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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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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广西壮族自治区南宁市第三中学2018-2019学年高一下学期语文第三次月考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钓鱼的医生

汪曾祺

    这个医生几乎每天钓鱼。

    你大概没有见过这样的钓鱼的。他搬了一把小竹椅,坐着。随身带着一个白泥小灰炉子,一口小锅,提盒里葱姜作料俱全,还有一瓶酒。他钓鱼很有经验。钓竿很短,鱼线也不长,而且不用漂子,就这样把钓线甩在水里,看到线头动了,提起来就是一条。都是三四寸长的鲫鱼。钓上来一条,刮刮鳞洗净了,就手就放到锅里。不大一会,鱼就熟了。他就一边吃鱼,一边喝酒,一边甩钩再钓。这种出水就烹制的鱼味美无比,叫做“起水鲜”。到听见女儿在门口喊:“爸——!”知道是有人来看病了,就把火盖上,把鱼竿插在岸边湿泥里,起身往家里走。不一会,就有一只钢蓝色的蜻蜓落在他的鱼竿上了。

    这位老兄姓王,字淡人。

    王淡人的家很好认。门口倒没有特别的标志。大门总是开着的,往里一看,就看到通道里挂了好几块大匾。这是亲友或病家送给王淡人的祖父和父亲的。匾都有年头了,匾上的金字都已经发暗。到王淡人的时候,就不大兴送匾了。送给王淡人的只有一块,匾很新,漆地乌亮,匾字发光,是去年才送的。这块匾与医术无关,或关系不大,匾上写的是“急公好义”,字是颜体。

    进了过道,是一个小院子。院里种着鸡冠、秋葵、凤仙一类既不花钱,又不费事的草花。有一架扁豆。还有一畦瓢菜。这地方不吃瓢菜,也没有人种。这一畦瓢菜是王淡人从外地找了种子,特为和扁豆配对的。过了小院,是三间正房,当中是堂屋,一边是卧房,一边是他的医室。医室里挂着一副郑板桥写的(木板刻印的)对子:“一庭春雨瓢儿菜,满架秋风扁豆花。”他很喜欢这副对子。

    他这个医生是“男妇内外大小方脉”,就是说内科、外科、妇科、儿科,什么病都看。王家三代都是如此。城里外科医生不多,——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对外科医生都不大看得起,觉得都有点“江湖”,不如内科清高。因此,王淡人看外科的时间比较多。一年也看不了几起痈疽重症,多半是生疮长疖子。

    这些生疮长疖子的小病症,是不好意思多收钱的,——那时还没有挂号收费这一说。而且本地规矩,熟人看病,很少当下交款,都得要等“三节算账”,——端午、中秋、过年。忘倒不会忘的,多少可就“各凭良心”了。遇有实在困难,什么也拿不出来的,就由病人的儿女趴下来磕一个头。王淡人老是看看病人身上盖着的破被,鼻子一酸,就不但诊费免收,连药钱也白送了。王淡人家吃饭不致断顿,——吃扁豆、瓢菜、小鱼、糙米和炸鹌鹑!穿衣可就很紧了。淡人夫妇,十多年没添置过衣裳。

    有人说:王淡人很傻。王淡人是有点傻。去年、今年,就办了两件傻事。

    去年闹了一次大水。连天暴雨,一夜西风,运河决了口,浊黄色的洪水倒灌下来,平地水深丈二,大街上成了大河。他听说泰山庙北边有一个被大水围着的孤村子,一村子人都病倒了。但是泰山庙那里正是洪水的出口,水流很急,不能容舟,过不去!他和四个水性极好的专在救生船上救人的水手商量,弄了一只船,在他的腰上系了四根铁链,每一根又分在一个水手的腰里,这样,即使是船翻了,他们之中也可能有一个人把他救起来。船开了,看着的人的眼睛里都蒙了一层眼泪。眼看这只船在惊涛骇浪里颠簸出没,终于靠到了那个孤村,大家发出了雷鸣一样的欢呼。这真是玩儿命的事!

    水退之后,那个村里的人合送了他一块匾,就是那块“急公好义”。

    拿一条命换一块匾,这是一件傻事。

    另一件傻事是给汪炳治搭背,今年。这人原先很阔,后来吃喝嫖赌抽大烟,把家业败得精光,连一片瓦都没有,就这样,他还抽鸦片!他一天夜里觉得背上疼痛,浑身发烧,早上歪歪倒倒地来找王淡人。

    王淡人一看,这是个有名有姓的外症:搭背。说:“你不用走了!”

    王淡人把汪炳留在家里住,管吃管喝。王淡人祖上传下来的麝香、冰片为他用去了三分之一。一个多月以后,汪炳的搭背收口生肌,好了。

    有人问王淡人:“你干吗为他治病?”王淡人倒对这话有点不解,说:“我不给他治,他会死的呀。”

    王淡人就是这样,给人看病,看“男女内外大小方脉”,做傻事,每天钓鱼。一庭春雨,满架秋风。

    你好,王淡人先生!

(节选自《汪曾祺作品集》,有删节)

(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不正确的一项是(    )
A、王淡人在小院子里栽种鸡冠、秋葵、凤仙等草花及扁豆、瓢菜,是因为既可节省金钱和时间又可观赏和食用。 B、王淡人由于大多看外科小病症,不好意思多收钱,再加上经常免收诊费甚至白送药钱,以至于生活相当清贫。 C、从“这个医生”到“这位老兄”,再到“王淡人先生”,作者用称呼的不断变化反映出对他不断熟悉的过程。 D、小说的第一句话独立成段,既照应了标题,也表现出了王淡人——这个医生的特别之处,开头设置悬念,别具一格。
(2)、王淡人这一形象有哪些特点?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3)、第④段写到王淡人家的匾,有何用意?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纸马爷

邵火焰

纸马爷从十二岁开始学扎纸马,这一扎就是六十多年。

纸马爷一生扎得最好的纸马,是他去世前半年扎的一座“都市花园”,看过的人都说,那简直就是黄州城都市花园小区的浓缩版,黄州城都市花园小区所有的设施,纸马爷的“都市花园”里都有,而且活灵活现。

人们只看到了“都市花园”扎功的精湛,并不知道纸马爷为扎这座“都市花园”所付出的艰辛。纸马爷是在去了一趟黄州城都市花园小区后,才产生了要扎一座一模一样的“都市花园”的想法的。黄州城都市花园小区是黄州城最高档次的小区,小区里的别墅群,游乐场,假山凉亭,休闲广场,音乐喷泉……无不让纸马爷心动。纸马爷有自知之明,这一生是不可能住在这仙境般的地方的。纸马爷想,如果死后真有阴间存在,扎一套纸马岂不就梦想成真了。心动的纸马爷于是开始了“都市花园”的“兴建”工作。

那段时间,村里人看到纸马爷隔不了几天就要去趟黄州城。纸马爷是去熟悉小区的方位,建筑结构,颜色布局等情况的,这样扎起来才得心应手。有人就笑他说:“纸马爷,你怎么老往城里跑,是不是城里有个老相好等你去约会啊?”

这话还真触动了纸马爷的心思,唤起了他甜蜜的回忆。纸马爷还真有那么一个老相好,不过那不是在城里,是在邻近的一个村子里。纸马爷年轻时,和邻村的兰妹子好上了,他们瞒着大人偷偷地约会,纸马爷和兰妹子经常手牵着手在那片小竹林里相拥而坐,憧憬着未来美好的日子。可是后来纸马爷托媒人去兰妹子家提亲时,没想到兰妹子的父母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拒绝的理由很明确:他一个扎纸马的将来能有什么出息。兰妹子后来嫁给了一个煤矿工人,几年以后兰妹子的丈夫在一次矿难中遇难,兰妹子没再嫁人,一个人把儿子拉扯成人了。纸马爷也没有再找人成家,就一个人孤独地生活。纸马爷经常暗中接济兰妹子。纸马爷扎“都市花园”时脑海里就不时会浮现出兰妹子的身影。

纸马爷的“都市花园”历时五个月才竣工的。竣工那天,纸马爷偷偷去看了一趟兰妹子,回来后一个人在家自斟自饮,喝着喝着就喝多了,纸马爷喃喃地叫着兰妹子……

随着上门欣赏“都市花园”的人的增多,“都市花园”的名气越来越大了,一传十十传百,很快黄州城以及周围的十里八乡的人们都知道纸马爷的这件精美绝伦的作品。于是就有看上了这件作品的人找上门来。

最先上门的是乡长,乡长的父亲去世了。乡长的父亲去世前到纸马爷家看过“都市花园”,去世前留下的遗言是,要儿子无论如何烧一座这样的“都市花园”给他,不然死不瞑目。乡长派人来好说歹说,纸马爷就是不答应,后来乡长亲自带着村长上门,纸马爷的回答同样斩钉截铁:不卖。乡长问,你平时一件纸马卖多少钱?纸马爷说,五十到一百不等。乡长咬咬牙说,“都市花园”我给你一万,你卖不卖?纸马爷的回答还是两个字:不卖。

“都市花园”连乡长都没买去,这更增添了“都市花园”的身价。几天以后,村里开来了一辆宝马轿车,据说是一个建筑老板来了,他的母亲去世了,他来买纸马爷的“都市花园”,老板看了一眼“都市花园”后,拿出一包钱扔在桌上说,这是10万,购买你的“都市花园”。围观的村民们吃惊地瞪圆了眼睛,他们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他们满以为纸马爷会兴奋地点头,可是纸马爷说,甭说10万,就是100万我也不卖。

村里人都在摇头,说,这纸马爷老糊涂了,10万啊10万,在村里完全可以盖一座二层小洋搂……

有人就问纸马爷,别人出这么高的价你不卖,你是不是想留给自己住啊?

纸马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村里人背后都说他是一个老不开窍的傻瓜。

纸马爷也不计较别人怎么嚼他,每天依旧扎他的纸马,除了“都市花园”不卖外,他的其他的纸马销路很好。

人们都在拭目以待,想看看他的“都市花园”最终的结果。

这天,有个小伙子上门来了,说他奶奶去世了,要买一套纸马,小伙子看上了一套冰箱彩电轿车齐全的纸马,可是纸马爷不卖,纸马爷作出的决定令小伙子目瞪口呆:你把这座“都市花园”拿去吧。小伙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可我出不起那么高的价啊。纸马爷说,我一分钱也不要……

这下轰动了村里,人们怎么也解不透这其中的缘故。然而,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送出“都市花园”的第二天,纸马爷也离开了这个世界。

纸马爷竟然是无疾而终,死时面带微笑。

纸马爷死前心里亮堂着呢:那小伙子的奶奶就是兰妹子,纸马爷在“都市花园”里的一座别墅里卧室的床上扎了两个小人,那就是他和他的兰妹子。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后生可畏
刘斌立
    我第一次去鉴睿律师楼,就注意到了前台旁边多了一张不怎么和谐的小桌子。一个大男孩模样的小伙子,睡眼惺忪地在那儿捧着厚厚的《刑法》,有一页没一页地翻着。
    我问了问律师楼的合伙人李信,他一脸嬉笑地回答:“这孩子他爸是我们律师楼的大客户,也是老朋友了。他想让他儿子考律师,非得要我们把这孩子安排在这里打杂,一边让他看书备考。其它我们啥事儿也没给他安排,让他自己在那儿天天待着呢。”
    “哦,这孩子看着还挺老实的。“我随口应和道。
    “老实?您可别小瞧这小子。听他爸说,他一心要当摇滚乐手,跟着一个不靠谱的摇滚乐队干了两年的鼓手。”老李边说边摇着头。  ’
    后来我再去律师楼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看看这个叫常远的“摇滚”男孩。他经常应景似地挺时尚,一会儿夹克上带钉,一会儿头发颜色又变了。
    那年律考后没几天,我去律师楼办事,发现常远的那张桌子没了,人也没了踪影。问到老李,没想到老李苦笑着说:“那小子跑了,据说和一个摇滚乐队跑到青海茫崖矿区那边,在矿区的一个小镇上的酒吧里演出呢。他爹差点没气得背过去,已经发誓不管他了。”
    我又惊讶又好笑,随着老李附和道:“现在的年轻人啊。”
    一年后的一天,我突然接到鉴睿律师楼李信律师的微信。
    “还记得那个玩摇滚的男孩儿吧——从我这儿跑了的那个,又回来了,这次据说是自己主动回来的。今天来求的我,要继续准备考律师,还在我这儿坐着打杂看书,我也是服了!”后面老李加了几个微信的笑脸图标。
    “您就当浪子回头吧,兴许真考上了,您也是积德了。”我回复了微信,也不忘调侃地加了几个坏笑的表情。
    那以后,因为工作的关系,我离开了那座城市,也与律师楼和老李少了很多的交集。至于记忆里的玩摇滚还要考律师的常远,就遗忘得更远了。
    青海茫崖的矿难,突然成为了整个国家的头条新闻。部分矿务局领导受贿私自外包矿坑,私人小矿主违规野蛮开采,导致了一次灭顶的矿难。在矿难中死去的矿工遗孀,因为没有基本的合同和安全保险凭据,无法获得赔偿,更无人愿意替她们去争取权利。
    就当矿难的悲哀正在褪去的时候,媒体上一个很不起眼的报道终于被我看到了。
    一个名叫常远的律师,带领着自己的小团队义务承揽下了所有死难矿工家属的索赔事务。这条很短的信息,却因为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而让我震惊!
    当我致电李信律师的时候,他立刻给了我确认的答复。
    “没错儿,这个常远就是他。我也很佩服这小子。”老李在电话那边肯定道。
    “您觉得他接这个案子是为了出名吗?”我问道。
    “还真不是。你记得他曾经在青海一个矿区的酒吧演出过一段时间吧。”老李继续说道。
    “那地方就在茫崖。听常远爸说,常远在那儿生活过一段时间,很了解矿工们的生活状况。他自己后来跑回来要继续考律师时就跟他爸说,以后要帮请不起律师的穷人打官司。”
    我在电话那头听老李说完这些,沉默了许久。
    最后,我发自内心地说了一句:“后生可畏啊!”
    我听到电话那头老李很肯定地重复了这句话。
(选自《小说选刊》 2016年第6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一条鱼的狂奔

周海亮

    他的手里提一个沉甸甸的冲击钻,腰间别一个丑陋并陈旧的卷尺。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几个等车的人。那里还有一个空位。他需要一个位子,可是他不敢走过去。

    他已经累了一天。他把自己悬挂在接近竣工的楼房外墙,用极度别扭的姿势把坚硬的混凝土外壳打钻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圆孔。这是他在城市里糊口的惟一本钱和留下来的全部希望。①有时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条鱼,一条离开了河川,在陆地上奔跑的鱼。他必须不停地狂奔,用汗水濡染身体。他不敢停下来。太阳会把他烤干。

    已经疲惫到极致,他的两腿仿佛就要支撑不住他瘦小的身体。他不断变换着站立的姿势,使自己舒服或者看起来舒服一些。没有用。腿上的每一丝肌肉都在急速地蹦跳和抽搐。这些微小的抽搐几乎要牵着他,奔向站牌下的那一个空位。

    姑娘坐在那里,空位在姑娘身边。姑娘的额头洒着几粒赭红色的迷人麻点。姑娘的眉眼描得细致迷人。姑娘穿着很长的黑色皮靴,很短的黑色皮裙。皮裙和皮靴之间,露出一截令他眩晕的圆润的大腿。他看了姑娘很久。他是用眼的余光看的。城市生活让他习惯了用余光观察所有美好的东西——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不动声色。有风,姑娘身上的香味不断飘进他的鼻子,让他宁静、安逸、幸福和自卑。

    他上了公共汽车,投下一枚硬币。他希望得到一个位子。他果真得到了。是公共汽车的最后一排,他冲过去,把身体镶在上面。他几乎在那个巴掌大的硬椅上平躺下来。他是那么疲惫,坐着有多么幸福。

    香味再一次钻进他的鼻子,轻挠着他,让他打了一个羞愧的喷嚏。他把脑袋转向窗外,眼睛却盯着姑娘锦缎般光洁的皮肤。当然是用余光,他的余光足以抚摸和刺透一切。他再一次变得不安起来。他挺了挺身子,坐得笔直。

    车厢里越来越拥挤。所有站着的人,都在轻轻摇摆。姑娘倾斜着身子,一只手扶住身边的钢管。姑娘的旁边站着一位男人,身体随着汽车的摇摆,不断碰触着姑娘。他的脸红了。好像自己就是那位男人,好像他攥着的,不是冷冰冰的冲击钻,而是姑娘甜藕一样的胳膊。

    他看到姑娘扭过头去,厌恶地看看男人。男人尴尬地笑,做一个无奈的表情。姑娘没有说话,她小心并艰难地使自己和男人之间闪出一条狭窄的缝隙。汽车突然猛然摇晃,姑娘的努力顷刻间化为泡影。现在她和男人,再一次贴到一起。

    于是他站了起来。他对自己的举动迷惑不解。他对姑娘说,这儿有个座位,你坐。他想他应该说出了这句话,因为他的嘴唇在飞快地抖动。姑娘看看他,懵懂的表情,似乎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他只好指指自己让出来的位子,他对自己说,这儿有个座位,你坐。姑娘瞅瞅他,再瞅瞅那个空位,再瞅瞅他。姑娘把头重新扭向窗外。姑娘没有动,也没有理他。姑娘说,哈。

    他的表情便僵住了。他感觉自己被当众扒光了衣服,所有人都在细细研究他身上每一个肮脏的毛孔。他没有坐下。他把脸扭向男人。他对男人说,这儿有个座位,你坐。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轻轻颤抖。那是哀求的调子,透着无比的卑微和真诚。

    男人笑了。他不知道男人为什么笑,但男人的确笑了。男人的脸上瞬间堆满了快乐的细小皱纹。男人没有动,甚至没看那个空位。男人盯着他。男人说,哈。

    声音是从鼻子挤出来的——那声音有些失真。

    他有一种强烈的想哭的冲动。那座位就那样空着,没有人去坐。包括他。很多人都在看他,面无表情。他感觉自己被他们一下一下地撕裂开来,每个人都拿到其中一块,细细研究。

    他提前两站逃下了车。他提着那个沉甸甸的冲击钻,慢慢走向宿舍。他感到很累,似乎马上就要瘫倒。他经过一个报摊,停下来。他把眼睛贴上了当天的晚报。

    他对晚报并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现在离过年,还有几天。

    他把冲击钻换到另一只手。②他感觉自己是一条即将脱水的鱼,正被太阳无情地炙烤。他想明年,自己应该不会再来这个城市了。因为在乡下,淌着一条温暖的河。

    一缕熟悉的清香悄悄钻进他的鼻孔。他没有转身,继续盯着那张晚报。突然他再一次紧张起来,他感觉姑娘就站在不远处,盯着他看。

    他转过身。他第一次面对姑娘。他看到姑娘迷人的脸。他的身体开始战栗不安。

    姑娘说刚才是你吗?他点点头。姑娘说哦,转身走开。姑娘走了几步,再一次停下。姑娘扭过脸,说,谢谢你啊。然后转身,走进一家服装店。

    他开始了无声的狂奔,泪洒成河。他感到安静和幸福。③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条鱼,在炙热的陆地上不停地奔跑。他不能停下,他需要汗水和眼泪的濡染。

    他想他明年,可能,还会留在这里。他知道这个城市需要他,用极度别扭和危险的姿势,将坚硬的混凝土外墙,钻磨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圆孔。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牛二

凌晶年

    牛二已囊空如洗,夜里只好将就一宿了。他把板车停妥后,抽出一张破旧的塑料纸铺在车底下,又抖开那条被子裹在身上,钻到了车底下。早春的夜虽说没有寒冬腊月耶样彻骨透冷,但那种湿漉漉的夜气,使牛二寒从心起,他把被子越裹越紧……

    牛二入梦,或失足于冰河,或灼烤于火上。当他迷迷糊糊醒来时,才发现太阳已在晒屁股。街市上无数眼睛看着他。呀,身上好烫,病了?

    牛二想回家,可回家的盘缠呢?眼下唯一的财产是一车刀剪。原指望背井离乡能卖个好价钱,谁知一天卖不出两三把,还不够打发一张嘴的。牛二家的刀剪在当地有名气。只是这一带人竟全然不知道牛二家祖传刀剪的名声。任牛二费尽口舌,还是白说。急火攻心,风寒入体,牛二焉能不病?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牛二隐隐听到有人说要送他去医院什么的,不能,不能去医院。如今那药金贵得吓人,自己已身无分文,咋去?有个叫尤大头的热心主儿,朝大家拱拱手说:“这位山东来的小兄弟病了,异乡客地的,无人照顾也不是个事儿,各位是否每人一把,权当救助。来,我做主了,这刀剪八五折,贱卖了,卖了刀剪山东客好早早回家……”尤大头的话还未讲完,牛二叫起来:“不卖,八五折不卖,少一个子都不卖!”但牛二气若游丝,那微弱的声音淹没在嘈杂的早市声中。

    小镇人古道热肠,大伙儿你一把剪,我一把刀,党把一车刀剪全买光了。

    尤大头与众人把牛二送进了医院。

    牛二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我的刀剪,我的刀剪呢?”尤大头把一叠票子交到牛二手里说:“兄弟,刀剪八五折卖了,这是刀剪钱,你收好。”不想牛二如被当头棒喝,一下子呆了,看着那叠钱,好似让他接炸弹似的。牛二“哇”的一声哭开了。尤大头听得他抽抽泣泣地说什么:“爹,孩儿不孝,坏了祖上规矩……

    “啥规矩?”尤大头不解地问。

    牛二指指随身带的那老布包。尤大头解开一看,里面一面褪色旧旗,上书“祖传刀剪不二价”七个字。

(选自《世界华文微型小说精品赏析》,有删改)

品质

(英)高尔斯华绥

    格斯拉先生鞋店橱窗里陈列的靴子太美观了,只有亲眼看过靴子灵魂的人才能做出那样的靴子。人们不时常到他郡里去,因为他所做的靴子非常经穿,好像把靴子的本质缝到靴子里去了。

    人们走进他的店堂,不会像走进一般店铺那样怀着“请把我要买的东西拿来,让我走吧”的心情,而是像走进教堂那样。有一次,我说:“格斯拉先生,可以给我做一双俄国皮靴吗?”他一声不响地离开我,退回去。不久,他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黄褐色皮,对我说:“多么美的一张皮啊!”等我也赞美一番后,他继续说:“你什么时候要?”我回答说:“啊!你什么时候方便,我就什么时候要。”于是他说:“半个月以后,好不好?”我含糊地说:“谢谢你,再见吧。”

    一天,我对他说:“在城里散步时靴子咯吱咯吱地响了。”他没有做声,蹙蹙眉头,好像在搜寻对那双靴子的回忆。“把靴子送回来!”他说,“如果我不能把它修好,就不收这双靴子的工钱。”

    有一次,我穿着因为急需才在大公司买的靴子,走进他的店铺。他的眼睛在细看我脚上的次等皮革,他说:“那不是我做的靴子。”为了讲究时髦,我左脚的靴子有一处很不舒服。他用手在那地方压了一下。“这里痛吧,”他说,“这些大公司真不顾体面,把一切垄断了,”他说,“他们利用广告而不靠工作把一切垄断去了。我热爱靴子,但是他们抢去了生意,我很快就要失业了。”……

    一星期后,我想向他说明:他做的新靴子是如何的合脚。走进他的店铺时,店堂里只有一个年轻人。

    “格斯拉先生呢?”我问道。

    “啊,死掉了!”他说,“可怜的老头儿是饿死了。他不让任何人碰他的靴子,接了定货后,费好长时间去做,顾客可不愿等待呀,结果,他失去了所有的顾客。在伦敦,没有一个人可以比他做出更好的靴子!他从不登广告,用最好的皮革,还要亲自做,这就是他的下场。”

    “他从不让自己有吃饭的时间;店里从来不存一个便士。所有的钱都用在房租和皮革上了。他是个怪人,但是他做了顶好的靴子。”

    “是的,”我说,“他做了顶好的靴子。”

(选自《高尔斯华绥短篇小说选集》,有改动)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形象

侯志

    那天中午,丽娟正在办公室享用午餐,父亲突然来了。父亲推开门那一刻,丽娟又急又窘,还带着气。父亲一头花白的头发,乱蓬蓬的,一看就像多天没洗过,胡子也没刮,穿得比平时下地时齐整一点,但还是皱巴巴的,裤脚高挽着,布鞋上还撒着泥星……若是办公室就丽娟一个人倒还罢了,偏偏那天她的几个姐妹都在。她们大眼瞪小眼,好像父亲是个外星人。

    父亲也真是的,您来就来吧,好好把自己收拾一番啊。没等丽娟开口,父亲讪笑了一下,磕磕绊绊地说:“这不端午节吗,你娘起五更包的粽子……我、我就搭车来了。”说着话,父亲解开了背着的挎包。

    丽娟的闺蜜红红缓过神来,轻轻搡了丽娟一下,熟稔地说:“叔叔,要不是您提醒,我们几个今天真还就错过端午节了。”

    父亲把粽子一拿出来,屋子里一下子升腾起粽子的香味,是丽娟熟悉的那种久违的香味。红红和其他几个姐妹旋风似的围了过去,有的给父亲让座,有的给父亲倒水,喊伯的,叫叔的,亲热得不得了,倒是半点没有嘲笑父亲的样子。

    看到姐妹们的表现,丽娟心里的火气慢慢消了,这才感觉对父亲有点苛刻了,再怎么说,也还是自己的父亲。

    不待父亲发话,丽娟就拿起粽子分起来。红红急忙接一个,使劲闻着,然后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夸张地叫着:“香,真香”。丽娟和其他几个姐妹们都笑了起来。父亲也附和着嘿嘿呵呵地笑了。

    丽娟这才问道:“爹,您吃饭了吗?您没吃我带您去外边吃去。”

    “吃了,吃了,我在外边吃的烩面。”看着桌子上的泡面,父亲很是心疼,“光吃这个会中?没钱了给家里说。”

    红红抢先说道:“叔叔,我们偶尔吃一次。”红红说的也是实话。

    丽娟掏出500块钱,对父亲说:“街对面有家洗浴中心,您去洗洗澡,理理发……然后我去给您买一身衣服。”

    推让了半天,父亲才接下。

    等了两个多小时,父亲转了回来,还是来时的形象。丽娟瞪着父亲:“爹,您没去?”

    父亲支吾着,说不出个囫囵话。

    丽娟说:“爹,别心疼钱……给您了,就是让您花的。”

    父亲低着头,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红红过意不去,走过去劝丽娟:“在乡下理个发洗个澡,十块八块的就能解决,叔叔肯定是俭省惯了,舍不得……你别埋怨叔叔,老人家都这样。”

    父亲的手还插在口袋里,似乎要把钱摸索出来。

    丽娟说:“爹,您别掏了,留着花吧。”

    天将黑的时候,父亲坐末班车回乡下了。

    当天晚上,丽娟看当地电视新闻的时候,忽然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电视:画面上一位老人倒在地上,围观了不少人,指指戳戳的,却没有一个人把老人扶起来。正在过马路的父亲看到后,赶过去,没有丝毫犹豫就把老人扶了起来。忽然,老人一把抓住父亲的胳膊:“老哥,谢谢你!”随后从口袋掏出一沓钱,又说:“老哥,这是1000块钱,别嫌少。”父亲给搞糊涂了,周围的人也糊涂了。老人咧开嘴笑了:“我是故意跌倒的,若是谁把我扶起来,就奖励谁1000块钱。”这时,一个背摄像机的记者过来了,问父亲:“大爷,您当时是怎么想的?”父亲的脸红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我也没想啥,若是见了老人有困难,都不伸手,轮到自己老了咋办?”记者又问:“您就没想到被讹诈了?现在电视上这类新闻不少,您可能也看过……”父亲挠了挠头发,说:“哪会呢,那种人还是少数,世上还是好人多。”……

    丽娟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她拿出纸巾,怎么擦,也擦不干。此时,红红和其他几个姐妹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过来,都说看到刚才播放的新闻了,都说丽娟的父亲很伟大。

    丽娟待自己平静下来后,打电话给父亲:“爹,我明天回家……我、我也几个月没回去了。”

    “这闺女,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今天不是刚见了面?”

    “爹,人家不是奖励您1000块吗,我想让您请客。”

    “闺女,你都知道了……我、我看到一个家庭困难的学生娃跪在地上要钱,本来想把那1000块钱给他,没想到连带着把那500块也一起掏给他了,想再要回来又张不开口。闺女,你怎么了,是不是爹今天给你丢脸了?”“爹,没有,没有,您、您今天给我长脸了。”

    “净胡说,爹一个乡下老头会给你长脸?”

    “……”丽娟忍不住啜泣起来。

(选自《奔流》2020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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