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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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广东省汕头市金山中学2018-2019学年高一下学期语文第一次月考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菜大爷

刘奇叶

    菜大爷是居住在城郊西村的一位退休工人。菜大爷姓蔡,“菜大爷”不是他的真名,而是邻里送给他的一个雅号。

    菜大爷的住房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建造的砖瓦民房,后面有个小菜园子。退休后,他把下地种菜当作一种乐趣。菜园子一年四季都能产菜,除了供给他与老伴儿老两口平常生活吃菜外,总是还剩余不少菜。于是,菜大爷在闲余之际也挑着自己种的菜到菜市场上去卖。

    菜市场离菜大爷的家很近,穿过一条街道就到了。买菜的很有眼光,尝过菜大爷的菜后,下一次哪怕菜大爷卖得比其他的摊位贵,也会被一扫而光。

    人们知道,菜大爷种的菜用有机肥料施肥,吃起来好吃又健康,属于真正绿色环保的蔬菜。菜大爷除了平常注意累积肥料,还经常去附近的养猪场挑猪粪施肥。渐渐地,前来买菜的人们都知道了菜大爷的菜好,亲切地称他为“菜大爷”。知道大伙儿对他种的菜十分钟爱,每次上市场卖菜归来,菜大爷心里头总是乐滋滋的。

    儿子在外地工作,多次提出想接老两口过去一块生活,但菜大爷觉得现在的生活很不借,他喜欢这种自娱自乐卖菜的滋润生活,所以一直没有答应儿子离开这个城市,他也打心里舍不得这个菜园子。

    隔壁的邻居老李头也卖菜,但他的菜是从外地贩来的蔬菜,属于无机肥料种植的那一种,味觉营养都没法跟菜大爷的菜比,人们一般不喜欢买他的菜,所以老李头每天卖菜总是早上出去,很晚才归来,有时候还要剩余些许残菜回来。

    偶尔,老李头会同菜大爷一块去市场卖菜,两人年龄相仿,又是邻居,还算谈得来。

    一天,老李头天没亮就贩回满满一担的蔬菜,在家里照常分拣为几元一把的小份后,刚要挑市场上去卖,突然感到肚子一阵绞痛,顿时瘫倒在地上。这一切正好被菜大爷瞧见了,他赶紧叫车把老李头送进了医院急救,接诊医生说是急性阑尾炎,需要做切除手术。

    手术后的第二天,菜大爷去医院看望老李头时,老李头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老伴儿正在给他喂粥,一见菜大爷来了,老李头两口子一个劲地道谢。见老李头手术很成功,菜大爷也为他高兴。聊天中,一贯热心肠的菜大爷问老李头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有,如果有就尽管说,邻里邻居的互相照应嘛。老李头听了,却欲言又止的样子,菜大爷便追问他是什么事情。原来,他是心痛前日贩回的一担蔬菜还放在家里没有卖掉,担心自己住院几天后,那一担蔬菜会白白地烂掉,怪可惜的。菜大爷听了,未加思索地答应帮老李头把菜挑去市场上卖了。

    回去后,菜大爷二话没说,到了老李头家便把那担蔬菜挑去了市场。才到菜市场口,买菜的人们就一窝蜂围拢上来,容不得菜大爷说明一下这菜的来源情况,那担菜又被一扫而光了,哪有菜大爷陈情解释的空隙?望着一副空空的担什和一堆零零碎碎的钱币,菜大爷愣在那里好一阵,仿佛做了一件大亏心事似的。

    当天下午,菜大爷把卖菜的钱如数交给了老李头,说了一声家里有事就走了。老李头高兴地接过钱一点,居然比平常赚的钱要高出一倍多。他心里对菜大爷钦佩得五体投地!

    半个月之后,老李头出院了,特地买了两瓶好酒去敲隔壁菜大爷家的门,结果敲了半天没有人应。老车头问其他邻居,邻居说,菜大爷老两口搬儿子那儿去了。

    菜大爷为什么突然搬走了呢?好久好久,老李头仍没有想明白。

(选自2016年第4期《小说月刊》)

(1)、下列对这篇小说思想内容与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最恰当的一项是(    )
A、小说开篇交代“菜大爷”雅号的由来,一方面暗示菜大爷受到了邻里四周的爱戴,另一方面也为下文写他特别重视清名埋下伏笔。 B、小说写菜大爷的儿子在外地工作,多次提出想接老两口过去一块生活,这是倒叙手法,这种写作技巧的运用,避免了平铺直叙。 C、小说中两次写到菜大爷的菜“被一扫而光”,突出了顾客对菜大爷的信任,说明不管是否绿色环保,只要是菜大爷卖的菜,顾客都欢迎。 D、小说注重从细微处表现人物的内心,比如菜大爷替老李头卖完菜后,“望”的动作,“愣”的神情,寥寥数语,就刻画出他的愧疚。
(2)、小说突出了菜大爷的哪些性格特征?请简要分析。
(3)、小说以菜大爷突然搬走为结尾有什么好处?结合全文,谈谈你的看法。
举一反三
阅读下文,回答后面练习题:

南  帆

    ①在英国,可以见到许多名流的塑像。威灵顿、丘吉尔、司各特、牛顿,如此等等。牛津大学的图书馆是某一个富豪捐赠的,图书馆门前就有一尊这个富豪的铜像。伦敦的某一个地铁站口甚至塑起了一尊福尔摩斯像。

    ②海德公园里矗立了一座金碧辉煌的纪念碑。这座纪念碑如此之高,以至于拍照时不得不用广角镜头。纪念碑纪念的是一个叫做阿尔勃特的男人。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生平事迹,他最为重要的身份是女王的丈夫。据说他去世之后,伤心的女王大约有七年的时间不理朝政。这座纪念碑应当是爱情和皇家财富的共同象征。

    ③其实,英国人更为热衷的是另一桩爱情纠葛——戴安娜王妃的故事。纪念戴安娜的活动至今不衰。戴安娜逝世的周年忌日,无数人自愿地献上了鲜花和花圈。海德公园几条主干道的路面上,不远的距离就钉有一面铜牌子——因为戴安娜曾经从这几条路上走过。人们爱戴安娜的原因不仅是她的美貌,更重要的是她的平民精神。她时常以王妃的身份从事多种慈善活动,她不太在乎皇家装腔作势的清规戒律,也没有刻意将那一场举世瞩目的婚礼作为摆脱平民世界的仪式。

    ④可是,这种爱戴之中是不是仍然隐藏了某些势利之心?戴安娜的传奇寄托了众多凡人的白日梦,而且,戴安娜故事的后半段仍然是这种故事的延续。她可以大步跨出肯辛顿宫的大门,然而,接走她的仍然是埃及巨富多迪的奔驰轿车。

    ⑤热衷于戴安娜平民精神的英国人大概不太想到马克思了。没听说英国的什么地方有马克思的塑像。马克思说了一些权贵们不爱听的话,有钱人当然不想为他树碑立传。令人感叹的是平民的沉默。穷困的马克思为无产者呐喊了一辈子,风雨无阻;然而,那么多人却慷慨地将鲜花和花圈掷给了象征性参加过几次慈善活动的戴安娜。这个世界肯定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⑥当然,还不是所有的人都被电视或者报纸上名流表演的消息所收买。还有人懂得马克思和《资本论》。英国的BBC主持了一项调查——谁是影响20世纪的十位名人?广泛投票的结果,马克思竟然名列榜首。这个消息令许多人意外,也令许多人惊喜。这个消息令人恢复了一些信心;历史的天平仍然存在。

    ⑦前往拜谒马克思墓的时候才知道,马克思所安葬的海格特公墓已经私有化,一个毕生倡导公有制的思想家还是无法让他的葬身之地脱离旧世界。收购海格特公墓的是一个老妇人,她规定进入公墓必须交费。尤为苛刻的是,每带入一台照相机必须加付一个英镑。

    ⑧马克思的墓原先夹杂在一大堆坟墓之间,平躺于地上。20世纪50年代中期,英国工人和各国共产党合力重建了马克思墓。新的马克思墓位于公墓东北角的路边,墓碑是花岗岩砌就的一个高8英尺的方柱,方柱顶上安放着马克思的铜铸头像。“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造世界。”——看着墓碑上镌刻的这一句马克思的名言,心中无限感慨。

    ⑨返回的时候,有人问起马克思的后代。据说伦敦还有一个,不知是第几代孙子或外孙,在开出租车。如果这个传闻属实,那么,他至今应该还是标准的工人阶级的一员吧。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的题。

生命的节日

            季栋梁

    那个七月已经远去了,然而它已经成为我生命的节日。

    七月为我设置了一个赌场,我就如同一个把所有赌资都押上的赌徒,等待着开牌。那种痛苦的折磨,使我就像一个被长期关押的囚犯渴望着大赦。尤其像我这样的赌徒,已经不止一次地在七月输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更让我感到痛苦的是,在我所有的七月中,父亲也经历着同样的甚至更深的痛苦的折磨。

    一年一度输赢揭晓的日子如约而来,父亲一大早就将我叫起来。他没有言语,只是用一种目光笼罩着我。这目光凝滞而沉重,仿佛将我置于一潭黏稠的汁液中,使我喘不过气来。父亲从他贴胸的衣袋里摸出十元钱来,在递给我的时候,手有些发抖。我在接那带着父亲体温和汗味的十元钱时,手抖得更加厉害。我努力表现得自信些,结果越是这样手反而越发地颤抖。我遁逃似地离开了那双眼睛,但内心无法排除对这双眼睛的恐惧。我再也输不起了。

第一年的七月,好容易挨到了“开牌”的日子,父亲递给我十元钱说:“如果中了,打十元钱的酒回来;没有中,别糟蹋钱。”可因为差了区区两分,我没有给父亲打上酒,带着全家人渴望花掉的十元钱回来了。父亲没有责备我,然而他越是不责备我,我内心的痛苦越沉重。新学期开学时,父亲说:“再去念吧,差两分,一年咋整都会弄够的。我在生产队哪一年不比别人多挣三五百个工分!”我无法对父亲讲清学习和劳动的不同,我只好加倍地努力。

    第二年七月“开牌”,我又输了十二分。当我再次把钱递到父亲面前时,他火了。父亲一辈子好强,他是多么希望能够培养出一个读书人来支撑门面,打理种田以外的事啊。开学了,父亲说:再读!他亲自送我到四十多里以外的学校上学。父亲走在我前面,拉着驴,驮着我的铺盖。他的步履显得有些疲乏,背已经驼了。他是年过花甲的人,应该歇息享福了。

     望着父亲的背影,我忽然失去了赌的欲望。我为什么要继续赌下去呢?我的同学不大多输了个精光回去了么?我鼓足勇气说:“爹, 算了,我不念了。”父亲回过头来瞪着我,仿佛一只被激怒的豹子,甩手抽了我一鞭子,之后便默默无言,继续赶他的路。

第三年的七月,不争气的我又输了。

   父亲一转身走向了山顶。夕阳将父亲的身影扯得很长。我默默地跟在父亲的身后,以为父亲会转过身来挖我一烟锅。然而父亲没有。到了山顶,父亲掏出烟袋,吸了一锅又一锅。我说:“爹,再给我一年时间!”

    父亲没有说什么,只是吸着烟,凝视着远处。

    开学了,父亲再次拉着毛驴送我上学。一路上我们没有说一句话,可是我像听到了更多的无法表达的话语。父亲仍走在我前面,他的背驼得越发厉害了,让我想起贫瘠而又干旱的后山上那棵歪脖子老榆树来。

    后来我终于用那十元钱打回酒来了。那是一种非常廉价的散酒,用黑缸盛着,舀酒的勺子有一斤的,有半斤的,因此买那种酒叫“打”。可它也是酒啊,它代表着喜庆与欢乐啊。除过年、婚娶能喝到酒外, 再是难喝到酒的。用家乡人的话说,酒是有闲钱的人喝的。家乡人没有闲钱,家乡人的钱比家乡人还忙。

    父亲醉了,弄得我也醉意朦胧的。我想我不是个好儿子,让他跟着受了四年的折磨。

父亲要在村里为我举办最丰盛的宴席,我说算了,这几年把家里拖累的。可父亲说:“这是啥事?能轻易让过去?这是咱们最大的节日,砸锅卖铁也得过大它!”

    参加工作后,我买了两瓶上好的酒送回乡下,可那酒至今仍在家里的枣木老柜中放着。父亲觉得,这么贵的酒,无论自己喝还是待客,都太奢侈。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父亲的家园

杨尚清

①童年的父亲,家园是一个叫作壕沟的山村,跟所有黄土高原的山村一样,沟壑纵横,如同老农额上深深的皱纹,半大小子,光着脚丫子,爬山上山顶,与牛羊为伴。夏夜,与满天繁星共眠,冬夜,与兄弟姊妹挤在土炕上。砍柴、担水、抓粪、锄草….只有饥饿与寒冷,没有别的值得言说。老茧磨得多了,针刺着也不觉疼痛。

②为了填饱肚子,少年的父亲离开了他的第一个家园,行乞讨要,四方为家,没有文化,只有力气,背石头、打窑洞……辗转多地,后来落脚在一个叫作安条的林场,方圆百里,森林密布,做一名伐木工,有盼头,能吃上大白馒头。日复一日,与林木为伴,父亲成长为一个勇武有力的小伙子,娶了邻村的漂亮姑娘莲,在林场安了家,莲,便是我的母亲、这时候的父亲,家园,是有了母亲的小日子,他总是有着使不完的劲儿,一棵棵大树,在父亲的大锯下,魔力般地轻松倒下,他成了最能干的伐木工。每次进城,父亲总穿着一身干净而结实的的确良中山装,每次回来,父亲总给我和姐姐带回一堆让别家的孩子垂涎不已的零食,后来,父亲带回了电视机,再后来,父亲驾回了四轮拖拉机。那个年代,乡下的医疗条件极差,不知道多少个风雪雷雨的日子,父亲驾着拖拉机,母亲抱着多病的我,四处求医。

③那一年,林场来了省城林业大学的实习生,在父亲的心中种下了一粒种子,让他在后来的日子里,无论多么艰难,都无比坚定,那一年,姐姐刚好七岁,上学了,跟着比她都大的孩子们,去了十里地外的小学,那所小学的条件也很差,第二年,父亲决然地带着全家进了城,离开了他工作生活十多年的林场。

④从那以后,父亲的家园,是一个梦,没有户口,我和姐姐却都上了城里最好的小学。最初的家庭教育,是父亲看着我写的作业,脸上泛起的笑容,是一句“清姓写的字像蛤蟆爬过的踪”。就是一脸的笑容和一句打趣的话语,让我的心中早早萌生了“认真学习,勤奋练字”的念想,在文化的世界里,父亲是个门外汉,他依然只有力气,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曾会写。拉沙、拉土、拉砖,工地的脏活、苦活、累活,他从不言说,如同他的汗水默默透进我们的血液一般,从不言说,却化作一股坚韧而持久的力量,凝聚在一起,去实现两代人的梦想,多年后,我和姐姐都考上了大学,毕业后,都成了“公家人”,父亲一直引以为豪。

⑤在不经意间,岁月的轮回改变了很多。父亲瘦弱的身形,疲惫的意志,像一根绷得太紧太久的弹簧,行将断裂。这个时候,父亲的家园是酒精麻醉后的迷乡,是啊,他从来不懂得让自己停下来,歇一歇,没有圈子,不打麻将,不认得扑克牌,甚至连玩笑也没怎么开过,也或许,是因为没有了目标,太过于执着的人,不知何去何从,劝说、哀求,哭喊,都无济于事,这让我坚信:能拯救自己灵魂的人唯有自己!

⑥而今,父亲的家园,是他童年的那个山村——壕沟。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内心煎熬与思想斗争,有一天,他决定回去。然而,日月轮回,如河流一般,带去了他身躯的健硕、眼光的灵动,他只是养着几十个小羊羔,种着一片菜园,出山的时候不忘挖一些熟悉的草药,忙碌、充实、开心……

⑦闲不下的父亲,离不开的家园,那里,有他的老兄弟们,也有他童年的记忆,欢喜或是悲伤,好过城里冰冷的砖墙和无情的水泥地

⑧岁月悠悠,如歌如诗! 时而高亢动人,时而悲凉凄楚,时而温润绵长。愿你我的人生都能觅得一片属于自己的乐园。

(选自《西部散文选刊》2018年第4期,有改动)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长安陌上无穷树

李修文

    岳老师和那个小病号在住进同一间病房之前,两人互不相识。

    我只知道:他们一个是一所矿山子弟学校的语文老师,那所学校已关闭多年,岳老师事实上好多年都没当老师了;一个是只有七岁的小男孩,从三岁起就生了骨病,自此便在父母带领下,到处求医问药,于他来说,医院就是学校,而真正的学校,他一天都没有踏足过。

    在病房里,两个不相识的病人竟然变作了老师和学生。岳老师虽说才四十多岁,但早已被疾病带来的伤痛、争吵、背弃折磨得满头白发。可是,当她将病房当作课堂以后,某种奇异的喜悦降临了她,苍白的脸容上竟然现出了一丝红晕;每一天,只要两个人的输液结束了,一刻也不能等,她马上就要给小病号上课。虽说她只是语文老师,但在这里她什么都教,古诗词,加减乘除,英文单词,为了教好小病号,她甚至让她妹妹看她时带了一堆书来。

    中午,病人和陪护者挤满了病房之时,便是岳老师一天中最神采奕奕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她就要拎出许多问题来考小病号,古诗词,加减乘除,英文单词,什么都考。如果小病号能在众人的赞叹中结束考试,那简直就像有一道神赐之光破空而来,照得地通体发亮。但小病号生性质劣,只要感觉稍好一点,就在病房里奔来跑去,岳老师的问题他便经常答不上来。比如那句古诗词,上句是“长安陌上无穷树”,下一句,小病号一连三天都没背下来。

    这可伤了岳老师的心,她罚他背上百遍。也是奇怪,无论背多少遍,那句诗在小病号的身体里就像打了个结,死活都背不出来。到最后,他愤怒地问岳老师:“医生都说了,我反正再活几年就要死了,还背这些干什么?”

    说起来,前前后后,我目睹过岳老师的两次哭泣,都是因为小病号。这天中午,小病号愤怒地问完,甚老师借口去打开水,出了走廊,就号啕大哭。说是号啕,但其实没有发出声音,她用嘴巴紧紧地咬住了袖子,一边走,一边哭,走到开水房前面,她没进去,而是扑倒在潮湿的墙壁上,继续哭。

    哭泣的结果,不是罢手,反倒是要教他更多。甚至,跟他在一起的时间也要更多。她自己的骨病本来就不轻,但自此之后,我却经常能看见她跛着脚,跟在小病号的后面,喂给他饭吃,递给他水喝,还陪他去院子里,边走边问着诗词,还采了一朵叫不出名字的花回来。可是,小病号的病更重了,他的父母决定转院带他去北京,闻听这个消息后差不多一个星期,她几乎每个晚上都耿耿难眠。

    深夜,岳老师悄悄离开了病房,借着走廊上的微光,坐在长条椅上写写画画。地跟我说过,地要在小病号离开之前,给他编一本教材,这个教材上什么内容都要有,古诗词,加减乘除,英文单词。

    这一晚,当我看见微光映照下的她,难以自禁地,心头涌起了剧烈的哽咽之感:无论如何,这一场人世,终究值得一过——生为弃儿,对,人人都是弃儿,在被开除工作时是生计的弃儿,在终年蛰居的病房是身体的弃儿。同为弃儿,或相遇或分散,就在你我聚散之间,背了单词,再背诗词,采了花朵,又编教材,这丝丝缕缕,不光有点滴的生趣,更是真真切切的反抗。

    其实,是反抗将你我连接在了一起。在这世上走过一遭,你至少而且必须留下过反抗的痕迹。就像此刻,黯淡的灯光反抗漆黑的后半夜,岳老师用写写画画反抗着黯淡的灯光。她要编一本教材,让它充当线绳,一头放在小病号的手中,一头往外伸展,伸展到哪里算哪里,最终,总会有人握住它,到了那时候,疾病,别离,死亡,不过都是自取其辱。

    后半夜,岳老师坐着睡着了。天亮时分,骨病发作,她在疼痛中醒来。醒来伴着突然的离别:小病号的父母接到转院通知,要他们赶紧去北京。九点钟,小病号跟病房里的人一一道别。可是,那本教材只差了一点点就要编完,岳老师将它放在了小病号的行李中,捏了捏他的脸,挥了挥手,如此,道别便潦草地结束了。

    岳老师呆呆地坐在病床上不发一语。几分钟后,楼下似乎传来小病号的叫喊声,呆坐的她跳下病床,跛着脚,狂奔到窗户前,打开窗子,这样,全病房的人都听到了小病号的叫喊,那竟然是一句诗,正在被他扯着嗓子叫喊出来;“唯有垂杨管别离!”可能是怕岳老师没听清楚,他继续叫;“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杨管别离!”喊了一遍,又喊一遍:“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橡管别离!”

    小病号终于背出了那句诗,岳老师并没有应答,她正在号啕大哭,一如既往,她没有哭出声来,而是用嘴巴紧紧咬住了袖子。除了隐约而号啕的哭声,病房里只剩下巨大的沉默,没有人上前劝说,全都陷于沉默之中,听凭她哭下去。大家都知道:此时此地,哭泣,就是她唯一的垂杨。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描容

张晓风

(一)

    有一次,和朋友约好了搭早晨七点的车去太鲁阁公园管理处,不料闹钟失灵,醒来时已经七点了。管理处派人来接,但来人并不认识我,于是先到的朋友便七嘴八舌地把我形容一番:

    “她信基督教。”

    “她是写散文的。”

    “她看起来好像不紧张,其实,才紧张呢!”

    形容完了,几个朋友自己也相顾失笑,这么一堆抽象的说词,叫那年轻人如何在人堆里把要接的人辨认出来?

    其实,不怪他们,叫我自己来形容我自己,我也一样不知从何说起。

(二)

    有一年,带着稚龄的小儿小女全家去日本,到了富士山腰,我在一座山寺前停了下来,那里贴着一张大大的告示,说两个月前有个六十岁的男子登山失踪了,他身上靠腹部地方因为动过手术,有条十五厘米长的疤口,如果有人发现这位男子,请通知警方。

    叫人用腹部的疤来辨认失踪的人,当然是假定他已是尸体了。否则凭名字相认不就可以了吗?

    寺前痴立,我忽觉大恸,这座外形安详的富士山于我是闲来的行脚处,于这男子却是残酷的埋骨之地啊!时乎,命乎,叫人怎么说呢?

    而真正令我悲伤的是,人生至此,在特征栏里竟只剩下那么简单赤裸的几个字:腹上有十五厘米长的疤痕!原来人一旦撒手了,所有的学历、经验、头衔、土地、股票持份或功勋伟绩全部不相干了,真正属于此身的特点竟可能只是一记疤痕或半枚蛀牙。

    山上的阳光淡寂,火山地带特有的黑土踏上去松软柔和,而我意识到山的险峻。每一转折都自成祸福,每一岔道皆隐含杀机。如我一旦失足,则寻人告示上对我的形容词便没有一句会和我平生努力以博得的成就有关了。

    我站在寺前,站在我从不认识的山难者的寻人告示前,黯然落泪。

(三)

    对我而言,做小人物并没什么不甘,却有一项悲哀,就是要不断地填表格,你必须不厌其烦地告诉人家你是哪年生的?生在哪里?生日是哪一天?家在哪里?身份证号码几号?

    然而,我一面填表,一面不免想“我”在哪里啊?我怎会在那张小小的表格里呢?我填的全是些不相干的资料啊!资料加起来的总和并不是我啊!

    对我来说,最美丽的理想社会大概就是不必填表的社会吧!那样的社会,你一个人在街上走,对面来了一位路人,他拦住你,说:“咦?你不是王家老三吗?你前天才过完三十九岁生日是吧?我当然记得你生日,那是元宵节前一天嘛!你爸爸还好吗?他小时顽皮,跌过一次腿,后来接好了,现在阴天犯不犯痛?不疼?啊,那就好。……”

    那样的社会,人人都知道别家墙角有几株海棠,人人都熟悉对方院子里那只母鸡,表格里的那一堆资料要它何用?

    其实小人物填表固然可悲,大人物恐怕也不免此悲吧?一个刘彻,他的一生写上十部奇情小说也绰绰有余。但人一死,依照谥法,也只落一个汉武帝的“武”字,听起来,像是这人只会打仗似的。像那个会说出“何不食肉糜?”的皇帝,死后也混到个“惠帝”的谥号。反正只要做了皇帝,便非“仁”即“圣”,非“文”即“武”,非“睿”即“神”……长长的一生,死后只剩下一个字,冥冥中仿佛有一排小小的资料夹,把汉武帝跟梁武帝放在一个夹子里,把唐高宗和清高宗做成编类相同的资料卡。

(四)

    而茫茫大荒,漠漠今古,众生平凡的面目里,谁是我,我又复谁呢?我们却是在乎的。

米开朗琪罗走了,但我们从圣母垂眉的悲悯中重见五百年前大师的哀伤。而整套完整的儒家思想,若不是以仲尼在大川上的那一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的长叹作底调,就显得太平板僵直,如道德教条了。一声轻轻的叹息,使我们惊识圣者的华颜。那企图把人间万事都说得头头是道的仲尼,一旦面对巨大而模糊的“时间”对手,也有他不知所措的悸动!那声叹息于我有如两千五百年前的录音带,至今音纹清晰,声声入耳。

    艺术和文学,从某一个角度看,也正是一个人对自己的描容吧。

    马来西亚有个古旧的小城马六甲,我在那城里转来转去,为五百年来中国人走过的脚步惊喜叹服。正午的时候,我来到一座小庙。

    然而我不见神明。

    “这里供奉什么神?”

    “你自己看。”带我去的人笑而不答。

    小巧明亮的正堂里,四面都是明镜,我瞻顾,却只有我自己。

    “这庙不设神明——你想来找神,你只能找到自身。”

    只有一个自身,只有一个空无依傍的自我,没有莲花座,没有祥云,只有一双踏遍红尘的鞋子,载着一个长途役役的旅人走来,继续向大地叩问人间的路径。

    好的文学艺术也恰如这古城小庙吧?香客在环顾时,赫然于镜鉴中发现自己,见到自己的青青眉峰,盈盈水眸,见到如周天运行生生不已的小宇宙——那个“我”。

    某甲在画肆中购得一幅大大的弥天盖地的“泼墨山水”,某乙则买到一张小小的意态自足的“梅竹双清”,问者问某甲说:你买了一幅山水吗?”某甲说:“不是,我买的是我胸中的丘壑。”问者转问某乙:“你买了一幅梅竹吗?”某乙回答说:“不然,我买的是我胸中的逸气。”描容者可以描摹自我的眉目,肯买货的人却只因看见自家的容颜。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7~9题。

一课

叶圣陶

    上课的钟声叫他随着许多同学走进教室里,他手里拿着一个盛烟卷的小匣子,里面有几张嫩绿的桑叶,有许多细小而灰白色的蚕附着在上面呢。他将匣子摆在膝盖上,开了匣盖,眼睛极自然地俯视,心魂便随着眼睛加入小蚕的群里,仿佛他也是一条小蚕:踏在光洁鲜绿的地毯上,尝那甘美香嫩的食品,何等的快乐啊!

    冷峻的面容,沉重的脚步声,一阵零乱的脚声,触着桌椅声,身躯轻轻的移动声——忽然全归于寂静,这使他由小蚕恢复到自己。他看见那位方先生——教理科的——来了,才极随便地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完整洁白的理科教科书,摊在书桌上。那个储藏着小生命的匣子,现在是不能拿在手中了。他趁抽屉没有关上,便极敏捷地将匣子放在里面。这等动作,他有积年的经验,所以绝不会使别人觉察。

    他手里不拿什么东西了,他连绵的、深沉的思虑却开始了。他预算摘到的嫩桑叶可以供给那些小蚕吃到明天。便想:“明天必得去采,同王复一块儿去采。”他立时想起了卢元,他的最亲爱的小友,和王复一样,平时他们三个一同出进,一同玩耍,连一歌一笑都互相应和。他想:“那位陆先生为什么定要卢元买这本英文书?他和我合用一本书,而且考问的时候他都能答出来,那就好了。”

    一种又重又高的语音震动着室内的空气,传散开来,“天空的星,分作两种:位置固定,并且能够发光的,叫作恒星;旋转不定,又不能发光的,叫作行星……”

    这语音虽然高,送到他的耳朵里便化而为低——距离非常近呢。只有模模糊糊断断续续的几个声音“星……恒星……光……行星”他可以听见。他也不想听明白那些,只继续他的沉思:“先生越要他买,他只是答应,略为点一点头,偏偏不买。我也曾劝他,‘你买了吧,省得陆先生天天寻着你发怒’,他也只点一点头。”

    “轨道……不会差错……周而复始……地球……”那些语音又轻轻地震动他的鼓膜。

    他这么想,回头望卢元的书桌,上面积着薄薄的一层灰尘,还有几个纸团儿,几张干枯的小桑叶,是别的同学随手丢在那里的。

    他又从干桑叶想到明天要去采桑,“我明天一早起来,看了王复,采了桑,畅畅地游玩一会儿,然后到校,大约还不至于烦级任先生在缺席簿上我的名字底下做个符号。但是哪里去采呢?乱砖墙旁桑树上的叶小而薄,不好。还是眠羊泾旁的桑叶好。我们一准儿到那里去采。那条眠羊泾可爱呀!”

    “……热的泉源……动植物……生活……没有它……试想……怎样?”方先生讲得非常得意,冷峻的面庞现出不自然的笑,那“怎样”两字说得何等的摇曳尽致。停了一会儿,有几个学生发出不经意的游戏的回答:“死了!”“活不成了!”“它是我们的大火炉!”语音杂乱,室内的空气微觉激荡,不稳定。

    他才四顾室内,知道先生在那里发问,就跟着他人随便说了一句:“活不成了!”他的心却仍在那条眠羊泾。“一条小船,在泾上慢慢地划着,这是神仙的乐趣。我们跳上船去,撑动篙子,碧绿的两岸就摇摇地向后移动,我们都拍手欢呼。我看见船舷旁一群小鱼钻来钻去,活动得像梭子一般,便伸手下去一把,却捉住了水草,那些鱼儿不知道哪里去了。卢元也学着我伸下手去,落水重了些,溅得我满脸的水。这引得大家都笑起来,说我是个冒雨的失败的渔夫。

    “……北极……南极……轴……”梦幻似的声音,有时他约略听见。忽然有繁杂的细语声打断了他的沉思。他看许多同学都望着右面的窗,轻轻地指点告语。他跟着他们望去,见一个白的蝴蝶飞舞窗外,两翅鼓动得极快,全身几乎成为圆形。似乎要飞进来的样子,但是和玻璃碰着,身体向后倒退,还落了些翅上的白磷粉。他就想:“那蝴蝶飞不进来了!我们何不开了窗放它进来。”他这么想,嘴里不知不觉地说出“开窗!”两字来。就有几个同学和他唱同调,也极自然地吐露出“开窗!”两个字。

    方先生梦幻似的声音忽然全灭,严厉的面容对着全室的学生,斥责道:“一个蝴蝶,有什么好看!让它在那里飞就是了。我们且讲那经度……距离……多少度。”

    以下的话,他又听不清楚了。他俯首假作看书,却偷眼看窗外的蝴蝶。哪知那蝴蝶早已退出了他眼光以外。他立时起了深密的相思,“那蝴蝶不知道哪里去了?倘若飞到小桥旁的田里,那里有刚开的深紫的豆花,发出清美的香气,可以陪伴它在风里飞舞。它倘若沿着眠羊泾再往前飞,在那里可以得到甘甜的蜜。不知道它还会回到这里来望我吗?”

    梦幻似的声,室内的人物,于他都无所觉。

    他凝神听窗外自然的音乐,那种醉心的快感,绝不是平时听到风琴发出滞重单调的声音的时候所能感到的。每天放学的时候,他常常走到田野里领受自然的恩惠……他的境界不可说。

    室内动的生命重又表现出外显的活动来,豪放快活的歌声告诉他已退了课。他急急开抽屉,取出那小匣子来,看他的伴侣。小蚕也是自然啊!所以他仍然和自然牢固地纠结着。

(选自叶圣陶《教育小说》1921年4月30日,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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