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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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吉林省普通高中友好学校联合体2017-2018学年高一下学期语文期末联考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借给你的温暖

江文胜

    这天晚上,天下大雪,出奇的冷。养猪专业户王老汉蜷缩在家里的火盆前,他不敢出门。

    忽然,狗叫。王老汉极不情愿地打开屋门,一股刺骨的寒风迎面刮来,他打了一个激灵。王老汉哆哆嗦嗦地来到院子里,没见到任何人,可狗还在叫。

    院子左边的一排房屋,是猪圈。他逐一查看猪圈,仔细地数,总共60头猪连毛发都没少一根。猪没被盗,狗为啥叫呢?肯定有情况,不然,通人性的狗是不会无缘无故地瞎叫的。果然,王老汉在那排距自己的住房最远的饲料库发现了“敌情”:喂猪的苕片饲料少了一袋!

    王老汉立马来了精神,他赶紧回到屋里,拉上三十岁出头的儿子金华出来寻找。原来下了雪,现在雪停了,院子里从院门到饲料库、从饲料库到院门各有两行脚印,清晰可辨。金华说:“咱们跟着脚印去追那偷饲料的人!”王老汉说:“这是一个人的脚印,咱俩去追,可以对付,铁证如山,看他如何狡辩。”

    父子俩一前一后顺着脚印一口气追到了蜡子山矿区宿舍。脚印通到一间砖房的门前没了,别的砖房都熄了灯,只有这间房没有熄灯。

    真是胆大包天啊!做了贼还敢亮着灯?王老汉这样想。

    窗是玻璃窗,玻璃上结满了冰花。左下角的一块玻璃没了,糊上了报纸。王老汉用舌头舔湿了窗户纸,用手指轻轻一捅,报纸上便出现了一个小孔:一个黑黑的瘦瘦的中年汉子,坐在屋里的矮凳上,他的头上还冒着热气。啊!那袋装有红苕片的大编织袋赫然放在他的面前。床沿坐着一个双手笼在袖头里的老头,床头的被子下露出一个小脑袋,一个中年妇女站在这个黑汉子的对面。

    王老汉父子猫着腰蹲在窗户外,大气不敢出,倾听着屋里的动静。

    “粮,借来了。这就是,红苕片,100斤。你还愣着干啥?还不快去熬苕片汤!”汉子的声音。

    “妈,快熬,我饿坏了,我要吃苕片汤。”小孩的声音。

    “亚龙,这粮是咋借来的?”老人的声音。

    “爹,我事先写好了借条,借条压在袋子下。”汉子的声音。

    王老汉一愣,心想,我怎么没注意到那借条!真的有?

    “这不是偷吗?自打你从娘胎里出来,我是怎么指教你的?做人要本分!还好,留下了借条,人要凭良心。但借粮容易还粮难哪!矿上不开工资,啥时候能还上?”老人的声音。

    “爹,这个我想过。车到山前必有路,活人不能让尿憋死,我还有一双手。到春天,矿上如果还不能开支,我就到农村去帮工。听说王老汉厚道,日子也过得殷实,不然我干吗要借他的。我想去他那里,帮他干活,用工钱抵粮钱……”汉子的声音。

    “快走!”王老汉在心里喊。他拉起儿子往家里赶。进了院子,王老汉急奔饲料库,果然发现了那张借条:

    家里无米下锅。借一袋红苕干片。春天还。蜡子山矿区吴亚龙,此据。

    某某年某月某日

    上面还有一个用墨水作印泥盖的“吴亚龙”的私章。

    太阳从蜡子山上露出头来。吴亚龙推开屋门,见门口堆了一些东西:一袋大米、一袋面粉、一大块猪肉、几条鲜鱼和一袋冻豆腐……吴亚龙像见到了天外来物似的翻来覆去地找,竟找不出一张哪怕是手指宽的字条……

(1)、下列对这篇小说思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最准确的一项是(    )
A、小说以“借给你的温暖”为题,揭示了文章的主题,表现了淳朴的人性美。 B、小说运用了外貌、神态、动作、心理、对话、细节等描写手法,生动形象地刻画了王老汉和吴亚龙的形象。 C、这篇小说讲了一个感恩的故事,他把人物放在大饥饿的时代,用简洁的文字给人物设置了一个道德困境。 D、小说的结尾照应了题目,既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而且,使得王老汉“诚信”的形象更为突出。
(2)、小说中两处写到“雪”,分别有何作用?请结合文本简析。
(3)、小说中王老汉和吴亚龙,哪一位是主人公?请结合文本谈谈你的看法。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小题。

    这一天晚上,少安回家后不多功夫,就被父亲有点神秘地叫到院子里,把刘玉升要重建庙宇的事给儿子大约说了说。

    “我上了二十块布施。我品玉升的意思,想叫你多出点哩,因为你这二年赚了几个钱……”孙玉厚咄讷地对儿子说。

    孙少安有些生气地巴咂了一下嘴,对父亲说:“哎呀,我怎能出这号钱哩?就是你也不应该出!”

    玉厚老汉对儿子的态度大为惊讶,“你娃娃不敢这样!神神鬼鬼的事,谁也说不来!咱又不在乎那么两个钱。万一……”

    “万一怎?”少安看着父亲的可怜相,强硬地说:“我不会出这钱!哪里有什么神神鬼鬼!神鬼就是刘玉升和金光亮!他们愿干啥哩,和咱屁不相干!”

    第二天上午,少安产生了一个小小的愿望——想瞧瞧他的宝贝儿子。虎子这半年已经上了小学一年级。他很想在外面悄悄看看儿子坐在教室里的样子。

    孙少安怀着一种惆怅而激动的情绪,一个人慢慢遛达着。

    他习惯地走到原来的学校院子,却猛然意识到:学校已搬进了原二队的饲养院里!

    不过,他倒一下子无法把自己的双脚从这个破败的老学校的院子里挪出来。

    他看见,这个当年全村最有生气的地方,竟是这样的荒芜衰败了!【甲】院子里蒿草长了一人高,窑面墙到处都是裂缝,麻雀在 裂缝中垒窝筑巢,叽叽喳喳,飞进飞出,那副篮球架已经腐朽不堪,倒塌在荒草之中……这就是当年他上过学的地方!他的弟弟、妹妹,都在这里上过学。而现在,他的儿子却不得不离开这地方,搬到曾经喂驴拴马的棚圈里去念书了。这是历史的耻辱,也是双水村的耻辱。

    “不过,你孙少安大发感慨,可又给双水村做了些什么事?”有一个声音突然在内心中问他。孙少安怔了怔,忍不住仰起脸向天空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仅仅在这一刹那间,某种想法便不由地主宰了他的意识,他猛然想:是呀,我为什么不可以把这座学校重新建造起来呢?连神汉刘玉升都有魄力重建庙坪的破庙,我为什么没勇气重建这个破学校?

    一种使命感强烈地震撼了这个年轻庄稼人的心,使他浑身不由滚过了一道激奋的颤栗!

    好,你刘玉升修庙,我孙少安建校!咱们就唱它个对台戏!

    孙少安旋即走出这座颓败的学校院子,转而来到不远处的原二队饲养院。他蹑手蹑脚来到“教室”窗户前。窗户是临时垒的,栽几根粗糙的木棍,破麻纸被风吹得哗哗价响。他透过窗户上的破纸洞,看见姚淑芳老师正领着孩子们读拼音。里面黑乎乎的,一股牲畜的粪便味直冲鼻子。他半天才看见虎子背抄着双手,小胸脯挺着在念拼音。他鼻根一酸……

    孙少安拧转身急速地步出了这个破院子。他更加迫切地感到,他有责任让孩子们尽快和这个饲养院永远地告别,重新回到更好的环境中去念书。

    他直接去找他的朋友金俊武。俊武听他说了自己的打算,也很兴奋,立刻表示他将全力支持他办这件大事。两个人同时还商定,他 们也成立一个会,叫“建校委员会”,由少安任会长,俊武任副会长。少安表示,他准备拿出一万五千元。如果剩余下钱,还可以建立“奖学金”什么的。

    当天晚饭后,少安也神秘地把父亲叫到院子里,给他说了他的打算。

    玉厚老汉嘴一张,结果连什么也没说出来。他万万没有想到,儿子连敬神的几十块钱都不愿出,却拿这么一大笔钱修田福堂震坏的 那个破学校!

    出乎少安意料的是,平时勤俭的秀莲却特别痛快地支持他搞这件事。事情由生病的妻子最后画了“圈”,就算敲定了。

    当天夜晚掌灯时分,少安一个人爬上了庙坪山。他蹲在山顶的梯田楞边,静静地环视着月光朦胧的双水村……

    此刻,他一下子想起了许许多多的事。从少年时期的生活,一直想到了现在。噢,他已经在这块土地上生活了半辈子。他的后半辈子也要在这块土地上度过。往日的生活有苦也有甜。重要的是,他现在才感到腰板硬了一些。过去,日日夜夜熬煎和谋算的是怎样才不至于饿死,如今却有可能拿出一大笔钱来为这个他度过辛酸岁月的村庄做点事了。当然,比起一些干大事的人来说这实在算不了什么,可这是他孙少安呀……

    【乙】月亮是这样的皎洁,夜是这样宁静,村庄沉浸在睡梦之中,东拉河却依然吟唱着那支永不疲倦的歌

    几天以后,孙少安要出钱重建学校的事件就传得家喻户晓了。于是,双水村出现了“今古奇观”:两个民间组织——以孙少安、金俊武为首的“建校会”和以刘玉升、金光亮为首的“建庙会”,叫人哭笑不得的是 ,许多人竟对这两个“会”同时都抱支持的态度

(节选自路遥《平凡的世界》第三部第五十章,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题。

乞丐与小女孩

吴志彬

    他是一个年轻的乞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邋遢的外表无法掩饰他健壮的身体,裸露的双肩在阳光下散发着古铜色的光泽。加之他对生活失去信心,凡事以死相搏,难免令其他乞丐胆寒,况且就凭这健硕的体魄,他也能有自己的地盘。没有一个乞丐敢在这条街上乞讨。

    天上的白云单调地一片片飘着,无精打采地,也真怪,今年阴冷的天气真多,好不容易有了晴天,太阳却不愿出来露脸。

    每天,在两家商店结合部的一个角落里,年轻的乞丐懒散地坐靠在墙角,不远处是他唯一的家当:一个半新不旧的小铁瓷盆。不时有硬币落盆,发出悦耳的金属撞击声。但他似乎并不关心那只盆与里面的硬币,蒙眬的目光穿过那条并不宽敞的街道,落在对面的花店门前。花店里有一个梳马尾辫的小女孩,四五岁的样子,每天像一只美丽的蝴蝶在门前飞来飞去。每当这时,年轻的乞丐眼中便会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终于有一天.小女孩也发现了他。她问妈妈:“他是谁?”“是乞丐。”妈妈说。“什么是乞丐?”小女孩又问。年轻美丽的妈妈摸着她的头,想了想回答:“乞丐就是肚子很饿,但没有钱吃饭,很可怜的人。”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乞丐的生活没有未来,只是在毫无意义的重复中等待日出日落。但这一天对年轻乞丐来说却不同寻常,因为那只美丽的蝴蝶突然飞到了他的面前。

    乞丐坐直了身子。小女孩站在他的铁瓷盆前,伸出一只胖乎乎的小手,一枚硬币清脆地落入盆中。小女孩有些羞涩地对他一笑,转身要走。

    “等等。”他叫住了她。他蹲在她面前,有种想抱抱她的冲动,但他知道不能。他从盆中轻轻拿起一枚硬币,放在小女孩的手心。“叔叔不能要你的钱。”“为什么?”“因为你太小,大人不能要小孩子的钱。”小女孩紧握那枚硬币,紧蹙着双眉,十分难过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柳月。”他想起了家乡河边的柳和池塘里的月。“真好听。”“那你叫什么?”小女孩反问。“我?我叫石头。”

    女孩咯咯地笑着:“骗人,石头不是人名。”他也笑了:“可叔叔真的就叫石头。”

    “那好吧,石头叔叔,你不要我的钱.那我就把这个送给你。”小女孩变戏法似的伸出另一只手,手里是一朵鲜红的玫瑰。

    年轻的乞丐有些不知所措:“像叔叔这样的人不配拥有这么美丽的东西,再说我要它也没什么用呀。”他想把它还给小女孩……

    “你可以送给你最喜爱的女人啊,妈妈说每天来买花的男人都是送给他们最喜欢的女人的。”小女孩很认真地说,闪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乞丐立刻想起了自己女儿那双灵闪闪的眼睛。

    他收下了那朵玫瑰,从怀中掏出一个贴身的小布包来,打开来里面是一块穿着红线的翠绿玉佩。他把玉佩放在小女孩的手里,说:“这是一块漂亮的石头,叔叔就用它交换你的花,好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飘荡着几片白色的云彩。

    柳月!柳月!女孩的妈妈如箭般冲过马路,一把抱起了她:“你这不听话的孩子,谁让你来的,要是碰到坏人怎么办?”女人厌恶地看了一眼乞丐,抱着孩子离去。

    年轻的乞丐又回到冰冷的墙角,痛苦地闭上双眼。如果不是因为嗜赌如命,自己就不会输掉了一切,翠花也不会带着几个月的妞妞离他而去。妞妞如今也该有4岁了吧,像柳月一样,那样清纯,那样美丽。两行清澈的眼泪流过肮脏的脸。

    第二天一早,花店老板娘拿着那块玉佩来到墙角,东看看,西望望,找了好一会儿,还等了很长时间,脸上现出十分焦急的神态。年轻的乞丐已不知去向,只有地上那只铁瓷盆,里面是一枝鲜红的玫瑰。

    说来也巧,那天是个大晴天,阳光灿烂,蓝天上白云飘飘,那白云朵朵相连,缓缓地在天空移动。

    从此,再也没人见过那个年轻的乞丐。

(选自《微型小说选刊》2015年第3期,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流浪的名著

蒋新

    中午的文化市场已经退去沸腾和热闹,人头攒动与淘宝捡漏的各色眼神终于渐渐收场,给这个季节的清冷腾出许多可以畅快呼吸的空间。冷风重新凝聚,换挡提速,自由鼓荡,在人们身边进行新一轮穿梭。冷风里的阳光十分柔和,暖暖灿灿的,宛如尼采的纤细之手,移动着抚摸着地上那些还没有撤走的物品,当然还有我的感觉。那些醒目的枣红色,宛如一群被冷落被流浪的红鹤,倔强在那个杂乱的地摊上,无奈而又高贵。

    蹲下。捡起。端看。眼睛一碰触精装书面上的烫金书名,周身像被灌了一瓶六十二度二锅头似的,顿时热乎起来——原来是群诺贝尔文学奖书籍悄无声息地集结在这冬季里!

    封面:《诺贝尔文学奖全集·41》,主编:陈映真。获奖年度:1966年。获得者:以色列作家约瑟夫·阿格农;瑞典作家、诗人奈丽·沙克丝……我呆了,瞬间把自己雕塑在冷风里。

    书籍之“书龄”已经超越而立之年,开始在不惑之路上行走,可书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我蹲在为阳光抚摸、为冷风扫射的地摊边,迅速将散放的枣红色书一本一本收集到跟前,一共十五本。

    从书的编码看,十五本只是这套诺贝尔文学全集的一部分,后边有无不敢断定,前面应该还有确凿的四十部——因为摆在面前的最小截止书目号是“41”。

    “那些书呢?”我抬头问那人,直言不讳。

    “哪些书?没有了,就这些。”黑瘦矮的摊主似乎有些不耐烦。地上那些落满一层尘土的书已被收集在无序的纸箱里。摊主准备走,把空间让给清冷的风。

    摊主见我还在翻看,便跺着脚催问买不买。他急着要走,因为冷,因为要吃饭,因为到了散摊的正午时光。于是询价,掏钱,打包,在柔和清冷的阳光抚摸中,我把那摞枣红色书籍带回了家。

    用白菜价格买来的那排枣红色,宛如钱塘江涌出的一线潮,整齐醒目地摆在书橱中央。然而,望着捡漏得来的书籍和由它们簇成的风景,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文化和市场一接轨,就成为买卖文化的市场,一切与文化沾边的标识,比如青铜、陶瓷、字画、家具、钱币、刺绣、木雕等等,都贴着文化的标签,以古董的身份在不同的位置出现和交易。至于真假,新旧,年代,那就考验淘宝者的眼力、胆识和运气。书,自然是文化的,可是,在这交易文化的市场里,除了古籍和稀有版本受到收藏者淘宝者的青睐外,其他都白菜萝卜般地拥挤在地摊上。一堆一堆任人翻,任人找,任人看的书,在这里成为真正的落魄者和流浪者,既失去了“书中自有黄金屋”和“书中自有颜如玉”的高贵价值,也失去了可以归属的身份证。它们的高贵去哪儿了呢?

    寻找被遗失被冷落的那些高贵书籍,常成为我周末的主题。

    在不同城市的文化市场和相同模样的地摊书摊上,我寻找到许多高贵的书籍,如四卷本《柳宗元集》,四卷本《乐府诗集》,三卷本《白居易集》等;八十年代初影印的《详解聊斋志异图咏》让我高兴了许多个夜晚,书中那些绘于光绪十二年的上百幅精致插图,是那样惟妙惟肖,清晰可人。稀有的图画,让蒲松龄笔下的聂小倩、崂山道士、席方平都有了可以直视的生命画像。还有四十年代末、五十年代初标着金圆券价格的鲁迅的、巴金的、吕叔湘的书籍;还有六十年代山东师范学院研究老舍、夏衍、郭沫若的书籍,在那些跳跃着细小草根显露的纸面上,尽管造纸的师傅想用绿色黄色淡青色来掩饰,依然如劳作者的皮肤那样粗糙。凹凸不平的汉字们倔强地排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留着自然灾害年代的苦涩和艰辛。上世纪七十年代出版的鲁迅着作单行本竟也在地摊上一一买齐。这些绝对正版,品相绝对在九品以上的不同思想的高贵者,各自在书橱的上上下下站位,摇曳着厚重如山的独有风采。

    坚强人格让我敬仰,倔强书格让我生出无边的敬意

    淘来的书群既有卓然自尊的高贵身份,又有正版合法的身份证和居住证。书中一枚枚不同模样不同规格的印章,还有不同方式的图书编码,都载着岁月痕迹与书一同存在,成为书无法分离的命运共同体。这些后来附加在书中的手写体和深深浅浅的印泥,证明这些书们曾经驻留的基地或者居住的地址。有的书中还有硬硬的或白或黄的借书卡,卡上还有借书人书写的潦草姓名和时间。这一切都成为书的正统履历。

    好玩和好奇心曾促使我按图索骥,为书籍寻找曾经的家门,结果出奇一致,你寻找的单位不存在。

    书大概在破产、改组、或者拍卖过程中,被迫卖掉的,或者任意让人拿走的。我见过无数书们被秤钩子称过以后,被塞进麻袋的狼狈和无奈。书的高贵身份瞬间被秤钩子剥夺,从高高的书架沦为不值钱的“废品”,然后到地摊上去流浪。

    名著,尽管流浪过,也是流浪者中的高贵者。

    每次抚摸,阅读这些血统正宗、出身名门的流浪书,感觉面对的似乎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书本,而是一位位经过生命体验的长者。当手指划过,眼光走过,书籍也默默收藏起你的体温、感知和眼神,就像收藏每天的阳光那样,把发生的一切悄悄地融注在经过岁月沧桑洗礼的纸面里,成为你什么时候需要就什么时候出现的最好朋友与知己。

    每一部书,特别是那些经过书摊地摊流浪后的书,都会成为一座有秘密有故事的房子,无论横版竖版精装简装简体繁体。书的一个钤印,一个刻本,一个年份,一行字迹,都在文化字面的脊梁上,留下烧不掉、丢不了、碾不碎、化不去的文化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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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的弦音

安庆

    捏掉头顶的一片树叶,秋天了。瞎子那年说:“我想认个干娘。”瞎子每走一个村都这样说着他的愿望。

    瞎子唱的是地方戏,小段子、整轴子的戏都唱。唱得累了,停下二弦嘘口气,瞎子说:“俺想认个干娘。俺娘死得早,俺……”瞎子很伤心。

    瞎子再接着唱。瞎子连个干娘也认不下啊。

    瞎子不服气,不服气的瞎子那年终于认下了一个干娘。

    那是在瓦塘村,瞎子听见树叶落进水塘“噗”的声音,瞎子拉完了最后一个音,它似一种断帛之声,瞎子擒住了一片树叶,几滴泪落在那片叶子上。

    瞎子的两手还执着那把二弦。瞎子知道面前还蹲着一个人。别人都走远了,蹲在跟前的人说:“孩子,我是个寡妇,你愿认吗?”瞎子的手颤了一下。“你愿认吗?”瞎子这次听准了。“娘。”瞎子“扑通”一声跪下,二弦响了一声,像从他心里跑出的一个音符。

    干娘去扶他。干娘说:“给娘拉一曲吧,算认娘曲。”

    瞎子说:“娘,阿炳也是瞎子,我就给娘拉阿炳的《二泉映月》。”

    场地静着,稍息之后,弦声骤起,尔后弦声悠悠扬扬起来,一泓泉水在瞎子的弦声中流淌着,一弯月儿映照进池塘。瞎子看不见,但瞎子知道干娘的身边又站满了人。

    曲终。干娘起身说:“孩子,娘给你做饭去,今后再来瓦塘,你不用吃百家饭了。”

    “娘!”瞎子的泪“哗”地流出来。

    那年瞎子二十一岁。

    瞎子依然到处去拉他的曲子,唱他的坠子。瞎子习惯了游走,瞎子脚下的路就是手里的那根棍子。瞎子和干娘有一个约定,就是每双月的十九回一次瓦塘村。瞎子说:“娘,我不能天天待在瓦塘,我还要出去唱坠子呢。”

    干娘说:“记住,娘等你。”

    每一次走时,干娘都把他送到村外的十字路口,问干儿往哪个方向去,然后孤独地瞅着瞎子远去的身影,看天上的几只鸟儿叫唤着伴着干儿往前走。那是她家房檐下的鸽子。有一次,是夏季,十八的中午雨就下来了,十九还未停。干娘打着伞在村外的十字路口等瞎子。不见瞎子的身影,干娘心里急得慌。干娘沿着一条路往前走,走一段再回来;又沿着另一条路往前走,走一段还不见瞎子,再回来……

    从另一条路回来时,干娘看见路口站着一个雨人。干儿说:“娘,我踩着脚下的路知道泥路上走过一个人,娘,我连累你挨淋了。”干娘攥着儿子的手往家走。回了家,干娘为他换衣裳,又赶紧为他做姜汤。

    每次回来,干娘都给他烙那种很香很香的饼,把他身上的衣裳换了洗了。干娘好啊,干娘让他的心里有了娘,干娘使一个瞎子在漂泊的路上有了一个温暖的驿站。

    瞎子的心就动了。

    那天瞎子说:“娘,你想听一个孩子的故事吗?”瞎子说:“十三岁那年我接连失去了爹和娘。在一个雨天干爹把我拉回了他家,干爹说要从此养我做儿子。那个女人就是因为干爹收留我而带着他们的女儿离开干爹的,从此于爹就一直养着我,我们爷儿俩相依为命……”

    干娘紧紧攥着他的手。

    干娘说:“儿的命苦。”

    瞎子说:“爹知道我认了个好干娘,一直想当面来谢谢干娘。”

    干娘握着瞎子的手点着头。

    瞎子的干爹和瞎子一起来瓦塘是一个秋日。瞎子和干爹走进院子时,一群鸽子往高处飞,又在院子里旋着不远离。瞎子听干爹干娘一见如故地攀谈起来,脸上就有笑漾起来。

    后来瞎子对干爹干娘说:“爹,娘,你们都是苦命人,你们握握手吧。”瞎子说着把两双手往一起拉。

    两双手就紧紧地握住了。

    瞎子把手也握上去。

    三双手紧紧地握住了。

    干爹和干娘的脸上都有了泪。

    瞎子坐下来静静地展开二弦,一曲乐儿悠悠地漾起来,时光慢慢地从他的脸前滑过去。

    瞎子依然走在路上,手里的棍子就是脚下的路。瞎子走着走着就禁不住想:我终于找到能和爹在一起的娘了。

    瞎子想着,棍子击地,竟然在路上唱起来。

(选自《此岸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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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如意

郭文斌

    五月是被香醒来的。娘一把揭过捂在炕角瓦盆上的草锅盖,一股香气就向五月的鼻子里钻去。五月就醒了。五月一醒,六月也就醒了。五月和六月睁开眼睛,面前是一盆热气腾腾的甜醅子。娘说,看今年这甜醅发的,就像是好日子一样。五月把舌头伸给娘,说,让我尝一下。娘说,还没供呢,端午吃东西可是要供的。五月和六月就呼地一下子从被筒里翻出来。

    等他们洗完脸,爹和娘已经在院子里摆好了供桌,甜醅子和花馍馍已经端到桌子上了,在蒙蒙夜色里,有一种神秘的味道,仿佛真有神仙在等着享用这眼前的美味呢。

    爹向天点了一炷香,往地上奠了米酒,无比庄严地说:艾叶香/香满堂/桃枝插在大门上/出门一望麦儿黄/这儿吉祥/那儿吉祥/处处都吉祥……

    爹念叨完,带领他们磕头。六月不知道这头是磕给谁的。但他觉得跪在地上磕头的这种感觉特别地美好。

    供完,娘说先垫点底,赶快上山采艾。说着给他们每人取了一碗底儿。娘说上山采艾时必须吃一点供品,能抵挡邪门歪道呢。甜醅子是莜麦酵的,光闻着就能让人醉。花馍馍也让人不忍心一下子咽到肚里去。接着,娘给他们绑花绳,说这样蛇就绕着他们走了。又给他们的口袋里插了一根柳枝。有点全面武装的味道,让六月心里生出一种使命感。

    五月和六月在端午的雾里走着。六月看着姐姐五月手里的香包,眼里直放光。六月的手就出去了,他把香包举在鼻子上,狠命地闻。五月看见,香气成群结队地往六月的鼻孔里钻,心疼得要死,伸手要去夺,六月忙把香包送到她手上。五月盯着六月的鼻孔,看见香气像蜜蜂一样在六月的鼻孔里嗡嗡嗡地飞。五月把香包举在鼻子前面闻,果然不像刚才那么香。再看六月,六月的鼻孔一张一张,蜂阵只剩下一个尾巴在外面了。嗨嗨,五月被六月惹笑了。

    六月知道,五月今年已经试手做了两个香包了。娘说,早学早惹媒,不学没人来。五月就红着脸打娘。娘说,女靠一个巧,巧是练出来的。五月就练。一些小花布就在五月的手里东拼拼西凑凑。

    但很快六月就忘了这个问题。因为他看见了蛇。五月既迅速又从容地移到六月身边,把六月抱在怀里。六月说,我们不是绑了花绳儿了吗,不是吃过供过的花馍馍了吗?五月说,娘不是说只要你不伤蛇蛇就不会伤你吗?六月说,娘不是说真正的蛇只在人的心里吗?

    这样说着时,那圆开始转了,很慢,又很快。当他们终于断定,它是越转越远时,五月和六月从对方身上,闻到了一种香味,一种要比香包上的那种香味还要香一百倍的香味。

    娘教五月如何用针,如何戴顶针。五月第一次体会到了往布里顶针的快乐,把两片布连成一片的快乐。五月缝时,六月趴在炕上看。五月的针不防就滑脱,顶到肉里去,血就流出来。五月疼得龇牙咧嘴。再看娘手中的针,怎么就那么服帖呢?

    山顶就要到了,五月和六月从未有过地感觉到“大家”的美好。即使那些平时憎恶的人看上去都是那么可爱。

    五月和六月到了山顶。太阳从东山顶探出头来,就像一个香包儿。上山采艾的人们就像听到太阳的号令似的一齐伏在地上割艾了。五月说,这艾就要趁太阳刚出来的一会儿采,这样采到的艾既有太阳蛋蛋,又有露水蛋蛋。这太阳蛋蛋是天的儿子,露水蛋蛋是地的女儿,他们两人全时,才叫吉祥如意。六月奇怪姐姐怎么把太阳和露水说成蛋蛋。蛋蛋是娘平时用来叫他们的。六月蹲下来,拿出篮子里的刃子准备采艾。但是六月却下不了手。一颗颗玛瑙一样的露珠蛋儿被阳光一照,像是一个个太阳崽子。六月一下子明白了姐姐为什么要用蛋蛋来称呼太阳和露珠。一刃子下去,就会有好几个太阳蛋蛋死掉。

    六月还是下不了手。姐姐又笑了,说,你觉得他们可怜,可以先把它们摇掉啊,让它躺到地里慢慢睡去。这一摇,又把六月的心摇凉了,让六月看见了一个个美的死去原来是这样简单的一件事。他第一次感到了这美的不牢靠。而让这些美死去的,却是他的一只手。六月第一次对自己开始怀疑起来。六月开始采艾。采着采着,就把露珠儿和手的问题都忘了。他很快沉浸到另外一种美好中去。那就是采。刃子贴地割过去,艾乖爽地扑倒在他的手里,像是早就等着他似的。六月想起爹说,采艾就是采吉祥如意,就觉得有无数的吉祥如意扑到他怀里,潮水一样。

    一山的人都在采吉祥如意。

    多美啊。

    现在,六月和五月的怀里每人抱着一抱艾,抱着整整一年的吉祥,走在回家的路上,走在端午里。他们的脚步把我的怀念踩疼,也把我心中的吉祥如意踩疼。

(有删节)

阅读下文,完成下面小题。

那夜,那对盲人夫妻

周海亮

①我永远记得那个夜晚。悲怆的声音一点点变得平和,变得快乐。因为一声稚嫩的喝彩。那是乡下的冬天,乡下的冬天远比城市的冬天漫长。常有盲人来到村子,为村人唱戏。他们多为夫妻,两人一组,带着胡琴和另外一些简单的乐器。大多时候村里会很晚。在娱乐极度匮乏的年代,那是村里人难得的节日。

②让我感兴趣的并不是那些粗糙的表演,而是他们走路时的样子。年幼的我常常从他们笨拙的行走姿势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卑劣的快乐。那是怎样一种可笑的姿势啊!男人将演奏用的胡琴横过来,握住前端,走在前面。女人握着胡琴的后端,小心翼翼地跟着自己的男人,任凭男人胡乱地带路。他们走在狭窄的村路上,深一脚浅一脚,面前永远是无边的黑夜。雨后,路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水洼,男人走进去,停下,说,水。女人就笑了,不说话,却把胡琴攥得更紧。然后换一个方向,继续走。换不换都一样,到处都是水洼。在初冬,男人的脚,总是湿的。

③那对夫妻在村里演了两场。地点在村委大院,两张椅子就是他们的舞台。村人或坐或站,聊着天,抽着烟,跺着脚,打着呵欠,一晚上就过去了。没有几个人认真听戏。村人需要的只是听戏的气氛,而不是戏的本身。

④要演最后一场时,变了天。严寒在那一夜,突然蹿进我们的村子。那夜滴水成冰,风像刀子,直接刺进骨头。来看戏的人,寥寥无几。村主任说要不明天再演吧?男人说明天还得去别的村。村主任说要不这场就取消吧?男人说,说好三场的。村主任说就算取消了,钱也是你们的,不会要回来。男人说没有这样的道理。村主任撇撇嘴,不说话了。夫妻俩在大院里摆上椅子,坐定,拉起胡琴,唱了起来。他们的声音在寒风中颤抖。加上我,总共才三四名观众。我对戏没有丝毫兴趣,我只想看他们离开时,会不会被冰的水洼滑倒。天越来越冷,村主任终于熬不住了。他关掉村委大院的电灯,悄悄离开。那时整个大院除了我,只剩下一对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唱戏的盲人夫妻。

⑤我离他们很近,月光下他们的表情一点一点变得悲伤。然后,连那声音都悲伤起来。也许他们并不知道那唯一的一盏灯已经熄灭,可是他们肯定能够感觉出面前的观众正在减少。甚至,他们会不会怀疑整个大院除了他们,已经空无一人呢?也许会吧,因为我一直默默地站着,没有弄出任何一点声音。我在等待演出结束。可是他们的演出远比想象中漫长。每唱完一曲,女人就会站起来,报下一个曲目,鞠一躬,然后坐下,接着唱。男人的胡琴响起,女人投入地变换着戏里人物的表情。可是她所有的表情都惨进一种悲怆的调子。他们的认真和耐心让我烦躁。我跑回了家。我想即使我吃掉两个红薯再回来,他们也不会唱完。我果真在家里吃掉两个红薯,又烤了一会儿炉子,然后再一次回到村委大院。果然,他们还在唱。女人刚刚报完最后一首曲目,向并不存在的观众深鞠一躬。可是我发现,这时的男人已经泪流满面。

⑥我突然叫了一声“好”。我的叫好并不是喝彩,那完全是无知孩子顽劣的游戏。我把手里的板凳在冻硬的地上磕出清脆的响声。我努力制造着噪音,只为他们能够早些离开,然后,为我表演那种可笑和笨拙的走路姿势。两个人同时愣了愣,好像他们不相信仍然有人在听他们唱戏。男人飞快地擦去了眼泪,然后,他们的表情变得舒展。我不懂戏,可是我能觉察他们悲怆的声音正慢慢变得平和,变得快乐。无疑,他们的快乐,来自于我不断制造出来的噪音,来自于我那顽劣的喝彩,以及我这个唯一的观众。我开始安静了下来……

⑦他们终于离开,带着少得可怜的行李。一把胡琴横过来,男人握着前端,走在前面,女人握着后端,小心翼翼地跟着,任凭男人胡乱地带路。他们走得很稳。男人停下来说,冰。女人就笑了。她不说话,却把胡琴攥得更紧。

⑧多年后我常常回想起那个夜晚。我不知道那夜,那对盲人夫妻,都想了些什么。只希望,我那声稚嫩的喝彩,能够让他们在永远的黑暗中,感受到一丝丝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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