。那人睁大了眼睛问:真的吗?真的。我说,他有一首写梅花的诗,在所有写梅花的诗中独占鰲头,无人能比。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我脱口而出。如果你读了这诗,看了这梅,你一定能作出美的乐曲,中国有名曲《梅花三弄》,你可以写出梅花四弄。
    从此,那人每次见我,必问梅消息,一天被逼无奈,就从网上找出梅花的照片与绘画作品,其中有一幅《墨梅》。那人端详半天,说,很像桃花吗,枯瘦的桃花,还有黑色的,很稀有的颜色。我不再想解释那是墨梅,也不想再说梅花的美就在于疏、瘦、清、斜。
    显然这位艺术家也误解了梅花。我怎么告诉他在万木萧瑟,大雪压境的冬天,忽然看到一树梅花迎雪吐艳时,那种惊心动魄。怎么才能告诉他,千年老梅,铁枝铜干,如枯若死,一夜风雪后,突然琼枝吐艳,那种绝处逢生的沧桑感。怎样才能告诉他,当你为情所困,辗转反侧时,突然一股梅香袭来,幽幽而来,又悄然而去,那种神魂颠倒。梅花的美是摄人魂魄的,如果赏梅在淡云,晓日,薄寒,细雨,或小桥,清溪,明窗,疏篱,再加上诗酒横琴,林间吹笛,这时候你很难再做凡人,梅花是人间尤物,人间与仙境的使者。
    有一次和一个日本人闲聊,不知怎么就谈到他自己国家的国花,他异常兴奋,竟说得泪花点点。我也不由自主又谈起梅花,他说他的,我说我的,他说的我不太懂,我相信我说的他也不懂,有一点是相通的,对一种花的深入灵魂的热爱。
    梅花,几千年的书香缭绕得骨清魂香,几千年的诗心陶冶得如此美丽。中国人心里千回百转的梅魂,在与世界相遇的过程中焕发出独异的魅力,成为民族精神的写照。
(取材于苏菲的同名散文)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古寺黄昏

朱以撒

    ①我是选择黄昏深浓时分走入这座古寺的。

    ②这座已经显得凋敝的北方古寺,坐落在一处开阔的坡上,和那些煌煌大寺相比,它就像被长风卷走了青春的亮丽,只映现出苍老朴实。除了正午前后还有一些香客结伴而来,使寺院上空紫气缭绕,生机凭添,一俟黄昏,人迹萧然,能见到的只是寥寥的僧人青鞋布衲的身影了。

    ③我之所以选择黄昏入古寺徜徉,是有一些想法的。我曾随着熙攘游人,多次在明晰清朗的上午进出那些金碧辉煌的寺院,从雕梁画栋、翘角飞檐的油彩,都可以一下子认出香火旺盛香客密集的盛况。尤其是那海碗口一般粗大的香炷,总是让寺院终年弥漫在烟火中,佛们承受得了如此的熏炙么。这种味道总是勾起人的特定想象,想到佛,想来往生,想到西方的极乐世界。可是,来的人多了,也不免使佛门净地留下挥之弗去的世俗,无从清净可言,更无从作离奇的联想。

    ④黄昏对我来说是最轻松的时刻,用不了多久,暮色来临,夜色来临,一切就尽在迷蒙之中了,可以有白日不曾过的身心舒展。黄昏前的劳作,总是使人精神紧张以至倦怠,迎受不断扑来的世务。只有黄昏到来之际,劳作宣告结束,像落日一样卸去重负,安然地缓缓沉落。我相信很多人在这时,会感到如期而至的安宁,这是安息的前奏。不过,当这个晚秋一日又一日加深浓度时,在远离秀色南方的这块土地上,黄昏时带给我的还有一丝淡淡的惋惜。我看到不少黄叶已经悄然地飘落在地,古寺里枝繁叶茂的几株大树,开始了删简的旅程。

    ⑤这时节,古寺和人一样显出了本真和从容。

    ⑥曾有人对我说,讨嫌寺院的格局,不论东南西北,不分大寺小寺,格局大抵是千篇一律的。重视中轴线、对称、比例、规矩。即使是当今空间造型艺术走向跌宕变化、奇诡不测的创造,古寺翻新或重起楼台,宁愿割舍富于联想万端的诗情画意,铩去鲜活想象不可端倪的翅羽,也要保持那种千年一贯制的平衡和中正。宗教殿堂就是宗教殿堂,这么悠久的历史和文化沉淀,代代承传它的凝重和厚实,越是往后,人们仰之弥高的心理越是积重难返,更不敢别出心裁去随意改动。以不变而应世间万变,能使一代又一代的信徒初衷不改,也真算得上大智慧了。我面前这座古寺,这么小的格局,当然舍弃了诸如地藏殿、大悲殿、普贤殿这些非在中轴线上的建筑,油彩焕然的也只有大雄宝殿,其余都在剥落古旧中,可是这些古旧处,在夕阳余晖的投射下,罄露着古朴深沉的意味。古寺最让人流连并印上心头的,正是这种洞见岁月风霜的真实写照。剥蚀就剥蚀吧,又何必遮掩粉饰,包裹上隔代的不谐色泽;残损就残损吧,这种沧桑感理应更能传唤出生命代谢的过程。现实中的人们是十分乐意解囊装扮这宗教殿堂的,让佛的光彩照人富丽堂皇,一身新饰,没有风霜感,也辨识不出年代远近。在我眼里,一代代的雕饰敷彩,越发走向世俗的技艺和心境,把原先带有灵气的寺院转换成了媚俗。用审美眼光巡弋,宗教教堂也就是艺术殿堂。可往往在洗去风霜的补救中,艺术性日渐消散,佛性怂恿了求索者的奢华,也纵容了艺术败笔的任意涂抹。

    ⑦夕阳已经掠过寺顶的飞檐,院内一片空旷,只有那高耸的塔顶端还沐浴在这如同嫣红的葡萄酒的醉意里。

(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再谈北方山水

舒国治

    在荒旷处找山水,是为游赏北方山水之宜。北境地土迢辽,行路多赖车马,不靠舟楫。明人袁小修《游居柿录》中所记种种纵一苇之所如,随荡随泊,以舟作屋,则是“南船”之玩法了。今人游武夷山,以小舟慢划九曲溪,抬头转脖张口盯看奇景罗列,与时更换天然屏风,可谓目不暇接之极例;好则好鼻,却有一点满桌山珍海味要在一顿饭里吃完之憾。

    过于紧密的经验,即使绝佳,令人往往刻记不住。逃难中一碗绿豆稀饭常更久存念中。

    唐人张文成小说《游仙窟》,场景在今甘肃近青海的积石山,黄河走经。今天游人学者会去的“炳灵寺石窟”,周围形势,当得仿佛。只是今人多以快艇疾行于刘家峡水库,波涛激溅下抵达,这种自海上望见陡崖石刻,备感惊奇,然途程也稍便捷了些。《游仙窟》开卷谓“嗟运命之迍邅 , 叹乡关之助邈……日晚途遥,马疲人乏……向上则有青壁万寻,直下则有碧潭千仞”,显然是风尘仆仆的陆路荒行后所见。

    积石山在兰州西南,往河西走廊、往丝路而去的游人,常因径奔西北而略过不去。今日群山荒凉,却又水深岩峭,真是千秋奇景。山后有山,正发人无限遥想也。

    在荒旷空枯上行旅,常能获得一袭渐近绝景前的隔,如张文成所谓“张骞古迹,十万里之波涛;夏禹遗踪,二千年之坂碰”。而日晚途遥,常是感怀奇景的微妙时刻。长程跋涉,步步攀爬,到了高处,最是令人各念俱涌,甚至慷慨欲悲,是陈子昂的“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然要有天地悠悠之感,风景应不宜过于灿丽,最好不要“如入山阴道上”。

    西安是游人多去之城,外地观光客在三五天内遍游了兵马俑、华清池、法门寺及城内大小雁塔、清具寺、碑林等,不知何所收得?其实关中山水也有可流连者。于右任二十年代初所与诗中,多记耀县五台山(即药王山,山有五台,日端应台、起云台、升仙台、显云台、齐天台)及浮化县的万里镇等处游踪,看来是当地人眼界里的“自家山水”,或许值得一探。于右任走陕西三原人,距西安北边一小时车程,陇海铁路通车后,王千不经,益增其幽也说不定。更北的耀县及淳化,自然不易有外方游客。

    北京西郊亦多名山,昔人好称“西山八大处”,今日不甚显名,游人只知去八达岭长城。西山之胜,在平淡、在不远、在不高,也在攀登。不攀登,不得感受其简淡中多致之胜。两年前在上海福佑路古董地摊见一迭二十年代商务印书馆出版的大开本摄影风景,其中一本西山风景,多见奇石松,天成布列,如户外大园林,阅后颇心美之。当时逛得匆匆,不暇思及购买,想来可惜。

    清人龚自珍《说京师翠微山》一文,讲这座西郊名山,“不居正北居西北,为伞盖不为枕障也。……不孤巉,近人情也。……与西山亦离亦合:不欲为主峰,又耻附西山也……名之曰翠微,亦典雅,亦谐于俗,不以僻俭名其平生也。”想来这山是不错的。山要谐俗,中国山原本都做得到;只是文人把它写高写清了,仙人将之修真炼异了,鹤猿将之飞绝栖灵了。看来翠微山端的是北京好后山,骆驼祥子的远亲还能住在那儿,曹雪芹的足迹或许还留在那儿,今日老百姓仍随意爬爬,却又没有北京城内名胜随时听到的呱噪,诚是郊游的佳处。

【注】①迍邅:一是指处境不利,困顿;二是指欲进不进,有如行路很艰难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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