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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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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吉林省梅河口市博文学校2018-2019学年高一上学期语文期末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堂号

袁炳发

    听母亲讲,我们家从山东东平闯关东落户黑龙江时,发生过一件事。

    当时父辈兄弟三人投奔同乡至黑龙江苇子沟,立足未稳,即遭遇水灾,全镇子人陷入困顿,几乎家家缺吃少穿。

    一天深夜,我家邻居、造纸厂的会计张爷,突然被鸡叫声惊醒,以为黄鼠狼又来吃鸡,便手拎棍棒冲出门。

    冲出门的张爷,月色之下定睛一看,哪是什么黄鼠狼,是一窃贼在鸡窝行窃。此时窃贼也听见门外的动静,慌乱中丢物而逃。张爷将其所遗之物拿进屋中,亮灯一看,是个布袋子,里面装着张爷家两只芦花母鸡。

    张爷把母鸡放出之后,凑近灯下看布袋子,发现上面印着三个大字“敦本堂”。张爷想起,前些日子我大伯去他家借一斗玉米,用的正是这个袋子!

    当时听母亲讲这件事时,我还小,对“敦本堂”三个字不甚明白。上小学一年级后,父亲告诉我,“敦本堂”是我们这一支袁氏的堂号。那时候,家族堂号是一个标识或者说符号,更是一个家族自我建设的动力,也就是家风和对外立身的信誉。

    翌日一早,张爷拿着空袋子来到我们家,也不说话,将空袋子掷于地上,瞥我大伯一眼,鼻子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我大伯见状,傻眼了,马上让我父亲去看下自家的布袋子在不在。

    当我父亲告诉大伯,我们家的布袋子的确不在了时,我大伯当时就哭了,说:“这人丢不起呀!”

    我父亲说:“丢什么人,又不是我们干的,袋子是让人偷走了。”

    我大伯说:“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呀?咱们百口难辩!”

    我大伯哭得很伤心,感觉对不起老祖宗,没有保护好家族名声。说着,就安排我父亲和叔叔收拾东西,回山东老家东平去,不在此处丢人现眼了。

    我父亲急了:“我们是敦厚本分之家,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受冤屈。”父亲掉头出去了。

    父亲要把这件事调查明白!

    事件发生时,正是阴历九月初,早晚有霜冻。夜间野兽出洞都会留下足迹,人畜如果晚间出来,踩出的痕迹也会像石膏一样凝住。我父亲在路上仔细查看,循着一趟可疑的足迹追出镇子,一追就是十几里地,追到了另一个屯子。那天半夜时分,我父亲带着两个人回来了,一个中年男人,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三人直奔张爷家。

    原来,偷鸡的是那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中年人是他的父亲,一起过来赔罪来了。

    这件事的结果不说大家也能猜得出来,我们家和张爷家的嫌隙弥合了。这件事的发生,非但没有给我们家族抹黑,反而赢得了许多好名声,苇子沟的人一下子就接受了我们家。

    我们家以敦厚本分立家,赢得了远近邻居的信任。这件事之后,张爷在造纸厂的厂长面前,极力举荐大伯哥仨到纸厂上班。

    哥仨到纸厂上班后,专选苦脏累给钱多的活干,两三年间,就挣得一份不错的家业。而且,当时从山东来时,只有大伯一人娶亲,经过几年打拼,我父亲和叔叔每人都娶了一位好姑娘。就这样,我们家不仅没有退回到老家山东,倒是深深扎根在黑龙江了。

    扎根之后,大伯在正堂的一张桌子上,把祖辈牌位供上,并把堂号“敦本堂”三个字的横幅挂于牌位上方的墙上。

    几年后,“文革”开始,“红卫兵”的“破四旧”将我家的牌位、堂号掷于火堆,焚烧一尽。

    当时,大伯为了保护堂号,和“红卫兵”们厮打起来。结果,大伯的一条腿被“红卫兵”们打伤致残。

    从此,大伯每天都郁郁不乐。几个月后,大伯去了趟县城,家里人不知他去干什么,问他也不作答,只是从他舒坦的面容上,猜测他可能是到县城做了一件大事。

    这个谜,直到大伯去世时才揭开。

    那天,病中的大伯奄奄一息,我大伯母给大伯换寿衣,当大伯母除去大伯身上的旧衣时,我们袁氏家族的大人小孩,都在我大伯的前胸看到了刺上去的三个字——敦本堂。

    大伯母急忙问大伯:“那次你去县城就是刺字去了吗?”

    大伯吃力地点点头之后,长嘘一口气,就咽气了。……

    时隔多年,回想自己为官多年,竟一尘不染,这才猛然惊觉——其实,大伯前胸上的那三个字,早已扎在我心里的最深处了。

(选自《安徽文学》2017年第6期)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文章以第一人称为叙述角度,既可展现“我”的内心世界,又使文章更具真实感。 B、张爷爱憎分明:因误会而对“我们家”失望,误会消除后又极力帮助“我们家”。 C、作者善于通过语言描写、外貌描写等手法来刻画人物形象和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 D、“我们家”优良家风之所以能得以传承,离不开父辈们对“堂号”的坚守与保护。
(2)、简要分析划线段落在文中的作用。
(3)、“敦本堂”这个堂号对“我们家”产生了哪些影响?请简要概括。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章,回答文后问题。

《在桥边》

----伯尔

  他们替我缝补了腿,给我一个可以坐着的差使:要我数在一座新桥上走过的人。他们以用数字来表明他们的精明能干为乐事,一些毫无意义的空洞的数目字使他们陶醉。整天,整天,我的不出声音的嘴像一台计时器那样动着,一个数字接着一个数字积起来,为了在晚上好送给他们一个数字的捷报。当我把我上班的结果报告他们时,他们的脸上放出光彩,数字愈大,他们愈加容光焕发。他们有理由心满意足地上床睡觉去了,因为每天有成千上万的人走过他们的新桥……

  但是他们的统计是不准确的。我很抱歉,但它是不准确的。我是一个不可靠的人,虽然我懂得,怎样唤起人们对我有诚实的印象。

  我以此暗自高兴,有时故意少数一个人;当我发起怜悯来时,就送给他们几个。他们的幸福掌握在我的手中。当我恼火时,当我没有烟抽时,我只给一个平均数,或更低的数字;精神愉快时,我就用五位数字来表示我的慷慨。他们多么高兴啊!每次他们郑重其事地在我手中把结果拿过去,眼睛闪闪发光,还拍拍我的肩膀。他们什么也没有料想到!然后,他们就开始乘呀,除呀,算百分比呀,以及其他我所不知道的事情。他们算出,今天每分钟有多少人过桥,10年后将有多少人过桥。他们喜欢这个未来完成式,未来完成式是他们的专长——可是,抱歉得很,这一切都是不准确的……

  当我的心爱的姑娘过桥时——她一天走过两次——我的心简直就停止了跳动。我那不知疲倦的心跳简直就停止了突突的声音,直到她转入林荫道消失为止。所有在这个时间内走过的人,我一个也没有数。这两分钟是属于我的,完全属于我一个人的,我不让他们侵占去。当她晚上又从冷饮店里走回来时——这期间我打听到,她在一家冷饮店里工作——,当她在人行道的那一边,在我的不出声音、但又必须数的嘴前走过时,我的心又停止了跳动;当不再看见她时,我才开始数起来。所有一切有幸在这几分钟内在我朦胧的眼睛前面一列列走过的人,都不会进入统计中去而永垂不朽了:他们全是些男男女女的幽灵,不存在的东西,都不会在统计的未来完成式中一起过桥了……

  这很清楚,我爱她。但是她什么也不知道,我也不愿意让她知道。她不该知道,她用何等可怕的方式把一切计算都推翻了,她应该无忧无虑、天真无邪地带着她的长长的棕色头发和温柔的脚步走进冷饮店,她应该得到许多小费。我在爱她。这是很清楚的,我在爱她。

  最近他们对我进行了检查。坐在人行道那一边数汽车的矿工及时地警告了我,我也就分外小心。我像发疯似地数着,一台自动记录公里行程的机器也不可能比我数得更好。那位主任统计员亲自站在人行道的那一边数,然后拿一小时的结果同我的统计数字相比较。我比他只少算了一个人。我心爱的姑娘走过来了,我一辈子也不会把这样漂亮的女孩子转换到未来完成式中去;我这个心爱的小姑娘不应该被乘、被除、变成空洞的百分比。我的心都碎了,因为我必须数,不能再目送她过去,我非常感激在对面数汽车的矿工。这直接关系到我的饭碗问题。

  主任统计员拍着我的肩膀,说我是个好人,很忠实、很可靠。“一小时内只数错了一个人,”他说,“这没有多大关系。我们反正要追加一定的百分比的零头。我将提议,调您去数马车。”

  数马车当然是美差。数马车是我从来没有碰到过的运气。马车一天最多只有25辆,每半小时在脑中记一次数字。这简直是交了鸿运!

  数马车该多美!4点到8点时根本不准马车过桥,我可以去散散步或者到冷饮店去走走,可以长久地看她一番,说不定她回家的时候还可以送她一段路呢,我那心爱的、没有计算进去的小姑娘……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同学

陈小庆

    看到报纸上宋云的名字时,苏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宋云不是他的老同学吗?宋云从事的豆制品生意已经做到出口了?这么说他从父亲手里接过的豆腐作坊已经被他整成上市公司了?苏文本不敢相信,可报纸上大大的红字印得明明白白,这个豆制品集团的董事长就是宋云。

    苏文眼前不禁浮现出很久以前的画面:宋云的父亲老宋拉着板车,上面有两大板儿豆腐,老宋好嗓门儿——“豆腐——谁割豆腐来……”声传四方,根本不用喇叭。大爷大妈们就陆陆续续走过来,称上一块儿两块儿豆腐。苏文最喜欢看老宋拿着一拃多长的薄刀割开豆腐的动作:只见老宋掀开蒙豆腐的白布,轻轻竖一刀横几刀地下去,那白嫩嫩的豆腐便齐整整地被分割成一块儿一块儿的小正方形,然后老宋熟练地托起一块儿放在秤盘儿里,口里念叨着:“一斤高高的”。他分割的每一块儿豆腐都是“一斤高高的”,大家不说他这手艺是“一刀准”,都称之为“一斤高”!

    虽然老宋做的豆腐好吃,还有不错的人缘和那有名的“一斤高”,但苏文他们几个小孩子却从来也看不起宋云。首先他家是外来户,租住了一个大院——这里属于城中村,这里很多做生意的都是外来户,再就是宋云成天流鼻涕,脏兮兮的,一副乡巴佬儿的模样,学习也不好。他是二年级转来苏文班的,第一个同桌就是苏文。宋云坐到苏文身边,讨好地对苏文笑笑,鼻子里却冒出了个鼻涕泡,苏文什么也没说,只把板凳挪得离他远了一拃。

    往事如烟,十几年没有见到宋云了,他初中毕业就接了身体不好的父亲的豆腐坊,一直从事着豆腐生意,没想到居然做大了!那个被苏文他们瞧不起的脏兮兮的家伙现在居然是大老板了!苏文心里一阵难过——自己目前还只是在一家公司里做着文员,每天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每周上电影院看一场电影,经常和几个朋友喝酒,还熬夜打电脑游戏,自以为生活得幸福自在……可,自己的前途在哪里?自己和人家宋云怎么比?老婆要是知道宋云是自己同学,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奚落自己?

    很久以前,苏文升入重点高中,宋云回家磨豆腐!苏文心里的优越感,促使自己每周从寄宿制学校回来都要专门路过宋云的豆腐坊,他穿着寄宿制学校的制式校服,而宋云穿着工作围裙在忙碌着……

    苏文上高中半年后,宋云他们搬家了……

    很久以前苏文就想过:自己和宋云不是一个档次的人,天生我材必有大用;而宋云,则是底层的劳动人民,需要我去关怀……

    可生活不按套路出牌,宋云现在事业有成,而苏文朝九晚五,为别人打工。

    不行,苏文对自己说,不能认命!他开始趁一切机会倒腾生意。

每周的电影取消了,和朋友喝酒取消了,熬夜打游戏取消了,凡是不利于上进的事情都取消了……每每想到宋云的成就,苏文就夜不能寐,他的生活很是励志,基本是卧薪尝胆,枕戈待旦!崖柏这几年挺火,他就倒卖崖柏,自己也上山去偷挖,可惜没有挣到钱;又听说倒卖牧羊犬可以发财,苏文就倒卖了好几条牧羊犬,可惜还是没有挣到钱;他又兼职推销保险,最后只动员自己买了一份;苏文还做过直销传销,做过很多辛苦的危险的甚至违法的事情。就在苏文奋发图强,一步一个脚印地攀登在致富路上时,他又一次看到了宋云的名字出现在报纸上!

    这个拥有上市公司的豆制品老板宋云,居然是个女的!因为她捐资助学,这次报纸配发了她的彩照。她不是苏文那个叫宋云的男同学!苏文忽然长出一口气——本来我就不相信那个家伙会有这么大本事,果然!生活,哪里有那么多的跌宕起伏,哪里有那么多起承转合?那个脏兮兮的宋云一定还在一个小角落里卖他那可爱的豆腐,顶多把他爹的板车换成电动三轮,三轮车上有个电喇叭……苏文眼前浮现出中年宋云奔波于市井之间的画面,那画面好温馨,好亲切,好接地气!

    苏文要先去看场电影,然后约上三五好友喝酒喝到半夜,慢慢来,生活还是如此美好!

    如果有机会,甚至还可以和老同学宋云取得联系,好好聊聊这些年的苦辣酸甜……

    不错,生活很久以前就是如此美好!

(选自《奔流》2017年第2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卜白

袁良才

    民国时期的上海,凭一张纸名满天下且赚得盆满钵满的,只有《申报》。《申报》副刊《自由谈》更是牛气冲天,在上面发稿的多是鲁迅、郁达夫、茅盾、叶圣陶等这样的超级大腕。文豪扬眉吐气,编辑、记者先生也神气活现,洋气十足。但凡事都有例外。卜白就是个例外,不,简直是个另类。

    他是《申报》的资深编辑,陈寅恪的高足,国学功底不可作等闲观,然却土得掉渣,土得冒烟儿。瘦高个儿,白净无须,常年着一袭青布长衫,足穿黑色方口布鞋,架着一副琇琅圆形近视眼镜,讲一口江南土语。

    在报社,他专司划版、校对,有时副刊缺边少角的,主笔大人就会说一声,卜先生,您给补一点白吧。

    卜白二话不说,展纸挥毫,须臾立就:或杂谈,或轶闻,或小幽默,或诗画配,虽短小得可怜,却鞭辟入里,妙趣横生,无不是锦绣文章。

    不少读者就是冲着卜白的补白文章,才订买《申报》的。其补白文字,政治、经济、文化,天文、地理、历史,无所不包,涉笔成趣。依其姓名谐音,人送雅号“补白大王”。真是通才、捷才、怪才。

    怪才必有怪癖。他嗜茶。西湖龙井、碧螺春、太平猴魁,他宁愿饿肚子也要设法买来饮。有好事者悄悄作了统计,卜白每天饮茶能饮掉五瓶热水,可见嗜茶之深。但他很少如厕,你说怪也不怪?

    一天,主笔大人对卜白说,卜先生,您也该给自己的人生补补白啦。卜白会意,三十好几的人,竟酡红了脸,期期艾艾道,不急,不急。事业未就,何以家为?主笔不由分说,扯着卜白的青布长衫袖口说,走,我陪您去见一位女士,我太太已候在那里了。

    卜白见到那位神情忧伤的女士,得知她男人是谢晋元的部下,在淞沪战役中为国捐躯了,撇下孤儿寡母,卜白竟爽快地应承了这桩婚事,主笔夫妇大感意外,又惊又喜。

    卜白一段话让女士为之涕泪交流:我虽一介书生,亦当为抗战效绵薄之力。让我为你这个抗日英烈之家补白吧!再说,你的娘家福建安溪有好茶“铁观音”呢!

    卜白没啥业余爱好,除了饮茶,就是看看京戏,尤其迷梅兰芳的戏,一来二去,结识了梅兰芳,成为票友。

    一次,梅兰芳在天蟾舞台演《贵妃醉酒》,观者如堵,一票难求。卜白却接到了梅兰芳专门差人送来的戏票。卜白急急地赶到剧场,戏正待开演,梅兰芳的嗓子突然发不出声音了,在后台急得团团转!

    卜白听闻,急急如风地挤进后台,对梅兰芳说,救场如救火!你在台前演,我在台边唱,合作一曲双簧。

    梅兰芳将信将疑,台下的观众已作哄叫闹起来,梅兰芳只得上台去。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见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剧场顿时响起暴风雨般的掌声。

    整场戏下来,梅兰芳的表演与卜白的唱腔念白浑然一体,俱臻妙境,竟无一名观众识破此中玄机。

    事后,梅兰芳特意答谢,卜白又是一句,急人所难,君子不可不为,补白亦大快事也!

    民国三十八年初夏,解放军的隆隆炮声响彻大上海城郊,吴淞口外。汤恩伯率重兵扼守上海。《申报》选派战地记者,“大笔杆子”们虽西装革履,却顿失绅士风度,不是低头狠劲抽烟,就是把咖啡喝得嘴里一半、地上一半。卜白饮了一口铁观音,一抹嘴,石破天惊地说,我去!

    有一天,上海市民突然从《申报》上看到一则快讯:国民党淞沪警备司令部副司令刘昌义中将率部投诚,为解放军打开进入上海中心城区的大门。

    谁也没想到,这竟是卜白平生最“得意之作”。多年后,卜白在自己的回忆录中写道,我是中共隐蔽战线的一名战士,策反敌人弃暗投明,是我对军事斗争的一种补白!

    解放后,卜白担任宣传文化部门的高级领导,直至积劳成疾,英年早逝。卜白留下遗嘱:丧事一切从简,请把我安葬在普通百姓的墓地之侧,为逝者留白。

    卜白,姓卜名白,一生补白。

(选自《小小说月刊》,有删减)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最后一个目标

周国华

    电话响起,霍克医生拿起话筒接听,目光钉子般钉在桌上的笔记本上。

    挂了电话后,医生左手握了握拳,右手拿起笔,在笔记本上用力写下了“293”三个数字,眯起眼看了很久,才点了点头:好,全了,刚好,感谢上帝。

    手术室内,护士们忙碌地准备着。医生消了毒,把大家叫到一起,鞠了个躬:今天的手术对我很重要,拜托各位了。众人愣了愣后,齐声道:一定。

    十多分钟后,遇车祸的年轻人被送了进来。大家看了看,都低下了头。——瞳孔放大,呼吸停止……很明显,病人已经死亡!

    有人想为年轻人盖上白布,霍克医生摆摆手,手持两块电极板,为他做电击除颤,几次下来,毫无起色。助手劝道:没用了。霍克医生一瞪眼:谁说的?!

    助手一惊。印象中,医生话不多,尽管刻板了点,但从不冲人发火。

    医生放下工具,用双手为病人胸外按压。十几分钟过去,医生额头的汗水被擦拭了好几次,可年轻人依然没有血压。

    看着老人手术帽外露出的白发,所有人的眼睛都湿润了。医生在小镇的这家医院工作几十年了,从未发生过医疗事故。曾经有大医院想高薪聘他,他没去,说等完成自己的一个心愿后再说。至于是什么心愿,他从未对人提起过。

    助手抢过医生手里的活,大家轮流为年轻人除颤按压。半个多小时后,医生无奈地摆摆手:都尽力了,谢谢。

    医生解下口罩,眼眸中满是无奈和哀伤。

    上帝啊,医生明天就要退休,为什么要对他如此残酷?众人默默叹息。

    医生走出手术室,步履沉重而迟缓。回到办公室,他取出笔记本,沉思良久,找来红笔将刚才写的那三个数字圈住,随后缓缓写下几个字。

    窗外,一只苍鹰无精打采地飞向不远处的丛林,头也不回。

    那片丛林,医生再熟悉不过。那儿,埋葬着小镇的英雄弗兰克上校。

    战争刚开始时,弗兰克的未婚妻死于入侵者的炮弹下。弗兰克医生放下手术刀,扛起了钢枪。历经数百场大小战役后,他成了令敌军胆寒的将领。侵略者一宣布投降,上校就捧着鲜花去告慰心上人,却被敌军卑鄙的狙击手夺走了生命。

    弗兰克情侣安葬在小溪边,溪水清澈,长流不息。医生很喜欢去那边散散步,拔拔坟头的杂草,或静静地坐上一会儿。

    退休后的第三年,医生躺在养老院里,再也无法下地。得知消息后,小镇几乎所有的人都赶来探望他,并劝他用药。医生淡淡地说:我的病,自己清楚,没必要浪费,这是上帝的安排。

    医生的固执惊动了镇长。镇长亲自上门了解情况。在战后缺医少药的年代,医生主动来到这个不起眼的小镇。几十年来,医治病人就好像是他生活的全部内容。可当小镇想回报他时,他却拒绝了。人们突然间想起,甚至于他来自何方,也没一个人知道。医生对镇长说了很多,语调平静。走时,镇长心事重重。

    没过几天,医生去世了。

    医生的墓地选在一片树林里,和弗兰克情侣相距三百余米。在他标记的地方,人们挖出了一把锈迹斑斑的狙击枪。镇长派人把枪送到弗兰克上校纪念馆里。

    医生的胸前放着一张发黄的旧报纸,还有一本笔记本。旧报纸上,详细记述了弗兰克上校的牺牲经过。笔记本上,则记录着一长串数字和名字,那些都是医生从死亡线上救回来的重病患者,总共有292个。而第293个,竟赫然写着一个人的名字。

    哈斯勒!当年打冷枪的,正是敌军王牌狙击手、号称“丛林之鹰”的哈斯勒!战争中,有293人死在他枪下,其中大多数是指挥官、反坦克手和机枪手。

    这“幽灵”谁也没见过,也没有他的照片,战后不知所踪。

    墓碑上,刻着“霍克医生之墓”几个大字,这是全镇人的意见。唯有这一点,他们没有遵从医生的遗愿。

(选自《2018年中国小小说精选》,有删改)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生长

残 雪

在朦胧的天地里,有一种景象最能引发我热烈的遐想,那就是生长的景象——动物和植物的生长。

那一天,我们走了很远,爬了山,来到一个庙里。我们从和尚们那里买了一篮子水淋淋的、细小的白菜秧子。将白菜秧子带回家之后,外婆和哥哥他们就开始栽种了。太阳当空照,白菜终于栽完了。多么令人沮丧啊,先前水淋淋的秧子被栽进土中,浇了水之后,好像死掉了一样,一律倒伏在泥土上,“死了吗?死了吗?”我不断地问自己。睡觉时我还在惦记着那些可爱的小秧子。

清晨,我在雾气中来到地边。啊,大部分的秧子都有一两片叶子竖起来了!虽然犹犹豫豫的,虽然有的叶子已经变黄,但我看到了复活者内部奔腾的汁液。“活了,活了!”我在心里欢快地说。下午我又去看了一轮,又有更多的叶片竖起来了,几乎每一棵都活了。

不知道是第三天还是第几天,我发现了新叶。新叶是那么的细小、柔嫩、洁净、精致!新叶一点都不羞怯,吸取着地气、阳光、露水,发出“滋滋”地生长的声音。六岁的我为这魔术所倾倒,常常往菜地里跑。当然,缺少肥料,白菜长得一点都不好。我不关心它们长得好不好,我看过奇迹了。奇迹啊。原来没有,后来长出来了。

外婆在叫我,可我不想挥动,我在守着那株野牵牛花,我要亲眼看到它如何攀到旁边那林小树上面去,那果软的藤如动物的触角,它缓慢地为自己探路,先让开一点,形成一个松一点的弧,然后试探着贴上了树干,缠绕就开始了。植物体内被发动起来的生长力是很疯狂的,只要几天不来看,你就认不出原来的藤了—一它早爬到了树梢。

疯狂的生长力导致植物不停地否定自己,每一个时期有每一个时期的图案,一个图案完成,立刻转入下一个阶段。我最喜欢看到的,就是那种转化了。白菜由细小的秧子变为绿油油的大白菜,最后还要抽出菜苔长出花,一个阶段有一个阶段的期待、展开和实现,直到达到饱满、完成。牵牛花的展示最为壮观。有露的早晨,我看到十来朵紫红的喇叭沿着小树的树干排列上去,花瓣的质地如丝绢,底气那么充足,色彩和形态那么抒情,我便在小树旁发起呆来。牵牛花只开一天就谢了,可是秋子内部又在酝酿新的爆发。第二天早上,我又看到了更头的景象。它要开好几茬花儿才会穷尽自己的创造力。

我喜欢用食指去勾植物的藤须,让它绕着我的小小的指头生长。我抬起头看太阳,在阳光里面,生命是可以触摸到的。你瞧,它将我绕住了,一图,两图……指头上可以感到细微的扯,对于它未来说,那是何等巨大的爆发力啊。我屏住气,等啊,等啊,它终于向我的手背延伸过来了。我不忍心骗它,于是小心地松开它,将它放国它附的竹篱笆。

我也见过暴烈的生长——一株藤将幼小的树活活缠死。自然界并非都是莺歌燕舞。真实的暴力总是让我万分害怕,我连观看都害怕。但暴力是普遍的,无论你看与不看。我最后将生命中的暴力转化成了我内部的戏,这个戏就是我的文学。无害的暴力如同体育竞技场上的搏斗,将生命的精彩完整裸露地呈现于世人眼前,刺激读者体内沉睡的生长机制,使之发动内力,进行创造。

(选自《残雪文学回忆录》

阅读下文,完成小题。

外婆的渡船

张俊昌

①外婆早已作古了,但她那小小的渡船,却一直漂泊在我的记忆里。

②每当贴村而过的老河涨水,将河中的浮桥淹没,河面变得宽阔时,外婆和外公就会把两艘木船从村西边的花园湖上摇过来。一艘是打鱼船,临时改作渡船,形如弯弯的月牙儿,船头和船尾是两个封闭的小舱(存放渔网之类),船的主体部分是一个敞开的较大的空间,中间有十厘米高的横梁,横梁上、船帮上和舱板上可坐十多人。而另一艘则是生活船,带篷,比渡船稍大些,如绍兴的“乌篷船”。

③在老河上摆渡,主要由外婆承担。渡口旁有棵大柳树,每到逄集的日子,树下就挤满了等着摆渡的人,那时候也是外婆最忙碌的,早上把一船接一船人渡向北岸,响午又把一船接一船人渡回来。赶集人有挑担挎篮卖蔬菜鱼虾的,下集人有抱回猪崽捎回鸡鸭鹅苗的,外婆不嫌烦不嫌脏,总是笑脸相迎。她立在船头,划动双桨,身子有节奏地前倾后仰,风吹动着她那花白的头发,汗水挂满了脸,浸透了衣衫。虽然每渡一人只收五分钱(仅能买块烧饼,还得有粮票),但她从无丝毫懈怠,在外婆看来,自渡船泊下的那一刻起,自己便负起了一份责任:不能误人家赶路。

是啊,不能误人家赶路!

⑤一个闷热的晚上,一道闪电忽然划破黑沉沉的夜空,一声炸雷把我从梦中惊醒,急促的雨点“啪啪啪啪”地敲打在船篷上和掩板上,外婆把我搂得更紧了。“摆渡的!摆渡的!”急促的呼喊声传来。外婆猛地坐起来,“他外公快起来!对岸可能有人有急事,”外公似乎也听到呼喊声,一骨碌爬起来。按常规,像这样的天气是不能行船的,弄不好会船毁人亡。但外公仍将手指粗的尼龙绳,一头系在我的腰间,一头紧紧地绑在船的横梁上(以确保我留在船上的安全);便提着马灯和外婆跨到摇晃的渡船上,我看见那马灯的光亮如一束摇曳的烛火,在风雨中上下颠簸着……第二天听外婆说,小船划到北岸的村头渡口后,见四个壮汉用凉床抬来的是一位孕妇,难产,急送公社医院抢救。外婆赶紧让他们上船,待孕妇躺好后,又和外公一起投入风雨波涛之中,艰难地驾着渡船,把他们送达河对岸。说话间,外婆连连打着喷嚏,是昨晚淋雨着凉了。那位孕妇在公社医院顺利产下一个大胖小子,十天后又出现在北岸的渡口,脚刚踏上渡船就要给外婆下跪,以谢雨夜渡河之恩,外婆赶紧上前拦阻。渡船摆到对岸,人都下了船,外婆发现我手上拿着五张一元的纸币,这五元钱在当时喝喜酒上份子也是一份重礼。外婆问明情况后,立即跑上岸去,硬将钱塞给那位产妇,并说除了过河钱,多一分也不能收,如果下回过河,带上两个红鸡蛋给小外孙讨个彩头就行了。她和陪伴她的亲人们,久久地望着外婆离去的背影。

⑥外婆摆渡的日子,也是我最开心的日子。

⑦天一擦黑,外公就会拿起长长的竹篙撑着打鱼船,外婆蹲在船头把白色的丝网依次排到河中,第二天天蒙蒙亮起网,准能收获七八斤野生鱼来,有鲫鱼、红鲤鱼、白鱼条子,还有我最爱吃的昂刺鱼。中午外婆便会按照渔家人“河水煮活鱼”的做法,烹制出一锅昂刺鱼煮面鱼来,鱼肉嫩、汤汁鲜,面鱼儿也浸透了鱼香,好吃无比,我总会胀得肚儿圆。入夜,外婆会把我楼在怀里,静坐在船头,仰望着深蓝色的夜空,悠悠地唱起民谣来:“青石板子青,青石板上钉洋钉,一颗又一颗,数来数去数不清……”此外,通点土方土法,时而外出给渔民治点小病的外公,还常给我带回小油果子之类的糕点,虽然原料极普通,做工也粗糙,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是农家孩子极少能享用的。

⑧外婆外公疼我,我也晓得讨他们欢心。当外婆一梭来一梭去地修补渔网时,我就在一旁给他们递线球;当外婆用断了几根齿的笕子篦头时,我就会上前从她花自的头发间捉出三两个肥胖的虱子;当听她喊身上痒得难受时,我就会走到她的背后,将小手使进她的衣服里帮她挠痒痒。而对爱抽烟的外公,一见他拿出长长的烟袋在铜烟锅里装上烟丝后,我便会拿着火柴,走到近前帮他点烟,外公总会眯缝着眼一口一口地吸着,流露出很舒服的样子。

⑨三十年后,我回到故乡,走过老河。

⑩渡口上早已建起了一座横跨两岸的长桥,岸边那棵大柳树还在,静静地守望着老河。我遥望着远方,凝视着汩汩流淌的河水,不由想再听听外婆那击水搏浪的浆声,和她曾唱给我听的那些歌谣。

(节选自《散文选刊》2014年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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