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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广东省茂名市五校2019-2020学年高三上学期语文10月联考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一地鸡毛

刘震云

    小林家一斤豆腐变馊了。

小林每天清早六点起床,到公家副食店门口排队买豆腐。排队也不一定每天都能买到豆腐,但今天小林把豆腐买到了。豆腐拿回家,因急着赶公共汽车上班,忘记把豆腐放到了冰箱里,晚上回来,豆腐仍在门厅塑料袋里藏着,大热的天,哪有不馊的道理?

豆腐变馊了,老婆又先于他下班回家,这就使问题复杂化了。老婆一开始是责备看孩子的保姆,怪她不打开塑料袋,把豆腐放到冰箱里。谁知保姆一点不买账。保姆因嫌小林家工资低,家里饭菜差,早就闹着罢工,要换人家,还是小林和小林老婆好哄歹哄,才把人家留下;现在保姆看着馊豆腐,一点不心疼,还一股脑把责任都推给了小林,说小林早上上班走时,根本没有交代要放豆腐。小林下班回来,老婆就把怒气对准了小林,说你不买豆腐也就罢了,买回来怎么还让它在塑料袋里变馊?你这存的是什么心?小林今天在单位很不愉快,他以为今天买豆腐晚点上班没什么,谁知新来的大学生很认真,看他八点没到,就自作主张给他划了一个“迟到”。虽然小林气鼓鼓上去自己又改成“准时”,但一天心里很不愉快,还不知明天大学生会不会汇报他。现在下班回家,见豆腐馊了,他也很丧气,一方面怪保姆太斤斤计较,走时没给你交代,就不能往冰箱里放一放了?放一块豆腐能把你累死?一方面怪老婆小题大作,一斤豆腐,馊了也就馊了,谁也不是故意的,何必说个没完,大家一天上班都很累,接着还要做饭弄孩子,这不是有意制造疲劳空气?

    ……

    小林的老婆叫小李,没结婚之前。是一个静静的、眉清目秀的姑娘。别看个头小,小显得小巧玲珑,眼小显得聚光,让人见了从心里怜爱。那时她言语不多。打扮不时髦,却很干净。头发长长的。通过同学介绍,小林与她恋爱。她见人有些腼腆。与她在一起,让人感到轻松、安静,甚至还有一点淡淡的诗意。那时连小林都开始注意言语、注意身体卫生了。哪里想到几年之后,这位安静的富有诗意的姑娘,会变成一个爱唠叨、不梳头、还学会夜里滴水偷水的家庭妇女呢?两人都是大学生,谁也不是没有事业心,大家都奋斗过,发愤过,挑灯夜读过,有过一番宏伟的理想,单位的处长局长,社会上的大大小小机关,都不在眼里,哪里会想到几年之后,他们也跟大家一样,很快淹没到黑压压的千篇一律千人一面的人群之中呢?你也无非是买豆腐、上班下班、吃饭睡觉洗衣服,对付保姆弄孩子,到了晚上你一页书也不想翻,什么宏图大志,什么事业理想,狗屁,那是年轻时候的事,大家都这么混,不也活了一辈子?

    ……

    小林的家里来了客人。老家来人,不讲卫生不算,还要招待吃住,还要给他们办事。时间长了,老婆受不了小林家的这些农村亲戚,两人总为这事吵架。可今天这两个人是小林没想到的,是小林的小学老师和他的儿子。这个老师教了小林五年,对他很好。原来老师得了肺气肿,不知有没有发展成肺癌,到北京来找小林给联系医院。这时老婆下班回来了,自然是不高兴,和小林吵了起来。争吵声让小林的老师听到了,老师把从家里拿来的两桶香油送到了厨房,老婆才开始做饭。好不容易吃完了晚饭,小林的老师坚决要走,小林只好看着老师坐着公共汽车走了。小林往回走的时候,感到身上像有座山压着。

    ……

这天晚上,查水表的老头又来了。他这次来是求小林把他们老家压在他们处里的批件快点办理。尽管小林知道这事和女小彭说一声就行,但这时的小林已不是过去的小林,小林已经成熟了。老头接着又忙把他的背包拉开,掏出一个大纸匣子,说:“这是老家人的一点心意,你们收下吧!”然后不再多留,走时对小林眨眨眼。老头一走,小林和老婆将纸盒子打开,掏出礼物一看,两人大吃一惊,原来是一个小型的微波炉,在市场上要七八百元一台。小林说:“这多不合适,如果是一个布娃娃,可以收下,七八百元的东西,如何敢收!明天给他送回去!”老婆没说什么。晚上吃饭,老婆突然问他:“我只问你,那个批文好办吗?”小林说:“批文倒好办,我明天给女小彭说一下马上就可以批!”小林老婆拍了一下巴掌:“那这微波炉我收下了!”小林担心地说:“这不合适吧?帮批个文,收个微波炉,这不太假公济私了?再说,也给老头留下话柄呀!”小林老婆说:“给他把事情办了,还有什么话柄?什么假公济私,人家几千几万地倒腾,不照样做着大官!一个微波炉算什么!”小林想想也是,就不再说什么。

这天晚上吃饭,老婆用微波炉烤了半只鸡,又让小林喝了一瓶啤酒。啤酒喝下去,小林头有些发晕,满身变大。这时小林对老婆说:“其实世界上事情也很简单,只要弄明白一个道理,按道理办事,生活就像流水,一天天过下去,也满舒服。舒服世界,环球同此凉热。”老婆见他喝多了,瞪了他一眼,一把将啤酒瓶夺了过来。啤酒虽然夺了过去,但小林脑袋已经发懵,这天夜里睡得很死。半夜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睡觉,上边盖着一堆鸡毛,下边铺着许多人掉下的皮屑,柔软舒服,度日如年。又梦见黑压压的人群一齐向前涌动,又变成一队队祈雨的蚂蚁……

一九九零年十月北京十里堡

(有删改)

【注释】①本文获第五届(1991-1992)《小说月报》优秀中篇小说“百花奖”。“百花奖”是国内文坛唯一采用读者投票方式,完全依据票数而产生获奖作品;《小说月报》注重选发贴近现实生活、紧扣时代脉搏、反映老百姓喜怒哀乐的优秀中短篇小说。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以“一地鸡毛”为标题,形象地揭示出生活的本相:生活就是如此的驳杂无序,鸡毛蒜皮。 B、小说在叙事时先不忙于在鸡毛上做文章,而是首先推出馊豆腐意象:整篇小说,整个生活,都是从这一斤豆腐里生长出来的。 C、小说的叙述是一种冷静的客观写实,创作主体的情感并不介入小说,叙述者的声音完全被取消了。 D、主人公小林在现实生活的挤压下,只是浑浑噩噩地做着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最终使得自己的精神世界愈加滑向平庸和贫瘠。
(2)、文中划线句子用了什么手法?请结合文本内容分析其含意。
(3)、本文获第五届(1991-1992)《小说月报》优秀中篇小说“百花奖”,请你结合文本内容谈三点获奖理由。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题。

教授

【美】兰斯顿·休斯

    七点整,一辆大型轿车在布克蒂华盛顿旅馆前面停了下来,一个穿制服的白人司机从车里走了出来,向大门走去,打算向服务台询问有没有一位名叫布朗的黑人教授住在这里。其实这位教授正坐在门厅里。

    司机一进来,教授就迎了过去。“是钱得勒先生的汽车吗?”他带点踌躇地问道”

    “对,先生,”白人司机对这位穿戴整齐、身材矮小的黑人说,“您是布朗博士吗?”

    “我就是。”教授微笑着稍稍欠身说。司机给布朗博士打开了临临街的大门,他们上了车。汽车驶过一条长长的黑人街。坐在轿车里的教授对于黑人区的大街总是呈现同样的低劣的、讨厌的景象感到很遗憾。教授移开了目光不再去看这种又贫穷又邋遢的典型黑人大街的令人不愉快的情景。

    钱得勒一家在中西部和南方都很有势力,是美国巨富之一。现在这位钱得勒先生和他的夫人,就要邀请布郎教授到他们的住宅来吃晚饭。

    教授坐在这辆又宽大又暖和的轿车里,在美丽的林荫大道上迅速地前进,黑人贫民区已经远远地落在他们后面了。

    教授叹了口气,望着汽车外边宽广的草地和好看的住宅,这些住宅里面住的都是白人。过了一会儿,汽车转进一条郊区道路,只见一些吊着常春藤的围墙,修得很整齐的灌木,还有黄杨木等,这些都表明这里不仅仅有住宅,还有庞大的庄园。不久,汽车穿过充满了喷泉和树木的园林,开到了一座像旅馆一样大的私人住宅前。一盏挂在高大门廊上的巨大吊灯,散发出柔和的光线,直照在轿车镀有铬合金的黑色车身上。白人司机跳下车来,恭恭敬敬地为黑人教授把车门打开。男管家领着教授走进一间大客厅。

    这时钱得勒先生和他的夫人走上前来,一一同教授握了手。他们又介绍了另一位将和他们一起进晚餐的客人布尔威克博士。

    “很高兴认识您,”布尔威克博士说,“我跟您一样,也是社会学家。”

    男管家送来一大银壶雪利酒。他们都坐下来,开始有礼貌地谈了起来,布尔威克博士开始问起布朗教授的那本书——《偏见的社会学》,问他认为黑人问题是否能有解决的一天。

    布朗博士亲切地说:“我们是在前进。”这句话是他经常说的,虽然他老是感到自己是在说谎。

    布尔威克博士说:“没有一所为黑人办的大学——虽然这儿的人口有将近百分之四十是黑人。我们又不能把他们当作本校学生收下。这个在目前是不可能的,太不幸了。”

    “确实,确实。”钱得勒先生说,“但是,等你们黑人有了发展——我们希望他们将来有所发展,我们委员会计划帮助他们发展——那时候他们的系将由像您这样的人来主持。”

    “您说得很对。”布朗博士圆滑地答应着,他想到他们会捐赠一个社会学的讲座,他自己将成为讲座的第一任教授,也许每年可以收入一万元。但是他的脑子里忘不了刚才坐车经过的黑人区大街,满街的肮脏、悲惨景象,还有那热水总是冰冷的只住黑人的旅馆,那个他讲课的黑人教堂,以及其他所有隔离黑人、歧视黑人的待遇——从来就没有对黑人有过平等的待遇!

    “饭已经好了’。”男管家说。

    他们站起来,走进餐厅,边喝汤边轻松地交谈。

    “您的《偏见的社会学》,”布尔威克博士说,“在结束处有一段话是我非常赞成的。”

    布朗博士不住地点着他的黑脑袋,心里想的却是有亍一年一万元的收入,夏天他可以把他的一家带到南美洲去,在那儿他们就可以有三个月的时间不当黑人。

    钱得勒说:“现在我们再谈谈您的学院——大学吧,我相信您称它为大学。要使它成为第一流的大学,您需要的是?”

    “我们需要”布朗博士说起来了。眼前来了黄金机会,这工作可能变成一年一万元的职位,他本人可以有足够的钱,至少能带领他的一家到南美洲去旅行,在那里他们就可以不当黑人了。“我们需要,钱得勒先生”

    布朗博士的小学院所需要的东西在钱得勒夫妇的眼里都算不上一回事。布朗博士这种明智的、稳健的提出要求的方式使钱得勒夫妇的慈善心肠大为高兴。在适当的时候布朗博士起身要走了。汽车叫来了,他与布尔威克博士和钱得勒夫妇一一握手。这些白人对布朗博士感到满意,于是他们就鞠躬送别。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湖底的书香

白荣敏

    湖泊是造化的眉眼。那一汪清凌凌绿莹莹的湖水,使粗犷的大山增添一些柔媚。翠屏湖,让汉子一样的闽东山区县古田,有了诗性的润泽。

    翠屏湖是一个人工湖。我们造访的时节,还未进入汛期,发电用水使翠屏湖水位降低,露出了一溜溜黄色的土棱。新建的溪山书画院就在景区的入口处附近,看着崭新的建筑,我体味到当地政府和有识之士的用心,因为我知道,真正的旧溪山书院已没在湖底的某一处。

    我的目光投向了烟波浩淼的湖面,那碧澄澄的深处还依稀闪现着朱子的身影。

    南宋庆元三年(1197年)三月,年近古稀的朱熹遭受朝廷重臣韩侂胄及其奸党迫害,为避“伪学”和“党禁”之难,应古田门人林用中、余偶、余范邀请,从闽北建阳来到了古田。宋宁宗庆元初年,南宋朝廷内部党同伐异的斗争不断升级。二年,韩侂胄发动了反对道学的斗争,称道学为“伪学”,进而列“逆党”名单59人,朱熹名列第五。朝廷对与“伪学”有牵连者,一片打压之声。原来与朱熹交游的朋友和跟随朱熹的门人,贬的贬,逃的逃,叛的叛,这种风云骤变的逆境,给朱熹带来沉重的打击。

贫病交加、仇怨相攻的朱熹行走在古田的土地上,大难随时都可能降临。一般人到了这样的境地,也就走到了人生的尽头,孤凄、绝望,还能有什么作为!但穿透817年的时光,我们看到,当年,那个年迈的身影在今日翠屏湖的湖底却脚步从容,目光坚定。他在溪山书院讲学,为书院前的欣木亭题诗:真欢水菽外,一笑和乐孺。诗句表达的显然是陶然自乐的达观情怀。

    如果仅仅是为了躲避灾祸,就不是朱子了。这位宋代理学的集大成者、杰出的教育家,其一生为学“穷理及致其知,反躬以践其实”。在古田期间,他以溪山书院和地处杉洋镇的蓝田书院为轴心,来往于古田境内的螺峰、谈书、魁龙等多个书院,巡视教务,设帐授徒,宣讲理学,培育后秀。这是一个性格倔强的老头,我行我素,顶风作案;又是一位宅心仁厚的长者,心无旁骛,一心教学。他在随时有暴风雨降临的暗夜里,把自身当作火把,点燃同行者的希望。

    一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揣摩朱熹在人生最后这几年里的心态,寻找一个人如何在困厄中坚持行走、在绝望里坚持理想的答案。今天,站在翠屏湖畔,望着这群山环抱中的浩瀚湖水,我似乎有所明白,内心的强大源自于站位的高蹈、学问的高深,而这湖水一样柔软的坚强,也正是孕育着支撑生命前行的力量。据说,溪山书院的前身是古田县东北的双溪亭。宋淳化年间,构亭山上,曰双溪亭。自朱熹遣高足林用中至此地讲学,亭宇始得开拓。不久,朱熹为亭题匾曰“溪山第一”。溪山书院于明嘉靖年间圮于水,崇祯年间按原貌重建。上世纪50年代,政府修建古田溪水库,书院被淹没湖底。没于湖底的,当然还有整个古田县城。

    我无意于臧否56年前建设古田溪水电站的这个“壮举”,也许的确是当时条件下发展民生的需要;但我知道,对于古田人民,这溢满书香的湖底,依然是他们的精神家园。县城的建筑可以淹没,但是经过漫长时光培育起来的文化信仰、精神底蕴已和深深的湖水融为一体。

    古田安顿过朱熹晚年一段困厄的时光。朱熹在古田的门人,表现出了对理学的坚定信念和对朱熹的一片忠心,他们和朱熹患难与共,险夷不变其节,给朱熹带来了莫大的慰藉;而朱子的过化,为古田培育了浓浓书香,庆元党禁解除之后,古田的士人学子靠着正宗师承,人才脱颖而出,单南宋时期就出了大约100名进士,从元、明至清,又出现了像张以宁、余正健、曾光斗这样的人物。

    时至今日,蓝田书院得以重修,朱熹的“蓝田书院”石刻被罩以玻璃进行保护,而且不时在书院内举办各类知识讲座和国学班;还有人动议从水库中的溪山书院旧址里抢救朱熹碑刻。从中我们看出,进入新世纪的古田,依然有人在缅怀朱子当年泽溉桑梓的功绩,思慕其高尚坚忍的品格,赓续这源远流长的文脉。

    这湖底的书香,已随着源源不断的电流,点亮了这片土地 。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在亲爱的人与一头猪之间

王奎山

    1982年我读大四。那年的春节,我领着徐美红一起回乡下过年。徐美红的爸爸当时是我们省财政厅厅长。一个厅长的千金,能看上我这乡下娃,那是因为我有三篇论文上过学报的缘故。徐美红的到来,简直像在我们那个村子里刮了一场十二级的台风。女人们、孩子们都挤到我家的院子里来看稀奇,一时间,院子里热闹成了一锅粥。男人们到底矜持一些,远远地站在那里看,议论。父亲拿着香烟,满面春风地上前挨个儿给大家敬。大家也不客气,会吸的,当场点着吸了起来;不会吸的,就夹在耳朵上。

    这是刚刚到家那天的事。此后的几天里,家里也是人来人往像赶集一样,没个冷清的时候。母亲高兴地说:“咱老王家几十年都没有这样热闹过了。”父亲点点头,说:“那是哩,那是哩。”

    直到年三十下午了,家里才算清静下来。母亲麻利地剁好饺子馅,妹妹和好面,和父亲三个人包起饺子来。我和徐美红表示要帮忙,被母亲坚决地拒绝了。于是,我躺在厨房一角父亲平时睡觉的地铺上看书。徐美红也找了一本闲书,懒懒地靠在我的身上看。这中间,徐美红上了一趟厕所。黄昏时候,饺子包完了。妹妹说:“呀,憋死我了。”就往厕所里跑。一会儿妹妹就回来大惊小怪地喊:“猪跑哪里去啦?咱家的猪跑哪里去啦?”父亲母亲都慌了,忙着往厕所里看,厕所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猪的影子。我们这里,厕所和猪圈是在一起的。

    突然,妹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大声说:“俺嫂中间上厕所了,肯定是出来的时候忘记拴栅栏门了。”这是极有可能的事。一到乡下,徐美红就暗中朝我抱怨:“啥都好,就是解手太恐怖了,身边那么个大东西朝你虎视眈眈的,吓死人了。”因此她匆忙离开时忘记拴栅栏门,以至于让猪逃了出去,这是极有可能的事。母亲忙给徐美红打圆场,批评妹妹说:“你胡说个啥,你嫂出来咋会忘记拴栅栏门!”徐美红也是个实心人,也不知道推卸责任,说:“我也忘记拴没拴栅栏门了。”父亲宽厚地笑笑,说:“我出去找找看,二百多斤个大肥猪,还能丢了?”说罢,父亲就出去找猪去了。跟着妹妹也说:“反正没事,我也出去找找。”

    天黑透了,四周传来噼噼叭叭的鞭炮声。别人家都在过大年了,我们家却连灯都没有点,五口人有两口还不知在什么地方奔波呢。

    终于,父亲回来了。停了一会儿,妹妹也回来了。父亲把手一挥,朝母亲说:“烧火吧,不能因为丢了一头猪,就连年也不过了,该咋过还咋过。”父亲还特意朝我和徐美红笑笑,说:“丢不了,一头二百多斤的大肥猪,往远处跑,它又跑不动,肯定就在这附近。我明天再找,保准找得到。”

    话是这样说,但一家人谁也无法轻松下来。特别是徐美红,因为整个事件是因她的粗心大意而造成的,所以更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饺子吃了没几个,就丢下饭碗早早地上床歇息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父亲就出发找猪去了。然后,妹妹也出去了。母亲说:“反正我在家也是闲着,我也出去,多一个总比少一个强。”这样,家里就剩下我和徐美红两个人了。我想起母亲的话,“多一个总比少一个强”,就征求徐美红的意见:“要不我也出去找?”徐美红说:“谁不让你出去了?你出去吧,你想上哪儿上哪儿!”我有些尴尬地笑笑,走过去拍了拍徐美红的脑袋,也出去找猪了。在那样一种特定的情况下,在亲爱的人与一头猪之间,我只能选择一头猪。我希望徐美红能理解这一点。

    一直找到中午,连根猪毛也没有找到。我垂头丧气地往回走。刚进村,就见妹妹远远地迎了上来。一看见妹妹脸上灿烂的笑容,我就知道猪找到了。果然,是父亲在附近的崔庄找到的。原来,头天下午猪跑到人家的包产地里吃麦苗,被人家赶到自家的猪圈里圈了起来。父亲给人家买了两盒烟,才把猪赶回来的。回到家里,父亲母亲脸上都是一脸的欢笑。

    突然,妹妹发现了一个新情况,说:“哎,我嫂哩?”又问我:“哥,我嫂不是跟你一块儿找猪去了吗?”母亲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知道出大事了,像个孩子一样“哇”地哭了起来。母亲一哭,本来就是一个孩子的妹妹也跟着哭了起来。父亲虽然没有哭,眼圈也红红的,对我说,我马上就去国营家借车子,你赶紧到新安店去。

    新安店,是京广线上离我们家最近的一个火车站。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藏青色西服

季明

    工地离住处,有很长一段路程,老磨他们需要坐公交车回去。

    傍晚,收工之后,老磨他们满身都是泥灰和臭汗。他们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一方面是喘息片刻,另一方面呢,老磨他们是在等大傻。

    大傻,真名叫于大厦,喊来喊去,老磨他们就给他起了个绰号:于大傻。大傻跟老磨他们不一样,每次收了工,立即冲洗干净,然后从带来的包里,取出一套西服,换上,再把脏工作服,裹上塑料袋,塞进那个包里。

    那西服,是藏青色的,大傻来到这个城市打工,刚领到第一个月工资,就上街买了这套西服。等大傻换洗完毕,大家一块儿往回走。这景象有些独特:一群脏了吧唧的民工队伍里,走着一位身穿干净而笔挺西服的人,很是不协调,同时,也让大傻显得很另类,很不合群。

    回去的时候,正值晚高峰,公交车上异常拥挤,但只要老磨他们一上来,人群立马闪开条道,让他们过去。毕竟谁也不愿意让自己的衣服,与泥灰和汗水亲密接触。这个时候,车上绝对没有空座位,但老磨自有办法,他来到一个座位旁,站住,随着车的晃动,身体与坐着的乘客,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在泥灰和汗味的骚扰下,终于,那位皱着眉头、捂着鼻子的乘客,忍无可忍,狠狠瞪了老磨一眼,起身离开,老磨赶紧一屁股拍到座位上去。

    这时候,一身西服的大傻,则静静地融合在人群中,用不屑的目光看着老磨,他最讨厌的,就是老磨这个拙劣的表演。

    节假日不干活时,老磨他们喜欢逛逛街,穿着也很随意,有的干脆就穿着皱巴巴的工作服。大傻则不同,必须换上西服,才出门。这样一来,大傻就很醒目,在一行人中,很有些众星捧月的样子。这令老磨他们非常不舒服,就与大傻拉开了距离。

    一次,老磨斜着眼睛,说,大傻,穷烧个啥哩?瞧把你能的,穿上西服你还是农民工,变不成城里人!

    大傻不服气,说,穿干净点不好吗?农民工就应该是脏兮兮、臭烘烘的形象吗?那是犯贱!

    大傻又说,挤公交时,你看人家那厌烦的目光,我都替你脸红。

    这话,噎得老磨直翻白眼,一愣一愣的。于是,老磨他们就决定,必须收拾一下大傻。

    这天,收了工,冲洗完毕,大傻却发现那个装着西服的包不见了。大傻急了,遍地翻找,可横竖找不到。

    老磨他们坐在地上,喝水抽烟,冷眼看着大傻忙活,偷偷地笑。

    过了许久,满头大汗的大傻,仍然四处寻找那个包。

    老磨喊,大傻,别找了,再不回天就黑啦。

    又有人喊,大傻,你那西服,长翅膀飞啦。

    大傻不听,依然在工地上跑来跑去,执着地寻找。

    老磨他们说,真是个大傻熊!就撇下大傻,先走了。

    当老磨他们得到消息,赶到医院时,大傻已躺在了手术台上。在寻找西服时,楼顶一截钢筋倏地掉下来,从大傻的左肩膀插进去,从腰部穿透出来……

    老磨他们怔怔地守在手术室外,彻底傻了。

    过了很久,大傻才被推出来,仍处在昏迷之中。老磨哭了,冲上前去,喊,大傻,不穿那西服,你他娘的能死啊?!

    第二天,老磨他们来到工地,从一堆水泥里,挖出那个装着西服的包。它,已经变成了个水泥疙瘩,半晌,他们都没说话。

    许多天,老磨他们都像丢了魂儿,蔫着脸,闷头干活,那件藏青色的西服,总是在眼前晃动、晃动……

    一个月后,大傻出院了,但需要回家继续休养。那天,老磨他们专程上街,精心挑选,给大傻买了套藏青色的西服,送了过去。

    大傻走后,老磨他们每人也都买了套西服,藏青色的,像大傻一样,收工后,冲洗干净,换上西服,再去挤公交车。这时候,他们才发现,乘客们的目光,很平和,丝毫没有了厌恶、敌意和距离,能同这个城市的人们亲密地挤在一起,坐一程车,这感觉,真不赖!

    于是,老磨就给大傻打电话,他说,于大厦,现在咋样?养好了赶紧回来吧,我们等着你!

——选自《小说月刊》,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不因迁谪岂能来

郭彦

    北宋诗人欧阳修被贬夷陵之初,因其“地僻而贫,民俗俭陋”,他很不习惯。渐渐地,他开始感觉到此地“风俗朴野”“江山美秀”,“非惟有罪者之可以忘其忧,而凡为吏者莫不始来而不乐,既至而后喜也”。即所谓,水至此而夷,山至此而陵,人至此而喜。他多次向老友梅尧臣谈到他在夷陵的感受:“修昨在夷陵,郡将故人,幕席皆前名,县有江山之胜,虽在天涯,聊可自乐。某居此久,日渐有趣。郡斋静如僧舍,读书倦即饮射;酒味甲于淮南,而州僚亦雅。”并写下了这首《黄溪夜泊》:

楚人自古登临恨,暂到愁肠已九回。

万树苍烟三峡暗,满川明月一猿哀。

殊乡况复惊残岁,慰客偏宜把酒杯。

行见江山且吟咏,不因迁谪岂能来。

    后来,欧阳修贬滁州,“乐其地僻而事简,又爱其俗之安闲”,闲暇时徜徉山水,宠辱皆忘,写下了脍炙人口的《丰乐亭记》和《醉翁亭记》。

    欧阳修在贬谪地表现出的通达和自娱,源于他对官场的无聊和倾轧有痛切的认识,也因此有对人生更为现实的理解,虽在天涯,聊可自乐。

    欧阳修对被贬后如何自处以不失尊严有十分理性的认识。他非常欣赏韩愈的文章,却并不欣赏韩愈这个人,他对韩愈被贬后急急忙忙向皇帝写悔过书一事多有微词,说韩愈到了贬所,期期艾艾,不堪于穷愁,其行为完全无异于庸人。这是欧阳修的清醒意识,他随时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去重复前人做过的不堪事。

    欧阳修性格中的刚烈,让他有种不肯认输的执拗,不排除他在贬谪地的悠然愉悦有故作欢愉的成分:即使苦,也不能低头 , 也要佯装快乐给你看,至少不能将不快乐的一面让你看到。这也是促使欧阳修到处寻乐的一个动因,除了四处寻觅“江山之胜”之外,还随时发现“州僚亦雅”,主动去发现美,体会其中妙处,遂成为他降低身段、融入当地生活的一种刻意为之的方式。

    在中国古代,贬谪是朝廷加强中央集权、制衡各派势力的一种有效手段。尤其到了宋代,采取如分权制度、台谏制度以及职务频繁更换和地域迁徙等措施来约束和监督官员,以最大限度达到权力的制衡,所以,官员沉浮出入的几率很大。在某些通达者看来,贬谪既是一件无力回天的事情,就索性把贬谪之地当成一个临时避难所和休养生息之地,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说,他们还借此获得了参禅悟道的清静机会和游山玩水的额外补偿。

    历史总是这样的乖张暴戾,它无端地让一些人受苦受难,又无意间给了后世的人很多福分,让我们得以在这些受尽苦难的身体中感受到他们灵魂的挣扎和精神的特质,也得以通过他们艰难的贬谪之路瞥见那些不曾跃入主流的地域和山水,那些隐藏在僻地角落里的风光和韵致。正如欧阳修所言,行见江山且吟咏,不因迁谪岂能来?他们去了,我们才能看得到;他们去了,我们才能听到。

    但是,这些被呈现的僻地绝域的山水和风物,绝不仅仅是一种简单的被描述和被状写,而是深深烙上了贬谪者特殊的际遇所派生出来的印记。与其说这些贬谪诗歌是一种蛮荒远地的地域发现,毋宁说是一种自我意识的观照所呈现出来的内心景观。绝域对通途,僻地对中心。欧阳修的豁达乐观,是知识分子在无奈环境下反放逐的一种特殊形式,而那些异峰突起的绝域山水也是对帝都苑囿那些主流风景的无声对峙和挑衅。

(选自《中国青年报》2018年11月23日,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令箭荷花

    街上还很安静的时候,花市上就摆满了一片花草。真是花团锦簇,千丽百俏,半条街飘满了清淡的花香。

    “老大爷,你买了这盆三叶梅吧,这花便宜,好活,你看它开得多么鲜艳!”花市东头,一个卖花的乡下姑娘在和一个看花的乡下老头谈生意。这个姑娘集集来卖花,二十来岁,生得细眉细眼,爱笑,薄薄的嘴唇很会谈生意。

    老头蹲在她的花摊前面,摇摇头,对那盆开满粉红色零星小花的三叶梅表示不感兴趣。“那一盆多少钱?”老头抬起下巴朝花车儿上一指,眼睛里泛着某种惊喜。

    那是一盆令箭荷花。在今天的花市上是独一份儿。葱翠的令箭似的叶状枝上,四朵花竞相开放,花朵大,花瓣层层叠叠,光洁鲜亮,一层紫红,一层桃红,一层粉红,花丝弯曲嫩黄,阳光一照,整个花朵就像薄薄的彩色玻璃做的。姑娘说:“老大爷,那是令箭荷花。”“我就要它!”老头口气很肯定。姑娘又解释了一句:“它贵。”老头有点生气:“有价儿没有?”

    姑娘听他口气很大,把他仔细打量了一遍。老头瘦瘦的,60多岁,白布褂子,敞着怀,露着黑黑的结实的胸脯,不像是养种花草的人。姑娘问:“大爷,你是哪村的?”

    “严村。”老头没有正眼看姑娘,淡淡地回了一句。

    “哦,知道。”

    一个看花的小伙子打趣说,“严村,好叮当的地方啊,村里人天天吃‘人参’……”

    看花的人们哑然失笑了,姑娘笑得弯下腰去。严村是多年来有名的贫困村,到了冬天就多靠吃自产的胡萝卜来生活,号曰吃人参。只是到了最近几年,在精准扶贫政策下,村民的生活有了极大的改善,多数人基本脱贫。

    老头儿红了脸,好像受了莫大羞辱。他一横眉冲着姑娘说:“多少钱,有价儿没有?”“50。”姑娘止住笑说。“35块,多一分钱也不买。”老头坚定地说。“40。少一分钱也不卖。”姑娘也不相让。

    此时,集上热闹起来,花市上也站满了人。那些买花的、看花的,多是农民打扮的人。他们除了吃饭穿衣,也爱上了鲜花的香味。

    一个穿着皮尔卡丹衣服的年轻人忽然挤上来说:“他不要,我要。我给你40。”老头一看就有些急:“有个先来后到吧?这花我看中了!”

    “你可拿钱呀!看你这穷样!回家吃‘人参’吧!”

    一片笑声,老头的脸腾地红了:“这花我今天非买不可了!”老头用双手紧紧护着那盆令箭荷花。“皮尔卡丹”一看老头这样,他忽然凑近老头的耳朵嘀咕了几句什么。老头立刻冷着脸说:“不行不行,明天也是孩他妈的生日,她也爱花!”

    “你这个人真难说话!这么贵,你吃它喝它?”

    “咦,我不吃它喝它,你送花给你领导,他就能吃它喝它?”

    人们听得明白,就又笑起来了。“皮尔卡丹”不知出于一种什么心理,陡地变了脸色说:“你是哪个村的?村支书是谁?”

    老头一愣,嗔怒道:“少来这一套!唬谁呢?”

    “皮尔卡丹”冷冷一笑,说:“就是嘛,你们乡下人,还缺花看吗?高粱花、棒子花、打破碗碗花,野花野草遍地都是。姑娘,给你40块钱,我买了!”说着,把四张崭新的钞票送到姑娘脸前。

    姑娘不接他的钱,冷冷地看着他。然后又看一看蹲在地上双手护花的老头。她突然用亲切而果断的语气对老头说:“大爷,就依你,35块,给你了。”

    “皮尔卡丹”气得脸色发白,指着姑娘的脸,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你你……”

    “我叫蒋小玉,南关的,我们支书叫蒋大河,你还打听谁?问吧!”

    人们被她这爽直的话给逗笑了,看着她笑微微地站在花丛中,恍若她就是挺秀盛开的令箭荷花。

(选自贾大山的微型小说《花市》,有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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