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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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浙江省杭州市锦绣育才教育科技集团2018-2019学年八年级上学期语文9月月考试卷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关于桥的事

    小镇的布局,像一头猛犸象的化石。以老街为脊椎,两侧深深浅浅的巷子是骨,四家大工厂是四肢:国二厂、造船厂、服装厂、粮机厂。道路向北延伸,隐没于田野中,像一条意犹未尽的尾巴。两根长长的象牙,一条指向小学,一条指向中学。

    “化石”之外,是无穷无尽的稻田。我总是记不得那些村庄的名字,孔巷、邵村、薛家、南圩、车塘、香花桥、和尚浜……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无非是稻浪中有几间房子聚拢在一起,好像小小的岛。

    邻居小哥哥带我去探险,两个人在稻田里迷了路。一不小心,我的一只鞋陷进泥里。小哥哥无奈,只好背着我走。

    太阳西沉,四野苍茫,我的肚子饿了,但并不害怕,风里有粮食的味道,稻田的气息让人安心。远处几缕炊烟升起,田埂上出现了几个小黑点大声呼喊我的名字,是着急的爸妈一路寻来。那年我六岁。

    如今我站在车流滚滚的路边,企图辨认当年探险的路线,哪里崴了脚,哪里掉了鞋,哪里踩到一条死蛇,哪里捉到一只硕大的蚂蚱。记忆没了参照物,像掌中的麻雀找不到着力点,扑腾着翅膀,飞不起来。

    只有那条小河还在。

    小河名叫夏驾河,河上有一座通济桥,建于康熙三十一年(1692年),桥洞是完美的半圆形。我出生那天,奶奶从桥顶扔下一个皮球。这是小镇的习俗,球有多大,男孩的胆子就有多大。儿时的我顽劣不羁,四处撒野闯祸——不知奶奶有没有后悔过,早知如此,丢个乒乓球就够了。

    桥头曾有一座小小的庙,元大德六年(1302年)始建,明天顺四年(1460年)重修,歌山式屋顶,飞檐斗拱,内供泥塑的龙王爷,乡下人唤作龙王庙。老人们津津乐道于一个传说:小镇曾连年大早,庄稼颗粒无收,汾水龙王七太子私自降雨,却因触犯天规被斩为七段。从前小镇的舞龙叫“断龙”,由七截龙身组成,纪念那位倒霉的龙王七太子。夏驾河流经龙王庙,汇入吴淞江。吴淞江蜿蜒东去,流入上海后,换了个更响亮的名字——苏州河。

    奶奶扔下的皮球,几时能到外白渡桥?

    在我读初中时,桥拆了。

    拆桥是为了走船——桥泂太低,大船开不过去,走船是为了运水泥和黄沙,运水泥和黄沙是为了修路,修路是为了致富。那时人们憋足了劲要致富,谁阻碍了致富,谁就是罪人。

    拆桥花了整整一个月。潜水员分批沉入水底,拔掉打入淤泥的木桩,然后安放炸药。东边两百米处,新建了一座水泥大桥。

    我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了,捣蛋劲也没了。原本胡天野地的熊孩子,渐渐长成拘谨内向的少年。大人很欣慰,夸我懂事了。只有奶奶忧心忡忡,她说,这孩子的胆子丢了。

    我站在河边,河水黏稠,漂浮着垃圾和水草。水里也没有船。路修好了,也就不需要船了。

    那座桥,清代的桥,满月的桥,永远地消失了。

    我向河岸望去,过去生长稻米和油菜的田野,如今长出了连绵的高楼。如果对比二十年前后的照片,你会发现,对岸升起了一个钢筋水泥的星球。那里是小镇的拆迁房集中地,失去土地的农民陆续搬到这里。前年大涨一波后,此地房价破万。开发商欢天喜地盖楼,农民欢天喜地拆迁——种地能赚几个钱?

    不仅是农田在消失,农民也在消失。农家子弟或是读书,或是打工,以各种方式离开土地。几代农民的梦想,是当个城里人

    对土地来说,一代人死去,像收割一茬庄稼一样自然。人类自命自己的实践活动不凡,在土地面前不值一提。土地只记得两件事:几万年前,这里长出野草;几千年前,这里长出庄稼。这是江南最好的水田,生长《红楼梦》里的“绿吐香稻粳米”。今天,这里生长产值和效益。

    我常常想起那座桥。当我想起桥的时候,后来的时间就消失了。

    后来我才知道,在我二十岁生日那天,奶奶去了夏驾河边,龙王庙毁于四十年前。奶奶对着庙的位置,点起两支半斤重的香烛,献上猪头和米糕。奶奶虔诚地跪倒,祈求龙王爷开恩,找回她孙子的胆子

(选自《文汇报》2018年2月26日有删改作者路明)

(1)、阅读文本,揣摩文中“胆子”的含义。
(2)、品析下列句子,回答括号内的问题。

①那座桥,清代的桥,满月的桥,永远地消失了。(此句改为“那座桥消失了”行吗?为什么?)

②开发商欢天喜地盖楼,农民欢天喜地拆迁。(句中“欢天喜地”连用两次有何用意?)

(3)、有人认为,本文题为“关于桥的事”,但主要写了稻田、土地、船只、龙王庙、小镇拆迁等与桥无关的内容,不太妥当。你是如何认识的?请你运用散文知识简要阐述。
(4)、作家王彬说,散文无非是一种包孕情感的文学自述而已。本文作者想通过“桥的事”诉说些什么?写出你的感悟思考。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小题。
                                                                                 像蒲公英一样生存
                                                                                         李智红
      在我的印象中,蒲公英永远属于那种十分普通的小草。许多地方的田野山坡、路边墙角,都能见到它们的踪迹。
      蒲公英 的花朵和果实,富有浪漫的诗意。它的花朵呈现出一种纯粹的金黄,花形与菊花一般大小,风韵也不在菊花之下。等到果实完全成熟之后,它便会绽开成一柄柄洁白如雪、轻盈如羽的小伞儿,伞托上坠一颗圆锥形的、饱满而丰润的籽粒。微风一吹,它们便像一朵朵降落伞似的,飘飘悠悠随风而去。
      我曾对生长在不同环境中的蒲公英作过仔细观察。我发现那些长在丰腴土地上的蒲公英,虽得以放任地滋长,自由地繁衍,快意地沐浴着酣畅的春风和雨露,但竟然全长得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它们要么猥琐而呆板,要么苍老而枯黄,不能给人以更多值得咀嚼和品味的东西。也曾见识过被园艺师栽培驯化的蒲公英,开紫色的花,枝叶和花朵都远比野生的肥硕壮实,但又觉得在那绚丽雍容的表象背后,总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俗气和肤浅,空有华表而缺乏内在的质感。
      我先前工作的单位小院,也是随处可见蒲公英的生长,而且越是路边墙角,越是石阶缝隙,生长得就越加旺盛。即使是那些已经浇灌了厚厚的混凝土面的院坝和走道之间,只要有哪怕是一丝丝龟裂的缝隙,它们都能扎根繁衍。单位曾组织我们将院里的蒲公英一次次地当作杂草垃圾铲除,但只要雨水一浇,过不了几天,它们又会滋长出鲜活的嫩芽。纵然 把它们连根拔了,到第二年的春天,和风一吹,雨露一润,它们又重新萌发出新枝嫩叶,而且比上一年长得更茁壮,更旺盛。
      那些生长在路道和台阶之间的蒲公英,为了避开行人的践踏和伤害,全都卧石而生,伏地而长。为了生存,它们刚一破土,就懂得向大地匍匐,懂得以一种隐忍和有度的伸曲来保护自己。这些生存在极其艰辛困苦甚至几近绝境的不毛之地的蒲公英,首要的课题就是想方设法地存活下来,然后长叶开花,繁衍后代。
      在万物芸芸的自然界,蒲公英永远处于一种可有可无的配角地位。它没有牡丹“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亦动人”的美艳,没有桃花“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的喧闹,也没有海棠“朝醉暮吟看不足,羡他蝴蝶宿深枝”的得宠。但它总是默默而又尽情地开出黄色的小花,结出褐色的瘦果,为自己、为后代绵延生命的血脉。
      每当看到这些卑微的蒲公英,我都为它们的生命内涵而产生一种莫名的感动。同时,我又惊异于同一类型的生命,处在不同的生存境遇中,它们所呈现的生命状态竞有如此的区别和差异。草木无性亦有性,世人有知亦无知。蒲公英在自己阴翳的心坎上引进阳光,在灰白的生命里添上亮色,而人却制造出桎梏,把自己牢牢地禁锢在狭小的世界里。面对充满诱惑而又浮躁的社会现实,倘若我们在羡慕那花天酒地、一掷千金的富贵生活,沉湎于碌碌无为、得过且过的平庸日子,哀叹社会不公、自己又怀才不遇时,想想那蒲公英,它会是一帖清热降火的良药,使我们领悟到生命的本质,将心态变得平和一些,心灵变得洁净一点。
                                                                                                                          (本文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下列各题。

心底藏着艺术家

奚  淞

    父亲突然去世,我慌忙搭机飞返台北。令我惊骇的是母亲:她身着未换洗的灰布丧服,花白而蓬乱的头发上,胡乱别着一朵不成形的白棉线花,看见我,枯黄的脸微颤,仅咧开嘴,显示了无言而深切的哀恸。

    ①我在巴黎三年,任性地做自己艺术家的梦,不觉间,岁月竟来催讨所有积欠的债了。父亲去世后,母亲能健康而平安地活下去,应比一切都重要。

    我从旧书摊买来一大堆内容轻快的杂志和小说给母亲,希望能转移她那郁结于心的哀伤。翻开书页,她的视线茫然滑开。我这才发现:她不只是失去了阅读的习惯,视力也坏到早该配老花眼镜了。我烹煮了一些肉类食物,笑闹着端到她面前,想引起她的食欲。母亲万般无奈地咬嚼两下,趁我转身,又偷偷把食物吐在碗里。我这才发现:她不只是因悲伤而忌肉食,她的牙齿早已缺损,并没有人催促她去装假牙。

    谁想到一直照顾人的母亲,其实已经到了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呢?

    配眼镜、装假牙,母亲都顺从地做了。可是,更多的时候,母亲像是无事可做,只是一支烟接着一支烟地抽,从笼罩的烟雾里,追寻往事的踪影。

    为逝者折纸钱的时候,母亲的手才又活了起来。②银亮的冥纸,在她的手上灵巧转动,瞬间成为平整的元宝,翻飞飘落在她膝间的竹篓里。

    看母亲折纸钱的手,学美术的我有了新的狂想:为什么不让她学画画呢?趁着一股孩子般胡闹的狂劲,我把画架、画板、画纸、画夹和彩笔都准备好,一股脑儿地堆置在母亲面前。看到这一切郑重的装备,母亲呆了。

    以后,好一段时日,我假装不在意,却偷偷观察母亲的动态。我看到她在画架前徘徊、犹疑,终于怯生生地拿起铅笔,试着在纸上轻淡地画了如花生米般大小的孩子,然后匆匆忙忙涂抹掉,生怕别人看见。

    我没想到,真有这么一天,母亲会认真而着迷地画起画来呢。她从旧书里翻出一些过时的画片,以刺绣般的耐心,一笔一笔地临摹。

    一天,母亲在房里独自大笑起来。许久没听到母亲笑声的我,惊奇地冲进房,只看她一边笑,一边遮掩画纸。

     “画得好丑,难看死了。”母亲笑着说。

    我看到了,画的是一个20世纪三四十年代穿旗袍的女人,侧身站立在镂花的窗边。稚拙的线条擦了又改,直到那苗条的女郎天真地笑起来。原来,母亲临摹的是金嗓子歌后周璇的旧照。当周璇高歌《龙华的桃花》时,也正是父亲母亲在上海相识、相恋的年代!

    从记忆深处寻到图像,母亲的郁结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居然一张又一张地画起画来,起初画妇人、孩子,然后狂热地画起花来,黑白的画面上,开始添加颜色,由淡雅趋于绚烂。

    看母亲蓬着花白的头发,鼻端架着老花眼镜,聚精会神地凑近艳丽的花朵细心描绘,有时竟连炉上煮着饭菜都忘了,我才知道:在母亲心底,也藏着一个从未被人注意过的艺术家呢!这艺术家是待子女长成、丈夫去世后,才被释放出来的。

(摘自上海文艺出版社《姆妈,看这片繁花》)

阅读短文,回答问题。

    地下同地上一样,有生命,有一群懂得爱和憎的生物。那里有黟(q&)黑的蠕虫,黑色绳索似的植物根,颤动的亚麻纤维似的地下水的细流。

    据说还有别的:身体比晚香玉高不了多少的土地神,满脸胡子,弯腰曲背。

    有一天,细流遇到玫瑰树根,说了下面的一番话:

    “树根邻居,像你这么丑的,我从来没见过呢。谁见了你都会说,准是一头猴子把它的长尾巴插在地里,扔下不管,径自走了,看来你想模仿蚯蚓。但是没有它优美圆滑的动作,只学会了喝我的蓝色汁液。我一碰上你,就被你喝掉一半。丑八怪,你说,你这是干什么?”

    卑贱的树根说:

    “不错,细流兄弟,在你眼里我当然没有模样。长期和泥土接触,使我浑身褐色;过度劳累,使我变了形,正如变形的工作胳臂一样。我也是工人,我替我身体见到阳光的延伸部分干活。我从你那里汲取了汁液,就是输送给她的,让她新鲜娇艳;你离开以后,我就到远处去寻觅维持生命的汁液。细流兄弟,总有一天,你会到太阳照耀的地方。那时候,你去看看我在日光下的部分是多么美丽。”

    细流并不相信,但是出于谨慎,没有作声,暗忖道,等着瞧吧。

    当他颤动的身躯逐渐长大,到了亮光底下时,他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寻找树根说的延伸部分。

    天啊!他看到了什么呀。

    到处是一派明媚的春光,树根扎下去的地方,一株玫瑰把土地装点得分外美丽。

    沉甸甸的花朵挂在枝条上,在空气中散发着甜香和一种幽秘的魅力。

    成渠的流水沉思地流过鲜花盛开的草地:

    “天哪,想不到丑陋的树根竟然延伸出美丽!”

阅读下面的材料,完成下面小题

(材料一)

新华社武汉1月29日电中国科学院武汉病毒研究所的最新研究表明,新型冠状病毒可能来源于蝙蝠。这是这家研究所29日对外公布的消息。

据悉,中科院武汉病毒所石正丽团队1月23日发表文章《一种新型冠状病毒的发现及其可能的蝙蝠起源》,提出新型冠状病毒或来源于蝙蝠。

这篇文章首次证实了新型冠状病毒使用与SARS冠状病毒相同的细胞进入受体,并发现新型冠状病毒与一种蝙蝠的冠状病毒的序列一致性高达96%。这为后续病毒致病机理、病毒溯源等研究提供了重要依据。

据介绍,2019年12月30日,在疫情暴发初期,中科院武汉病毒所积极响应武汉市政府、湖北省卫健委和武汉市卫健委的防控联动机制,开展新型冠状病毒样本的收集和标准化入库工作。研究所于2020年1月2日确定了新型冠状病毒全基因组序列,于1月5日成功分离到了病毒毒株。1月9日该毒株资源已按标准完成国家病毒资源库入库,并进行了标准化保藏。

——新华网

(材料二)

(材料三)

新型冠状病毒的传播途径有哪些呢?

目前明确的传播途径是经飞沫传播、接触传播,其中飞沫传播是最主要的。不论有症状的病人还是处于潜伏期的病人均是传染源,病人咳嗽、打喷嚏的时候,有飞沫喷出,飞沫也就是直径大于0.5um的水颗粒,每个飞沫可能搭载很多病毒,新型冠状病毒直径大约80-160nm,会通过呼吸或接触传染给别人。

水颗粒是有一定重量的,不会总在空中飞行吧?一般飞行距离不会超过2m,除非有病人没有戴口罩、对面、猛烈咳嗽,或许飞沫飞的距离要远一些,因此咳嗽要用纸巾遮掩口鼻,不能正对其他人。

研究人员对新型冠状病毒进行基因序列分析,与非典SARS-nCoV有85%的同源性,它俩就是近亲,不论中间宿主是什么,已明确非典的冠状病毒来自蝙蝠,于是人们把新型冠状病毒的来源也指向蝙蝠,这也是目前普遍的认识。但具体的传染源、中间宿主,是怎么传染给人的还不完全清楚!

——新华网

阅读《活着》完成下面小题

①台风将至的那天下午,我原本与客栈的老板娘约定,要搭她的车去海鲜市场,但是到银滩走了一圈回来,我突然改了主意,决定先去市区逛逛。

烈日当空,灼热的空气纠缠成一个巨大的、白光闪闪的线团,把海滩、街道、路旁的海鲜大排档、高高低低的建筑物,一股脑地裹在里面。它在燃烧,闷声不响,让空气几近微呛。我在客栈后面的小卖部里买了一瓶矿泉水,顺便打听一下去市区的公交车路线。按照店主的指点,我斜斜穿过马路,打算去对面的站点等车。

③马路正中的绿化带里稀稀落落种了些行道树﹣﹣或者说是灌木,因为这条路显然是新建的,移植来的植物还未长成气候。接近十字路口,有一棵树倒是长得高大,而且居然还在开花。我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嗯?怎么可能?我踏上石阶,捏住一枚尖尖的树叶。那灰绿色的叶片像极了柳叶,但是既厚又硬,接近蜡质,而背面几乎是银灰的。

④竟然是,一棵夹竹桃。

⑤我停在那里仰头看它,一时间简直喘不过气。天太热了。在十一月,这异乡的阳光和街道恍如幻觉。暌违①多年,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桃红的花朵吐出我多少年前就无比熟悉的粉黛香气。旁边枝上的那一小簇刚刚开败,花瓣的边缘变成了枯褐色,但靠近花心的地方还是红的,像灰烬里包裹着一颗跳荡的心。

⑥夹竹桃,我祖母偏爱的花。许多年里,我们家一直养着几棵。它们似乎很容易成活,至少繁殖相当简易﹣﹣在空酒瓶中注入清水,剪下筷子长的一截枝条插入瓶中,瓶口用湿泥封住。如此静置一两个月,枝条下方会生出雪白的长根,入春便可移进花盆。祖母和母亲常持此瓶馈赠邻里和亲友,如对方欣悦收下,她们便满面春风,谆谆授以养殖之法,仿佛热心得过分的送子观音。在我看来,这种花寻常得近乎贫贱,花的香味也像一个土气村姑,为什么她们如此热衷于让它芳泽远播、香火绵延?

⑦总的来说,这种叫夹竹桃的植物喜欢活着,喜欢繁衍。像被切成两段的蚯蚓,不仅不会死去,反而执意要以双倍生还——原始的生物本性往往是泼辣的,反衬出人类的矫情。当年我不太喜欢这花,但是也说不上讨厌;我只是觉得麻烦——活着就是一件麻烦的事。

⑧事实是,我在二十岁上罹患抑郁症而不自知。有一天我和父亲拌了几句嘴,一转身,听见旁边的房间里,祖母低声责备我父亲:“孩子上次差点救不回来了你不记得?”我想,大概没有人比祖母更害怕我会死去,虽然她从来不曾问起。

⑨后来我慢慢忘了想死这件事,也许是体内的血清素和多巴胺②趋于正常,如同植物茎管里流淌的隐秘汁液﹣﹣造物在其中加入了何种成分,用以催生花朵或删除落叶?为什么夹竹桃执意在身体里暗藏毒汁,仍不能阻止娇嫩的花苞被蚜虫啃啮?这世界只呈现它的物理表象,却很少暴露它幕后的主使者。

⑩再后来祖母住的老房子拆迁,那时冬天已近,祖母问我要不要那棵夹竹桃——它已经长到了两米多高。相比于这个高度,它脚下的粗陶花盆实在太小,还不知何时磕掉了半只手掌大的一块,浇水时总会有一半水淌到外面。它看上去相当营养不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见我犹豫着没有答腔,祖母叹口气,说:“没人要就只能扔了。”

⑪其实我不喜欢这花还有一个原因:它冬季也不落叶,必须移入室内。那么多个冬天,房间里虽然生着炉子,仍能看得见口中呵出的白气。我眼见它的叶子落满厚厚的灰尘,谁能一枚一枚地擦洗它们?这些积灰的叶子开始自暴自弃,先是变得枯干,然后卷翘起来,但是仍然并不肯脱落,就那样用千百只枯干的指头戳住你,让你知道,有这样一种活着。

⑫祖母盼望她回迁的新居可以铺上地暖,脚踩在上面,整个人都暖洋洋的。人老了,骨头深处蚀开深广的空洞,怕冷,怕风,怕前后左右的沟坎和凄清。但那片回迁楼整整建了六年,内中的曲折千回百转,之后又因资金缺欠,迟迟不能交付使用。我的祖母,终是没有等来她的新居。

⑬那棵她希望可以托付给我的夹竹桃呢?祖母故去,许多事情再也无从问起。

【注释】:①暌违:分离,不在一起。②血清素和多巴胺:体内产生的一种神经传递物质,和人的感觉有关,会影响人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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