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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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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困难

广西柳州市2019届高三语文1月模拟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晒晒暖

琦君

    ①我的故乡是浙江永嘉,乡里人管晒太阳叫“晒晒暖”,两个“晒”字,似乎有一份土气,也多一份淳朴的农村情味。说着这三个字,也越加使我怀念阔别十五年的故乡,和在故乡矮墙头上晒晒暖的童年生活。

    ②母亲最喜欢背时令:“正月立春雨水,二月惊蛰春分,三月清明,谷雨……我也跟着背。一季有一季的妙景,而我最喜欢的却是一年里最后的四个时令:“十一月立冬小雪,十二月大雪冬至。”因为到了冬至就快过年了。而且大雪天多好玩,雪后的太阳更可爱。长工阿荣伯会用稻草给我编双大小合适的“道士靴”,套在我的蚌壳棉鞋外面,站在雪地里不会滑倒,我就可以任情地抛雪球、打雪人。玩累了,把一双冻得跟红透柿子似的小手,伸在阿荣伯的大棉里取暖。太阳出来了,他就把我抱在矮墙头上晒晒暖,又给我垫一把稻草,坐在上面,软软的,也暖暖的。他自己一手棒着火笼(庄稼人取暖用的,是一只竹编的篮子,中间镶一个瓦钵,里面烧着炭火),一手捏着旱烟筒,坐在我身边,给我讲征东征西的故事。

    ③我家后院是一大片旷场,铺了洋灰,是专为晒东西用的。秋收以后晒谷子。九月的天气虽然还很暖和。而我已开始晒晒暖了。其实我是在帮阿荣伯他们摊开簟子,拨开谷子,累得满头大汗,母亲喊我进来,我偏说怕冷,要晒晒暖。

    ④谷子进了仓,旷场边叠起一堵厚厚高高的稻草墙,面向着冬天的太阳,墙脚下摆了几张小竹椅,这里就成了我晒晒暖和逃学的好处所。因为我的笑声叫声,母亲与老师听不见,他们喊我,我也只当没听见。

    ⑤这时,旷场上晒的已不是谷子而是好吃的东西,那是萝卜丝、霉干菜、番薯丝和番薯,都香喷喷的更引诱得我舍不得离开。我每一样都要撮一把塞在口袋里留着慢慢地嚼。尤其是番薯枣,那是母亲的拿手,把番薯整个煨熟,切成长条,铺在簟子里晒,晒得糖黏黏的,再藏在钵子里可以吃一年。我等不及晒透,总是边晒边吃,母亲说有太阳气,吃了肚子疼,我都不管。阿荣伯倒说不要紧,小孩子石子吞下去也化得掉。他还用犁刀刮去新鲜番薯皮给我啃,吃得肚子鼓鼓的。有一次,老师喊我去背书,我才背了一句“齐宣王问日”,肚子里生番薯作起怪采,痛得跟发痧似的忍不住哭起来。老师偏说我是背不出书,故意装的,拿起戒尺要打,我却哇地吐了一地,他才信了。从此以后,母亲不许我在后院晒晒暖,要晒暖只能在前院,她可以看住我。

    ⑥长大点以后,知道晒晒暖的乐趣不仅是偷吃东西,还在于一家子老老小小坐在一起打瞌睡、做活儿和说说笑笑。可是父亲回来以后,晒晒暖对我却变成一件非常严肃的事了。一清早,我先在南边走廊下摆好一张藤椅,边上一张小茶几,一张矮竹椅。父亲起床下楼来,就坐在藤椅里晒晒暖。我给他倒好茶,点好烟就去花厅后面玻璃房里捧出一尊尊的兰花,一字儿排在廊檐下,给它们晒半小时的暖暖。父亲要我仔细检查兰花叶子上有没有虫子,如有细黑斑点就用竹鉴轻轻将它刮去,用干布擦净,再端回玻璃暖房。搬兰花与检查虫子在当时对我是一件苦事,因为我还不懂得莳花的情趣,我只觉得那是父亲命令我做的事,我须认真地做。更有一样,父亲时常要我坐在边上背唐诗或古文,背了还要讲出个起承转合采。老师要面子,就拼命给我填鸭,要我在父亲面前炫耀。有一次我背“吊古战场”文,背得抑扬顿挫,有板有眼,父亲大喜,认为我颇有才华。但我背诗却老是杜甫的“舍南舍北皆春水”那首诗,父亲恼了,我心里更烦恼,太阳晒在背上不是暖烘烘而是热辣辣的,只觉浑身不自在,恨不得溜到后院去找阿荣伯玩。

    ⑦可是岁月不待人,一转眼间,父亲鬓边已添了星星白发,我也长大了。战乱中流离转徙,没有一个冬天能够在故乡过着晒晒暖的安闲日子。如今呢,更不必说了。

    ⑧台湾的天气,农历十一月中旬还得穿单衫,没有一丝冬意,飘雪花与雪后晒晒暖的情味,就只能在梦中追寻。故乡呢,也似乎离得更远了。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文章第一段介绍了“晒晒暖”的说法,自然点题;同时,又引出下文对故乡和亲友的回忆。 B、作者笔下的“阿荣伯”虽是长工,可是看起来两人却不像主仆,充满了长辈对小辈浓浓的关切疼爱。 C、我觉得“太阳晒在背上不是暖烘烘而是热辣辣的”,生动描写出了我背诗不熟被父亲生气批评后的感受。 D、文章在开头就奠定了全文的感情基调,然后娓娓道来,童年的乐趣,亲友的面影如在眼前,真挚感人。
(2)、文章最后写道“台湾的天气,农历十一月中旬还得穿单衫,没有一丝冬意,飘雪花与雪后晒晒暖的情味,就只能在梦中追寻。故乡呢,也似乎离得更远了”,作者为什么这样写,请结合全文谈谈你的看法。
(3)、琦君从小生活在江南农村古镇,她的作品往往散发着一股浓郁的乡土气息,请结合全文加以赏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丁忧与守制

    古代作品中,时有关于某官丁忧、某官守制的记述,如《儒林外史》第四回:“先母见背,遵制丁忧”,《寓圃杂记》:“成化初,(陈)缉熙守制于家”,等等。

    什么是“丁忧”呢?《尔雅•释诂》:“丁,当也。”《日知录•期功丧去官》注:“古人凡丧皆谓之忧。”可知丁忧是值丧、居丧的意思。丁忧一词源于《书经•说命》:“王宅忧”。王宅忧就是商王居父丧,宅忧就是丁忧。古时候,不管是兄弟丧、姊妹丧,还是从父母丧、从兄弟丧,都可以称之为“忧”。只是到了后来,丁忧才特指遭父母丧或承重祖父母丧(所谓承重,是指长房长孙)。

    《日知录•奔丧守制》上说:“《记》曰:奔丧者自齐衰(丧服)以下。以是古人于期功之丧无有不奔者。”“期”,指一年的丧服,可见古人遇有祖父母丧、伯叔父母丧、兄弟姊妹都要奔丧。陶渊明《归去来辞》自序“寻程氏妹丧于武昌,情在骏奔,自免职”即是一例。后来又将奔丧限制在期服(即一年的丧服)的范围之内。至明朝洪武二十三年(1390年)才废除了期年奔丧的制度,认为祖父母、伯叔父母兄弟均为一年的丧服,如果都让奔丧守制,有的一个人连遭数丧,或者道路数千里,那就会导致居官日少,更易频繁,旷官废事,于是决定“今后除父母及祖父母承重者丁忧外,其余期服不许奔丧。”自此以后,相沿成习,奔丧丁忧仅限于父母丧或陌生祖父母丧。

    那什么是守制呢?所谓守制乃是指遵守居丧的制度,其主要内容是:

    一,一般人要谢绝应酬事务,做官的则要解除职务,在家守孝二十七个月(不计算闰月)。官员隐匿亲丧,被认为是“大不孝”,要受到严厉的惩罚。如后唐明宗天成三年(928年)闰八月,滑州掌书记孟升因隐匿母丧被大理寺断为流刑,而明宗则认为“将复投荒,无如去世”,于是赐其自尽。

    二,禁止婚娶。丧中婚娶被认为是违背礼制的。《春秋》文公二年(前625年)冬记载:“公子遂入齐纳币。”纳币之事照例是不必记载的,史官为什么要大书特书呢?原来这年冬天,文公的父亲僖公死了才不足二十五个月,而文公在居丧期间,竞张罗着送彩礼,所以史官乘笔直书而加以讽刺。

    三,禁止饮宴。儒家认为,“夫君子之丧,食旨不甘,闻乐不乐,居处不安”(《论语•阳货》),所以饮宴也是在禁止之列的。在居丧期间因宴饮而被责罚的事例也不少。如唐宪宗元和九年(814年)四月癸未,陆赓故世,其子慎余、其兄博文在居丧期间着华丽的衣裳穿街过市,并饮酒食肉,结果都被打了板子,慎余流放至循州,博文被递解原籍。

    四,禁止赴考。起初限制极严,即使是缌丧(是五服中最轻的一种,仅三个月的丧服)也不准赴考。宋天禧年间,举人郭稹冒缌丧赴考,被同辈告发,被交付御史台劾问(见《日知录•缌丧不处赴举》)。到了明朝限制放宽,除了服三年之丧的不得赴考外,余者皆不限。

    对于守制在家的官员,皇帝一般都要派遣官员慰问,并赐给钱米等物。明洪武十七年(1384年)正月命吏部:“凡官员丁忧,已在职五年,廉勤无赃私过犯者,照名秩给半禄终制;在职三年者,给三月全禄。”(《日知录•奔丧守制》)清初,只有满族大臣居丧,皇帝才派官赐给茶酒。至康熙年间,汉大臣陈廷敬有母丧,康熙皇帝便命令阁员查阅《明实录》中有关慰问的条例,并派遣内阁学士屯泰、翰林掌院事学士喇沙前往赐给茶酒。从此以后,慰问之典便成为定例。

    丁忧和守制,从字面上是有区别的:丁忧是就居丧而言,守制则是就遵守居丧的制度而言。但在具体使用时二者的意思并无严格的区别,既可以说某官丁忧,也可以说某官守制。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林教头风雪山神庙

    正是严冬天气,彤云密布,朔风渐起,却早纷纷扬扬卷下一天大雪来。林冲和差拨两个在路上,又没买酒吃处,早来到草料场外。看时,一周遭有些黄土墙,两扇大门。推开看里面时,七八间草屋做着仓廒,四下里都是马草堆,中间两座草厅。到那厅里,只见那老军在里面向火。老军收拾行李,临了说道:“你若买酒吃时,只出草场投东大路去,三二里便有市井。”老军自和差拨回营里来。

    只说林冲就床上放了包裹被卧,就坐下生些焰火起来。屋后有一堆柴炭,拿几块来,生在地炉里。仰面看那草屋时,四下里崩坏了,又被朔风吹撼,摇振得动。林冲道:“这屋如何过得一冬?待雪晴了,去城中唤个泥水匠来修理。”向了一回火,觉得身上寒冷,寻思却才老军所说,二里路外有那市井,何不去沽些酒来吃?便去包裹里取些碎银子,把花枪挑了酒葫芦,将火炭盖了,取毡笠子戴上,拿了钥匙,出来,把草厅门拽上;出到大门首,把两扇草场门反拽上锁了;带了钥匙,信步投东,雪地里踏着碎琼乱玉,迤逦背着北风而行。那雪正下得紧。

    再说林冲踏着那瑞雪,迎着北风,飞也似奔到草场门口,开了锁,入内看时,只叫得苦。原来天理昭然,佑护善人义士,因这场大雪,救了林冲的性命:那两间草厅已被雪压倒了。林冲寻思:“怎地好?”放下花枪、葫芦在雪里;恐怕火盆内有火炭延烧起来,搬开破壁子,探半身入去摸时,火盆内火种都被雪水浸灭了。林冲把手床上摸时,只拽得一条絮被。林冲钻将出来,见天色黑了,寻思:“又没打火处,怎生安排?”想起离了这半里路上有个古庙,可以安身,“我且去那里宿一夜,等到天明,却作理会。”把被卷了,花枪挑着酒葫芦,依旧把门拽上,锁了 , 望那庙里来。入得庙门,再把门掩上。旁边止有一块大石头,掇将过来靠了门。入得里面团团看来,又没邻舍,又无庙主。林冲把枪和酒葫芦放在纸堆上,将那条絮被放开,先取下毡笠子,把身上雪都抖了,把上盖白布衫脱将下来,早有五分湿了,和毡笠放在供桌上。把被扯来盖了半截下身,却把葫芦冷酒提来,慢慢地吃,就将怀中牛肉下酒。

    正吃时,只听得外面必必剥剥地爆响。林冲跳起身来,就壁缝里看时,只见草料场里火起,刮刮杂杂地烧着。当时林冲便拿了花枪,却待开门来救火,只听得外面有人说将话来。林冲就伏门边听时,是三个人脚步响,直奔庙里来;用手推门,却被石头靠住了,再也推不开。三人在庙檐下立地看火。数内一个①道:“这条计好么?”一个②应道:“端的亏管营、差拨两位用心!回到京师,禀过太尉,都保你二位做大官。这番张教头没得推故了!”③一个道:“林冲今番直吃我们对付了!高衙内这病必然好了!”又一个④道:“张教头那厮,三回五次托人情去说‘你的女婿没了’,张教头越不肯应承,因此衙内病患看看重了。太尉特使俺两个央浼二位干这件事。不想而今完备了!”又一个⑤道:“小人直爬入墙里去,四下草堆上点了十来个火把,待走那里去!”那一个⑥道:“这早晚烧个八分过了。”又听得一个⑦道:“便逃得性命时,烧了大军草料场也得个死罪!”又一个⑧道:“我们回城里去罢。”一个⑨道:“再看一看,拾得他一两块骨头回京,府里见太尉和衙内时,也道我们也能会干事。”

    林冲听那三个人时,一个是差拨,一个是陆虞候,一个是富安(陆虞候的随从)。自思道:天可怜见林冲!若不是倒了草厅,我准定被这厮们烧死了!轻轻把石头掇开,挺着花枪,左手拽开庙门,大喝一声:“泼贼那里去!”三个人都急要走时,惊得呆了,正走不动。林冲举手,胳察的一枪,先搠倒差拨。陆虞侯叫声“饶命!”吓的慌了手脚,走不动。那富安走不到十来步,被林冲赶上,后心只一枪,又搠倒了。翻身回来,陆虞侯却才行得三四步,林冲喝声道:“奸贼!你待那里去!”劈胸只一提,丢翻在雪地上,把枪搠在地里,用脚踏住胸脯,身边取出那口刀来,便去陆谦脸上搁着,喝道:“泼贼!我自来又和你无甚么冤仇,你如何这等害我!正是‘杀人可恕,情理难容’!”陆虞侯告道:“不干小人事;太尉差遣,不敢不来。”林冲骂道:“奸贼!我与你自幼相交,今日来害我!怎不干你事?且吃我一刀!”把陆谦上身衣服扯开,把尖刀向心窝里只一剜,……入庙里来,……穿了白布衫,系了搭膊。把毡笠子带上,将葫芦里冷酒都吃尽了,被与葫芦都丢了不要,提了枪,便出庙门投东去。

(节选自人教版必修五《林教头风雪山神庙》)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一支倾听黑暗的蜡烛

朱成玉

    临终时,祖母颤巍巍地示意我们点上一根儿蜡烛,说要和它一起熄灭。我不知道祖母此举有何深意,只知道那个时候经常停电,而一根蜡烛的价钱是5分钱。

    祖母望着蜡烛,眉头舒展,窃贼瞄见金子一般,灵光乍现,随即又仿佛一个跋涉了许久的旅人到达了目的地,长舒一口气,卸下所有。

    祖母没有活过那根蜡烛,先它一步,咽了气,祖母的脸上露出久违的微笑,酒窝像一朵莲花。她奋力伸出手去,骨瘦如柴的手,指着我们,像菩萨的手,伸到我们中间。

    祖母去了,电却来了,电灯照亮所有人的忧伤,却再也照不亮祖母的前额。

    父亲吹灭了蜡烛,说:“留着这根蜡烛,等出灵的时候,点着它,给你奶奶在那边照个亮儿。那边太黑了。

    那边是哪边?父亲又没去过,怎么就知道那边是黑的?年少的我满是疑惑,可是看着一张张因为悲伤而严肃异常的脸,我又不敢问太多。

    父亲似乎看出我的疑惑,接着说:“你奶奶这一辈子苦啊,在晦暗的地方呆得时间太长了。”祖父和祖母结婚几年后便当了兵,然后杳无音信,祖母一生没有再嫁,独自一人养大父亲和叔叔。因为祖父当的是国民党兵,所以,“文革”的时候,祖母免不了受了很多红卫兵的“声讨”。祖母忍受着尘世带给她的一切苦楚,正如她那苦命的村庄,终日沉默,一言不发。

    她在村庄里扎下根去,哪都不去。她说就算临死前最后一刻,也要等着祖父,她就那么执着地信着,祖父还活着.

    那段日子,祖母常常去当铺。从最开始的手镯,到后来的银饰,甚至她最割舍不下的香炉、银制的烟袋锅,都一一典当出去,只为了让她的孩子们不挨饿,为了孩子,她把自己典当得干干净净,空剩一副嶙峋的瘦骨。

    老了,本想着该享享清福,却不想又得了重病。

    祖母卧床不起,躺在床上,谁都可以推开她的门进去,看她躺在床上的狼狈的样子。

    “离远点,我身上臭!”她老人家总是这样对我们说。

    祖母是个极其干净的人,大家闺秀,年轻时候有洁癖,她的床别人坐过之后,她都要重新洗一遍。每天会洗好几遍手和脸,爱用香皂。可是她老了,病了,臭气在体内生发。她的所有器官都坏了,功能丧失,大便经常要由父亲和叔叔轮流用手指头抠出来。每当这时候,祖母无可奈何地拉被子遮脸。有时候她会像疯子一样发火,有时候会像小孩一样哭。—生的尊严,劈里啪啦全毁了。

    最难熬的是夜。一切都停了下来,唯独疼痛,还在漫无边际地爬。

    祖母在黑暗中,忍着疼痛,她的手紧紧攥着,她的嘴紧紧咬着被子,她不喊叫,她心疼她的儿孙,不想让自己的喊叫惊醒了我们。

    祖母在黑暗中,被疼痛戳醒,就那么睁着眼睛,我想,她的脑海中定是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往日时光,这岁月的皮影戏,终于要演到最后一幕。

令我们意想不到的是,祖母在黑暗里对抗疼痛的方式,竟然是给我们一粒粒地嗑瓜子,早上醒来,她的枕头边儿上堆满了很大的一堆瓜子仁儿。只有早晨,她才能睡一会儿,我们轻手轻脚,从她的枕头边搬走一座山,尽量不弄出一点儿声响来。

    想起父亲说的话,祖母更多的时光都是在黑暗里,而她并没有因此消沉,照样带领我们把日子过得柳暗花明,风生水起,说白了,祖母是一个可以驾驭苦难的人,这苦难的烈马,一旦驯服,可以耿一个人奔往幸福。

    在黑暗里又怎样?那就去做一支倾听黑暗的培烛。

    这是祖母的哲学。

    祖母大限将至,在那幽深的黑夜里,尚且咬牙活着,我们还有什么理由挥霍生命?

    终于知道祖母为何在临终前执意要点上一根蜡烛,她是需要这根蜡烛为她送行。她不想,临死前的最后一刻,都是黑暗的啊!

    现在想想,祖母临终的眼里,一定是看到了祖父,嘴边才绽开了一朵莲花。

    想起祖母的这个夜里,我把灯关上,点燃一支培烛。倾听黑暗的培烛,时而被风吹熄,时而被风吹亮。

    夜里的云朵在窗玻璃上颤抖着,想借点光亮取暖,捎带着擦亮了属于思念的天空。

    忽明忽暗的蜡烛,是奄奄一息的祖母,为了祖父和她的孩子们,咯尽了最后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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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窗帘

何蔚萍

    丁茜第一眼就看到对面窗口那湖绿色的窗帘,甚至隐约看出那帘子是手工缝的。不知女主人是过于忙还是疏于女红,针脚歪斜得像一串不规则的音符。她住四楼,那个窗口自然也是四楼。因为它跟她对得那样端正,以致其他的窗口就显得远了。

    她想跟新邻居打个招呼,但窗帘始终不肯拉开。且像是固定了,风也吹不动。她一直倚在窗口。到夕阳在玻璃映出一团亮亮的光圈,绿窗帘里忽然爆出一句充满喜悦的男声:“琴,瞧!这是什么?”

    “啊!”紧接着一个银铃般含嗔带娇的声音:“白杜鹃!白杜鹃!可是,太贵了呀。”

    “可是,有什么能比你更贵呢?”

    那柔情的声音,丁茜已经好久没有听到了。她甚至忘了地也曾有过这种可向任何人夸耀的自豪。她屏住了呼吸。

    “可是,我什么都不能给你。”

    “不准这样说,小傻瓜。”

    一时寂静,什么声音也没有。但她知道,那绿窗帘里,涨满了爱,盛满了幸福。心底荡出丝丝缕缕的自怜自爱的感觉,她快快地离开窗口,发现泪已流过腮边。.

    丈夫竟比搬家前更早出晚归了,她觉得忍耐已到了极限。好不容易有一个休息日,丈夫又拎起了出诊包,丁茜抢上一步,“砰”地关了门:“医院给你多少加班钱?”

    “我有一个病人……”

    “他是你爹吗?”她想起了那束白杜鹃,心里腾起了烈烈的火。

    “你轻点。”

    “干吗要轻点?我不是你的奴隶。以后,我只管买菜烧饭,其他的事,全归你。”

    他竞答应了。出诊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

    她并非真心要这样做,只想气气他,只想吵一架出口气。可竟也办不到。而就在这个时候,绿窗帘里传出了歌声,又那么柔美那么深情!她没有要求生活得公平,但幸福和不幸为什么要如此鲜明地对比在一起呢?

    她变得心灰意冷。早晨起来,开了煤炉,烧了泡饭。在窗前漫不经心地梳头,一句清脆悦耳却又不知所云的外国话,把她的注意力吸向那总不开启的绿窗帘……

    “今天是我生日?哎呀,我怎么会忘啦。好,今天吃长寿面。”

    “等等,请先打开书橱。”女的声音里含着抑不住的欢喜。

    “《鲁迅全集》?上帝呀!你钻进我的脑子里去过吗?你怎么知道我正需要这套书?”

    “我是上帝吗?哦,不。我出的主意,妹妹出的劳动力。”

    “可你不能拿这个钱…”

    “为什么不能?你不希望我高兴……”声音中断了,断得突然。她急急关严了窗户,怕有什么再传过来。可委屈却关不住,由液态化成了气态,长长地叹了一声。

    冬去春来,她已看熟了那块草地般的绿窗帘。她已不希望它开启了,永远。

    然而,又是意外。五月里一个春光明媚的上午,那窗帘高高地撩起了,像是剧场的大幕。窗口,两个男的努力搀扶着一个女的。丁茜开始以为是个秃顶的老太婆,当发现是个年轻女子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那女的头发全部脱光,脸因浮肿而又圆又大,很是怕人,她极其无力,却又贪婪地将惨白的脸迎着蓝天和阳光。

    尽管丈夫成天和死神打交道,她却是第一次懂得回光返照。她恒恒地望着。直到那女的疲款地垂下了脸。这时,她们的目光相遇了,丁茜看见她艰难却充满羡慕地笑了一下,便倒进身旁年轻的那个男子的怀里。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琴——”

    就在这一刹那,她看清了旁边站着的,那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另一个人——竟是她的丈夫。不等她喊出一声,绿窗帘滑过他们的头顶,飘飘地垂落下来,眼前又只剩一片绿色。

    阳光很好。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五九

文/老舍

    张丙,瘦得像剥了皮的小树,差不多每天晚上来喝茶。他的脸上似乎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对深而很黑的眼睛,显出他并不是因为瘦弱而完全没有精力。当喝下第三碗茶之后,这对黑眼开始发光;嘴唇,像小孩要哭的时候,开始颤动。他要发议论了。

    他的议论,不是有统系的;他遇到什么事便谈什么,加以批评。但无论谈什么事,他的批评总结束在“中国人是无望的,我刚说的这件事又是个好证据”。说完,他自动的斟上一碗茶,一气喝完;闭上眼,不再说了,显出:“不必辩论,中国是无望的。无论怎说!”

    这一晚,电灯非常的暗,读书是不可能的。张丙来了,看了看屋里,看了看电灯,点了点头,坐下,似乎是心里说:“中国人是无望的,看这个灯;电灯公司……”

    第三碗茶喝过,我笑着说:“老张,什么新闻?”

    出我意料之外,他笑了笑──他向来是不轻易发笑的。“打架来着。”他说。

    “谁?你?”我问。

    “我!”他看着茶碗,不再说了。

    等了足有五分钟,他自动的开始:“假如你看见一个壮小伙子,利用他身体气力的优越,打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你怎办?”

    “过去劝解,我看,是第一步。”

    “假若你一看见他打那个小孩子,你便想到:设若过去劝,他自然是停止住打,而嘟囔着骂话走开;那小孩子是白挨一顿打!你想,过去劝解是有意义的吗?”他的眼睛发光了,看看我的脸。

    “我自然说他一顿,叫他明白他不应当欺侮小孩子,那不体面。”

    “是的,不体面;假如他懂得什么体面,他还不那样作呢!而且,这样的东西,你真要过去说他几句,他一定问你:‘你管得着吗?你是干什么的,管这个事?’你跟他辩驳,还不如和石头说几句好话呢;石头是不会用言语冲撞你的。假如你和他嚷嚷起来,自然是招来一群人,来看热闹;结果是他走他的,你走你的路;可是他白打了小孩一顿,没受一点惩罚;下回他遇到机会还这样作!白打一个不能抵抗的小孩子,是便宜的事,他一定这么想。”

    “那末,你以为应当立刻叫他受惩罚,路见不平……那一套?”我知道他最厌恶武侠小说,而故意斗他。果然不出我所料,他说:“别说《七侠五义》!我不要作什么武侠,我只是不能瞪着眼看一个小孩挨打;那叫我的灵魂全发了火!更不能叫打人的占了全胜去!我过去,一声没出,打了他个嘴巴!”“他呢?”

    “他?反正我是计画好了的:假如我不打他,而过去劝,他是得意扬扬而去;打人是件舒服事,从人们的兽性方面看。设若我跟他讲理,结果也还是得打架;不过,我未必打得着他,因为他必先下手,不给我先发制人的机会。”他又笑了;我知道他笑的意思。

    “但是,”我问:“你打了他,他一定还手,你岂是他的对手?”我很关心这一点,因为张丙是那样瘦弱的人。“那自然我也想到了。我打他,他必定打我;我必定失败。可是有一层,这种人,善于利用筋肉欺侮人的,遇到自家皮肉上挨了打,他会登时去用手遮护那里,在那一刻,他只觉得疼,而忘了动作。及至他看明白了你,他还是不敢动手,因为他向来利用筋肉的优越欺人,及至他自己挨了打,他必定想想那个打他的,一定是有些来历;因为他自己打人的时候是看清了有无操必胜之券而后开打的。就是真还了手,把我打伤,我,不全象那小子那样傻,会找巡警去。至少我跟他上警区,耽误他一天的工夫(先不用说他一定受什么别的惩罚),叫他也晓得,打人是至少要上警区的。”

    他不言语了,我看得出,他心中正在难受──难受,他打了人家一下,不用提他的理由充足与否。

    “他打人,人也打他,对这等人正是妥当的办法;人类是无望的,你常这么说。”我打算招他笑一下。

    他没笑,只轻轻摇了摇头,说:“这是今天早晨的事。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我又遇见他了。”

    “他要动手了?”我问,很不放心的。

    “动手打我一顿,倒没有什么!叫我,叫我──我应当怎样说?──伤心的是:今天下午我遇见他的时候,他正拉着两个十来岁的外国小孩儿;他分明是给一家外国人作仆人的。他拉着那两个外国小孩,赶过我来,告诉他们,低声下气的央告他们:踢他!踢他!然后向我说:你!你敢打我?洋人也不打我呀!(请注意,这里他很巧妙的,去了一个“敢”字!)然后又向那两个小孩说:踢!踢他!看他敢惹洋人不敢!”他停顿了一会儿,忽然的问我:“今天是什么日子?”

    “五九!”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泪流下来了。“呕!”张丙立起来说:“怪不得街上那么多的‘打倒帝国主义’的标语呢!”

    他好像忘了说那句:“中国人没希望,”也没喝那末一碗茶,便走了。

【注】①《五九》是老舍的短篇小说。于1931年10月发表于《齐大月刊》2卷1期;后被收入1934年出版的老舍短篇小说集《赶集》。②五九:1915年5月9日,袁世凯承认日本提出的二十一条,激起全国人民的反日运动。以后人们把5月9日定为国耻纪念日。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理发室里的笑声

徐叔衡

    这是临街的一套一楼住房。厅堂面向街道,大开门,居室、厨房、卫生间都在后面。厅堂加上阳台,被辟为理发室。这房子“码头”好,临街,工贸市场又在旁边,人来客往挺多。

    女理发师中等个子,壮实,脸型稍大,留短发,手一双,嘴一张,做事麻利。她一边给人理发,一边同客人聊天,一边眼睛还盯着街上行人,有熟人经过,便立刻笑着同人打招呼,送去问候。

    七点刚过,她丈夫带着儿子从里屋出来,背着书包出去。我问:“你们对孩子的学习抓得很紧嘛,这么早就去上课?”“哪里是去上课哟,”她一边理发,一边笑着回答我的问话,“他是到对面三楼去做功课,这里太吵了。”“哟,厉害嘛,”我夸赞她,“你在这里又买了一套房子呀?”“哪里哟,对面三楼的房子,是我婆婆的,她原住在闹市区,老房子拆迁,政府补偿的,”她顿了顿,说话语气变得兴奋起来,“我倒真是又买了一套新房子,在朝阳小区,还没装修。”“真不简单,”我继续夸她,“能够买下两套房子,可不容易,我追问,“你丈夫是做生意当老板的吧?”在我的印象中,不太长的时间,能买下两套房子,若不是做老板,真不大可能。“做什么老板哟,他没做什么像样的生意,今天做做这个,明天做做那个,能赚到自己吃的就不错了。”“她的这两套房子,是她用剃头刀剃出来的。”旁边一位知情者插话。

    我吃惊不小。一个手拿剃头刀的,理一个发才赚几块钱,一天也理不了多少人,要攒下在一个省会城市买两套房的钱,可不是常人所能办到的。

    “记得那时你在前面那两栋楼房中间巷子里,用一块帆布遮挡,就在那里理发,我也去理过几次,没几年工夫,就买了两套房,同时还供养一家四口,两个孩子还在念书,你真不简单。”听我这么一说,引发了她的思绪,她愉快地回忆起了往事。

    她是郊区人,18岁进城理发,先在市中心租了一家店面,带了一个徒弟,做得也不错。后来结婚要生孩子,只好停工,那徒弟撑不下来,只好关门歇业。过了三五年,生了两个孩子,又重操旧业。那时,两手空空,无钱再租店面,只得先在两墙中间搭块篷布,从旁边婆婆住的三楼牵一根电线下来,解决了理发用电问题,搬来几个塑料方凳,给客人坐,又拿来一个旧脸盆架,放上脸盆,用塑料水桶从婆婆家提来自来水,拿来两个热水瓶,装上开水,用于客人洗头、刮脸。冬天到了,她就在北面再围上块帆布挡一挡风霜雨雪。整个条件的确简陋,但女理发师为人热情,做事认真,不论男女老少理发,都一丝不苟;又喜欢聊天,手艺也很不错,收费也低廉,当时,男人理一次只收一元钱,到她那里去理发的人不少,经常要排队等候。在这样的环境下,她一干就是10多年,靠勤劳刻苦,省吃俭用,积攒下一笔钱,买下了现在这套房子。有了自己的住房,又有自己的店面,女理发师更是做得风生水起。

    女理发师今年43岁,干理发这个行当20多年了。每天天刚亮就起床,简单洗漱后,就开始理发,从早上一直干到晚上九十点钟,每天十四五个小时。忙的时候,来理发的人排起了长队,她连吃饭都从简,婆婆做好饭,端到她面前,她随便扒两口,将嘴巴一抹就接着干,经年如此。我以前经常来这儿理发,每次都是人满为患。“你长年累月这样站,这样干,不累吗?”我问道。“已经习惯了,不累。”“现在个人发展机会多得很,你没想去做做别的吗?”我又问。“看到我每天都这么累,我老公也劝过我,让我别做了,去做生意吧,”这时,一个客人理好了,她收好钱,又换上一个人,她帮客人围好白布,笑着说,“我没同意,我觉得理发这门手艺好,虽然赚不了什么大钱,但稳当、踏实、牢靠,成本低,风险小,我喜欢。我觉得,只要人勤快,收入也比较稳定,人辛苦点没事,做什么不辛苦呢。”说到这里,她换了一种坚定的口气,“我这个人就这么个死心眼,认准了的事,就做到底。”说完,她开心地笑了。那笑声远远地传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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