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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困难

广东省2019届高三语文高考模拟考试试卷二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格桑花

鸿鸣

    军嫂去唐古拉山兵部站看望当连长的丈夫,从格尔木站一下车,就看见一名20岁出头的小战士向她招手,原来是接她的司机兵。

    军嫂来到军车前,看见车的前面,绑了一束鲜花,有点像江南的扫帚梅,还有点像菊花。她乐了,这个小伙子,还挺热爱生活的。

    军车离开格尔木,奔驰在去唐古拉山的山路上。

    司机兵一边开车,一边和军嫂聊天。

    “嫂子,听连长说,你是大学生,还是城市人,却一直生活在山村。”司机兵好奇地问。

    “是啊,我和你大哥是大学同学,他毕业参军去了边疆,父母年龄大,就他一个儿子,为让他安心卫国,结婚后我辞去公司会计工作,从苏州到他老家,陕西的一个小山村,现在有10多年了。”军嫂轻描淡写地说。

    “嫂子,你是城市人,在山村适应吗?”

    “开始不适应,现在学会了柴火灶做饭,喂猪砍柴,山地播种,彻底是个农村媳妇了。”军嫂说着笑了起来。

    司机兵又问:“嫂子,山村的生活不容易吧?”

    “还行,就是有时候有一种无助的感觉,比如上个月,我脸上一个痦子越来越大,还有点疼,医生说是黑色素痣病变,怀疑是恶性肿瘤前兆,必须切除。我瞒家人做了手术,还好,病理检验报告显示,肿瘤是良性,我就是那次才哭了。”军嫂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却让司机兵心里为之一振,他由衷地说:“嫂子,你真了不起!”

    军嫂笑着说:“这有什么啊,你大哥为国家,我为他呀。”军嫂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神情,接着说,“实际我最自豪的是我儿子,他7岁了,经常向别人介绍自己的爸爸,我爸爸是解放军,他在唐古拉山保卫国家……”司机兵听得眼睛有些湿润。

    对面不断有军车开过来,军嫂发现,这些军车开过来的时候,都鸣笛三声,车上的人都向他们的军车敬礼,有时候司机兵也举手回礼。

    军嫂很奇怪,问:“你们军车在路上相遇,都互相敬礼呀?”

    司机兵没有直接回答,却反问军嫂:“嫂子,你认识车前挂着的那束花吗?”

    军嫂说:“好像我们那里的扫帚梅花。”

    司机兵说:“是的,它和扫帚梅是一个品种,在西藏,叫格桑花。人们经常借着格桑花表达和抒发美好的情感,把它当作追求幸福吉祥和美好情感的象征。它美丽而不娇艳,又是形容女强人的代名词,还是西藏首府拉萨市的市花。”

    “我们部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有军车接送探亲的军嫂,车前必须绑一束格桑花。来往的军车遇见后,都要避让,同时车上的军人,不管是谁,都要向军嫂敬礼。”

    这时军车正行在盘山路上,一段路很窄,前面一辆军车停在悬崖边,等待他们的车缓缓通过,两车快要相遇时,听见了对面车上的大声口令:“立正!敬礼!”

    军嫂流出了激动的泪水,从车窗伸出头,走出很远,还向敬礼的战士们挥手。

    军车来到了雪峰山下的补给站,司机兵说:“我们在这里吃午饭,还有半个小时就到达兵部站了。”

    军嫂有些着急:“既然还有半个小时,我们先不吃饭,直接上山好吗?”

    司机兵乐了,说:“理解嫂子心情,我去办理上山手续。”

    不一会儿,司机兵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嫂子,我们上不了山了。”

    “怎么了?”

    “昨天夜里发生了雪崩,上山的路全被堵住,现在正清理积雪,车根本上不去。”

    “多长时间才能上山?”军嫂也有点急了,没想到,近在咫尺,却发生雪崩,成了远在天涯。

    司机兵说:“听补给站同志说,最快也要半个月。”

    想到有三年没见到丈夫了,现在已经到了雪峰山下,军嫂计算了一下时间,一咬牙:“我在这里等半个月。”

    半个月后,上山的路还没通,军嫂想到年迈的公公和婆婆,还有儿子马上要上学,不能再等了,只好遗憾地决定回去。

    临走前,在补给站领导安排下,军嫂和丈夫各拿着望远镜,在山下和山上互相观望。军嫂发现,望远镜里的爱人,站在国旗下,手不断地擦着眼睛,而自己,却早已泪流满面。

    这时,军嫂突然发现,在丈夫身边,齐刷刷地站着一排军人,他们一起举起右手,向山下敬礼。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军嫂看见军车前绑的鲜花,认为司机兵是一个热爱生活的小伙子,这看似闲笔,实则颇具匠心,目的是为下文写过往军车敬军礼作铺整。 B、小说善用语言写人,作者在写军嫂向司机兵叙说自己的故事时,使用“轻描淡写地说”“说着笑了起来”等语句,写出了军嫂生活的不易。 C、司机兵虽然是小说的次要人物,却起着关键性的作用,通过他的串联,小说的故事情节更加连贯、自然,军嫂这一人物形象也更加丰满。 D、小说以故事中有故事的形式,在叙述中穿插讲述,既讲述了军嫂过去的生活故事,也叙述了现在军看望丈夫的故事,有力地表现了文章的主题。
(2)、小说多次写到“眼泪”,眼泪中包含着不同的情感。请结合作品简要分析。
(3)、有人认为小说的标题应该为“军嫂”,你是怎么看的?请结合作品谈谈你的看法。
举一反三
小说阅读
血的故事
林海音
    南腔北调的夏夜乘凉会上,一直聊到月上中天,还没有散去的意思。
    大家被彭先生的故事迷住了。
    彭先生是张医师的朋友。张医师最近常鼓励大家去验血型。大家都没有动过大手术,对于血的一切不够亲切。
    今晚又谈到了血型。这位彭先生说,作为现代的国民,血型不可不验,而且它或许还有意想不到的妙用呢!
    这时,钱太太开腔了:“干脆说罢,我就怕验出是AB型的!”
    钱太太所以这么说,实在也怪张医师,他曾说AB型是不祥之兆。
    “我丈母娘就是AB型的。”这时,彭先生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钱太太“咯”地笑了:“还管丈母娘的血型呢!”
    张医师紧接着说:“提到彭先生的丈母娘,你们别笑,这里还有段恋爱悲喜剧呢!倒是可以请彭先生讲给你们听。”
    “谈起来,是五年前的事了,”彭先生躺在藤椅上,仰着头,喷着烟,微笑着,他倒真是在做甜蜜的回忆呢!“那时秀鸾在秘书室做打字员,天天从我办公桌的窗前经过。”
    “你就拿眼盯着看!”有人插嘴。
    “不错,我盯着她那会说话的眼睛,淘气的鼻子,甜蜜的小嘴儿……”
    “结果认识了没有?”
    “我们当然有机会认识啦!日子一久,我们就坠入情网了,互订终身。热带的小姐,实在另有她们可爱之处。”
    “台湾小姐?”到这时大家才知道是位台湾小姐。
    “糟糕的就在秀鸾是台湾小姐。”彭先生接着说。
    “我知道,一定是聘金的问题。”有人说。
    彭先生悠然地吸着烟,摇摇头:“是我那位老丈人的问题!”
    “我那老丈人真是铁打的心肠,任凭秀鸾怎么哀求,就是不许她嫁给我。”
    “他认准了‘外省郎’没好的。秀鸾跟她爸说,如果不答应,她宁可去死。老头子也说,你要嫁给那小子,我只当你死了。结果,秀鸾还是投进了我的怀抱。”
    “但是关于你丈母娘的AB型呢?”这时钱太太又想起了这件事。
    大家笑起来了,彭先生接着讲:
    “我是很乐观的,我总以为我们结婚以后,一定会把我们翁婿之间的关系慢慢调整过来。可是一年下来,我的愿望始终就没实现,有时看着秀鸾挺着大肚子进去,就让我风里雨里站在门口,我真想冲进去。可是我心疼秀鸾,到底还是忍住了。”
    “真惨!”林太太不胜唏嘘。
    “倒是我那丈母娘会偷偷出来塞给我点心什么的。”
    “有一天我独个儿上了老丈人家的门儿喽!”
    “好大胆子!”有位先生插嘴。
    “你以为我上门找打架哪,我是报告秀鸾入院待产的消息去了。大胖儿子生下了,算是又见了一代,可是我们的情形并未见好转,老丈人在他女儿面前连半个字都没问过我。”
    “迭格[注]老泰山凶得来!”
    “硬是要不得!”
    “有一天,”这段回忆大概很有趣,彭先生自己也未语先笑了,“秀鸾匆匆忙忙回来了,慌慌张张地说:‘爸爸病了!’‘什么病呀?’‘肠子!肠子要剪断!快走。’唉!我那铁石心肠的老丈人呀!也有一天要柔肠寸断了!”
    大家听到这里哄然大笑。林太太说:“彭先生,你解恨了,是不是?”
    “不敢!”彭先生虽然这么说,可是仍然可以看出他的轻松。“秀鸾说爸爸需要输血,但秀鸾是A型,小舅子是B型,丈母娘是AB型……”
    “他们都不能给病人输血,买血要五百块钱100毫升,共需300毫升一千五,秀鸾母女在着急。我对秀鸾说:‘这样说来,爸爸是O血型的喽?’秀鸾点点头。我说:‘你何必着急呢!现成的大血人在这儿哪!我也是O型的呀!’”
    “第二天,我那干巴巴的老丈人,一把拉住我的手,‘你金家伙!你金家伙!’……”
    “你金家伙?是日本话,还是骂人的话?”
    “‘你金家伙’,台湾话‘你真正好’也!我们爷儿俩的手紧紧地握着,两股热流交会,一切嫌隙都被血般的事实给溶化了!”彭先生说到这里,向张医师挤了一下眼,微笑着,“所以,我要奉劝诸位,血型不可不验,它实在有意想不到的妙用!”
    故事讲完了,大家觉得非常有趣,林先生首先说:“血型不可不验,明天就去验。张医师,先给我挂个号。”
    “对!对!血型不可不验。”大家同声地说。
[注]迭格:吴方言,意为“这个”。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庐山瀑布云

陈世旭

    老廖一整夜都睁着眼睛坐在值班室的电话机旁。

    昨天中午,突然接到从青海来的电话,说地质学家彭工下午到达山下的火车站,请接站。老廖一下懵了头。疗养院的大客车和面包车不到傍晚回不来。留在家里的一辆备用小车,被韦局长坚持要去了。

    老廖没有见过彭工,却对他很熟悉,有关他的报道,老廖读过很多:上世纪50年代从国外回来,在柴达木一待就是好几十年,50岁刚出头,发顶早谢,一次次拒绝中科院给他安排的疗养。天下没有比高原更好的地方,他总是说。老廖在今年的疗养员名单中见到了彭工,心里一样没抱什么指望,尽管对见到他几乎有一种渴望。

    他却来了。

    这一次,他不得不来。

    半年前,体检发现他的心脏“传导阻滞,心跳过缓”。他说,我立个字据吧,死了和组织没关系,又一次领着考察队去了西藏盐湖。钻探芒硝矿层时卡了钻,只有扩孔,钻孔越来越大,钻塔开始倾斜,彭工脱了衣服跳进高原寒得彻骨的卤水。卤水浮力大,人沉不下去,他急了,让坑边的人用脚把他踩进去。

    他后来住了一个月医院。出院后,被强行要求来庐山疗养院。

    正值旅游旺季,整整一下午,老廖也没有借到车。只有让韦局长坐的那辆小车去接彭工。

    韦局长很不高兴,他把住车门,理论了好半天,等司机急急忙忙把小车开到火车站,最后一批旅客已经走出车站广场。

    司机没有接到彭工,只好一路缓缓留意着,把车开回来。

    老廖一整夜等的,就是彭工的电话。

    窗外,黑了好像有100年。老廖就坐在这100年的黑暗中静听着山风在树林中穿过,虫子在草丛中鸣唱。科学曾经使多少人付出了最可珍贵的青春和生命。老廖不懂科学,但是他对科学和科学家有一种天生的崇敬。

    天渐渐亮了,阳光穿过稠密的树林倾泻下来,响起了越来越嘈杂的声音:鸟叫,保健操的音乐,开早饭的电铃……一切都像往常一样:清新、明亮、温馨、欢快。

    下面有人喊他,他猛地站起,推开窗户:

    “什么事?”

    “餐厅里吵起来了。”

    韦局长昨天从山下回来开始腹泻,他认为食堂的饭菜有问题。

    “回头我们再了解一下还有多少人闹肚子了。”

    “好笑!有一个还不够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管理员和颜悦色,“假如腹泻不普遍,那就还得找别的原因。比方说,您昨天是不是喝过泉水了?”

    “这跟泉水有什么关系?你自己看看你们做的饭菜!”

    “饭菜都是我做的。我自己吃了,拉的屎你嚼都嚼不烂!”食堂大厨挤了进来。

    “对不起,真对不起。”老廖赶快过去,连连道歉,“我们一定严肃处理,一定。”

    “无法无天,无法无天!这么一团糟,怎么会不把大科学家给弄丢了!送我走,立刻!”

    上了小车的韦局长不停地长吁短叹:居然弄了这么一帮人来管理疗养院,科学家来这里谈何疗养,简直就是受迫害……我看彭工不来倒是对了。何苦来受罪呢……

    “停车!”

    老廖突然喊。

    老廖发现了一个人。那个人秃顶,两腮下塌,在庐山早晨一尘不染的阳光下,沿着牯岭街心公园的小道,向园门外缓缓走来。

    老廖直直地盯着这个离车窗越来越近的人。

    不错,是他,一定是他。

    老廖推开车门,跳出去——

    “请问,您是彭工?”

    “是啊,您是?”

    “我是疗养院的。我们昨天中午接到您要来的电话,可把我们找苦了。”

    老廖的两条腿微微发抖。

    “哎——呀,”彭工声音喑哑,“抱歉,抱歉!我该主动跟你们联系的。”

    “您来了就好。”

    老廖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我昨天就上山了,坐旅游车上来的。天快黑了,我想你们都该下班了,不好去麻烦你们。”

    “您在哪里过夜的呢?”

    “那里。”

    彭工回过头,指了指街心公园的草地。“这里真绿,绿得醉人。”

    彭工仰起清瘦枯槁的脸,陶醉地眯着眼睛,两边塌陷的腮帮子翕动着。

    “我昨天睡得真好。”

    “彭工……”

    老廖的泪水夺眶而出:

    “苦了您了!”

    “苦?怎么会苦?我喜欢露营,在戈壁滩露营惯了。这里枕的、垫的是这么厚的绿草,享受得很,简直就是奢侈了。”

    彭工像儿童一样笑着。

    老廖一把从彭工手上拿过行李箱,走回车子,拉开后车门,对里面的韦局长说:

    “跟您打个商量,请您下车来等一等,我把彭工送回疗养院,再来送您下山,行吗?”

    车子里没有回答。

    前面,碧蓝碧蓝的天空下,雪一样洁白耀眼的庐山瀑布云,正从日照峰那一面翻越过来,波涛汹涌,漫无边际,滚滚而下。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古渡头

叶紫

    太阳渐渐地隐没到树林中去了,晚霞散射着一片凌乱的光辉,映到茫无际涯的淡绿的湖上,现出各种各样的色彩来。微风波动着皱纹似的浪头,轻轻地吻着沙岸。

    破烂不堪的老渡船,横在枯杨的下面。渡夫戴着一顶尖头的斗笠,弯着腰,在那里洗刷一叶断片的船篷。

    我轻轻地踏到他的船上。他抬起头来,带血色的昏花的眼睛,望着我大声说道:

    “过湖吗,小伙子?”

    “唔,”我放下包袱,“是的。”

    “那么,要等到明天啰。”他又弯腰做事去了。

    “为什么呢?”我茫然地,“我多给你些钱不能吗?”

    “钱?你有多少钱呢?”他的声音来得更加响亮了,教训似的。他重新站起来,抛掉破篷子,把斗笠脱在手中,立时现出了白雪般的头发,“年纪轻轻,开口就是‘钱’,有钱就命都不要了吗?”

    我不由得暗自吃了一惊。

    他从舱里拿出一根烟管,饱饱地吸足了一口,接着说:“看你的样子也不是一个老出门的。哪里来的呀?”

    “从军队里回来。”

    “军队里?……”他又停了一停,“是当兵的吧,为什么又跑开来呢?”

    “我是请长假的,我妈病了。”

    “唔!……”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他把烟管在船头上磕了两磕,接着又燃第二口。

    夜色苍茫地侵袭着我们的周围,浪头荡出了微微的合拍的呼啸。我的心里偷偷地发急,不知道这老头子到底要玩什么花头。于是,我说:

    “既然不开船,老人家,就让我回到岸上去找店家吧!”

    “店家,”老头子用鼻子哼着,“年轻人到底不知事,回到岸上去还不同过湖一样的危险吗?到连头镇去还要退回七里路。唉!年轻人……就在我这船中过一宵吧。”

    他擦着一根火柴把我引到船舱后头,给了我一个两尺多宽的地方。好在天气和暖,还不至于十分受冻。

    当他再擦火柴吸上了第三口烟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和缓多了。我躺着,一面细细地听着孤雁唳过寂静的长空,一面又留心他和我谈的一些江湖上的情形,和出门人的秘诀。

    “……就算你有钱吧,小伙子,你也不应当说出来的,这湖上有多少歹人啊!……我欢喜你这样的孝顺孩子。是的,你的妈妈一定比我还欢喜你,要是在病中看见你这样远跑回去,只是,我呢?……我,我有一个桂儿。你知道吗?我的桂儿,他比你大得多呀!你怕不认识他吧?外乡人……那个时候,我们爷儿俩同驾着这条船,我给他收了个媳妇……”

    “他们呢?”

    “他们?那一年,北佬来,你知道了吗?北佬打了败仗,从我们这里过,我的桂儿给北佬兵拉着,要他做伕子。桂儿,他不肯,脸上一拳!我,我不肯,脸上一拳!……小伙子,你做过这些个丧天良的事情吗?……”

    “小伙子!你看,我等了一年,我又等了两年,三年……我的儿媳妇改嫁给卖肉的朱胡子了,我的孙子长大了。可是,我看不见我的桂儿,我的孙子他们不肯给我……他们说:‘等你有了钱,我们一定将孙子给你送回来。’可是,小伙子,我得有钱呀!”

    “结冰,落雪,我得过湖;刮风,落雨,我得过湖……”

    “年成荒,捐重,湖里的匪多,过湖的人少,但是,我得找钱……”

    “小伙子,你是有爹妈的人,你将来也得做爹妈的。我欢喜你,要是你真的有孝心,你是有好处的,像我,我一定得死在这湖中。我没有钱,我寻不到我的桂儿,我的孙子不认识我,没有人替我做坟,没有人给我烧纸钱……我说,我没有丧过天良,可是天老爷他不向我睁开眼睛……”

    他逐渐地说得悲哀起来,终于哭了,不住地把船篷弄得呱啦呱啦地响;他的脚在船舱边下力地蹬着。可是,我寻不出来一句能够劝慰他的话,心头像给什么东西塞得紧紧的。

    外面风浪渐渐地大了起来,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也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可是,第二天,又是一般的微风,细雨,太阳还没有出来,他就把我叫起了。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一点异样的表情来,好像昨夜间的事情,全都忘记了。

    我目不转睛地瞧着他。

    “有什么好瞧呢?小伙子!过了湖,你还要赶你的路程呀!”

    离开渡口,因为是走顺风,他就搭上橹,扯起破碎风篷来。他独自坐在船舱上,毫无表情地捋着雪白的胡子,任情地高声朗唱着:

    我住在这古渡前头六十年。

    我不管地,也不管天。

    我凭良心吃饭,我靠气力赚钱!

    有钱的人我不爱,无钱的人我不怜!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想起苏州

胡跃先

    想起苏州就想起江南的烟雨红颜,江南的杏花春雨,江南的小花伞。苏州的婉约细腻大抵就在那一城一水,一花一叶了,是的,苏州的城是梦幻迷离的,天下园林在江南,江南园林在苏州,可见她的风姿绰约。拙政园的大气,留园的小巧玲珑都好似一幅幅醉人的写意画,那画上有桃红柳绿,有燕子来时月满西楼,也有吴山点点愁。那一扇扇古老的门楼里都是一个个散发着幽香的故事,那故事里有动人的歌谣和图画。

    想起苏州就想起唐伯虎,想起唐伯虎就想起他的桃花庵,想起桃花庵就想起他的《桃花庵歌》和《落花诗》。在月夜孤凄的夜晚,在红消香断的白天,吴门四才子和吴中四杰的唐伯虎踏歌而来——“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这是唐伯虎的潇洒。

    “别人笑我忒风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唐伯虎又是痴迷的——“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再看他的《落花诗》,我们就会有一个惊人的发现——“花落花开总属春,开时休羡落休嗔。好知青草骷髅冢,就是红楼掩面人。衰老形骸无昔日,凋零草木有荣时。和诗三十愁千万,肠断春风谁得知?”这是不是与曹雪芹的《葬花吟》有些相似呢?是的,简直与林黛玉一个口吻,一样的哀怜。再看林黛玉也是出生在苏州,也许就是拙政园或留园的大家闺秀,10岁以前她就在那里吟诗绘画做女红。那青砖黛瓦,绿树红墙,还有那一溪的桃花,成就了她一生的聪明,也注定了她的冰肌玉骨。她是一个美丽而才华横溢的女子,可惜寿年不终,早早地夭折了,带走的是红楼的遗恨,带不走的是苏州的雨,苏州的风,苏州的春花秋月,苏州的小桥流水。我们在记住黛玉的同时,也记住了苏州这座美丽的城市。是的,“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你难道不认为林黛玉的冰雪聪明和她的兰香蕙质不就是这座城市的代名词吗?

    黛玉姑娘手中的那把小花伞又传过了百年,那三月的雨仍是那样多情和柔软。我是二十年前去的,在苏州我看到了最美的风景,最美的女人。就在虎丘山下,我邂逅了秋香,她和唐伯虎款款而来,他们在雨中相遇,共用一把小花伞,深情一顾,情动千年。他们习字作诗,绘画绣花,不染尘埃,不求闻达,心无旁鹜,只在山林。虽然在我是梦的幻影,然而,我思故我在。我见到的游人,以及那一个个红男绿女难道不是秋香和唐伯虎吗?你看他们多么相爱,多么风流袅娜。

    苏州既是柔软的也是锋利的。

    两千多年前兵学大师孙武在这里操练兵马,威震三军。吴王的美人不听招呼,他挥刀砍下他们的头颅,从而一呼百应,苏州从此寒光无比。天幕血红,孙武带领吴国的军队南征北战,攻齐攻楚攻越,一路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从而成就了千秋兵学宝典《孙子兵法》。但是后来孙武还是归入五湖明月,和他的爱人一起在夕阳牧歌中静静地长眠。所以世界上的东西绚丽总是暂时的,唯有平淡才是永恒的。天心月满,人有几何?

    如今已是六月,雨水渐多,江南的雨更是下个不停,想必苏州的雨也分外撩人,那拙政园的荷塘,那枫桥的绿水,以及那满街满巷的俏丽女子和他们手中的小花伞都牵动着我的情思。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火车上的养马河

聂作平

    那时候,我熟悉养马河的小部分街道,见过养马河更小部分的人民,吃过养马河生产的橘子、甘蔗,呼吸过养马河带着沱江泥腥味儿或是工厂铁锈味儿的空气,但我没有踏上过哪怕一寸养马河的土地。

    因为我坐在火车上,一次又一次地坐在火车上,火车的必经之地就是养马河。

    时值盛夏,没有空调的火车一旦停下来,车厢里立即就热得像是灶上蒸煮了半个时辰的蒸笼。男人大多赤着上身,光着膀子。膀子顺便也暴露了他们的阶级:黄如古铜的,多半是体力劳动者;白如软糕的,多半是脑力劳动者。独有几个民工,膀子浑圓,颜色却是幽暗的深黄,像是煮熟了的螃蟹。

    火车吭哧吭哧地像一只纵欲过度的兽,气喘吁吁地爬行了大半个夜晚,清冷的月光从云朵与云朵的缝合部分漏下来,倘是站在铁轨外面的山坡上俯看的话,火车一定像一条发光的虫子在拼命地蠕动,而我们这些昏昏欲睡或昏昏已睡的乘客,显然就是寄生在虫子体内的更细小更微不足道的短暂寄生虫。众多可怜的寄生虫,在这只稍大的虫子体内萍水相逢,你挨我我挨你几个小时后,当天光大亮,就各奔东西,很可能从此再也不会相逢——当然也有可能下周就会相逢。前提是,他或她也像我一样,通过火车的奔跑来,上演双城记的疲惫人生。

    很多年以后,当我终于踏上了养马河坚实的土地,而不是坐在火车上打量它时,我看到在街道交叉的广场上,树着一匹马的雕像。马头高昂,前蹄离地,马尾后甩,表示它正在飞奔。

    我们在养马河吃饭。是一家靠近沱江的小餐馆,推开窗,能看到满江的水,如害了相思病的痴情女子,瘦得怕人,静得像没有流动。火车的长鸣,偶尔会传过来,只是被楼房与市声过滤了,没有了它作为工业文明主要标志的那种粗暴、尖利,反而显出一种别样的温情,像是在提醒我:某年某月,你曾经在火车上注视过这座镇子。现在,你终于选了一个座位,坐下来,在这里吃一顿饭。

    小餐馆门前有一只巨大的木盆,里面是鱼。老板说他家的特色就是红烧沱江鱼。游动的鱼全然不知道人为刀姐,它为鱼肉的可怕现实,一个劲地游来游去,不时还悠闲地吐几个气泡,就像一个人在梦游。这些从沱江里打捞上来的鱼,身上有着比饲养的鱼更深的色泽——不知为什么,我又一次想起多年前在火车上见过的那几个民工的膀子。

    吃完饭,我们朝火车站走去,我曾经在火车上见过数十次的养马河火车站。

    通往火车站的一条小街,我看到几户人家门前的空地上,竹竿挑着一些腊肉。刚刚涂抹完各种调料——包括但不限予以下类别:花椒、海椒、胡椒、食盐、大料、生姜——的腊肉,其实严格讲来,还不能叫腊肉。它的鲜肉生涯刚刚结束,从现在起,它开始为成为一块滋味悠长,令人垂涎的腊肉而进入修行期。既然人类一天到晚都嚷着修行——旅行是修行,恋爱是修行,吃饭喝酒是修行,打牌也是修行——那一块鲜肉,它为了成为腊肉而付出的腌渍、晾晒、烘烤以及收纳和等待,为什么不可以说是修行呢?与人类相比,人家的修行更单纯也更直率。

    养马河是有老街的——这有点废话,任何一个城镇,只要不是完全拆迁了,都会找到老街的。哪怕找不到老街,也能找到老屋,三两座老屋,就足以构成半条老街,而老街,它似乎留住了一些我们熟悉又陌生的旧时光。

    养马河的老街上,还有几家老茶馆。陈旧的老屋,有着高而陡的檐,檐下的台阶,被年复一年的雨水打出了细小的窝,像虫噬。古人说的水滴石穿当然也是有所本的了。八仙桌,颜色深暗——它老让我想起那年在火车上见过的那几个在成都干活的民工的膀子——上面有细小的划痕,也有经年累月溅出去的茶水渍,把桌面污成了一小团一小团的更深的岛屿。长板凳,又宽又重,似乎扔到沱江里,竟会打个漩儿就沉下去。

    很多年后我再去养马河,却没能找到那时候去过的那家老茶馆。甚至,就连那条老街看上去也似是而非。就像初恋情人,三十年后重逢,依稀还是旧时模样,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我们在养马河的街道间走来走去,这座镇子已经像中国的大多数镇子那样,新与旧、拆与建、现代与传统交织在一起,混乱而有趣。

    如果不是火车,我不会走进养马河,它将是一个与我的人生毫无瓜葛的异乡。但是,因为有火车,因为有漂泊的历史,养马河于我,便是一个极其熟悉又极其陌生的地方。我几十上百次地从这里穿镇而过,小镇的生活离我只有几米的距离,但我知道,我其实从来不曾真正走进过它。就像那句诗说的那样:我不是归人,我只是过客。

    (本文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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