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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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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困难

上海市闵行(松江)区2018届高三语文二模试卷

阅读下文,完成下面小题。

河流的方向

莫景春

    大海是很多河流的母亲。很多河流像个四处流浪的孤儿,散在大地的各个角落,行色匆匆,碰到了一起才知道自己是个被母亲遗弃的孤儿。同是天涯沦落人,大伙儿便汇合在了一起,又急急忙忙往前跑,奔向遥远的母亲。

    山里的小河很调皮,在山间欢快地跑着,弯弯曲曲地绕着山坡,像是在跟谁捉迷藏。它们并没有直直地冲出去,急切地找到母亲的怀抱。山里每个偏僻的地方,它都要去转一转,看看那里的哪一棵树孤独了,自己便绕过它的身旁,叮叮咚咚地唱一首动听的歌来安慰它。

    我的家乡就有这么一条小河,是千山万弄的雨水汇成的。它知道,山坡上的花草树木离不开自己。山里土壤干燥,十天半月不下雨,那地就干燥龟裂。河流的潺潺歌声袅袅而来,从身边涓涓而过,所过之处,两岸草木葱茏,生机勃勃。

    东方微曦,轻轻的几声鸡鸣,谁家勤快的媳妇挑着桶“咣咣”地从茂密的树林深处钻出,互相嬉笑着,打破这里的一片宁静,将一只只空桶投进宁静的河流,“哗”的一声提起来,荡起圈圈波纹。接着,颤巍巍的老太太、调皮的小孩都纷纷地来了。河流变得热闹了,夕阳夕照,河流波光粼粼歌声笑语融成一片。在田间地头干活的人们晚归了,洗脚的,洗脸的,弄得河流哗哗作响,还有小孩戏水戏得浪花四溅。河流哗哗地笑了,它很满足这一番宁静和朴素。

    村里的那些年近古稀的老人常常到河边的石头上,久久地在那里静默。什么时候这条河绕着村庄哗哗而过,他们也记不清楚。只记得有年大旱,很多地方的人都跑来这里汲水,河流是村庄涌动的大动脉,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生机。村里的人一代一代地老去,河流依旧年轻,充满活力。

    这些养人养物的河流跑着跑着,有的最后把自己跑没了。家乡的小河就是这样,从深山老林里跑出来,突破了山石的重重阻挡,跑到平坦的原野上,无意中看到前面有一条深深的沟,便毫不犹豫地跑了过去。那是家乡人挖开的引水渠。小河一路奔跑,呼呼地跑进一块农田。那干裂的泥块,像是张开了一张张血盆大口,初长的禾苗被太阳晒得蔫蔫的。河流咕咚咕咚地流进这些被撕裂的口子,干裂的土块吸着河水滋滋有声。渐渐灌满了田地,水波荡漾,禾苗恢复了精神。

    小河的水丰盈而充沛,哗哗地流掉真让人可惜,村里人就造起了水车,挖了水沟。小河就这样被殷勤的水沟引导着。春天来了,村前的田野上便涌动着种子膨胀发芽的声音。那些芽儿嫩绿嫩绿的,像是给大地涂上了一层亮亮的油漆,接下来的日子更是姹紫嫣红了。在每一块被溪水浸润的土地上,植物都争先恐后地长着,把有些冷清的田野挤得热热闹闹、密密匝匝的,像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一块绿绿的豆腐,平平整整。继而,禾苗茁壮粗大,叶子密密挨挨,仿佛一丝风也透不进去。乡亲们看着这么喜人的长势,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眼睛里充满了无限的感激。

    除了用来灌溉的,剩下的河水继续跑着,跑进了农田,跑进了果园,跑进了鱼塘……河流越跑越慢,最后彻底地消失了,再也没有了踪影。我为此感到黯然神伤,也许大海母亲就在不远处亲切地召唤着它,也许它很热切地期盼母亲那种温暖的怀抱,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大可能了。

    其实,要流向何方,河流是很清楚的,它爱怜桃花那盈盈的笑,心疼大地被撕裂的伤口。它知道那一道道崭新的沟痕,那不是回家的路,是撕心裂肺的召唤,它必须赴汤蹈火。

    站在田野中央,我无限伤感地怀念着那条河流。微风阵阵,稻浪翻滚,果树哗哗地响起来,枝条轻轻舞动,频频向我示意,像是老朋友似的。那左右摇摆的姿态,让我想起了山里那花草树木对河流的敬意。我想现在这棵树的挥手,会不会是河流向我打招呼呢?河流跑进了田地果园,流进了禾苗果树的身体,变成了禾苗果树的血液。那棵棵挥手的果树不就是河流富有深情的手吗?河流招着手,向人们表明自己的另外的一种方向,也在向远远的母亲表达一种歉意。

    没有抵达母亲怀抱的河流并不是没有方向的河流。小河找不到自己的母亲,却成了大地的母亲。

(选自2018年01月10日《文艺报》,有删改)

(1)、第②段中划线句运用了拟人的修辞手法,请结合具体词语,对其加以赏析。
(2)、第④段的写景很有特色,试结合具体语句进行分析。
(3)、简析第⑥段画线句的含义。
(4)、请从内容和结构两个角度,简析最后一段在文中的作用。
(5)、结合全文谈谈,河流的方向是什么方向?作者以“河流的方向”为题有何用意?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浣花草堂

黄裳

    到四川来以前,在行筐里放进了几册旧书,其中清初朱鹤龄的《杜诗辑注》是部头最大的。

    虽然觉得有些累赘,可是终于还是放进去了。半月以来,枕上灯前,有时间就拿来翻翻,真也给旅途平添了无限趣味。尽管已经是平日熟读了的,可是在蜀道上重读,就会给你带来更为新鲜的感受。诗人的写景抒情、用字遣词,有时候也只有面对真实的山川风物才体会得出那严肃的创作态度和可贵的才华。

    杜甫在成都住过一段不短的时间,在集子里留下了四五卷诗,约占他全部留下来的作品的六分之一。人们就从他的诗里追寻他当日居住的草堂的遗址。从宋代开始,人们就在成都西郊为他建了一座祠堂,这就是“浣花草堂”。历代经过十次以上大小的修缮,直到今天,更修整得焕然一新,成为游赏的登临胜地。

    走出西郊,经过青羊宫、百花潭,沿着公路走去,二三里后更左折走上一条田间小径,就可以远远望见一丛浓绿,那就是草堂的所在了。

    这里有好大的一座庭院,四面是连绵不断的围墙,远远绕过去,才看得见那山门。走进去又是照例的几重佛殿,伽蓝,天王,佛像,这些都给迫切想要看到工部祠的人们增添了焦急的心情。一直走到最后的一层大殿,才在一块石碑上看到,这原来是草堂寺,还不是草堂。

    从大殿里出来,向和尚问了路,才从右面的一道侧门里穿出去,来到真正要拜谒的地方。从侧门出,迎面就可以看到用青花碎瓷片叠起来的“草堂”两个大字,再转过去,就是一条曲折的、为两堵矮矮的红墙围起来的夹道。那暗红色的夹墙,碎石的泥径,墙外的翠竹幽篁,幽静极了。古建筑里经常使用的这种暗红色,不知怎的,自然会产生那样庄严宁静的气韵。

    从夹墙里穿出去,眼前展开了一个新的天地,几十棵参天的翠柏、香楠矗立在绿草如茵的庭院里。一套四座厅堂,由石径小桥连接起来,这就是草堂的一系列主要建筑了。

    穿过花径,走到工部祠去。这是草堂几组厅堂的最后一座。小小的殿宇,前面的院子里散布着几株用石坛围起来的大树。洁净无尘。这时候,云影微破,秋天金黄色的太阳洒了下来,穿过翠柏的枝叶,留下了满庭稀疏的日影。

    走进祠里去看,厅内一排三龛,当中塑着杜甫的像。虽然是一般化的塑像,却也还清疏,没有怎样的仙气,不能不说是难得的了。旁边两座龛里是陆游和黄庭坚两位宋代诗人的塑像。好像是怕他独居寂寞,所以才陪了一起在这里排排坐的。黄、陆都有石刻像,都比泥塑高明得多。在这间厅堂背后的墙上,还嵌着两块更旧的杜甫石刻画像碑。

    草堂后身是一座小小的土山,一道溪水从草堂的右侧绕了出去。前面有回廊曲槛,可以凭栏欣赏池里的圆荷。草堂简朴却不失规模,给人一种清疏而幽峭的感觉,和杜甫当年居处的风格是近似的。这个新修缮的草堂,和几百年前重修的原样相去不远,在最外面一进过厅墙上有一块石刻旧图,看那里勾勒出来的轮廓,和今天是十分相近的。像这种地方,不用说,大红大绿的建筑,大屋顶之类的铺陈,都是完全不合适的。

    这里还新修了一个文物陈列室。在外面的柱子上,看到郭沫若先生所题的一副对联:世上疮痍,诗中圣哲民间疾苦,笔底波澜

    这是一副出色的对联,它概括了诗人伟大成就的主要方面。人们一直非常喜欢杜甫,说他的作品是“诗史”,在中国文学史上留给他一个最光辉的席位——诗圣。

    坐在水槛上休息。默默地在心里复诵了一下杜甫的草堂诗,会使你像一个梦游者似的走入四时不同、风光各异的如许境界。仿佛看到了在晓雾里沾湿了露水的笼竹,呢喃的定巢燕子,冉冉发出幽香的红藻,往还追逐的蝴蝶,相并相亲的白鸥,随风的柳絮,逐水的桃花,袅袅有如少女腰肢的垂柳,轻得只禁受得起两三个人的野渡,柴门月色,江路梅香……

    老杜是一个多么勤恳的诗人!他从不放过一切刻画现实的机会。他的诗里有丰富的人民生活的写照,可是也不缺乏自然风物的描写。因为这一切都出现在祖国的土地上,也都是诗人所挚爱的。杜甫写出了多么美好的自然景色,多么可爱的和平环境!可有人提到杜甫描写自然的草堂诗,总不免有些惴惴然,仿佛这些诗里的“人民性”总看不大清楚,这恰恰把诗人的伟大处缩小了。

一九五六年十月十五日,成都

(选自《黄裳散文选集》,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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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眼睛

曾平

    那是一头野猪。皎洁的月光洒在波澜起伏的包谷地上,也洒在对熟透的包谷棒子垂涎欲滴的野猪身上。

    孩子的眼睛睁得圆圆的。野猪的眼睛也睁得圆圆的。孩子和野猪对视着。孩子的身后是一个临时搭建的窝棚,那是前几天他的父亲忙碌了一个下午的结果。窝棚的四周,是茂密的包谷林,山风一吹,哗啦哗啦地响个不停。

    孩子把手中的木棒攥得水淋淋的,这是他目前唯一的武器和依靠。孩子的牙死死地咬紧,他怕自己一泄气,野猪趁势占了他的便宜。他是向父亲保证了的,他说他会比父亲看护得更好。父亲回家吃晚饭去了。孩子是吃了晚饭之后主动向妈妈提出来换父亲的。

    野猪的肚子已经多次轰隆隆地响个不停。野猪眼露凶光,龇开满嘴獠牙,向前一连迈出了三大步。

    孩子已经能嗅到扑面而来的野猪的臊气。

    孩子完全可以放开喉咙喊他的父亲母亲——家就在不远的山坡下,但孩子没有。孩子握着木棒,勇敢地向野猪冲去。尽管只有一小步,但已经让野猪吃惊不已。野猪没有料到孩子居然敢向它反击,嗷嗷嗷地叫个不停。野猪的头猛地一缩,它准备拼着全身的力气和重量冲向孩子。

    在窝棚的一个角落,一个汉子举起了猎枪。正在他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一双手拦住了汉子。

    汉子是孩子的父亲。拦住孩子父亲的是孩子的母亲。

    孩子的母亲一边拦住孩子的父亲,一边悄悄地对孩子的父亲说,我们只需要一双眼睛!汉子只好收回那只蓄势待发的手。

    孩子的父亲和母亲,眼睛全盯在孩子和野猪身上。月光洒在孩子父亲母亲紧张的脸上,他们的担心暴露无遗。孩子的父亲和母亲已经躲在窝棚的角落有些时候了。孩子没有退缩,也没有呼喊。他死死地咬紧牙,举起木棒严阵以待。

    野猪和孩子对视着。野猪恨不得吞了孩子。

    孩子恨不得将手中的木棒插进野猪龇满獠牙的嘴。

    野猪喘着呼噜呼噜的粗气。

    听得见孩子的心咚咚地跳动。月光照在孩子的脸上,青幽幽的。一粒粒的细汗,从孩子的额头缓缓地沁出。

    野猪的身子立了起来。

    孩子的木棒举过了头顶。他们都在积蓄力量。

    突然,野猪扭转头,一溜烟儿地,跑了。

    孩子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一屁股瘫在了地上。

    孩子的父亲母亲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走了过来。父亲激动地说,儿子,你一个人打跑了一头野猪!父亲的脸上全是得意。

    孩子看见父亲母亲从窝棚里走出来,突然扑向母亲的怀抱,号啕大哭。孩子不依不饶,小拳头擂在母亲的胸上,说,你们为什么不帮我打野猪?一点儿也没有了先前的勇敢和顽强。

    孩子的母亲抱起孩子,重复着孩子父亲的话,说,儿子,你一个人打跑了一头野猪!母亲的脸上全是赞扬。

    孩子依然不依不饶,哭着说,你们为什么不帮我打野猪?母亲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帮了你啊!我和你父亲用眼睛在帮你!

    孩子似懂非懂?他仔细地看了又看父亲母亲的眼睛,父亲母亲的眼睛和平时一模一样,怎么帮自己的啊?

    那孩子就是我。那年我七岁。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猛虎与蔷薇

余光中

    英国当代诗人西格夫里·萨松(SiegfriedSassoon1886——)曾写过一行不朽的警句:“Inmethetigersniffetherose.”勉强把它译成中文,便是:“我心里有猛虎在细嗅蔷薇。”

    如果一行诗句可以代表一种诗派,我就愿举这行诗为象征诗派艺术的代表。每次念及,我不禁想起法国现代画家昂利·卢梭(HenriRousseau,1844——1910)的杰作“沉睡的吉普赛人”。假使卢梭当日所画的不是雄狮逼视着梦中的浪子,而是猛虎在细嗅含苞的蔷薇,我相信,这幅画同样会成为杰作。借乎卢梭逝世,而萨松尚未成名。

    我说这行诗是象征诗派的代表,因为它具体而又微妙地表现出许多哲学家所无法说清的话;它表现出人性里两种相对的本质,但同时更表现出那两种相对的本质的调和。假使他把原诗写成了“我心里有猛虎雄踞在花旁”,那就会显得呆笨,死板,徒然加强了人性的内在矛盾。只有原诗才算恰到好处,因为猛虎象征人性的一方面,蔷薇象征人性的另一面,而“细嗅”刚刚象征着两者的关系,两者的调和与统一。

    原来人性含有两面:其一是男性的,其一是女性的;其一如苍鹰,如飞瀑,如怒马;其一如夜莺,如静池,如驯羊。所谓雄伟和秀美,所谓外向和内向,所谓戏剧型的和图画型的,所谓戴奥尼苏斯艺术和阿波罗艺术,所谓“金刚怒目,菩萨低眉”,所谓“静如处女,动如脱兔”,所谓“骏马秋风冀北,杏花春雨江南”,所谓“杨柳岸,晓风残月”和“大江东去”,一句话,姚姬传所谓的阳刚和阴柔,都无非是这两种气质的注脚。两者粗看若相反,实则乃相成。实际上每个人多多少少都兼有这两种气质,只是比例不同而已。

    东坡有幕士,尝谓柳永词只合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东坡词须关西大汉,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东坡为之“绝倒”。他显然因此种阳刚和阴柔之分而感到自豪。其实东坡之词何尝都是“大江东去”?“笑渐不闻声渐杳,多情却被无情恼”;“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这些词句,恐怕也只合十七八女郎曼声低唱吧?而柳永的词句:“长安古道马迟迟,高柳乱蝉嘶”,以及“渡万壑千岩,越溪深处。怒涛渐息,樵风乍起;更闻商旅相呼,片机高举。”又是何等境界!就是晓风残月的上半阕那一句“暮霭沉沉楚天阔”,谁能说它竟是阴柔?他如王维以清淡胜,却写过“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的诗句;辛弃疾以沉雄胜,却写过“罗帐灯昏,哽咽梦中语”的词句。再如浪漫诗人济慈和雪莱,无疑地都是阴柔的了。可是清啭的夜莺也曾唱过:“或是像精壮的科德慈,怒着鹰眼,凝视在太平洋上。”就是在那阴柔到了极点的“夜莺曲”里,也还有这样的句子。“同样的歌声时常——迷住了神怪的长窗——那荒僻妖土的长窗——俯临在惊险的海上。”至于那只云雀,他那“西风歌”里所蕴藏的力量,简直是排山倒海,雷霆万钧!还有那一首十四行诗“阿西曼地亚斯”(ozymandias)除了表现艺术不朽的思想不说,只其气象之伟大,魄力之雄浑,已可匹敌太白的“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但是平时为什么我们提起一个人,就觉得他是阳刚,而提起另一个人,又觉得他是阴柔呢?这是因为备人心里的猛虎和蔷薇所成的形势不同。有人的心原是虎穴,穴口的几朵蔷薇免不了猛虎的践踏;有人的心原是花园,园中的猛虎不免给那一片香潮醉倒。所以前者气质近于阳刚,而后者气质近于阴柔。然而踏碎了的蔷薇犹能盛开,醉倒了的猛虎有时醒来。所以霸王有时悲歌,弱女有时杀贼;梅村,子山晚作悲凉,萨松在第一次大战后出版了低调的“心旅”(TheHeart'sJourney)。

“我心里有猛虎在细嗅蔷薇。”人生原是战场,有猛虎才能在逆流里立定脚跟,在逆风里把握方向,做暴风雨中的海燕,做不改颜色的孤星。有猛虎,才能创造慷慨悲歌的英雄事业;涵蔓耿介拔俗的志士胸怀,才能做到孟郊所谓的一镜破不改光,兰死不改香!”同时人生又是幽谷,有蔷薇才能烛隐显幽,体贴入微;有蔷薇才能看到苍蝇控脚,蜘蛛吐丝,才能听到暮色潜动,春草萌芽,才能做到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国”。在人性的国度里,一只真正的猛虎应该能充分地欣赏蔷薇,而一朵真正的蔷薇也应该能充分地尊敬猛虎;微蔷薇,猛虎变成了菲力斯旦(Philistine);微猛虎,蔷薇变成了懦夫。韩黎诗:“受尽了命运那巨棒的痛打,我的头在流血,但不曾垂下!”华兹华斯诗:“最微小的花朵对于我,能激起非泪水所能表现的深思。”完整的人生应该兼有这两种至高的境界。一个人到了这种境界,他能动也能静,能屈也能伸,能微笑也能痛哭,能像廿世纪人一样的复杂,也能像亚当夏娃一样的纯真,一句话,他心里已有猛虎在细嗅蔷薇。

一九五二年十月廿四日夜(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孤儿

邓元琼

    我是天下最自由的孩子。

    小时候,除了上学,就是每家轮着去吃饭。谁敢对我不好,他家就遭报应,不是新衣服突然冒个洞,就是他家的菜莫名其妙地消失。我能不知不觉拿走任何一家的东西。我知道哪家桃最甜,哪家桔最酸,哪家鸭子下绿蛋……

    十岁那年的春天,队里来了一男一女。队长说,大家注意,这是当年的小地主陈友文,和他老婆从英国回来,曾在省城做大学教授。他们是特务,牛鬼蛇神。我问了所有的小孩,有的说,男的是牛神,女的是蛇神。有的说可能白天是人,晚上就是鬼和神。我也觉得他们有问题,首先皮肤比一般人白,走路的样子也不一般,特别是那女人,只有神仙和妖怪才会那么好看。

    晚上,我带上水枪,钻进了他们床底下,想着等他们变牛或变蛇时,就给他们喷水,看他们还变不变。他们用野菜拌稀粥后,就在那慢条斯理地咽,我等得不耐烦,就撕扯他们的毯子。饭后,他们举着昏暗的煤油灯,来到另一个屋里,我轻轻跟上。他们神神秘秘地下了地窖,我毛发就竖了起来:快变了!突然一阵颤抖,水枪也掉了,先听到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然后就静下来。我悄悄来到地窖口,我的妈呀,地窖里全是书!他们就坐在煤油灯下看着,那神情很专注。我突然激动起来,偷!不,是拿!半夜里我抱走了一摞书。看完后,我就悄悄还回去。当然,弄脏了些,没办法,又换另外的看。过了段时间,我还发现了儿童故事书,有一本《安徒生童话》,和苏霍姆林斯基的《给儿子的信》,我好喜欢。

    早上,看他们静静地去放牛,天黑时,静静地带着野菜回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我想特务真笨。有一天,那个女特务晕倒在男特务的背上,我听一个妇女在说:“造孽啊,饭都没得吃,都快饿死了。”我就突然一阵心酸,眼泪涌了出来。那一刻,我很惊奇,自己居然会哭,好像从前从来没有流过泪。不能让他们饿死。我才想起,已经好久没偷过东西了。晚上去了一趟队长家的鸡窝,还真有两个蛋。换书时,偷偷地放到他们灶上。我常常到小河去,捉了鱼,悄悄放在他们盆子里,有时也顺便拿集体种的一些菜和嫩玉米红苕之类的给他们。

    秋天的时候,我的小床上,烂席换成了一床线毯,还有两套改小了的旧衣服。我的泪又出来了,我知道那线毯就是我撕过的那床。

    那个冬天好暖和。

    春节的时候,我被学校评为“三好学生”,没有谁替我高兴。我把奖状名字抹去,悄悄地放他们桌上。也不知为什么要那么做。像往常一样我抱着书翻窗而去,却被两个人影堵在窗下:“孩子,不要跑了。”女特务声音很温柔,“走,到屋里去说话。”我发现桌上放着一碗回锅肉,还有三大碗蒸饭,口水就不停往下咽,男特务声音有些沙哑:“今晚我们专门请你吃饭,因为我们明天就要走了。我们平反了,也就是说,我们不是特务了。”回锅肉就堵在我的咽喉里,下不去,上不来,任眼泪往下淌。我多么希望他们永远在这里当特务。女人给我擦干眼泪,它又流下来了。女人也哭了,紧紧地把我搂在怀里:“孩子,我们——从来——没想——过,在——这里——救我们——命的是一个这么小的——孤——儿……”

    他们走的时候,送了我一地窖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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