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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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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困难

天津市河东区2019届高三下学期语文一模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下列小题。

从母亲到外遇(节选)

余光中

    “大陆是母亲,台湾是妻子,香港是情人,欧洲是外遇。”我对朋友这么说过。

    大陆是母亲,不用多说。烧我成灰,我的汉魂唐魄仍然萦绕着那一片后土。那无穷无尽的故国,四海漂泊的龙族叫她做大陆,壮士登高叫她做九州,英雄落难叫她做江湖。不但是那片后土,还有那上面正走着的、那下面早歇下的,所有龙族。还有几千年下来还没有演完的历史,和用了几千年似乎要不够用了的文化。我离开她时才二十一岁呢,再还乡时已六十四了:“掉头一去是风吹黑发/回首再来已雪满白头。”长江断奶之痛,历四十三年。洪水成灾,却没有一滴溅到我唇上。这许多年来,我所以在诗中狂呼着、低呓着中国,无非是一念耿耿为自己喊魂。不然我真会魂飞魄散,被西潮淘空。

    当你的女友已改名玛丽,你怎能送她一首《菩萨蛮》?

    乡情落实于地理与人民,而弥漫于历史与文化,其中有实有虚,有形有神,必须兼容,才能立体。乡情是先天的,自然而然,不像民族主义会起政治的作用。把乡情等同于民族主义,更在地理、人民、历史、文化之外加上了政府,是一种“四舍五入”的含混观念。朝代来来去去,强加于人的政治不能持久。所以政治使人分裂而文化使人相亲。汤玛斯·曼逃纳粹,在异国对记者说:“凡我在处,即为德国。”他说的德国当然是指德国的文化,而非纳粹政权。同样地,毕加索因为反对佛朗哥而拒返西班牙,也不是什么“背叛祖国”。

    台湾是妻子,因为我在这岛上从男友变成丈夫再变成父亲,从青涩的讲师变成沧桑的老教授,从投稿的“新秀”变成写序的“前辈”,已经度过了大半个人生。几乎是半世纪前,我从厦门经香港来到台湾,下跳棋一般连跳了三岛,就以台北为家定居了下来。其间虽然也去了美国五年,香港十年,但此生住得最久的城市仍是台北,而次久的正是高雄。我的《双城记》不在巴黎、伦敦,而在台北、高雄。

    我以台北为家,在城南的厦门街一条小巷子里,“像虫归草间,鱼潜水底”,蛰居了二十多年,喜获了不仅四个女儿,还有廿三本书。及至晚年海外归来,在这高雄港上、西子湾头一住又是悠悠十三载。厦门街一一三巷是一条幽深而隐秘的窄巷,在其中度过有如壶底的岁月。西子湾恰恰相反,虽与高雄的市声隔了一整座寿山,却海阔天空,坦然朝西开放。高雄在货柜的吞吐量上号称全世界第三大港,我窗下的浩淼接得通七海的风涛。诗人晚年,有这么一道海峡可供题书,竟比老杜的江峡还要阔了。

    不幸失去了母亲,何幸又遇见了妻子。这情形也不完全是隐喻。在实际生活上,我的慈母生我育我,牵引我三十年才撒手,之后便由我的贤妻来接手了。没有这两位坚强的女性,怎会有今日的我?在隐喻的层次上,大陆与海岛更是如此。所以在感恩的心情下我写过《断奶》一诗,而以这么三句结束:

断奶的母亲依旧是母亲

断奶的孩子,我庆幸

断了嫘祖(传说是黄帝的妃子,养蚕之祖),还有妈祖

    海峡虽然壮丽,却像一柄无情的蓝刀,把我的生命剖成两半,无论我写了多少怀乡的诗,也难将伤口缝合。母亲与妻子不断争辩,夹在中间的亦子亦夫最感到伤心。我究竟要做人子呢还是人夫,真难两全。无论在大陆、香港、南洋或国际,我被称为“台湾作家” 久矣。我当然是台湾作家,也是广义的台湾人,台湾的祸福荣辱当然都有份。但是我同时也是,而且一早就是中国人了:华夏的河山、人民、文化、历史都是我与生俱来的“家当”,怎么当都当不掉的,而中国的祸福荣辱也是我鲜明的“胎记”,怎么消也不能消除。然而今日的台湾,在不少场合,谁要做中国人,简直就负有“原罪”。明明全都是马,却要说白马非马。这矛盾说来话长,我只有一个天真的希望:“莫为五十年的政治,抛弃五千年的文化。”

    香港是情人,因为我和她曾有十二年的缘分,最后虽然分了手,却不是为了争端。初见她时,我才二十一岁,北顾茫茫,是大陆出来的流亡学生,一年后便东渡台湾。再见她时,我早已中年,成了中文大学的教授,而她,风华绝代,正当惊艳的盛时。我为她写了不少诗,和更多的美文,害得台湾的朋友艳羡之余纷纷西游,要去当场求证。所以那十一年也是我“后期”创作的盛岁,加上当时学府的同道多为文苑的知己,弟子之中也新秀辈出,蔚然乃成沙田文风。

    香港久为国际气派的通都大邑,不但东西对比、左右共存,而且南北交通,城乡兼胜,不愧是一位混血美人。观光客多半目眩于她的闹市繁华,而无视于她的海山美景。九龙与香港隔水相望,两岸的灯火争妍,已经璀璨耀眼,再加上波光倒映,盛况更翻一倍。至于地势,伸之则为半岛,缩之则为港湾,聚之则为峰峦,撒之则为洲屿,加上舟楫来去,变化之多,乃使海景奇幻无穷,我看了十年,仍然馋目未餍。

    我一直庆幸能在香港无限好的岁月去沙田任教,庆幸那琅寰福地坐拥海山之美,安静的校园,自由的学风,让我能在文革的嚣乱之外,登上大陆后门口这一座幸免的象牙塔,定定心心写了好几本书。于是我这“台湾作家”竟然留下了“香港时期”。

    一九九八年八月于西子湾

(文章选自散文《从母亲到外遇》,有删节)

【注】①余光中:台湾作家,诗人,1949年离开大陆到香港,一年后又去台湾,先后在台北、高雄任教,并坚持创作。其间曾到香港沙田任教11年,发表了大量描写歌颂香港的诗文。近50岁时到欧洲旅游,64岁时曾回到大陆探亲。

(1)、下列对文章的理解与分析,不恰当的两项是(    )
A、大陆、台湾和香港都是作者钟情的地方,文中分别用“母亲”、“妻子”、“情人”比喻它们,说明它们在作者的心目中是有区别的。 B、文章构思巧妙,思路清晰,得益于两点:一是文题点明文章内容和顺序;二是开篇点题并提示下文的内容和顺序。 C、在第四节和第八节有关“政治”、“政府”的论述中,作者认为它们是和文化对立的,因此对之十分厌恶。 D、作者对生活了多年的台湾是非常喜爱的,但却不满“台独分子”执意分裂祖国的行径,这从文中十分经典的两句话“莫为五十年的政治,抛弃五千年的文化”可以看出。 E、本文善用比喻,如“长江……洪水成灾,却没有一滴溅到我唇上”“我的慈母生我育我,牵引我三十年才撒手”“白马非马”等,表情达意都十分恰当。
(2)、请赏析文中画线句子。
(3)、文中作者引用了自己写过的诗歌《断奶》,你怎样理解“断奶”?作者“断奶”后“庆幸”什么?
(4)、香港是作者又一个深爱着的地方,作者在文中表露出它有哪些可恋之处?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一段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喜好翰墨有如相马,初始时必有人教,教一些用笔、结体的要素。笔画太长使之短,结体倾斜扶之正,速度快了使慢,墨汁浓了添水。所谓教与学,传道授业解惑,都是.可说的部分,使双方都具有一种真实不虚的感受。所谓学成毕业,也就是该讲的都讲了。清人宋湘<说诗》说得好:“学韩学杜学髯苏,自是排场与众殊。若使自家无曲子,等闲铙鼓与笙竽。”是啊,拜师学艺,往往看起来这一家那一派学了不少,热闹之余盘点,还都是一些皮毛之相。

    清人钱大昕讲得比较辩证:“善相马者,妙在牝牡骊黄①之外,否则团人厩吏②优为之矣。”圉人厩吏成日饲养管理马匹,过眼之马无数,也算得上对马有知的专业人才了,可是许多年过去.还是成不了一位善于相马者。因为他留意的只是马匹的增减、生死这一类琐事,深入不了马的内在。长年与马打交道,处在一种没有递进的平面认识中,是马堆里的“陌生人”。这很像一些人,把笔时日也够长了,每日勤苦,可是永远平平。若说笔墨技巧,也合乎矩蠖,守于常道。可就是要神采没神采,要风骨乏风骨。此时已无人可以指教,亦无良方,缘于精神方面的不可说、不可教,只能自省、自处。明人董其昌颇有感触:“予学书三十年,悟得书法,而不能实证者,在自起自倒、向牧自柬处耳。”这种属于私有的感悟,即便公之于众,旁人听起来还是云里雾里。古人强调“自养”,缺什么养什么。宋人吕本中曾回顾自己:“读三苏进策涵养吾气,他日下笔,自然文字滂沛,无吝啬处。”这一养,时日就长了,和风细雨孤云淡月,闲中稽古静处观心,缓慢中渐进。何日养成又难以期待一一也许有一日养成,笔墨渐变:也许养术成,终其一生笔墨依旧。每一个人的情怀、才气、悟性、灵气是何等复杂幽微,无可复制,再现,只能走一程算一程,这一点又很有一些宿命的味道了。

    明人徐渭有“师心横纵”之说,因此他是“不傍门户”的,下笔不是“信手扫来”,就是“醉抹醒涂”。师心的最大审美价值就是充分地开发了内心的能量,依靠自己的悟性,走向吏加深邃的境界。越往后,依赖外在的引导越发减弱,那些恍兮惚惚的部分,无法言说,全然要倚仗自己内心活跃、敏感的程度去捕捉。心可以如止水,纤微不动:亦可以如江河之奔竞,波澜自阔,浩乎沛然。只有通过对个人内心的养护、挖掘,激活那些沉睡的部分,才可能凌空蹈虚,破坚发奇.有一些与故我不同,也与众人不同的玄妙。只是,即便要与外人言说,亦无法言说清楚。

    这和伯乐、九方皋的相马有同理之妙。他们站在马的面前,都能得其精而忘其粗,入其内而忘其外。有人问如何相得如此准确,二人竟不知如何说才好。

(节选自朱以撒《谈艺随笔小辑》,有删改)

【注】①牝牡骊黄:牝牡,雌性和雄性;骊黄,黑色和黄色。②圉人厩吏:负责养马放牧的官员。圈,养马的地方。厩,马棚。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小题

草木

韩少功

    ①佛教慈悲一切有眼睛的生命,故没有“人”而只有“有情”的概念,把人与动物并置这一概念之内,一视同仁。这一来,只有植物降了等级,冷落在慈悲光圈之外,于是牛羊大嚼青草从来不被看作屠杀,工匠砍削竹木从来不被看作酷刑。

    ②佛祖如果多一点现代科学知识,其实可知草木虽无心肝,却也有神经活动和精神反应,甚至还有心理记忆和面部表情——至少比网络上的电子虚拟宠物要“有情”得多。比如我家的葡萄就是小姐身子丫环命,脾气大得很,心眼小得很。有一天,一树葡萄叶突然只剩下光光的主杆,叶子全部脱落在地任人碾踏,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想了好一会,才记起来前一天给它修剪过三四片叶子,意在清除一些带虫眼的破叶,以便它更为靓丽清新。肯定是我这一剪子惹恼了它,让它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来个英勇地以死抗争。你小子剪什么剪?老娘躲不起,但死得起,不活了!

    ③不仅是这一株,其它葡萄也不好惹,决不容我随意造次。又一次,我见另一株葡萄被风雨吹得歪歪斜斜,好心让它转了个身子,以便攀上新搭的棚架。我的手脚已经轻得不能再轻,态度已经和善得不能再和善,但还是再次逼出了惊天动地的自杀案,又是一次绿叶呼啦啦尽落,剩下光杆一根。直到两个多月后,自杀者出足了气,逞足了威风,枯杆上才绽出一芽新绿,算是气色缓和心回意转。

    ④相比之下,姿质平平的梓树就淳厚得多。工匠们建房施工时,把一棵碍事的小梓树剁了,又在树根旁挖灶熬浆料,算是刀刑火刑无不用其极,足足让小树死了十几遍。不料工匠离开半年之后,这树蔸无怨无悔,从焦土里抽枝发叶,顽强地活了过来,为主人很快撑起了一片绿荫。在中国的文字里,木匠原名“梓匠”,故乡又名“桑梓”,可见这种树在历史上颇有年头。这与它的不屈不挠和任劳任怨一定不无关系。我只是觉得这种树稍稍有点蠢,比如初秋之际,寒暖不定,它们似乎是被气候信号搞糊涂了,不知眼下是什么季节,就又落叶又发芽的,如同连哭带笑,又加棉袄又摇扇,蠢得有点丢人现眼。

    ⑤秋天来了!我忍不住冲着它们喝斥。

    ⑥它们似乎听不懂,新芽还是冲着落叶往外窜。

    ⑦草木的心性其实各各不一:牵牛花对光亮最敏感,每天早上速开速谢,只在朝霞泼地的那一刻爆出蓝花一串,相当于植物的鸡鸣,或者是色彩的早操。桂花最守团队纪律,金色或银白的花粒,说有就全树都有,说无就全树都无,变化只在瞬间,似有共同行动的准确时机和及时联系的局域网络,谁都不得自由主义地擅自进退。比较而言,只有月季花最为娇生惯养。它们享受了最肥沃的土壤,最敞亮的受阳区位,最频繁的喷药杀虫,但还是爱长不长,倦容满面,暮气沉沉。硬要长的话,突然窜出一根长枝,挂上一两朵孤零零的花,就把你给打发掉。

    ⑧当一棵树开花的时候,谁说它就不是在微笑呢?当一片红叶飘落在地的时候,谁说它不是一口哀怨的咯血?当瓜叶枯黄甚至枯黑的时候,谁说这不是它们在咳嗽或者呻吟?有一些黄色的或紫色的小野花突然在院墙里满地开放,如同一些吵吵闹闹的来客。它们在随后的一两年里突然不见踪影,不知去了哪里,满园静寂无声。我只能把这事看作是客人的愤然而去和含怒绝交——但我在何事上得罪了它们?

    ⑨再说我们同时栽下的一些桔树吧。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对它们同样地挖坑同样地修剪同样地追肥,但靠路边的三棵长得很快,眼看就要开花挂果,其它几株却无精打采,单薄瘦弱,长来长去还是侏儒,甚至叶子一片片在蜷缩。有一位农妇曾对我说:“你要对它们多讲讲话么。你尤其不能分亲疏厚薄,要一碗水端平么——你对它们没好脸色,它们就活得更没有劲头了。”

    ⑩我对这个建议半信半疑:几棵树苗也能看得懂脸色?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屋顶上的猫

夏阳

    春天就要来了。猫在不远处叫了起来。只不过那猫的叫声过于悲恸,类似婴儿般号啕大哭,里面夹杂着满腔委屈和无奈,无休无止,昏天暗地,用一种近乎神经质的疯狂,让周庄的午夜烦躁不安。

    这对于居住在春来客栈的游客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飞机、高铁、大巴,他们千里迢迢,不辞辛苦,无非是想在这静夜安逸中枕水而眠,酣然入梦。可是,他们的美梦全让这猫叫搅乱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两个常住客退房走了,其他游客也是瞪着熊猫眼,纷纷向客栈的老板娘春兰表达自己的愤怒。春兰坐不住了,气呼呼地叫醒丈夫春来,去,你去说说你妈,养什么破猫,这客栈还开不开?末了,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想不到人老了老了,心思却不少。春来知道老婆的意思,无非是指前街的王二伯,和娘两人彼此意思很明显。最匪夷所思的是,王二伯家里也养了一只猫,唉,公的,猫通人性。

    春来找到娘时,正是晌午,老人在隔壁自家院子里晒太阳。年关的阳光,饱满壮实,黄澄澄的,笼罩着整个小院。老人窝在椅子上打盹儿,时不时地,睁开眼睛看看猫。猫,灰不溜秋,乖乖地趴在屋顶的黑瓦之上,也在打盹儿,偶尔也睁开一双黄溜溜的圆眼睛,瞅一眼老人。猫的头顶,是天空,白云缱绻。

    春来对娘说话的意思很简洁,赶紧把这罪魁祸首的猫撵走,否则游客会跑光了。一家人的吃喝,都指望这客栈嘞。临走,他也和老婆一样,小声嘀咕道,还是多为儿孙的脸皮想想吧。

    猫毫不理会这人世间的曲直,到了晚上,依然是午夜,依然号啕不止。开始是在屋顶,看见老人拿竹竿来赶,嗖地一声蹿入夜色茫茫中,毫无踪迹。待老人刚进屋,它又在河边的老树上,远离着人群灯火,于夜幕下继续它长夜难挨的哀呜。老人追赶了几次,便垂头丧气地坐在床上,一个劲地叹气,前世的老冤家,你把你那猫放出来会死啊?叹完气,关了灯,黑暗里一个人蒙着被子,呜呜地哭。不远处,猫在屋顶上叫得更欢了,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更为滲人。周庄午夜的神经,在这猫的叫声里被无限膨胀,膨胀到让人的脑袋快要爆炸了。这次,不仅春来客栈顶不住了,就连住在周边几家客栈的游客也是义愤填膺。

    天还未亮透,老人还在床上唾觉,春兰就旋风一般闯了进来,一边用竹竿撵着猫打,一边嘴里骂骂咧咧:你叫,我让你叫!猫躲在衣柜上,泪汪汪地看着老人。老人拦住春兰,郑重地说,我保证,它今晚不再叫了。春兰将竹竿摔在地上,一边走出屋一边回头往地上吐唾沫,呸,不要脸的东西!

    又是晌午,老人和猫,一个在院子的椅子上,一个在屋顶,又是在晒太阳,偶尔,彼此对望一眼。老人默默地坐了好一阵,然后站起身,对猫招了招手。喵呜——猫亲昵地应了一声,奔入老人的怀里。

    老人抱着猫进了里屋,坐在床上,拥入怀中嗯嗯嗯地哄着,像哄孩子睡觉一样。突然,老人一把扯过被子,捂在猫的头上,死死地勒住猫的颈脖不放。猫四条小腿拼命地乱蹬,蹬着蹬着,越来越慢。老人一迟疑,把手撒开,坐在床边大喘气。猫自个从被子里挣扎着爬了出来,一下子蹿上屋顶,缩在屋顶的瓦垄里,委屈地看着老人。老人忍不住泪水涟涟,一边哭一边埋怨不争气的猫:没事你瞎叫什么?没事你瞎叫什么?

    傍晚时,老人抱着猫出门了,她站在双桥上,对着河道尽头的一栋房子,忿忿地看了一眼,然后沿着河的另一头,夹杂在熙熙攘攘的游客之中,走进了镇人民医院。

    医院里一位年轻的大夫听说老人要给猫找一种哑药,惊得不知所措。他不得不给老人解释,说这里是看人的医院,不看猫。看猫得去宠物医院。

    宠物医院?宠物医院在哪里?

    周庄没有,得去昆山,或者上海,您还是先去昆山找找吧,应该有的。

    按照大夫的提醒,老人抱着猫,坐上了开往昆山的大巴。大巴启动的刹那间,老人扬起头,默默地看着车窗外的周庄。

    世界在周庄的上空黑了下来。

阅读下文,完成下面小题。

冬牧场 (节选)

李娟

    ①我刚进入这片荒野的时候,每天下午干完自己的活,趁天气好,总会一个人出去走很远很远。我曾以我们的黑色沙窝子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各走过好几公里。每当我穿过一片旷野,爬上旷野尽头最高的沙丘,看到的仍是另一片旷野,以及这旷野尽头的另一道沙梁,无穷无尽。——当我又一次爬上一个高处,多么希望能突然看到远处的人居炊烟啊!可什么也没有,连一个骑马而来的影子都没有。天空永远严丝合缝地扣在大地上,深蓝,单调,一成不变。黄昏斜阳横扫,草地异常放光。那时最美的草是一种纤细的白草,一根一根笔直地立在暮色中,通体明亮。它们的黑暗全给了它们的阴影。它们的阴影长长地拖往东方,像鱼汛时节的鱼群一样整齐有序地行进在大地上,力量深沉。

    ②走了很久很久,很静很静。一回头,我们的羊群陡然出现在身后几十米远处(刚到的头几天,无人管理羊群,任它们自己在附近移动),默默埋首大地,啃食枯草。这么安静。记得不久之前身后还是一片空茫的。它们是从哪里出现的?它们为何要如此耐心地、小心地靠近我?我这样一个软弱单薄的人,有什么可依赖的呢?

    ③我试着打听过我们待的这个地方叫什么地名,但这么简单的问题,略懂汉语的居麻却怎么也领会不了。于是直到现在我都没弄清自己到底在茫茫大地的哪一个角落度过了一整个冬天……只知道那里位于阿克哈拉的西南方向,行程不到两百公里,骑马三天,紧挨着杜热乡的牧地,地势东高西低。据我的初步调查,这一带能串门的邻居(骑马路程在一日之内)有二十来户,每户人口很少有超过四个人的。共十来块牧地,每块牧地面积在两万至三万亩之间。大致算下来,每平方公里不到二分之一个人(后来我从牧畜局查了一下有关数据。密度比这个还小,整个富蕴县的冬季牧场,每平方公里不到四分之一个人)。

    ④放下茶碗,起身告辞的人,门一打开,投入寒冷与广阔;门一合上,就传来了他的歌声。就连我,每当走出地窝子不到三步远,也总忍不住放声唱歌呢!大约因为,一进入荒野,当你微弱得只剩呼吸时,感到什么也无法填满眼前的空旷与阔大时,就只好唱起歌来,只好用歌声去放大自己的气息,用歌声去占据广阔的安静。

    ⑤加玛一直戴着一对廉价又粗糙的红色假水钻的耳环,才开始我觉得俗气极了。很快却发现,它们的红色和它们的亮闪闪在这荒野中简直如同另外的太阳和月亮那样光华动人!另外她还有一枚镶有粉红色碧玺的银戒指,这个可是货真价实的值钱货,便更显得她双手的一举一动都美好又矜持。

    ⑥我还见过许多年迈的、辛劳一生的哈萨克妇人,她们枯老而扭曲的双手上戴满硕大耀眼的宝石戒指,这些夸张的饰物令她们黯淡的生命充满尊严,闪耀着她们朴素一生里全部的荣耀与傲慢

    ⑦有一天加玛在一件旧衣服的口袋深处摸到了一枚假金戒指。当时已经挤得皱皱巴巴,拧成一团了。居麻把它掰直了,再套在一根细铁棍上敲敲砸砸一番,使之恢复了原状。为表示友谊,加玛把它送给了我。我非常喜欢,因为它看上去和真的金子一模一样。若是以前,我是说什么也不会把这样的假东西戴在手上的。可如今,在荒野深处这个俭朴甚至寒碜的家庭里,在仅具备最基本日常用具的生活里,在空无一物的天地间,它是我唯一的修饰,是我莫大的安慰。它提醒自己是女性,并且是有希望和热情的……每当我赶着小牛向荒野深处走去,总是忍不住不时用右手去抚摸左手的手指,好像那枚戒指是我身体上唯一的触角,唯一的秉持,唯一的开启之处。在蓝天下,它总是那么明亮而意味深长。

    ⑧十二月初,每隔两天,就会有南迁的披红挂彩的驼队和羊群遥远地经过我们的牧地。我和加玛高高站在沙丘上,长时间目送他们远去,默数他们的骆驼数量,判断他们的财富。什么也不为,什么也不说。他们的行进真是骄傲又孤独。在荒野中他们最倔犟。

     ⑨有一天早茶后,加玛唤我出去,我一看,又一支队伍经过西面的荒野向南慢慢行进着。但是加玛又提醒我:“看,没有马。”仔细一看,果然,队伍里只有一个人步行牵着驼队,同时还兼顾赶羊。看来看去再也没有别人了。比起之前几支又是摩托车又是座饰华美的马匹的队伍,可真寒碜啊。加玛判断道:没有马是因为他家昨夜驻扎时,马跑散了;只有一个人前进是因为其他人都找马去了。

    ⑩无论如何,那情景让人看了很是辛酸。这是荒野,什么样的挫折都得接受,什么样的灾难都得吞咽。

【注释】居麻和加玛夫妻是冬牧场的哈萨克族牧民,作者在冬牧场时住在他们家。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我的“自白书”

    快夜里十点钟了。终于印完了最后一页。这期《挺进报》,消息很重要,收复延安的战报,有五页,一共是两千五百份,他还得赶快工作,才清理得完。他相信,收复延安的胜利,一定会给群众带来最大的鼓舞,给还在妄想扩大军火生产的敌人以最沉重的打击。

    隔壁,从寝室里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接着,就听到妈妈慌张的声音:“成岗不在家,钥匙他带走了!”妈妈的声音很大。她从来没有这样大声讲过话。大概是希望让儿子听到。成岗一惊,突然站起来。他明白这是出现了敌人!在这时候,要想保全印刷机关和印刷品,是不可能的,如果自己逃命,也许可能,但他不能这样,也根本不想这样。此刻他需要做的,是宁肯牺牲自己,也不能让来找自己的同志和党的组织受到任何损失!他立刻拉开夜里用来遮灯光的窗帘,然后轻轻推开了窗户,把一把经常放在储藏室里备用的扫帚,小心地挂到窗口外面的那颗钉子上去——有了这个暗号,来找他的同志,远远地就可以发现危险的警号,不会再进厂里来。

    挂好扫帚以后,他放心了一些,危险再不能威胁党和同志们了。他回头看看,决定在敌人破门以前离开。可是,不能把党的文件留给敌人,他转回身来,又把《挺进报》全部捆成一捆,挟着报纸,纵身跳上窗台,想从楼口跳下去。只要跳下去了,两分钟以后,就可以躲进工人宿舍,敌人再也找不到他了。

    “站住!”“不许动!”喝叫声从四面传来。晚了。工厂已经被包围,楼底下布满了特务。成岗只好退下窗台。这时,小门已被猛力击破。成岗转过身来,几支手枪对准他的胸膛。

    “哈哈,你是成岗,许云峰的交通员‘同志’?”成岗咬着牙,没有讲话。一个特务冲过来,死力夺下成岗挟着的《挺进报》。“这是什么?啊,《挺进报》!”特务根据叛徒甫志高讲的材料,只知道成岗是许云峰过去的交通员,却没有想到,在这里竟侥幸地找到了《挺进报》。“啊,《挺进报》找到了!”几个疯狂的匪徒,不约而同地叫嚣起来。

    “许云峰,成岗,只要有一个开口就好。”徐鹏飞暗自说着。审讯就要开始,和共产党的重要人物立刻要见面,他希望侥幸,却又感到怯惧,怀着可恼的担心。徐鹏飞斜靠着转椅,侧对审讯台,沉默着,一言不发。他复制着脑海里翻腾着的成功与失败、兴奋与绝望的种种幻觉,尽力集中思路,准备应付即将出现的决战。

    一个步履从容的人,出现在侦讯室里,正直的目光,沉毅地扫过全室。

徐鹏飞侧坐在转椅上,一动也不动,只斜眼望了望来人的镇定神情:高高的前额上,深刻着几道皱纹,象征着性格的顽强。清癯的脸膛上,除了一副旁若无人的,钢铁似的眼神之外,看不出丝毫动静。厚厚的嘴唇微闭着,大的嘴角上,带着一丝冷淡的嘲笑。

     “我们知道你的一切!”徐鹏飞猛然旋动转椅,挺直身体正对着对方。“你是重庆地下党的重要负责人——许云峰。”

    许云峰知道,面对着的就是西南地区的特务头子。从他那貌似骄横却又目光不定的神情里,从他面似从容却又紧握两拳的动作里,许云峰看出对方内心的空虚和渺茫。

    徐鹏飞霍然站起,在强光中走向前去。对面墙壁上一道沉重的铁门,吱吱地向两边敞开,更强烈的灯光,从铁门外面的刑讯室猛射出来。浓烈的血腥味,一阵阵弥漫过来,扑进许云峰的鼻孔。

    敞开的刑讯室里寂静无声,寒光四射,冷气袭人。冰冷的水泥磨石地面上,横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躯体,脚上还钉着一副沉重的铁镣。鲜红的血水,正从那一动也不动的肉体上往水泥地面滴落,几个胸前露出黑毛的人影,提着带血的皮鞭,把一件黄皮茄克掷向那毫无知觉的躯体,突然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狞笑。

惨白的灯光下,徐鹏飞用烟头指了指地上的肉体:“这个人,你也许认识?看吧!你过去的交通员,厂长成岗!”

    啊,成岗?成岗被捕了?这么说,卑劣的叛徒竟抢在前面了!

    许云峰扑上前去,从血泊中,把血肉模糊的成岗,紧紧抱在怀里。他轻轻扶起成岗低垂的头,凝视着那失去知觉的面孔,拨开那绺盖住眼睛的头发,擦掉苍白面颊上的鲜血。一阵心如刀割的绞痛,顿时使许云热泪盈眶……

    ……

徐鹏飞声调一变,厉声说道:“你们应该明白,现在能掌握你们命运的人,不是你们,而是我!为了自己,你们应当想想……我不需要你们履行任何手续,不需要任何代价,只要一纸自白书,就可以立即改变你们的处境!

成岗忘却了周身的创痛,滴着鲜血,拖着脚上的铁,一步步迎着敌人的通视,走向准备好纸笔的桌前。他的目光象利剑一样扫过全室,缓缓伸出流血的手,提起笔来,毫不犹豫地写下了几个大字:我的自白书。他沉思了一下,很不喜欢“自白书”这样的字,立刻蘸饱了墨,把笔一挥,在已经写下的几个字的前后,添上引号,变成:我的“自白书”。

几个墨迹饱满的字,布满了一整张纸。成岗的胸脯起伏着,再也无法抑制那烈火一样的感情,他率性扔开了笔,冲着敌人高声朗诵起来:

    任脚下响着沉重的铁镣,

    任你把皮鞭举得高高,

    我不需要什么“自白”,

    哪怕胸口对着带血的刺刀!

 (节选自罗广斌、杨益言《红岩》第七、八、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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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成岗人物原型陈然。陈然烈士1923年12月出生。1939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47年7月参加重庆市委地下刊物《挺进报)的编样、印刷和发行工作。1948年4月在工作间被捕,先后关押重庆军统集中营渣滓洞、白公馆监狱,在狱中受尽酷刑,坚贞不屈。1949年12月28日在重庆大刑场被公开枪杀,壮烈牺牲。牺牲时年仅26岁。

②罗广斌(1924-1967),重庆忠县人。194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从事学运工作和统战工作,1948年9月因叛徒出卖在成都被捕,先后囚于重庆渣滓洞、白公馆监狱。狱中坚持斗争,拒绝其兄罗广文(蒋介石嫡系,国民党第15兵团司令)的保释,宁愿坐牢,也不写悔过书。1949年11月27日大屠杀之夜,策反看守杨钦典,带领难友集体越狱成功。

③杨益言(1925-2017),四川武胜人。1940年在同济大学读书,参加学生运动。1948年8月被捕囚禁于重庆渣滓洞,重庆解放前夕被营救出狱。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山楂林

张炜

早晨,莫凡起得很早,他读《木兰辞》:“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

阿队听着听着,再也无心织网,咬着竹梭儿笑了。她要过书来看着,很费力地读出几个字,咕哝了一句:“这么多的笔划儿,谁能念得出啊!”

莫凡有些惊讶地问:“你现在读几年级呀?”

“四年级。”

莫凡失望地说:"那你什么时候才能读完高中去考大学呀?”

阿队笑着嚷道:“谁考那个‘大学’!大学里有芦青河吗?有那么多小鱼大鱼,那么多鸟儿吗?能捉迷藏吗?俺哪里也不去,俺就和爷爷在茅屋里住一辈子。”

莫凡不做声了。他心里在为这个聪明的姑娘惋惜。

晚上,林子里静下来了。一阵清风吹过来,使人觉得凉爽舒适极了。阿队领莫凡走到河滩上。河水在“哗哗”地响着。阿队大声嚷着,像唱歌一般:“‘不用爷娘唤女声,但闻芦青河水鸣溅溅……’”

莫凡兴奋了。他问:“你刚听了几遍《木兰辞》,就全记下了吗?”

她真的从头背了起来!除了个别字音咬得不准、个别句子颠倒了外,其余的全对!

他非常激动,连连说:“阿队!你用劲儿学,你会学得很好的!”

阿队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停了一会儿,她笑着说:“咱不,咱要回山楂林……”

“为什么非回山楂林里不可呢?”莫凡有些说不出的失望。

回去的路上,莫凡一个人想着心事。阿队却时时打断他的思绪,她看见一棵高高的大山楂树,就说:“这是林子里最高最大的一棵树,爬到树梢上,能望老远老远!”莫凡心一动,和她一块儿往大树尖顶爬去。

他们坐在树顶的一个粗杈儿上,四下里看着。啊,这就是芦青河边的夜啊,那广阔的原野上,一盏盏灯光、一簇簇篝火。号子声从远处隐隐传来,是各种各样的嗓子喊出来的。那很远很远的地方,几点簇在一起的星星闪烁、明灭。

莫凡把目光转向另一边,立刻惊住了!那一两公里之外的地方,竟真真切切地燃烧着一座火焰山!

阿队告诉他:“这是座矸石山,是开煤矿挖出来的土堆成的。”

莫凡望着那燃烧的矸石山、山旁那雄伟的井架,轻轻地点了点头。他又问:“工人们挖到山楂林这儿怎么办呢?”

阿队着急地嚷开了:“哎呀,爷爷不会让的!我赶他们走……到那时候,我拿棍子啊,爷爷打猎枪啊……”

莫凡盯着她的脸,沉重地说:“开发煤田就是开发能源——你懂吗,小阿队?你的棍子、还有爷爷的猎枪,能阻挡得住现代化的滚滚洪流吗?”

这个夜晚,阿队久久没有睡去。半夜了,还可以听到她的啜泣声。

莫凡知道她在哭她的山楂林。

早上起来,阿队的两眼有些红肿,她直等他松闲下来的时候,才走上前去,她问了一句:“煤矿要怎么开采,谁管了算呢?是个大干部吗?”

莫凡摇摇头:"不,是工程师,是他设计的。”

阿队生气了:“俺们自己的地方怎么还要别人来‘设计’啊?自己就不能‘设计’吗?他‘设计’,他知道芦青河有多么好吗?他知道山楂林有多么大吗?”

莫凡听着听着,突然眼睛一亮。他说:“你来‘设计’吧!你知道芦青河有多么好、山楂林有多么大——可你是工程师吗?”

阿队急得要哭了,嘴里连连说着:“我……我……突然,她把披在肩上的头发使劲一甩,转身向着前面跑去了。等那身子渐渐隐没在一片浓浓的绿色里,才传过一声长长的呼喊:

“我要做工程师。”

“工程师……工程师……”山楂林发出了一声声回应。

莫凡要回省城了。山楂林!芦青河!昔日印过他的脚印、洒过他的汗水,今日又牵动着他新的情思……

“阿队,我要回城了。你要好好学习,要有志气!”

阿队没有说话,依旧摆弄着手指。

莫凡看着她一头乌亮的头发、那两溜儿扑闪的长睫毛,他轻轻问:“阿队,你,这会儿在想什么呢?”

阿队停了一会儿,抬起头平静地说道:“……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

莫凡笑了!他望着河水说:“你骗我,你刚才也‘思’了,也‘忆’了,对不?”阿队诚实地点点头,说:“我在想,我今后要使劲儿学!我都十六岁了,我一年学别人两年的课,能行吗?”

莫凡语气坚定地说:“行!你知道你有多聪明!你一定会追上去的。”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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