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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填空题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人教版语文高二第三册第四单元《宇宙的边疆》课堂测试题

本文语言很独特,从说明方法上来说,主要用了;从修辞手法上来说,主要用了;而从表达方式上来说,主要用了。让人在愉悦的心情中获得了很多知识。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小题。

抚摩

胡炎

    下雪了,天冷。

    我站在窗前,往外面看,一片皑皑的白。所有的车都在街上小心翼翼地走,顶盖上蒙着雪,像个老太太。我笑了,好天气!这样的天气,病人和伤者会增多,会因各大医院的满员而流入我的私立医院。我没有理由不高兴。

    神经内科的姚大夫走进来,说:“又一个病人交不起住院费了。”

    我漠然地说,“你知道该怎么办。”

    “但是他的儿子很难缠,求得我没办法。”姚大夫说。

    “下午就断他的药,对付这种人非得来硬的!”

    姚大夫走了。我靠在椅背上,眯起眼睛。姚大夫很像我的过去,一把出神入化的手术刀,刀至病除。

    下午,一个黑脸大汉闯进了我的办公室。看样子,他来者不善。我处之泰然,习惯了。我早已学会了从容应对。

    他说他是那个被强制停药的病人的儿子,叫高大壮。这个名字不错,活脱脱就是他形象的概括。

    我问:“你有什么事?”

    “求求你,院长,不要给俺爹停药!”他依旧求。

    “我当然不想这样,可我这里不是慈善堂,没有钱,我的医院就无法运转,请你理解。”我说得坦诚。

    “俺知道,俺知道。”高大壮苦着脸,眼里泪花花的,“请你再宽限几日,俺去筹钱。”

    我侧过身,望着窗外。雪依旧飘飘洒洒,似乎北风也起来了。真是好天气啊!对付高大壮这类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他,任他哭,任他闹。

    “扑通”一声,高大壮跪下了。一个大汉猛然跪下了。一个大汉猛地跪在地上,把地板震得一晃,我瞧着他,那张黑脸上爬满了泪,像头绝望的水牛。

    “求你,救救俺爹,俺给你磕头。”他磕了,很响。

    我有些不知所措。我是经历过女人下跪的,但像高大壮这样的大汉,会跪,会流泪,会磕头,还是第一次。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横下心,说:“拿钱看病,天经地义,都像你这样,我的医院还不要关门了?”

    高大壮不哭了,黑脸更黑,鬓角一跳一跳的。良久,他红着眼说:“俺脸黑,你心黑。你不给俺爹治病,俺也不让你好过。俺这就下去喊,你这儿不是医院,是黑店,反正没指望了,俺大不了赔上一条命!”

    救护车的笛声,破雪而入。病人正在增多。这样的好时候,医院不能乱,绝不能让高大壮胡来。我考虑着,该不该先稳住他……

    这时,门又被推开,进来的是姚大夫。他看着地上的高大壮,喉结滚了一下,对我说:“院长,我又给病人恢复用药了。请原谅,我没法面对病人,我是一个医生……”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我说:“你做得对,救死扶伤是我们的天职。高大壮,医院同情你,你也要理解医院,快去筹钱吧。”

    姚大夫很吃惊,高大壮也很吃惊。末了,高大壮又磕了一个头,随姚大夫下楼了。

    黄昏的时候,风刮疯了。雪在空中横着飞,尖利的啸声穿过窗缝,刺入人的耳朵。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准备回家。

    突然,走廊上响起了惶急的喊声,好像是哪里起火了。我走出屋门,这才知道药品和器具仓库因职工私用火炉和电暖器失火。如不及时控制,一旦借着风势蔓延,后果不堪设想……

    情况危急!我一下子傻了。片刻间,我如梦方醒,赶忙拨打119.然后疯了似地奔向仓库。那里已经围了很多人,有的用盆,有的用桶,往里面送水,滚滚浓烟从门窗里涌出来,被风扯散。“谁在里面?”我问。

    “不知道。”“情况怎样?”“基本控制住了。”

    消防车赶到时,火已经被扑灭了。谢天谢地,我的损失降到了最低限度。这时,里面的人披着一床千疮百孔的被褥走了出来,天哪,是高大壮!

    我目瞪口呆。这个给我下跪的人,现在,是我的恩人。

    我把高大壮安置在了病房,他的头发已全部烧焦,呼吸道也有轻微灼伤。我抚摩着他粗糙的大手,许久才说:“你为什么要冒这么大险去救火?”

    高大壮看着我,憨厚地说:“你给俺爹治病,俺感激你。仓库里那些东西,可都是救命的啊……”

    我落泪了。我知道,我的心正被一只大手抚摩,我感到了柔软和疼痛。

(摘自《百花园》)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万二喜穿着中山服,干干净净的,若不是脑袋靠着肩膀,那模样还真像是城里来的干部。他拿着一瓶酒一块花布,由队长陪着进来。家珍坐在床上,头发梳得很整齐,衣服破了一点,倒很干净,我还专门在床下给家珍放了一双新布鞋。凤霞穿着水红衣服低着头坐在她娘旁边。

    万二喜把酒和花布往桌上一放,就翘着肩膀在屋里转一圈,他是在看我们的屋子。我说:“队长,二喜,你们坐。”

    二喜嗯了一声在凳子上坐下,队长摆摆手说:“我就不坐了,二喜,这是凤霞,这是她爹和娘。”

    我送走了队长,回到屋中指指桌上的酒,对二喜说:“让你破费了,其实我有几十年没喝酒了。”

    二喜听后嗯了一声,也不说话,翘着个肩膀在屋里看来看去,看得我心里七上八下。家珍笑着对他说:“家里穷了一点。”

    二喜又嗯了一声,翘着肩膀去看家珍,家珍继续说:“好在家里还养着一头羊几只鸡,福贵和我商量着等凤霞出嫁时,把鸡羊卖了办嫁妆。”

    二喜听后还是嗯了一下,我都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坐了一会,他站起来说要走了,我想这门亲事算是完了。他都没怎么看凤霞,老看我们的破烂屋子。我看看家珍,家珍苦笑一下,对二喜说:“我腿没力气,下不了地。”

    二喜点点头走到了屋外,翘着肩膀看看屋顶的茅草,点了点头后就走了。

    我回到屋里,在凳子上坐下,想想有些生气,就说:“自己脑袋都抬不起来,还挑三捡四的。”

    凤霞尽管不能说话,但一看到我们的样子,就走到里面的房间,换了身旧衣服,下地去了。

    第二天上午,我在耕田时,有人叫我看路上。

    我抬起头来,看到五、六个人在那条路上摇摇摆摆地走来,还拉着一辆板车,只有走在最前面那人没有摇摆,他偏着脑袋走得飞快。远远一看我就知道是二喜来了,我是一点也想不到他会来。

    二喜见了我,说道:“屋顶的茅草该换了,我拉了车石灰粉粉墙。”

    我往那板车一望,有石灰有两把刷墙的扫帚,上面搁着个小方桌,方桌上是一个猪头。二喜手里还提着两瓶白酒。

    那时候我才知道二喜东张西望不是嫌我家穷,他连我屋前的草垛子都看到眼里去了。

    二喜带了五个人来,肉也买了,酒也备了,想得周到。他们来到我们茅屋门口,放下板车,二喜像是进了自己家一样,一手提着猪头,一手提着小方桌,走了进去,他把猪头往桌上一放,小方桌放在家珍腿上,二喜说:“吃饭什么的都会方便一些。”

    家珍当时眼睛就湿了。

    二喜他们把桌子和凳子什么的都搬到了屋外,在一棵树下面铺上了稻草,然后二喜走到床前要背家珍,家珍笑着摆摆手,叫我:“福贵,你还站着干什么。”

    我赶紧过去让家珍上我背脊,我笑着对二喜说:“我女人我来背,你往后背凤霞吧。”

    二喜听后嘿嘿直笑。我把家珍背到树下,让她靠着树坐在稻草上。看着二喜他们把草垛子分散了,扎成一小捆一小捆,我看一眼就知道二喜带来的人都是干惯这活的,手脚都麻利。下面的用竹竿挑着往上扔,二喜和另一个人在上面铺。别看二喜脑袋靠着肩膀,干活一点都不碍事,茅草扔上去他先用脚踢一下,再伸手接住。有这本领的人,在我们村里是一个都找不出来。

    没到中午,屋顶的活就干完了。我给他们烧了一桶茶水,凤霞给他们倒茶水,看到家里突然来了这么多干活的人,凤霞笑开的嘴就没合上。

    村里很多人都走过来看,一个女的对家珍说:“女婿没过门就干活啦,你好福气啊。”

    家珍说:“是凤霞好福气。”

    二喜从屋顶上下来,我对他说:“二喜,歇一会。”

    二喜用袖管擦擦脸上的汗说:“不累。”

(选自余华《活着》,有删改)

【注】万二喜,患歪脖子病,凤霞,因年幼发高烧未能及时医治,致哑。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小镇上的将军

陈世旭

    小镇上来了一位将军,一位挂着休养的名儿在接受审查的将军。

    我们第一眼看见将军的时候,不约而同地从心里叫起来:“他怎么会是一个将军呢!”矮小干瘪,一脸打皱的老皮,身子佝偻着,还跛着一条腿!

    将军常常独自一人站在十字街口那棵被雷轰了顶的老樟树下。拄着茶木棍,挺直身板,不断地眨着那双有点昏花的眼睛,一声不响地在那里一连站上好几个时段。既不同谁交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是,有一天,我们终于看到,他还有很厉害的火气。

    那一天是个假日。在开得刚刚能伸进一只手臂的肉铺门前,人头汹涌,乱哄哄地吵得震天响。

    将军站在老樟树下盯着这一切。突然,他走到沸腾的人群后面,举起那根茶木棍,在一个穿着绿军装的人背上敲了敲。这个满头大汗的人,正大声嚷嚷着,他是领取机关配给的,有优先权。现在他猛一回头,看到了一双血红的眼睛,马上就从人堆里退出来。“老,老首长,有事吗?”他刚入伍到此地不久,知道这是个老将军

    “哪个单位?干什么的?”

    “驻军炊事班的。”

    一阵沉默。

    “立正——”将军突然一声大喊,这完全规范化的严厉的口令声,一下就压倒了整个街口乱嗡嗡的嗓音。

    口令继续从将军急迫的呼吸中迸发出来

    “向左——转!

    “跑步——走!”

    将军对着小兵跑去的方向,以标准的立正姿势挺立着,胸脯强烈起伏。

    十字街口霎时鸦雀无声。好像出现了一股神奇的约束力量,刚才忘我地拥挤着,冲撞着,喧嚣着的人群,鱼贯地排起了队形。

    不久,镇上发生了一桩极其重大的事件。

    那天,将军来了急病。他蜡黄的脸上淌着冷汗,他刚走进镇医院诊疗室,看到一个妇女拉着护士在哀求:“救救我的伢吧,我赶了三十里路,天还没亮就到了,可现在……”将军伸手触到孩子的额角,立刻缩回来,喊道:“快,快把他抱进来。”随后,他自己一阵风似地扑到医生的桌前:“医生!急诊病人!”

    桌子后面,本镇最高贵的女人,镇长夫人,医院负责人,主治医生,正在给一个远房亲戚听诊。这位亲戚正眉飞色舞地给地数着一笔账——他女儿这次订婚的收入。女医生听得如此入迷,以至于听诊器老半天没有揶动了。听见将军的呼喊,她斜了一下眼:“再快,也得挂号。”

    “我挂的是一号!”农村妇女急忙说道。

    “我问你,这个人挂的几号?”将军指着女医生的远房亲戚。

    “嗬嗬嗬,你是专门寻老娘的麻烦来了哈。我问你,你是这伢子的公还是爸?”

    “无耻!”

    “什——么?我无耻?你这个不识趣的老东西!我无耻什么?

    “刷”的一声,将军挥起了他的茶木拐棍。

    狂妄的女人尖叫一声,抱起了脑袋。

    但是,拐棍没有落下来。将军伸出另一只手,抓住拐棍的另一头,紧接着“咔啪”一声,结实的茶木棍断成了两截。

    这件事,立刻就传遍了全镇。一向树叶掉下来也怕打破脑壳的小镇人,脸上居然也有了一种不怎么安分的愠怒之色了。

    很快,一个阴影笼罩了小镇。

    1976年,敬爱的周总理,在人民最需要他的时候,逝世了。噩耗宣布的当天上午,将军出现在街口的老樟树下。

    在料峭的冷风中,将军显得异常憔悴。

    “同志们……”他喊着,喑哑的声音听起来觉得陌生。人们默默站住了。他弯下腰,吃力地拉开一个硕大的提包的拉链,露出了一整袋黑纱。然后,他抬起头,突出的喉结艰难地抽动了一下:“请吧……”

    不需要解释。人们不假思索地一个跟着一个,从将军脚前的提包里拿起黑纱,佩戴起来。

    “谁叫你这样做?”镇长的一只被香烟熏得焦黄的手,从后面按到将军的肩上。

    ①将军一声不响。

    “我们已经传达通知,基层和民间一律不搞任何形式的悼念活动。你这样做,目的是什么?”

    ②将军纹丝不动。

    镇长暴怒地转过身,面对街口,大喝一声:

    “你们都给我站住!把黑纱摘下来!”

    人们惊惶地站住了,但谁也没有动手摘黑纱,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将军。

    镇长朝将军转过身来。

    ③将军连眼珠也没朝他转一下。他脸上有一种漠然的平静。

    “你这样做是要付出代价的!等着吧,等着我来打发你们!”镇长扭歪了嘴脸说道。紧接着,他从街口消失了。

    一直到完全看不见镇长了,将军突然张开嘴,艰难地喘息起来,然后,颓然倒下了……

    历史有个坏脾气,喜欢嘲弄极力要驾驭它的人。这一年十月发生的那场惊天动地的巨变以后,的确有一些人被打发了。不过,不是镇长所预言过的那些人,而恰恰是镇长本人。对将军的审查也证实了那些罪名都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的不实之词。

    当我们按照新世纪的蓝图,着手小镇建设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为将军建一个纪念碑。但是,该建一个怎样的纪念碑,却吵开了。在争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位老人挤到人群中间,把他枯瘦的手颤巍巍地举起来,指着那棵老樟树,说:

    “什么纪念能比得上它呢?它老皮斑剥,叫雷轰了顶,但是它根不死!看看吧,这碧绿鲜亮的新枝枝,新叶叶……”

    在老人哽咽着说完这些话以后,我们突然觉得这棵树变成了将军:他拄着茶木拐棍,挺直身板,不时眨一眨有点昏花的眼睛,一声不响地注视小镇的种种变化。

【注】①1976年1月8日,周恩来总理逝世。“四人帮”害怕人民悼念周恩来,下令禁止举行悼念周总理的活动。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一只碗

黄东显

    ①一只碗,藏青色的花纹很是漂亮,给人清新的感觉,只是圆圆的碗沿上有个小小的缺口,似乎昭示着这是一只与众不同的碗。这只碗现在就端端正正的摆在阿Q的面前,阿Q突然明白了一切。

    ②新婚的日子是快乐的,阿Q常陪媳妇一起回丈母娘家吃饭。每次看到岳父母在厨房忙乎半天,端出丰盛的饭菜,阿Q总有些莫名的感动。

    ③但阿Q是敏感的,几次饭吃下来,他隐隐约约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儿。这次他终于找到原因了,也在摆在他面前的,这只漂亮的有缺口的碗,是专门给他一个人用的。“妈妈的!”阿Q心中涌起一股愤怒,“这是瞧不起人么?”

    ④在这个镇上,表面上民风淳朴、邻里团结,实际上是勾心斗角,常常为一点小事明争暗斗、家里来了客人,表面上热情招呼,却又很小心眼地拿出一个单独的杯子或碗筷。

    ⑤阿Q自然也懂这个道理,他耿耿于怀的是丈母娘居然把自己当“外人’,对待,单独给自己用一个特殊标记的碗!

    ⑥阿Q已经过了冲动的年龄,知道采取行动比盲目生气有效得多、他边吃边想,突然计上心来。“老婆咱两换着吃么!”不等媳妇反应过来,阿Q就把自己的碗和媳妇的碗调换了一下。媳妇的脸微微红了,在她看来,在父母面前表现得这么亲昵,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她完全没有注意到,父母脸色已经大变。阿Q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⑦小镇的人都是很聪明、很敏感的,大家都像高手过招一样点到为止;小镇的人经常谈论国家大事,每个人都有独到而深刻的见解,似乎每个人的才能都足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些才能用在日常生活琐事中,自然随时随地都闪耀着智慧的光芒。

    ⑧阿Q的举动效果明显,再次去丈母娘家吃饭时,他赫然发现,桌子上摆着四只全新的、一模一样的碗!

    ⑨但事情并没有到此为止,阿Q发现,那四只新碗只使用了一次,后来又换回了以前的四只旧碗,当然也包括有缺口的那只。

    ⑩“姜果然是老的辣!”阿Q暗暗地想,这是岳父母意识到上次换新碗的举动是做贼心虚、不打自招的表现,他们一定为上次匆忙换新碗的举动而后悔了。现在换上旧碗,就是要说明其实什么问题都没,是阿Q多虑了。事实上阿Q还注意到,换回四只旧碗以后,岳父母只热情端出饭菜,但具体拿碗盛饭的事情,岳父母和媳妇都故意躲开,全权交付给了阿Q。关键就在这里!阿Q意识到,现在有缺口的碗就在自己手上,无论放在谁的面前,大家都是坦然的,好像原本就是这样随意的。

    ⑪阿Q的手微微抖了起来,“啪——”的一声,那只有缺口的碗掉在地上——碎了!“哎呀,真是不好意思……”阿Q说道。岳父母慌忙赶上去清扫一番,眼睛里却闪出一丝疑惑:这碗,真是不小心摔的?

    ⑫回家路上,媳妇也问到这个问题,阿Q微微一笑,并不作答,其实在他心里,已经满是悲哀,“妈妈的!老子原本是天才,现在却天天把精力耗在这样的俗事上面!这样的风气,这样的民众,真是没有法子!”阿Q毒毒地想……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采浆果的人

迟子建

这天晚上苍苍婆是紫着嘴唇回到金井的,一看她那逍遥的步态,人们就知道她犯了年轻时的老毛病了。她将空盆子当草帽一样提着,并且不时晃悠两下,像个调皮的少女。她刚进村子,就碰见了从田地归来的患有智障的双胞胎兄妹大鲁二鲁,他们拉着手推车,车上堆着七八麻袋的土豆。大鲁肩上挎着绳子在前拉,二鲁则在车尾推车。他们的脸被泥土和汗水弄成了花脸。

大鲁二鲁见了苍苍婆,停下车来,等着一贯爱跟他们说话的苍苍婆问他们话,也顺便歇口气。

苍苍婆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她先是用手中的空盆打了一下装满了土豆的麻袋,骂:“都是你们不懂事,你们就那么俊啊,非让大鲁二鲁把你们从土里起出来,要不他们进山采浆果,能挣多少钱啊!”接着,她又用空盆打了一下大鲁的胳膊,骂:“死心眼,就知道笑!”①大鲁确实笑着,笑得就像刚从乌云中钻出来的太阳。二鲁不等苍苍婆吆喝她,就笑着主动从车尾走到苍苍婆面前,苍苍婆依旧用空盆打了一下二鲁,打在她的肚子上,也轻声骂了她一句,二鲁笑得更欢了。

苍苍婆就在大鲁二鲁的笑声中叹息着走开了。她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收浆果的地方。收浆果的人跟她已经熟了,他逗提着空盆子的苍苍婆:“你采的果子哪儿去了呀,是不是都让狐狸给偷吃了?”②苍苍婆哈哈笑了,她不无得意地用左手的食指点着自己的鼻尖说:“让这只老狐狸给吃了!”

牛桂丽正领着豆芽等着给浆果估价,她说苍苍婆:“你又偷吃都柿了?醉了吧?”

苍苍婆绷着脸说:“我采的我吃了,怎么是偷?”

苍苍婆便不再理会牛桂丽,转头问收浆果的人,哪几个坛子还空着?③那人笑着说:“苍苍婆,牙各答和山丁子都收足了,就等您的都柿呢!您看来是不缺钱用啊,全都自己享受了!”收浆果的人为了安慰她,曾丢给她一张十元钞票,让她买酒,苍苍婆捡起钞票,运足一口气,又把它吹回地上,苍苍婆说:“钱是什么,不就是一张落叶么?蚂蚁合伙举过落叶,这样的叶子它们没见过,留着给蚂蚁们举着玩,当遮阳伞使吧!”说完,她就一摇一摆地走了。

这时候又有三个采浆果的人回来了,他们与其他的金井人一样,每天天没亮就进到深山去采摘浆果,全然忘记了其他的事情。一年一度的秋收本来像根缜密坚实的绳子,可是那些小小的浆果汇集在一起,就化成了一排锐利无比的牙齿,生生地把它给咬断了。大鲁二鲁是金井人中惟一还在秋收的人。

大鲁二鲁刨完了土豆,又砍了白菜和大头菜,把它们运回来,腌了两缸酸菜和一缸咸菜,然后把余下的菜下到窖里。之后,他们把遗落在地里的菜帮也捡起来,装进麻袋,拉回家堆在仓房旁,作为猪饲料。最后,他们踏着更浓重的霜,去了大草甸子,夏天时大鲁打了一些猪草,早已晾干了,他们用绳子把猪草背回来。干草在他们背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让他们觉得背着的不是草,而是戴着花环的小女孩。 

就在大鲁二鲁扛回猪草的那个夜晚,天空悄然凝聚了一团又一团的乌云,星星和月亮全然不见了。乌.云越聚越多,夜色浓重,气温骤降,雪花就像一位端庄、美艳、率性的公主,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就乘着冬天的雪橇来了。金井人没人注意到下雪了,因为雪是在夜里来的,在森林河谷中奔波了一天的采浆果的人,都沉浸在梦乡中了。

雪越下越大,到了清晨,雪深近两尺。当金井的主妇们推开家门抱柴生火时,发现世界已改变了颜色。雪没有停的意思,仍然漫天飘舞着。女人们慌慌张张进屋喊起了丈夫,又吆喝起了孩子,他们纷纷奔到窗前,看着苍茫的大地,一个个目瞪口呆。

金井人一年的收获,就这么掩埋在大雪之下了。大地彻底地封冻了。

人们脸上满是凄苦的表情。有的女人甚至扑倒在雪地上哭了起来,哭他们的土豆、白菜和红红的萝卜,好端端地就被冬天给糟践了。他们冬天吃什么?他们的牲畜和家禽吃什么?他们觉得上了收浆果的人的当,纷纷走出家门,不约而同地朝卡车停放地走去。哪里还有什么卡车的影子,它早已不见了,村路上连个车辙都没留下,可见他是在雪花到来前就走了。想着卡车上那些装载着浆果的坛子,金井人恨不能戳瞎自己的眼睛。他们认定这辆卡车是魔鬼变成的。

卡车曾经停留的地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只有苍苍婆没有来到卡车平素停靠的地方。不是她没出家门,她出来了,到大鲁二鲁家去了。她站在他们的院门前,隔着白桦木栅栏,望着这户人家,她的心中先是涌起一股苍凉,接着是羡慕,最后便是弥漫开来的温暖和欣慰。

二鲁推开屋门,她出来抱柴火了。大鲁也出来了,尽管雪仍在下,他还是拿起扫帚清理积雪了。④他们抬头眺望着远处金井的山峦,看着昨天还是花花绿绿的日历,今天就突然变成了白的,他们相视而笑了

苍苍婆注意到,二鲁的脖颈上有一圈火红的东西。虽然离着很远,无法仔细辨别,但她知道那一定是串野刺莓。金井的女孩,最喜爱穿这样的项链来戴。野刺莓多生长在田间的高岗上,它们春天开花,夏季结果。到了秋天,它的果实就风干了,像是一粒粒火红的珠子。看来在秋收的间隙,大鲁二鲁也采了浆果。只不过他们只采了很少的一种,并且为它们做了最美的镶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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