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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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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黑龙江省佳木斯市第一中学2018-2019学年高二下学期语文期中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清净之莲(有删选)

林清玄

    ①偶尔在人行道上数步,忽然看到从街道延伸出去,在极远极远的地方,一轮夕阳正挂在街的尽头,这时我会想:如此美丽的夕阳实在是预示了一天即将落幕。

    ②偶尔在某一条路上,见到木棉花叶落尽的枯枝,深褐色的孤独地站在街旁,有一种萧索的姿势,这时我会想:木棉又落了,人生看美丽木棉花的开放能有几回呢?

    ③偶尔在路旁的咖啡座,看绿灯亮起,一位衣着素朴的老妇,牵着衣饰绚如春花的小孙女,匆匆地横过马路,这时我会想:那老妇曾经是花一般美丽的少女,而那少女则有一天会成为牵着孙女的老妇。

    ④偶尔回到家里,打开水龙头要洗手,看到喷涌而出的清水,急促地流淌,突然使我站在那里,有了深深的颤动,这时我想着:水龙头流出来的好像不是水,而是时间、心情,或者是一种思绪。

    ⑤偶尔在路上的行人陆桥站住,俯视看桥下川流不息,往四面八方奔窜的车流,却感觉那样的奔驰仿佛是一个静止的画面,这时我会想:到底哪里是起点?而何处才是终点呢?

    ⑥偶尔在乡间小道上,发现了一株被人遗忘的蝴蝶花,形状像极了凤凰花,却比凤凰花更典雅,我倾身闻着花香的时候,一朵蝴蝶花突然飘落下来,让我大吃一惊,这时我会想,这花是蝴蝶的幻影,或者蝴蝶是花的前身呢?

    ⑦偶尔在静寂的夜里,听到邻人饲养的猫在屋顶上为情欲追逐,互相惨烈地嘶叫,让人的汗毛都为之竖立,这时我会想,动物的情欲是如此的粗糙,但如果我们站在比较细腻的高点来回观人类,人不也是那样粗糙的动物吗?

    ⑧偶尔在山中的小池塘里,见到一朵红色的睡莲,从泥沼的浅池上昂然抽出,开出了一句美丽的音符,仿佛无视于外国的污浊,这时我会想:呀!呀!究竟要怎么样的历练,我们才能像这一朵清静之莲呢?

    ⑨偶尔我们也是和别人相同地生活着,可是我们让自己的心平静如无波之湖,我们就能以明朗清激的心情来照见这个无边的复杂的世界,在一切的优美、败坏、清明、污浊之中都找到智慧。我们如果是有智慧的人,一切烦恼都会带来觉悟,而一切小事都能使我们感知它的意义与价值。

    ⑩在人间寻求智慧也不是那样难的,最要紧的是,使我们自己有柔软的心,柔软到我们看到一朵花中的一片花瓣落下,都使我们动容颤抖,如它的意义。

    ⑪唯其柔软,我们才能敏感;唯其柔软,我们才能包容;唯其柔软,我们才能精致;也唯其柔软,我们才能超拔自我,在受伤的时候甚至能包容我们的伤口。

    ⑫柔软心是大悲心的芽苗,柔软心也是菩提心的种子,柔软心是我们在俗世中生活,还能时时感知自我清明的泉源。

    ⑬那最美的花瓣是柔软的,那最绿的草原是柔软的,那最广大的海是柔软的,那无边的天空是柔软的,那在天空自在飞翔的云,最是柔软的!

    ⑭我们的心柔软,可以比花瓣更美,比草原更绿,比海洋更广,比天空更无边,比云还要自在。柔软是最有力量的,也是最恒常的。

    ⑮且让我们在卑湿污泥的人间,开出柔软清净的智慧之莲吧!

(1)、下列对散文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作者在这篇文章中抒写了对宇宙世界的思索,对生命的感慨,对自我的审视、澄清,对美好、真实的回忆,对崇高、自由的向往。 B、文章题目形式新颖,吸引读者,既点明了题旨,又引发读者的想象和思考。 C、文章运用“偶尔……偶尔……”的句式,描绘了作者在生活中一个个不经意的小镜头,一次次难以忘怀的感悟,造就了文章的气势。 D、这篇富于哲理的散文在说理、思考方面,不仅体现了林清玄文章的禅性,更让人有一种超凡脱俗般的顿悟,说的不仅是一种生活之理,更是一种人生之理、生命之理。
(2)、下列对散文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以清净之莲为题,既写出了作者看到的清净的莲花,又指的是内心的纯净柔软,澄澈,宁静,不世俗堕落,不轻薄浮躁。 B、文章开头大篇幅运用了拟人、排比、比喻、对偶等修辞手法描绘了作者所见的景物,以自然之景引起作者的思索,使文章极富艺术性。 C、文章结尾卒章显志,启示我们在复杂世界里,要有一颗明朗清澈的柔软之心去照见智慧。 D、“最要紧的是,使我们自己有柔软的心,柔软到我们看到一朵花中的一片花瓣落下,都使我们动容颤抖,知悉它的意义。”这句话的意思是人应怀着颗悲悯的心,以大智大慧的胸怀来怜悯同情苦海中的世人甚至一花一木。
(3)、请结合作品简要概括你对文中“柔软”一词的理解。
举一反三
文学类文本阅读。

血的故事

林海音

    南腔北调的夏夜乘凉会,一直聊到月上中天,还没有散去的意思。

    大家被彭先生的故事迷住了。

    彭先生是张医师的朋友。张医师最近常鼓励大家去验血型。大家都没有动过大手术,对于血的一切不够亲切。

    今晚又谈到了血型。这位彭先生说,作为现代的国民,血型不可不验,而且它或许还有意想不到的妙用呢!

    这时,钱太太开腔了:“干脆说罢,我就怕验出是AB型的!”

    钱太太所以这么说,实在也怪张医师,他曾说AB型是不祥之兆。

    “我丈母娘就是AB型的。”这时,彭先生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钱太太“咯”地笑了:“还管丈母娘的血型呢!”

    张医师紧接着说:“提到彭先生的丈母娘,你们别笑,这里还有段恋爱悲喜剧呢!倒是可以请彭先生讲给你们听。”

    “谈起来,是五年前的事了,”彭先生躺在藤椅上,仰着头,喷着烟,微笑着,他倒真是在做甜蜜的回忆呢!“那时秀鸾在秘书室做打字员,天天从我办公桌的窗前经过。”

    “你就拿眼盯着看!”有人插嘴。

    “不错,我盯着她那会说话的眼睛,淘气的鼻子,甜蜜的小嘴儿……”

    “结果认识了没有?”

    “当然有机会认识啦!日子一久,我们就坠入情网了,互订终身。热带的小姐,实在另有她们可爱之处。”

    “台湾小姐?”到这时大家才知道是位台湾小姐。

    “糟糕的就在秀鸾是台湾小姐。”彭先生接着说。

    “我知道,一定是聘金的问题。”有人说。

    彭先生悠然地吸着烟,摇摇头:“是我那位老丈人的问题!”

    “我那老丈人真是铁打的心肠,任凭秀鸾怎么哀求,就是不许她嫁给我。”

    “他认准了‘外省郎’没好的。秀鸾跟她爸说,如果不答应,她宁可去死。老头子也说,你要嫁给那小子,我只当你死了。结果,秀鸾还是投进了我的怀抱。”

    “但是关于你丈母娘的AB型呢?”这时钱太太又想起了这件事。

    大家笑起来了,彭先生接着讲:

    “我是很乐观的,我总以为我们结婚以后,一定会把我们翁婿之间的关系慢慢调整过来。可是一年下来,我的愿望始终没实现,有时看着秀鸾挺着大肚子进去,就让我风里雨里站在门口,我真想冲进去。可是我心疼秀鸾,到底还是忍住了。”

    “真惨!”林太太不胜唏嘘。

    “倒是我那丈母娘会偷偷出来塞给我点心什么的。”

    “有一天我独个儿上了老丈人家的门儿喽!”

    “好大胆子!”有位先生插嘴。

    “你以为我上门找打架哪,我是报告秀鸾入院待产的消息去了。大胖儿子生下了,算是又见了一代,可是我们的情形并未见好转,老丈人在他女儿面前连半个字都没问过我。”

    “迭格【注】老泰山凶得来!”

    “硬是要不得!”

    “有一天,”这段回忆大概很有趣,彭先生自己也未语先笑了,“秀鸾匆匆忙忙回来了,慌慌张张地说:‘爸爸病了!’‘什么病呀?’‘肠子!肠子要剪断!快走。’唉!我那铁石心肠的老丈人呀!也有一天柔肠寸断了!”

    大家听到这里哄然大笑。林太太说:“彭先生,你解恨了,是不是?”

    “不敢!”彭先生虽然这么说,可是仍然可以看出他的轻松。“秀鸾说爸爸需要输血,但秀鸾是A型,小舅子是B型,丈母娘是AB型……”

    “他们都不能给病人输血,买血要五百块钱100CC,共需300CC一千五,秀鸾母女实在着急。我对秀鸾说:‘这样说来,你爸爸是O血型的喽?’秀鸾点点头。我说:‘你何必着急呢!现成的大血人在这儿哪!我也是O型的呀!’

    “第二天,我那干巴巴的老丈人,一把拉住我的手,‘你金家伙!你金家伙’……”

    “你金家伙?是日本话,还是骂人的话?”

    “‘你金家伙’,台湾话‘你真正好’也!我们爷儿俩的手紧紧地握着,两股热血交流,一切嫌隙都被血般的事实给溶化了!”彭先生说到这里,向张医师挤了一下眼,微笑着,“所以,我要奉劝诸位,血型不可不验,它实在有意想不到的妙用!”

    故事讲完了,大家觉得非常有趣,林先生首先说:“血型不可不验,明天就去验。张医师,先给我挂个号。”

    “对!对!血型不可不验。”大家同声地说。

【注】迭格:吴方言,意为“这个”。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下面小题。

到乌镇,看木心美术馆

    2015年冬天,初雪。第二次到乌镇,木心美术馆已经落成。

    人来人往的乌镇,地道的江南水乡味道。一如木心《从前慢》的诗:

    记得早先少年时/大家诚诚恳恳/说一句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长街黑暗无行人/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钥匙精美有样子/你锁了人家就懂了

    行者以为千年往事都这般活在寻常巷陌里头,走着走着,不免发现整个镇却似一个怀旧的情绪博物馆。那些缠绵的温情,忐忑的相思,在水中,在摇橹声里,在拐角的小桥上,在长街夜色拥挤的人群中,盈盈绕绕,都陈列在眼皮底下,久了让人无味。

    西栅的美术馆却安静。一方宁静的水上,横竖几抹白色的墙,极简约的外观,像是一顶桥。听说临终的木心看着美术馆设计图,喃喃自语。今天的美术馆,进门就见到这句话:“风啊,水啊,一顶桥”。

    想到桥这个意象,就想到读木心作品的感觉。木心的作品,很有一段时间不为人所知。2007年春天,我初读《哥伦比亚的倒影》,一片错愕,随手在页眉上涂写:“看木心的散文有点颠覆传统的感觉,不是习见的散文,在形而上的思索中,隐约见到一些作者经历的影子,暗暗让人揣摩其家当是大户,生当盛世自然顾盼生姿 , 乱世也见许多讲究。”我揣测“木心也许是那种在欧美成熟的作家吧,眼界和视野都远较土生土长者开阔,也怪异。一些名篇,如《明天不散步》《哥伦比亚的倒影》,写得都异常,倒是《上海赋》,琐碎铺陈得淋漓尽致,算是能让人知晓许多上海旧事。”

那时候不知道木心其人,不知道文字里头那些氤氲的味道,是做作还是自然流露?揣测的心境很像梁文道说的:“刚刚在大陆出版作品的时候,大家以为他(指木心)是台湾作家,或是不知从哪儿来的海外作家;更早在台湾发表作品的时候,那边的圈子也在探听是不是一个民国老作家重新出土。”

    这么多年下来,木心也终于只是在读者圈中知晓。仅此而已。

    乌镇东栅有木心故居,西栅有木心美术馆,都不引游人注目。我们在故居门口排队,蜂拥而过的游客会偶尔驻足问,这里边有什么好玩的?得到一个回答后,“哦”的一声,继续跟着导游的旗帜和小喇叭中的解说词远去了。

    “大家看门前的大狮子,传说王母娘娘……”总是如此。劣质的导游词不知道谁写就,所有的景点都充斥着虚假的传说。游人们心底没有神话,对传说也“哦”的一声,和导游彼此心照不宣 , 又继续赶点去了。

    木心美术馆里并没有传说。庶几近之的,或者也有。陈列在展柜中细如蚊蚋的狱中书简,让狱中岁月一如传说。美术馆兴建背后的师生情谊,见古礼古风一如传说。传说有时候就是这不能言说的历史吧,有时候就是遗失不再有的情怀吧。

    我们在美术馆前面拍照,雪在栏杆上积得有些厚。朔风射眼,冻得南来的人瑟瑟地抖。步行的游客经过,也取个背景拍几张照,听说要再购票进入,追问一句:“木心是谁?”转身走了。

    木心是谁?馆内还是有零星的介绍的,旧物如新,旧语如新,在展厅的光色声影中,拼凑起来,大抵如是。

    木心,本名孙璞,1927年生于浙江乌镇,后求学于杭州、上海,少时受教于夏承熹。1946年在刘海粟创办的上海美专学习油画。后又转入杭州国立艺专,在林风眠门下学习中西绘画。四五十年代开始写作生涯。后因言获罪,被捕入狱18个月,早期作品全部散失,在狱中用写自白书的纸和笔写出了65万字的《狱中笔记》。1982年,前往美国,从此长居纽约。抵美之后,重新开始密集写作,作品发表于台湾的文学刊物,获得专刊、专访的待遇,并结集出版。从1986年到1999年,在台出版作品集十二种。2006年,他79岁,其作品集首次于大陆出版,也是这一年,他离开美国,回到了故乡乌镇定居。2011年,木心去世,从此转身也走不了了。

    其实,我是在想,把木心美术馆建在乌镇好么?乌镇古镇其表繁华其里,再好的人,再好的东西,会不会被如织的游人的目光洗去特质,最终如不远处的茅盾故居一般,成了导游嘴里一处乏善可陈的老房子?

    木心的特质是什么?我曾经想,他的文字是荒原、雪域,越读越在阔大的平淡中觉出滋味。他的散文是当下散文界的一个异数。大量生僻字、典故,倾泻而下,文白相杂,新意迭出,会让不熟悉的读者晕头转向。童明曾评价:“木心的文字令今日汉语读者略感陌生又新意盎然,直接原因是他把中国古文化的精粹注入白话,文笔陶融了古今的语汇修辞,或叙述、或抒情、或点评,张弛抑扬,曲直收放,皆见独到之处。”有时候,读到“花叶茜明、萧闲、葛蕊”这样的词语,会突然怔住,觉得自己落到一个阳光明媚的花园,推门出去,却突然是古长安的街巷。

    推门进去,却是一个现代感十足的建筑。木心美术馆融合着现代建筑的干练和明快。走进去,沉浸,逐渐沉浸,彻底地沉浸。某条路的尽头,是一个有着落地大书柜的小图书馆,坐在阶梯上,目光尽处,枯山水一圈圈的涟漪仿佛年轮一圈圈。

    图书馆里收藏木心阅读过的大量作品。听说,木心小时候是在其远房叔叔茅盾的书房中开始大量阅读西方文学名著的。他的笔下,一会儿是琼美卡的小路,一会儿是哥伦比亚河边的倒影,一会儿是埃及的金字塔,一会儿又是盛唐的嘉峪关,欧风美雨,汉唐明月,衔接之处竟如随风潜入夜的细雨,没有丝毫觉得突兀,只剩下你的思绪跟着他做无尽的神游。

    这种风格,在他的《文学回忆录》里也很明显。在他对文学史人物和作品的亦庄亦谐点评中,可以看到,木心真是一个调皮的老小孩。他说:“卡夫卡就像林黛玉,肺病,也焚稿,应该把林黛玉介绍给卡夫卡。”谈到哪吒,“哪吒是尼采的先驱,武功上的莫扎特,是永远的孤儿。”这哪里是文论者有过的论调?

    美术馆里最多的自然是美术作品。那些画作,色彩和线条的想象中,会有一些粼粼的思乡的梦么?或者只是一个时间的过客的信马由缰?灰白的展厅墙上,一行行镌刻着木心的诗。那韵味,像一颗琥珀,闪烁着时光流逝的光芒。

    “你这样吹过/清凉,柔和/再吹过来的/我知道不是你了”

    他写五月,低吟声里没有一丝的呜咽,却在最后让人怅然若失。他写离人:“十五年前/阴凉的晨/恍恍惚惚/清晰的诀别/每夜,梦中的你/梦中是你/与枕俱醒/觉得不是你/另一些人/扮演你入我梦中/哪有你,你这样好/哪有你这样你”

    这些诗,是韦庄?晏殊?还是木心?思念的唯一,时空里头的荒凉,亘古以来的诗人各有意境,却有共同的悲凉。

    2015年冬天,初雪。第二次到乌镇,只看一个木心美术馆。

(取材于吴合众的同名散文)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藏青色西服

季明

    工地离住处,有很长一段路程,老磨他们需要坐公交车回去。

    傍晚,收工之后,老磨他们满身都是泥灰和臭汗。他们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一方面是喘息片刻,另一方面呢,老磨他们是在等大傻。

    大傻,真名叫于大厦,喊来喊去,老磨他们就给他起了个绰号:于大傻。大傻跟老磨他们不一样,每次收了工,立即冲洗干净,然后从带来的包里,取出一套西服,换上,再把脏工作服,裹上塑料袋,塞进那个包里。

    那西服,是藏青色的,大傻来到这个城市打工,刚领到第一个月工资,就上街买了这套西服。等大傻换洗完毕,大家一块儿往回走。这景象有些独特:一群脏了吧唧的民工队伍里,走着一位身穿干净而笔挺西服的人,很是不协调,同时,也让大傻显得很另类,很不合群。

    回去的时候,正值晚高峰,公交车上异常拥挤,但只要老磨他们一上来,人群立马闪开条道,让他们过去。毕竟谁也不愿意让自己的衣服,与泥灰和汗水亲密接触。这个时候,车上绝对没有空座位,但老磨自有办法,他来到一个座位旁,站住,随着车的晃动,身体与坐着的乘客,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在泥灰和汗味的骚扰下,终于,那位皱着眉头、捂着鼻子的乘客,忍无可忍,狠狠瞪了老磨一眼,起身离开,老磨赶紧一屁股拍到座位上去。

    这时候,一身西服的大傻,则静静地融合在人群中,用不屑的目光看着老磨,他最讨厌的,就是老磨这个拙劣的表演。

    节假日不干活时,老磨他们喜欢逛逛街,穿着也很随意,有的干脆就穿着皱巴巴的工作服。大傻则不同,必须换上西服,才出门。这样一来,大傻就很醒目,在一行人中,很有些众星捧月的样子。这令老磨他们非常不舒服,就与大傻拉开了距离。

    一次,老磨斜着眼睛,说,大傻,穷烧个啥哩?瞧把你能的,穿上西服你还是农民工,变不成城里人!

    大傻不服气,说,穿干净点不好吗?农民工就应该是脏兮兮、臭烘烘的形象吗?那是犯贱!

    大傻又说,挤公交时,你看人家那厌烦的目光,我都替你脸红。

    这话,噎得老磨直翻白眼,一愣一愣的。于是,老磨他们就决定,必须收拾一下大傻。

    这天,收了工,冲洗完毕,大傻却发现那个装着西服的包不见了。大傻急了,遍地翻找,可横竖找不到。

    老磨他们坐在地上,喝水抽烟,冷眼看着大傻忙活,偷偷地笑。

    过了许久,满头大汗的大傻,仍然四处寻找那个包。

    老磨喊,大傻,别找了,再不回天就黑啦。

    又有人喊,大傻,你那西服,长翅膀飞啦。

    大傻不听,依然在工地上跑来跑去,执着地寻找。

    老磨他们说,真是个大傻熊!就撇下大傻,先走了。

    当老磨他们得到消息,赶到医院时,大傻已躺在了手术台上。在寻找西服时,楼顶一截钢筋倏地掉下来,从大傻的左肩膀插进去,从腰部穿透出来……

    老磨他们怔怔地守在手术室外,彻底傻了。

    过了很久,大傻才被推出来,仍处在昏迷之中。老磨哭了,冲上前去,喊,大傻,不穿那西服,你他娘的能死啊?!

    第二天,老磨他们来到工地,从一堆水泥里,挖出那个装着西服的包。它,已经变成了个水泥疙瘩,半晌,他们都没说话。

    许多天,老磨他们都像丢了魂儿,蔫着脸,闷头干活,那件藏青色的西服,总是在眼前晃动、晃动……

    一个月后,大傻出院了,但需要回家继续休养。那天,老磨他们专程上街,精心挑选,给大傻买了套藏青色的西服,送了过去。

    大傻走后,老磨他们每人也都买了套西服,藏青色的,像大傻一样,收工后,冲洗干净,换上西服,再去挤公交车。这时候,他们才发现,乘客们的目光,很平和,丝毫没有了厌恶、敌意和距离,能同这个城市的人们亲密地挤在一起,坐一程车,这感觉,真不赖!

    于是,老磨就给大傻打电话,他说,于大厦,现在咋样?养好了赶紧回来吧,我们等着你!

——选自《小说月刊》,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星空

何君华

    巴音诺尔苏木实在太小了,在这个人口还不到三千的小地方,你甚至找不到一个诗人。满都拉便是我在巴音诺尔见过的第一个诗人。“诗人”是我对他的称呼,他其实是苏木派出所新来的警察。

    不值班的时候,满都拉喜欢带我去查干敖包读诗,读惠特曼,读狄金森,也读阿赫玛托娃、曼德尔施塔姆和帕斯捷尔纳克,这些外国人的名字我一个也没听说过。

    查干敖包距离巴音诺尔苏木有十几公里,满都拉说他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个地方。他说,没有比这里更适合朗读诗歌的地方了。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诗?”我问满都拉。

    满都拉没有回答我,他只给我朗诵了几句诗,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美国诗人惠特曼的《自我之歌》:“我赞美我自己,歌唱我自己,我所讲的一切,也一样适合你,因为属于我的每一个原子,也同样属于你,我邀请我的灵魂同我一道遨游,我俯首下视,悠闲地观察一片夏天的草叶,我的舌,我的血液中的每个原子,都是由这泥土、这空气构成,我在这里生长,我的父母在这里生长,他们的父母也同样在这里生长,我现在三十七岁,身体纯然健康,我希望继续不停地唱下去直到死亡……”

    “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喜欢诗了吗?”满都拉问我。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似乎明白了,又似乎没有明白。

    “康德说,有两样东西,我对它们的思考越是深入,它们在我心中唤起的赞叹和敬畏就越是历久弥新:一是我们头顶灿烂的星空,一是我们心中崇高的准则。在我看来,头顶的星空就是诗,心中的准则便是法律。”

    满都拉说的话我总是听不懂,我只好似懂非懂地问他:“如果头顶的星空和心中的准则只能选一样,你选哪一样?”

    满都拉想了想,没有回答我。

    “我再给你读一首诗吧!”说着满都拉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翻到其中页大声读起来:“这一刻仿佛一生/这一生我总是一个人/走在这黑暗中/曾有许多人像我一样走在略上/但走着就丢了/有很多条路就这样被我走过/走过就消失了/路是否有尽头,我并不确定/但一直在走,这是我唯一/确信的事物/穿越一路的黑与暗/仿佛并不是为了抵达/仿佛并不是为了/远处的光……

    “写得真好”我赞美道,“这首诗是谁写的?”

    满都拉说:“你猜。”

    我说:“我知道的诗人太少啦,猜不出来。”

    “是我写的。”满都拉说。

    哇,想不到你也会写诗!”我抢过满都拉的笔记本,上面满满当当全是诗。

    “都是你写的吗?”我一脸惊诧地问满都拉。

    满都拉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啊,都是我写的。你拿去看吧,看完了记得还给我,将来还要出版呢。”

    满都拉说他的梦想是像惠特曼一样一辈子只写一本诗集,一本不断往里添加作品的诗集,满都拉告诉我说,惠特曼的诗集叫《草叶集》,他的诗集名字也起好了,被他一笔一画、认认真真地写在笔记本的扉页上,也是三个字,叫《星空集》。

    可是,滿都拉来不及看到他的诗集出版了,他手写的那本诗集一直留在了我手上。

    满都拉牺牲了,就在他为我朗诵诗歌不久后的一个晚上。

    我将满都拉的诗歌一首一首地整理出来,它们便像雷花一样飘洒到全国各地的报刊上,无数的读者惊叹中国诗坛又有一位天才诗人横空出世,可他们并不知道,当他们读到这位诗人天才的诗作时,他已经不在世上,就像生前籍籍无名的艾米莉·狄金森一样。

我只是一直不明白,满都拉为什么从来不直接回答我的问题,直到有一天我偶然读到《自我之歌》的最后几句:“我要像空气一样离去,我对着夕阳甩动头发,我把我的血肉投进涡流让它在镶嵌花边的步履中漂流。我把自己馈赠给泥土,以期从我心爱的草叶中复苏。你若想再见到我,可以看看你的足迹……你若一时找不到我,请仍然保持勇气,一处不见就到另一处寻觅,我总会在某个地方等着你……”

    我仿佛明白了满都拉的选择,他用生命热爱头顶的星空,也用生命捍卫心中的准则,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下来,我想将来一定要将满都拉的诗集出版,我想让人们知道,世界上真的有一些人,他们热爱一些崇高的事物,就如同热爱生命一样。

(《微型小说月报》2018年第1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白光

鲁迅

陈士成一见县考的榜,便先在十二张榜的圆图里细细地搜寻陈字,陈字也不少,似乎也都争先恐后的跳进他眼睛里来,然而接着的却全不是“士成”这两个字。

凉风吹动他斑白的短发,初冬的太阳还是很温和的来晒他。但他似乎被太阳晒得头晕了,脸色越加变成灰白。这时他其实早已看不到什么墙上的榜文了,只见有许多乌黑的圆圈,在眼前泛泛的游走。考了秀才,上省去乡试……绅士们千方百计的来攀亲,深悔先前的轻薄、发昏……屋宇全新了,门口是旗杆和匾额……他平日安排停当的前程,这时候又像受潮的糖塔一般,一时倒塌,只剩下一堆碎片了。他觉得涣散了身躯,惆惘的走向归家的路。

他刚到自己的房门口,七个学童便一齐放开喉咙读书。“回去罢。”他迟疑了片时,这才悲惨的说。他们一溜烟跑走了。

“这回又完了!”他大吃一惊,这分明就在耳边的话,回过头去却并没有什么人,仿佛听得嗡的敲了一声响,自己的嘴又说道:“这回又完了!”

他屈指想,十一,十三回,连今年是十六回,竟没有一个考官懂得文章,有眼无珠,也是可怜的事,便不由嘻嘻的失了笑。然而他愤然了,蓦地从书包布底下抽出誊真的制艺和试帖 , 往外走,刚近院门,却看见满眼都明亮,连一群鸡也正在笑他,便禁不住心头突突的狂跳。

别家的炊烟早消歇了,而陈士成还不去做饭。空中青碧到如一片海,月亮对着陈士成注下寒冷的光波来,当初也不过像是一面新磨的铁镜罢了,而这镜却诡秘的照透了士成的全身。他还在房外的院子里徘徊,耳边似乎听到急促的低声说:“左弯右弯……”

他耸然了,记得了。那时他不过是十岁有零的孩子,躺在竹楣上,祖母便坐在榻旁边给他讲有趣的故事。伊说是曾经听伊的祖母说,陈氏的祖宗是巨富的,这屋便是祖基,祖宗埋着无数的银子,有福气的子孙一定会得到的罢,然而至今还没有现。至于处所,那是藏在一个谜语的中间:“左弯右弯,前走后走,量金量银不论斗。”

今天铁镜的光罩住了陈士成,白光如一柄白团扇,摇摇摆摆的闪起在他房里了。“也终于在这里!”他说着,狮子似的走进那房里去,但不见了白光的影踪。他慢慢的再定睛,白光却分明的又起来了,这回更广大,而且在靠东墙的一张书桌下。陈士成不知怎的有些怕了,就张皇的点了灯。他移开桌子,极小心的,一锄一往下掘。然而深夜究竟太寂静了,尖铁触土的声音,总是钝重的不肯瞒人的发响。

陈士成心里仿佛觉得空虚了。这其间,触着一种古的小东西了。他谨慎的挖起那东西来就灯光下仔细看时,那东西斑斑驳驳的像是烂骨头。他已经悟到这许是下巴骨了,而那下巴骨也便在他手里索索的动弹起来,而且笑吟吟的显出笑影,终于听得他开口道:“这回又完了!”

他栗然的发了大冷,同时也放了手,便再不敢向那边看,但忽而耳朵边又听得窃窃的低声说:“这里没有……到山里去……”

陈士成似乎记得白天在街上也曾听得有人说这种话,他不待再听完,已经恍然大悟了。他突然仰面向,月亮已向西高峰这方面隐去,远远离城三十五里的西高峰正在眼前,周围便放出浩大闪烁的白光来。他奔跑着,这白光又远远的在前面了。

“是的,到山里去!

他惨然的奔出去了。灯火结了灯花毕毕剥剥的炸了几声之后,便渐渐的缩小以至于无,那是残油已经烧尽了。

第二天,有人在万流湖看见一具浮尸。那是一具男尸,五十多岁,浑身也没有什么衣裤。或者来说这就是陈士成,但邻居懒得去看,也并无尸亲认领,于是便由地保埋了。

一九二二年六月

(有删改)

(注)①民间传说,埋藏着珠宝金银约上方有时会有白光游移飘忽。这是封建迷信的说法。②圆图:科举时代县考初试公布的名榜,将每五十名考取者的姓名写成一个圆图。③制艺和试帖;科举考试规定的公式化的诗文。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雪山大士

陈春成

他惬意地陷在角落的软椅中,不像过去人们熟识的那样,置身于一片翠绿和山呼海啸间。关于他的退役有多种说法,伤病自然是一个,但三十岁也略早了些。

他小口地抿着酒,静默了一会,忽然说,你愿意听的话,我倒是可以提供一则素材,一个充满了失败和古怪的故事。周围太安静,他还是压低了嗓音。这简直像毛姆或茨威格笔下的场景。在那种旧时的疗养酒店,悠长的假日,或航海轮船上,渺渺烟波中,两个人相遇了,喝点酒,倾述平生,然后分别。外面仍是凉雨潇潇,庭院中的松干横过窗前,针叶披纷,频频滴着水。后面是云山。他开始讲述:

曾外祖父回国时带了几件纪念品:一盒檀香,总舍不得点,后来受潮了;一只黑色茶盏,摔碎在回程的船舱里;一尊小小的木雕。木雕是紫红色的,泛着隐隐的淡金色光泽,只有马克杯那么高。是一个瘦极了的老人,络腮胡子,半裸着,肋骨一道道很明显,坐姿,一腿盘着,一腿蜷立起来,双掌叠放在膝盖上,手背撑着下颏。我从小把它看得很熟。老人的眉目须发,筋肉的线条,衣服的褶皱,那种独特的紫红色,若有若无的金光,现在仍历历在目。几年后一场始于电熨斗、两小时就被扑灭的小火灾对我的影响重大。火从邻居家蔓延到我们家,烧掉了半层公寓。那尊木雕、我床头贴着的马拉多纳、九岁时拿的最佳射手奖杯,那间公寓里残留的一切东德记忆,全烧没了。

我的职业生涯你大概了解,算不上完全失败,但远远没达到人们的预期。我确实有个巨星式的开端。像许多横空出世的年轻球员一样,我被说成是天才。但要成为巨星,就要比别人厉害很多。除了天分本身,还要有能实现天分的天分,比如心态好,球荒再久也不被自我怀疑摧毁;比如好胜心强,这没法后天养成,是成为顶级球员的禀赋;比如不易受伤的体质。众所周知我缺乏最后一种。我的盘带方式、惯用的加速和急停转向,注定了我的膝盖和脚踝是消耗品。

以后没人再踢古典前腰了。人们说我踢得富有观赏性,但对比赛结果没有决定性影响。炫技,粘球,对抗不强硬,说的都没错。可我就爱这样踢球,从小如此。现代足球追求的是快节奏和高强度,是一脚出球,高位逼抢,任何人都很难从容地拿球,剩不下多少优雅和细腻。防不住的,放倒就行。我不想踢那样的足球。我喜欢盘带,我享受球与脚的触感,在人群中游走,送出意想不到的妙传,或者后插上,打一脚凌空远射。马特乌斯有一次和我聊天,说我的踢法只适合在小俱乐部里当核心,任性地踢一些漂亮的比赛,拿不到什么奖杯,但赢得球迷的爱戴。有些球员热衷于罗列自己的荣誉纪录,几个奖杯,几次金靴;我则有一连串的伤病纪录,哪个部位,伤停了几月。

我浅薄的文学爱好始于一次养伤期间。我发现一堆书里央了一本忘了是谁的诗集和黑塞的《悉达多》。我花一个午后翻看了后者。悉达多的原型就是释迦摩尼,他出身贵族,却投入空门苦修,又放弃了苦修,想参与这尘世,从中获得彻悟,于是学习经商,敛财,欢爱,几年后又厌倦这一切,准备投河。这时他听见一个声音,是一声“唵”,这音节代表圆满,是他过去说惯的祷辞的起始和收束。他在脱口而出这音节的刹那,得到了寻求已久的彻悟,领会了世间的全部真谛。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气味。木头的气味。我合上书,很认真地回想家里那座被烧掉的木雕,像记忆马拉多纳的动作一样,它抱膝而坐,原来是释迦摩尼在雪山中苦行坐禅。

我涉足了一个完全异样的境界。作为一个球员,你天生要有对胜利无止境的饥渴,要有对失败的极度羞耻,咆哮庆祝和掩面痛哭可能发生在五分钟内,要惯于承受这剧烈的感情颠簸;而在闭目静坐的时刻,在回想那尊雪山大士的时刻,这一切暂时松开我了。我体验着这没有情绪的情绪,稀释着自我意识,抱膝而坐,往返于存在与消失的边缘。你的膝盖也痛吗,悉达多,不然你干吗那样怜惜地捂着它?我百无聊赖,把耳朵贴到膝盖上去听。过了很久,从骨节与骨节的深谷,从积液的湖底,从我半月板的颓垣断壁间,升起一个音节,像一粒星,越来越亮,悠长如一声钟响,是那声“唵”。这一声“唵”中包含了所有的声音。我听见远古的霹雳响彻荒野,群龙的哀啸,板块深处的吱嘎,花粉坠地时的轰然,听见水的奔涌,分不清来自江河还是叶脉中的汁液,听见战阵中兵刃的斫击,也可能是酒杯里冰块的叮叮。全人类的话语化为巨大的嗡鸣,而我像一只承接瀑布的陶罐……众声在我意识中鼓荡,纷飞盘绕,最终又凝结为那一个音节:“唵……”

你可能不信,我常读里尔克,介于懂和不懂之间,而且无端觉得他也听过那声“唵”。“美无非是我们恰好能承受的恐怖的开端”,说的就是那音节,不是吗?此外,我是《暗黑》的剧迷。我依然享受足球,作为一个观众,我能更彻底地享受了,因为观看时不再怀有竞争心和偏见。我如今是梅西的忠实粉丝。

谈话到这里结束。外面的雨小了,成了濛濛的雨雾,后面是云山。第二天,他就离开了酒店,飞往柏林。

(选自《收获》2021年第5期,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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