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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问答题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苏教版高一第三册第二单元《肖邦故园》同步检测题

《肖邦故园》中多处用通感的修辞手法,以音乐来比喻景色,作者这样写有什么用意?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小题。

陶虎臣

汪曾褀

    每到天气晴朗,上午十来点钟,在这条街上,就听到从阴城方向传来爆裂的巨响:“砰——磅!”大家就知道,这是陶虎臣在试炮仗了。

    阴城是一片古战场。相传韩信在这里打过仗,现在还能挖到一种有耳的尖底陶瓶,当地人说这种陶瓶冬天插了梅花,能结出梅子来。现在这里是乱葬冈,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叫做“阴城”。到处是坟头、野树、荒草、芦荻。草里有蛤蟆、野兔子。早晨和黄昏,有许多白颈老鸦。人走过,就哑哑地叫着飞起来。

    这里只有一个破财神庙,里面住着一个侉子。

    陶虎臣家的货色齐全。除了鞭炮,还出一种别家不做的鞭,叫做“遍地桃花”。 不但外皮,连里面的筒子都一色是梅红纸卷的。放了之后,地下一片红,真像是一地的桃花瓣子,如果是过年,下过雪,花瓣落在雪地上,红是红,白是白,好看极了。

    他还有一项绝技,是做焰火。做焰火,除了配料,关键是串捻子。串得不对,会轰隆一声,烧成一团火。弄不好,还会出事。陶虎臣的一只左眼坏了,就是因为有一次放焰火,出了故障,一个火星迸进了瞳孔。陶虎臣坏了一只眼睛,还看不出太大的破相。他依然随时是和颜悦色的,带着宽厚而慈祥的笑容。这种笑容,只有与世无争,生活上容易满足的人才会有。

    但是,鞭炮生意,是随着年成走的。什么时候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什么时候炮仗店就生意兴隆。这样的年头,能够老是有么?

    这一年,伏汛安然度过,保住了无数人畜。秋收在望,市面繁荣,城乡一片喜气。有好事者倡议:今年放放焰火!东西南北四城,都放!一台七套,四七二十八套。陶家独家承做了十四套。东城定在八月十六放。地点:阴城。

    这天万里无云,一天皓月。阴城的正中,立起一个四丈多高的架子。有人早早吃了晚饭,就扛了板凳来等着了。人们寻亲访友,说短道长,来来往往,亲亲热热。阴城的草都被踏倒了。人们的鞋底也叫秋草的浓汁磨得滑溜溜的。

    忽然,上万双眼睛一齐朝着一个方向看。人们的眼睛一会儿睁大,一会儿眯细;人们的嘴一会儿张开,一会儿又合上;一阵阵叫喊,一阵阵欢笑;一阵阵掌声。--陶虎臣点着焰火了!

    最热闹的是“炮打泗州城”。起先是梅、兰、竹、菊四种花,接着是万花齐放。然后,一声炮响,照眼的灯球之中有一座四方的城,眼睛好的还能看见城门上“泗州”两个字。城外向里打炮,城里向外打,灯球飞舞,砰磅有声。最有趣的是“芦蜂追瘌子”,一阵火花之后,出现一个泥头的纸人,手里拿着一把破芭蕉扇。霎时间飞来了许多马蜂,这些马蜂--火花,纷纷扑向他,他四面躲闪,扇不停地挥舞。看到这里,满场大笑。这些辛苦得近于麻木的人,是难得这样开怀一笑的呀。最后一套是火花之后,吊下四个大字:“天下太平”。

    年头还是不好。头一年,四乡闹土匪,县政府出了布告:“冬防期间,严禁燃放鞭炮。” 明年,蒋介石搞“新生活”,取缔了鞭炮。陶虎臣别无产业,只好做一点“黄烟子”和蚊烟混曰子。第三年,陶家炮仗店的铺门上了锁,再也打不开了。陶家的锅,也揭不开了。

    岁暮天寒,彤云酿雪,陶虎臣无路可走,他到阴城去上吊。刚把腰带拴在一棵树上,把头伸进去,一个人拦腹把他抱住。这人是住在财神庙的那个侉子。

(选自《汪曾褀文集》,有删改)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猫婆

冯骥才

    我那小阁楼的后墙外,居高临下是条又长又深的胡同,我称它为猫胡同。每日夜半,这里是猫儿们无法无天的世界。它们戏耍、求偶、追逐、打架,吵得人无法入睡。为了逃避这群讨厌的家伙,我真想换房子。奇怪,哪来这么多猫,为什么偏偏都跑到这儿来聚会闹事?

    一天,我到一位朋友家去。他视猫如命。

    我说:“我挺讨厌猫的。”他将一个白色的东西放在我手上:一只毛绒球大小雪白的小猫缩成团儿,小耳朵紧紧贴在脑袋上,一双纯蓝色亮亮的圆眼睛柔和又胆怯地望着我。我情不自禁地对朋友说:“太可爱了,把它送给我吧!”

    蓝眼睛一入我家,便成了全家人的情感中心。每当它闯祸,只要一瞅它那纯净光澈的蓝眼睛,火气顿时全消,反而把它拥在怀里……我也是视猫如命了。

    入秋,天一黑,不断有大野猫从猫胡同爬上我家的房顶来。我关紧通向晾台的门,蓝眼睛便发疯似的抓门。我知道它在发狂地爱,便打开门不再阻拦。一天夜里,它再没回来。

    家中每个人全空了。我房前房后去找。一个孩子告诉我,猫胡同顶里边一座楼的后门里住着一个老婆子,养了一二十只猫,人称猫婆,蓝眼睛多半是叫她的猫勾去的。

    当夜,我钻进猫胡同,在黑暗里寻到猫婆家的门。我冒冒失失地拍门,非要进去看个究竟不可。

    门打开,一个高高的老婆子出现——这就是猫婆了。

    我说我找猫,她立刻请我进屋去,是间阴冷的地下室。一股噎人的猫味扑鼻而来。屋顶很低,正中吊下一个很脏的灯泡,把屋内照得昏黄。一个柜子,一座生铁炉子,一张大床,地上几只放猫食的破瓷碗,再没别的。

    猫婆问我猫的样儿,我描述一遍,她立即叫道:“见过见过,常找我们玩,多疼人的宝贝!丢几天了?”我盯住她脸看,只有焦急,却无半点装假的神气。我说:“五六天了。”她的脸顿时阴沉下来:“您甭找了,回不来了!”我很疑心她骗我,目光搜寻可能藏匿蓝眼睛的地方。猫婆的手忽向横着的铁烟囱上一指:“这都是叫人打残、摔坏的猫!我把它们拾回来养活的。您瞧那只小黄猫,孩子们想要烧死它,我一把抢出来的!您那宝贝丢了这么多天,哪还有好?现在乡下常来一伙人,下笼子逮猫吃,造孽呀!”

    她说得脸抖,手也抖,点烟时,烟卷抖落在地。烟囱上那小黄猫跳下来,叼起烟,仰起嘴递给她。猫婆笑脸开花:“瞧,这小东西多懂事!”

    面对这受难猫儿们的救护神,告别出来时,不觉带着点惭愧和狼狈的感觉。从此不知不觉我竟开始关切所有猫儿的命运。猫胡同再吵再闹也不再打扰我的睡眠,猫叫成了我的安眠曲……

    转过一年,到了猫儿们求偶时节,猫胡同却忽然安静下来。

    我妻子无意间听到一个不幸的消息:猫婆死了。同时才知道关于她的一点经历。她本是先前一个开米铺老板的小婆,被大婆赶出家门,住在那座楼第一层的两间房子里,后又被当做资本家老婆轰到地下室。她孑然一身,拾纸为生,以猫为伴。

    曾有人为她找了个卖肉的老汉作伴儿。老汉受不了猫闹、猫叫、猫味儿,就搬出去住。而她坚持与这些猫共享着无人能解的快乐。

    前两个月,猫婆急病猝死,老汉搬回来,第一件事便是把这些猫统统轰走。被赶跑的猫儿每每回来,必遭老汉一顿死打。

    一种伤感与忧虑从我心里漫无边际地散开,散出去,随后留下的是一片沉重的空茫。入冬后,我听到一个令人战栗的故事——

    我家对面一座破楼修瓦顶。白天换瓦时活没干完,留下个洞,一只猫钻进去御寒;第二天瓦盖上,这只猫无法出来,急得在里边叫。住在这楼顶层的五六户人家谁也不肯将自家的顶棚捅坏,放它出来。这猫叫了三整天,直至声音消失!

    听到这故事,我彻夜难眠。更深夜半,天降大雪,猫胡同里一片死寂。忽然,后墙下传来一声猫叫,在胡同深处,猫婆故居墙头上,孤零零趴着一只猫影,蜷缩一团,凄婉哀叫。不是那只小黄猫吗?忙叫声:“咪咪!”谁知将它惊动,起身慌张跑掉。

    猫胡同里便空无一物。只剩下一片夜的漆黑和雪的惨白,还有奇冷的风在这又长又深的空间里呼啸。

(选自《灵魂的巢》,有删改)

阅读下文,完成下列小题。

渔村凉峙

施立松

    我们推门而出,铁艺花门哐当一声,深秋的凉意清脆袭来。回身关好院门,拢紧衣襟,慢步向海。不经意间抬头,一声惊呼脱口而出。满天星斗,镶嵌于夜空,恍若一斛钻石,倾倒在黑丝绒上,滚动,闪耀,无声地喧闹,璀璨地低眸,迷人心魄。一弯新月如眉,幽幽西斜。星月相互映照,彼此凝望,在太阳来临之前,共同守护夜的黑,梦的暖。

    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夜空了。光污染无处不在的城市和乡村,永远不知道它们失去了多少,比如星空,比如暗,以及暗中的一切。

    这是舟山市岱山县衢山镇凉峙村的凌晨四点三十分,听了一夜涛声的我们,要出去找太阳。

    这个面向东海的小渔村,三面被山环抱,一条弧形的岸堤,将村庄一分为二,一边是如镜的沙滩,长达数百米,一边是白墙黑瓦的房屋,和错综交杂的小路。无论形状,还是布局,凉峙,都像极我的家乡洞头后垅渔村。

    昨晚饭后,我们曾穿行在村中的小巷,才八点钟,整个村庄已阗静无声。中年的我们,突然聊发少年狂,就着手机的手电筒,在平坦如砥的沙滩上找不甚明显的突起,然后用手指刨开,看赭色花蟹四下逃散,也不问他们今夜将在何处栖身。年轻的几个跑去追海浪,风平的夜晚,浪也斯文端庄,追浪的那几个,难免嫌太乏味,一点刺激都没有。正待转身不玩了,却被新推的浪头,打湿了鞋袜,一声声惊呼,仿佛要把整个村庄都惊醒。慢慢地,上涨的潮水淹没了沙滩,我们坐到岸边的矮墙上,脱了鞋子,双腿晃荡,身后微弱的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投到海面,一行淡淡的影子随着海浪起起伏伏,想起晚饭时分刚听过的歌: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那些青春岁月里的好时光,那陪伴在身边一起歌一起笑一起玩闹的人,如今都去了哪里?在凉峙,在秋风渐凉的夜里,深深地怀念起,也不能怎么样,只对身边的人轻轻地说:好想好想唱首歌……

    成年以后,离开了村庄,枕着涛声入梦已成奢侈的事。猛地再枕涛声,不免难以成眠。思量着,回忆着,黎明悄然而至,匆匆披衣而起,与朋友一起去看日出。

    此时,村庄的左前方,两座馒头似的岛屿之间,有一抹淡淡的绯红。太阳即将出来了,我们面向着它,等待着,这一场海上日出,又将如何地惊魂动魄。可是过了良久,那红一点变化也没有,相反的方向,却现出了鱼肚白。难道,那才是东方?怎么会错得这般离谱?在我的家乡渔村,太阳就是从村庄的左前方出现的。带着疑惑,连忙向鱼肚白的方向奔去,果然,一枚红日自海平面冉冉升起。而那抹绯红,竟然是一艘停泊的巨轮。

    村庄也苏醒了。路边,渔嫂们坐在渔网间,织补着渔网。一家名为时光客栈的民宿后菜园里,鬓发斑白的老奶奶佝偻着身子,在菜地里捉菜青虫,裹过的小脚,走在菜畦间有些踉跄。她捉得极认真,任由我们喊她,就是不抬头。

    村里的八十余家民宿,已自成一道风景。穿行在村中小路,“拾光时舍”“海映朗庭”“渔人之家”“海蓝之星”“海月小筑”“昨海小憩”“刘三姐渔家乐”“大拇指客栈”,形形色色的“宿招”纷至沓来,每家民宿都刻意营造自己独特的风情。步入一家蓝色围墙的小院,院子里,橘树挂满了青青黄黄果实,晚饭花端着一个个小酒盏,雏菊沾着晨露的紫花瓣簇拥着嫩黄的蕊,不知名的树举着一串串鲜红的叶,像叫卖着冰糖葫芦。门上悬着一块木板,白色的油漆写着“诗和远方就在眼前”,不禁莞尔。想想也是啊,假期时,那一拨一拨来自上海,来自杭州,来自宁波,来自各大都市的旅客,不就为着在这里寻找他们的诗和远方的吗?

    回到寄住的“海映朗庭”民宿。院子里,作家们各自捧了书在读。主人家的孩子,五六岁了,央求着年轻女作家:“陪我玩一会儿呗,陪我玩一会儿呗……”

    “快过来,别打扰姐姐!”他父亲唤他,又充满歉意地向我们解释道,“村里都是老人和幼儿,能陪他玩的人太少了。”是呢,就像我早早离开我的家乡一样,似乎村庄的年轻人都迫不及待地奔向外面的世界。但是,无论离开多久,渔村烙在心上的印痕,永远不会消失;无论走出多远,渔村都还是午夜梦回时目光聚焦的地方。

    这时,山西文友玄武发来他写我家乡洞头的文,他说:我对洞头已经怀有一种亲切而温暖的情感,像寒雨中去饮烫过的酒,像大雪中着貂裘而行,像春夜坐在飞舞的落花中。这样的情感,唯有在故乡时才曾有过。

    我读着,竟失了神,因为,我心间也正鼓荡着这种亲切而温暖的情感。

    凉峙,这与我家乡相似到让我分不清东西南北的凉峙啊。

(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一件绿绸衬衣

(德)海因里希·伯尔

    我完全按照人家告诉我的那样行事,没有敲门就推门走进屋去。可是,当我突然见到一个又高又胖的女人站在我面前时,我吃了一惊。她那脸上有着一种难得见到的东西:美妙的色泽,健康,安详,自信。

    她的眼睛的神色是冷漠的。她站在桌子旁摘菜,身边放着一个还有吃剩的蛋糕的盘子,一只大胖猫正在蛋糕上闻来闻去。屋子又矮又窄,空气混浊,还有一股油腥味。我的畏缩目光在蛋糕、猫和女人健康的脸之间来回转个不停,喉咙里有一种呛人的①苦涩味,喳得我很难受。

    “什么事?”她问,眼睛抬也不抬。

    我用颤抖的双手打开手提包拉锁,这时脑袋碰到了低矮的门框,最后取出了我的东西:一件衬衣。

    “一件衬衣,”我沙哑地说,“我想……也许…一件衬衣。”

    “我丈夫的衬衣足够穿十年的!”她说完这话像是出于偶然地抬起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件窸窸窣窣的柔软的绿衬衣,我看到她眼睛里突然闪现一种无法克制的欲望,心想这事已十拿九稳了。她连手也不擦一擦,就抓起衬衣,提溜着衬衣的肩部,翻来覆去观察每一道接缝,然后含糊不清地嘟哝了一声。

    我不耐烦地内心不安地看着她又去继续把洋白菜弄干净,走到灶旁掀起一口咝咝作响的锅的盖子。一股香喷喷的热油味在屋子里弥漫开来。此时那只猫已在蛋糕上嗅了老半天,显然觉得它还不够新鲜好吃,便懒洋洋地一跳,以优美的姿态跳到椅子上,再从椅子上跳到地上,一溜烟地从我身边窜出门去。

    油在沸腾,我相信听到了猪油块在盖着盖儿的锅里劈劈啪啪的蹦跳声,因为这时一段遥远往事的回忆告诉我,那是猪油,这个锅里正在炼猪油。女人继续在削洋白菜。有个地方,一头母牛在哞哞低叫,一辆手推车发出嘠吱嘠吱的声响,而我一直还站在门口,我的衬衣在肮脏的椅子靠背上晃悠,我那心爱的柔软的绿绸衬衣,对它的柔软我曾向往了七年之久……

    我觉得犹如站在烧得通红的炉箅子上,而沉默使我憋得透不过气来,难受得要命。蛋糕上此时己满是黑压压一片懒洋洋的苍蝇,饥饿和恶心,极其难受的恶心,合成一种呛人的苦涩味,把我的喉咙噎住了。我开始冒汗。

    我终于犹豫不决地伸手去拿衬衣。“您,”我说,声音比方才更嘶哑了,“您……不想要?”

    “您要换什么?”她连眼睛也不抬地冷冷地问。她那灵巧的手指已把洋白菜摘干净,把菜叶收进一个漏勺,用水冲洗,然后又掀起那个正在炼油的锅的盖子,把菜叶倒了进去。那令人垂涎欲滴的咝咝声使我又想起往事,好像已过去一千年的往事,而我才只有二十八岁……

    “喂,您要换什么?”现在她更加不耐烦地问。

    可我不是商人,不,虽然我光顾过从格里内角到克拉斯诺达尔的所有黑市。

    我张口结舌:“猪油……面包……也许面粉,我想……”

    这时她第一次抬起她那冷漠的蓝眼睛,冷冷地看着我,在这一刹那,我知道自己完了……今后我将永远不会再知道猪油的味道了,猪油对我将永远只是一阵令人痛苦的气味回忆……我对一切都无动于衷,她的目光击中了我,洞穿了我,现在我内心空空……

    她哑然失笑。“衬衣,”她以讥笑的口吻喊道,“我能用几张面包票去换衬衣。”

    我从椅子上夺过衬衣,把它系在这个大喊大叫的女人的脖子上,把她像一只淹死的猫一样吊在那黑沉沉的巨大的耶稣受难像下面的钉子上,这像就挂在她头顶上的黄粉墙上……不过,我只是在想象中这样做。实际上,我抓起我的衬衣团成一团,又把它塞进手提包,然后转身向门口走去。

    那只猫正蹲在过道里津津有味地舔食一盘牛奶,当我走过它身旁时,它抬起头点了点,似乎要跟我打招呼,并且安慰我,在它那双模模糊糊的绿眼睛里流露出一点人性,一点无法形容的人性……可是,人家告诉过我,我要有耐心,因此我觉得应当再试一试。先是为了回避那明朗得令人感到压抑的天空,我跑到一处不知什么地方,在奇形怪状的苹果树下越过臭水坑和啄食的鸡群,来到不远的一座古老椴树浓荫匝地的较大的农家院落。一定是喉咙里的②苦涩味模糊了我的眼睛,我直到最后一分钟才看到一个身材粗壮的农村小伙子坐在房前长凳上,向两匹正在吃食的马说着亲热的言语。当他见到我的时候,就笑着从一扇打开的窗子向屋里喊道:“妈,第十八号来了。”说罢他非常开心地拍拍自己的大腿,往烟斗里装起烟丝来,屋里回答他笑声的是一声响亮的咕咕声,一个脸膛棕红、精神饱满的女人在窗框里闪现了一秒钟,她的面孔像一块油亮亮的煎饼。我马上转过身去,经过水坑、鸡群和嘠嘠喊叫的鹅群向后奔去。我像疯了似的跑得飞快,手提包紧紧地央在臂下。当我又到达村中道路时,这才放慢脚步,从半小时前登上的山上又走下去。

    当我重又见到我脚下那条两边长着可爱树木的亲切的灰色蛇形公路时,松了一口气。我的脉搏跳得更平稳了,当我坐在那条多石、荒芜、霉味弥漫的村中道路通向阳关大道的岔道口时,苦涩味减轻了。

    我大汗淋漓。

    蓦地,我莞尔一笑,点燃我的烟斗,从身上扯下又脏又旧、被汗水浸透的衬衣,迅速穿上凉爽柔软的绸衣,一股舒适的感觉油然而生,流过我的全身,于是一切苦涩味全都化为乌有,从我身上消失了。我在公路上重新向火车站方向走去,内心深处升起一种憧憬,渴望见到城市贫困丑陋的面貌,因为在这张变得难看的面孔后面,我还常常看到困难中的人性。

【注释】①文章背景说明:二战中德国城市受到巨大破坏,战后许多市民到相对破坏较小的农村以物换物,换取生活必需品。②法国北海岸一个地方。③苏联北高加索一城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寻道都江堰

    ①从羊脖岭流出的岷江,在没有都江堰前,性子是暴烈的。稍不如意,它就会挟着滚滚洪流,咆哮上岸,为害生灵。岷江两岸的百姓,饱受水患之苦。秦昭王三十一年,也就是公元前二百七十六年,蜀地迎来了一位在中国历史上空前绝后的郡守——李冰,他似乎是专为调理岷江的性情而来,历时十八年修建的都江堰,成为他的旷世杰作。从此后,岷江变得温顺了,它滋润的巴蜀大地,无有饥馑,仓廪殷实,稻谷飘香。

    ②四月的川西平原,一派清明。这时节是可以不出太阳的,因为金黄的油菜花已经把田畴照亮了。淡淡的雾霭里,隐约见得鸟儿一闪一闪地掠过。它们的身影是暗淡、模糊的,但是它们的叫声却是明朗、活泼的。看来大地上最知春的生灵,是它们呀。

    ③参观都江堰水利工程时,太阳时隐时现着。忽明忽暗的天色,让视野中的岷江不停的变色。阳光照耀着它时,岷江是浅绿的,绿中还泛着微微的蓝;而天色阴郁时,岷江是青绿色的,绿中掺杂着淡淡的紫。不管岷江的颜色怎么变,有一点却是不变的,那就是它的清澈纯净!

    ④这些年,关于被污染了的大江大河的报道,不断地见诸报端。所以能够看到水色灿烂、洋溢着芬芳之气的河流,我有一种惊喜的感觉。李冰正是握着岷江这条饱蘸墨汁的笔,书写了人间奇迹。

    ⑤都江堰的核心工程渠首,选择在岷江的自然弯道上。都江堰海拔七百多米,而成都平原的平均海拔在四百多米,形成了天然的坡降,得以进行自然灌溉。渠首主要由三部分组成:鱼嘴分水、宝瓶口和飞沙堰。鱼嘴将岷江分为内江和外江,内江流入川西平原,用于灌溉和人民的生活用水,外江泄洪排沙。内江进入宝瓶口后,就像一个少女被束了一条飘逸的腰带,使她的气质变得端庄典雅。因为人工开凿的宝瓶口,以其恰到好处的宽度,控制着进水量,使多余的水无法进入成都平原,而是经飞沙堰分流到外江。由于内江处于凹岸,外江处于凸岸,根据弯道的水流规律,表层水流向凹岸,底层水流向凸岸,自然把岷江中的沙石淘入外江,解决了排沙问题。而所有这一切,都是利用地势和水流的自然规律,并没有大动干戈,成为举世瞩目的无坝引水的典范。

    ⑥岷江流经的玉垒山上,有清幽的灵岩寺,还有为祭祀李冰父子而修的二王庙。山寺的桃花因为浸染了香火的幽香,而显得无比地清雅。站在宝瓶口,可以看见身下一棵粗大的皂角树,它斜斜地插在那儿,无比惊艳。这树大约有二十米高,分枝繁复,树冠阔达。那嫩绿的叶片充满了勃勃生机,像一群飞翔着的翠鸟。我想疲惫的旅人,站在这里,完全可以摘下几朵树上的皂角花,就着岷江水,洗去风尘。洗好的衣服晾晒在哪儿呢?自然是不远处飘荡在岷江上的安澜索桥了。据说,这条桥在唐代以前就存在了,它几经修缮,在明朝末年,毁于战火。由于这条桥是连接岷江南北两岸的“生命线”,没了它,两岸的通道也就断了。直到清嘉庆八年,有一个叫何先德的乡绅,携同妻子,重修索桥。等桥修好后,这个腰缠万贯的乡绅已经成为一个赤贫者。何先德夫妇把这桥命名为“安澜桥”,但后人感激他们的恩德,都叫它“夫妻桥”。川剧有个名段《夫妻桥》,说的就是这个故事。我从宝瓶口下来,沿着岷江逆行,踏上了安澜索桥。这座用木板和粗壮的棕绳捆扎的索桥,看上去就像荡在岷江上的一个巨大的秋千。那时恰好桥上没有行人,我晃晃悠悠地走到桥心时,俯身望着这条流了两千多年依然青春烂漫的河流,忍不住大声叹息了一声。

    ⑦入夜,辗转难眠中,翻阅有关都江堰的书籍,这才知道花间派重要的词人韦庄就葬在都江堰的鱼嘴之侧。他的词我依稀记得的有“住在绿槐阴里,门临春水桥边”“遇酒且呵呵,人生能几何”。我一时诗兴大发,胡涂乱抹了一首诗,把它抄在书的环衬上,以示纪念:宝瓶口中插皂角,玉垒山下播青稻。索桥晒衣趁春好,古寺听禅待月高。

    ⑧离都江堰十几公里处,便是著名的道教的发祥地——青城山。据说道教的始祖太上老君,就是老子的化身。一部《道德经》,让老子流芳百世。拜谒青城山的人,有多少是为着寻道而来的呢?而“道”,真的在青城山中吗?

    ⑨老子说,道法自然。看来真正的“道”,是顺应客观规律的。从这个意义来说,李冰是得道者。能够读懂都江堰,也就能够读懂老子的经书。至少对我来说,我要寻的“道”,不在青城山中,那不过是一个被香火缭绕的道场而已;而穿越了两千多年时光依然生机勃勃的都江堰,以其独特的光芒,成了我心中最庄严的道场。我愿意对它,一拜再拜。

(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骄傲的皮匠

王安忆

这小皮匠不是那老皮匠的儿子,而是女婿。老皮匠把手艺和地盘传给了他,告老还乡,不久便生癌症去世。小皮匠把媳妇留在家中,单身一人住在上海。他住的也是老皮匠留给他的地方,距离他做活地方有一站多路的一片棚户里的一间阁楼,那房主与老皮匠的交情有半头。小皮匠一方面是房客,另一方面也帮着房东照看房子。

光顾皮匠摊的大多是女人,与小皮匠很稔熟的样子,有的还有些轻薄。小皮匠则很持重,并不啰嗦,他是有架子的。小皮匠长得挺讨人喜爱,敦实的身体,眼睛溜圆,是那种稚气的长相。女人们,都将他当孩子待,张口小皮匠,闭口小皮匠。事实上,乡下人婚姻早,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这也是使他持重的一个缘故。

现在,皮匠摊的业务随时代发展而扩大了,尤其是像小皮匠这样有渊源的手艺人,他们善于融会贯通:修拉链,钉牛仔裤的敲纽,给皮包的金属扣上蜡。至于皮匠的本业,修鞋,他们也面临许多新课题。单说一件,鞋底。由于人们生活方式的改变,鞋掌的磨损部位与形状,也出现了不同于传统的情形,比如开车的人,是磨损在踩油门和刹车的那一个点上。但是,小皮匠应对得很沉着,他心里有一个底。怎么说?鞋总归是鞋,总归是要吃力,所以,坚固总归是第一位的。

别看他整日在这方寸之地,可他的见识却不少,什么名牌的鞋,还有包,他没见识过啊——曾经,就在这条街上,全都破门开店,其中挤出半扇门面,开出一个“山姆大叔机器修鞋”。就有人对小皮匠要挟:你能修好吗?修不好我拿对过去!小皮匠说:你拿对过去吧!有人真拿过去,请“山姆大叔”修了,可结果如何?“山姆大叔”要价奇高,而且不论何种问题,统统一个办法,换底。倘若遇到那些比较特殊的情况,外面的底好好的,内里的衬底却让脚汗沤烂了;或者鞋底没坏,坏的是鞋帮;再抑或仅仅是些极小的毛病,鞋面的气孔掉了铁皮边,一道边缝绽了线,“山姆大叔”便没办法了。于是,送去的鞋就又送了回来,那人多少有些汗颜,小皮匠却毫无讥诮之色,就当没有发生过方才的事情一般,接过鞋,按传统的方式处理了。两个月不到,对过的“山姆大叔”悄然引退。就这样,即便是几千块钱的意大利皮鞋,小皮匠都能以平常心来对待。也不是说他完全不放在眼里,他当然是要格外小心一些,是天生地惜物,而不是出于对昂贵价格的诚服,这种天价的名牌让他觉得造孽。有时候,有人拿一条名牌牛仔裤来修理拉链,他果决地撤掉坏了的拉链头,换上新的。那刻着名牌标记的拉链头被他一扔,主顾伸手去捞,捞了一个空,不由叫道:这是名牌!小皮匠说:名牌?坏了有什么用!在对名牌的态度里,包含着小皮匠对消费社会的批判性。

整日交道的都是鞋,而且是穿过的鞋,皮革的气味里混杂着各式各样的脚臭、汗臭,和起来,就是皮匠的体味。这一点上,小皮匠却与他的前辈们不同,他身上没气味。他从来不把做活的衣服穿回家,而是留在工具箱里。他就像一个正规企业里的工人,上班之前要换上工作服,至于换下来的干净衣服,那是一件西装,配有领带。傍晚,天将黑未黑,他收工了,就到弄内人家的水斗,用香皂洗了手脸,穿好衣服,回家去了。

倘若是乡下有亲戚来的日子,他回家就有现成饭吃。女人们烧好了饭菜,老远的,油烟味便扑鼻。天热的时候,各家各户的饭桌就铺排在弄堂里,我敢说,小皮匠家的饭桌不是第一,也是第二。东西都是从乡下带出来的,草鸡炖汤,六月蟹拦腰一剁两半,拖了面糊炸,蛏子炒蛋,卤水点的老豆腐,过年的腊肉或者风鹅,还有酒。他喝一阵子,吃了一些菜。月亮也升起了。这时候,小皮匠要看一会儿书了。

小皮匠看的书是比较广泛的。他有一套《说岳全传》,半部他们家乡人、著名说书人王少棠的《武松》,再有一二本《资治通鉴》。除此,还有一些杂志,是他从书报亭上买的,也有的是很偶然地落到他手里的。他认为现代的书不如古书有看头,古书里面有很多大的小的道理,大道理是关于世道,小道理则关系做人。当然现代的书也很重要,因为是说当下的事,可以开眼界,不至于太蒙塞。所以,小皮匠读书是用心读的,从屋内接出来的一盏电灯照耀着小桌上的书本,四周大多是牌桌,有纸牌,也有麻将,牌在桌面上甩来甩去,还有牌友们为牌局起的争执,都吵不了他。无论是他的女人,母亲,或者岳母,这时都不与他说话,以免打扰他。但要是父亲在,他有时会从书本上抬起头,谈一些读书的心得,是为表示对父亲的尊敬。这些都是靠他的人,他不能过于倨傲了。

小皮匠没有让女人过来长住,有一部分原因就是顾虑环境,倒不止是说居住的小环境,更是指大环境。虽然小皮匠每日里只是从住处到做活处往返,所闻所见不过五百米一块街区,但也足够他了解这个城市的阴暗面了。他不能让他的女人到这可怜的世界里来。她没什么见识,没享过大福,可也没受过欺负。就让她在家中伺候老人,带孩子吧!城里就不同了,什么都搅在一处,分也分不开,所以就叫做大染缸嘛。大染缸这个词用得太对了!

(选自《收获》2008.1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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