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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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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困难

广东省广州市岭南中学2018-2019学年高二上学期语文期末区统考模拟测试二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李婶做屋

刘国芳

    李婶是大路李家人,但早几年,李婶就进城了。那年李婶的老伴在砖窑出事,人掉进了砖窑,把一双腿烧了。当时李婶家两个孩子还没长大,李婶为了生计,只好自己到城里来找事做,但年纪那么大,在城里找不到事。没法,李婶只好在城里卖东西,夏天卖仙年糕(凉粉的一种),冬天卖烧烤。

    现在是夏天,李婶开着三轮车出门了,车上,除了两桶仙年糕,还坐着她老伴,老伴一双腿残了,装了假肢,他也经常跟李婶出来卖东西,腿不方便,但手还利索,可以帮李婶洗洗碗收收钱什么的。但这天一点都不顺,走哪儿,都碰到城管,不让摆。整个下午,也没赚到二十块钱。后来,大路李家一个叫李根的人看见李婶了,李根问:“生意好啵?”“不好。”李婶说。“村里家家户户都在加层做屋,你也加吧,不加到时候吃亏。”李根说。“我哪天回去看看。”李婶说。

    这天,李婶就开着三轮车回了一趟大路李家,不是她一个人去,老伴也坐在车上。其实,李婶已经碰到好几个村里人了,他们都告诉李婶,说他们大路李家要拆迁,村里人为了多赔些钱,家家户户都在加层。这加层就是在自己的房子上往上加,三层的房子加两层,两层的房子加三层。这样一加,房子就变成了五层,就可以让政府多赔些钱。这样的好事李婶当然不会放过,早就想回去,这天李根一说,李婶就回村了。到村里一看,村里一派热火朝天的样子,家家都在做屋。见了李婶,有人问:“你还不动手呀?”李婶问:“我们村到底会不会拆?”

    对方说:“肯定会,隔壁王家村都拆了。”李婶又问:“那加层的房子也赔得到钱?”对方说:“有些村赔到了。”李婶嗯一声,回到自己家了,李婶的房子是一幢三层楼房,站在房子前,老伴说:“加两层要好多的钱。”李婶说:“六七万吧。”老伴说:“没钱呀,我们一万都拿不出来。”

    李婶当然知道家里没钱,老伴出事后,砖厂赔了几十万,但李婶有两个儿子,李婶拿那些钱在城里买了两套房,当然,只是付了首付。两个儿子现在都结婚了,虽然也在做事,但赚到的钱一大半要付月供,他们也拿不出钱来加层做屋。

    虽然没有钱,但李婶还是跟老伴说:“没钱也要加,别人加了,我们不加,到时吃大亏。”老伴说:“但拿不出钱呀。”李婶说:“借。”

    半个月后,李婶家里动工了,两个儿子和媳妇也来了,他们确实没钱,但可以出力,一家人加上请来的工人,十来个人,于是李婶家也忙得热火朝天。

    这天正忙着,一个人走了来,这人问着李婶说:“李婶,你听了啵,后山杨家村加层的房子都被钩机钩了。”李婶吓了一跳,问:“为什么?”对方说:“不允许加,乱加层违法。”李婶听了,不知如何是好,跟老伴说:“会不会这里才做好就被拆了?”老伴听了,也是乱了方寸,跟李婶说:“那还做什么,干脆不做了。”有人过来安慰他们,跟他们说:“不要紧,大家都加,法不责众。”李婶想想也是,指挥一伙人继续忙着。

    十来天后,李婶家的房子也从三层变成五层了,但李婶担心的事,这天也发生了。村里来了几十个人,都穿制服,他们还开来几辆钩机,村口一户人家加层的房子,几分钟,就被钩机扒了两层。然后,一户又一户加层的房子都被扒了,包括李婶家的房子也不例外,李婶当然不想让他们扒,站在楼顶上不下来,但上来几个人,把李婶架了下来。然后钩机一响,不到十分钟,李婶加建的两层,就扒了。

    那时候是傍晚,扒完李婶家的房子,他们就撤了。李婶的老伴在他们撤了后爬到了楼顶,明显,他想跳下来。李婶见了。大喊:“老头子,你想做什么?”说过,招呼两个儿子去拉老伴,随后,李婶也爬了上去,抱住老伴,李婶呜一声哭。这晚,李婶哭了一个夜晚,边哭边喊:“六七万呀,一下子就没了。”

    后来,李婶没再哭,李婶跟老伴说:“老头子,回城去。”这时候东边现出了鱼肚白,李婶突突地开着三轮车,迎着那片光亮而去。

(选自《微型小说选刊》2018年第13期)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较为详细地描写了李婶做屋的过程,体现了她世俗的一面,使人物形象更为真实。 B、小说运用“摇摆”手法,一波三折,揭示了人物丰富的内心世界,加深了小说的悲剧内涵。 C、小说无“善恶冲突”,淡化“美丑对立”,揭示农村问题的复杂性,具有深刻的社会意义。 D、作者塑造李婶及村民“群像”,目的在于批判当代农民浅陋愚昧、自私自利的劣根性。
(2)、关于小说的结尾段,有人说是光明的,也有人说让人感受到更深重的悲凉,你倾向于哪种观点?请结合文本,谈谈你的观点和理由。
(3)、有文学理论认为,作者的态度构成作品的灵魂。请结合文本探究本文作者对于农民和农村现实的态度。
举一反三
文学类文本阅读。

血的故事

林海音

    南腔北调的夏夜乘凉会,一直聊到月上中天,还没有散去的意思。

    大家被彭先生的故事迷住了。

    彭先生是张医师的朋友。张医师最近常鼓励大家去验血型。大家都没有动过大手术,对于血的一切不够亲切。

    今晚又谈到了血型。这位彭先生说,作为现代的国民,血型不可不验,而且它或许还有意想不到的妙用呢!

    这时,钱太太开腔了:“干脆说罢,我就怕验出是AB型的!”

    钱太太所以这么说,实在也怪张医师,他曾说AB型是不祥之兆。

    “我丈母娘就是AB型的。”这时,彭先生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钱太太“咯”地笑了:“还管丈母娘的血型呢!”

    张医师紧接着说:“提到彭先生的丈母娘,你们别笑,这里还有段恋爱悲喜剧呢!倒是可以请彭先生讲给你们听。”

    “谈起来,是五年前的事了,”彭先生躺在藤椅上,仰着头,喷着烟,微笑着,他倒真是在做甜蜜的回忆呢!“那时秀鸾在秘书室做打字员,天天从我办公桌的窗前经过。”

    “你就拿眼盯着看!”有人插嘴。

    “不错,我盯着她那会说话的眼睛,淘气的鼻子,甜蜜的小嘴儿……”

    “结果认识了没有?”

    “当然有机会认识啦!日子一久,我们就坠入情网了,互订终身。热带的小姐,实在另有她们可爱之处。”

    “台湾小姐?”到这时大家才知道是位台湾小姐。

    “糟糕的就在秀鸾是台湾小姐。”彭先生接着说。

    “我知道,一定是聘金的问题。”有人说。

    彭先生悠然地吸着烟,摇摇头:“是我那位老丈人的问题!”

    “我那老丈人真是铁打的心肠,任凭秀鸾怎么哀求,就是不许她嫁给我。”

    “他认准了‘外省郎’没好的。秀鸾跟她爸说,如果不答应,她宁可去死。老头子也说,你要嫁给那小子,我只当你死了。结果,秀鸾还是投进了我的怀抱。”

    “但是关于你丈母娘的AB型呢?”这时钱太太又想起了这件事。

    大家笑起来了,彭先生接着讲:

    “我是很乐观的,我总以为我们结婚以后,一定会把我们翁婿之间的关系慢慢调整过来。可是一年下来,我的愿望始终没实现,有时看着秀鸾挺着大肚子进去,就让我风里雨里站在门口,我真想冲进去。可是我心疼秀鸾,到底还是忍住了。”

    “真惨!”林太太不胜唏嘘。

    “倒是我那丈母娘会偷偷出来塞给我点心什么的。”

    “有一天我独个儿上了老丈人家的门儿喽!”

    “好大胆子!”有位先生插嘴。

    “你以为我上门找打架哪,我是报告秀鸾入院待产的消息去了。大胖儿子生下了,算是又见了一代,可是我们的情形并未见好转,老丈人在他女儿面前连半个字都没问过我。”

    “迭格【注】老泰山凶得来!”

    “硬是要不得!”

    “有一天,”这段回忆大概很有趣,彭先生自己也未语先笑了,“秀鸾匆匆忙忙回来了,慌慌张张地说:‘爸爸病了!’‘什么病呀?’‘肠子!肠子要剪断!快走。’唉!我那铁石心肠的老丈人呀!也有一天柔肠寸断了!”

    大家听到这里哄然大笑。林太太说:“彭先生,你解恨了,是不是?”

    “不敢!”彭先生虽然这么说,可是仍然可以看出他的轻松。“秀鸾说爸爸需要输血,但秀鸾是A型,小舅子是B型,丈母娘是AB型……”

    “他们都不能给病人输血,买血要五百块钱100CC,共需300CC一千五,秀鸾母女实在着急。我对秀鸾说:‘这样说来,你爸爸是O血型的喽?’秀鸾点点头。我说:‘你何必着急呢!现成的大血人在这儿哪!我也是O型的呀!’

    “第二天,我那干巴巴的老丈人,一把拉住我的手,‘你金家伙!你金家伙’……”

    “你金家伙?是日本话,还是骂人的话?”

    “‘你金家伙’,台湾话‘你真正好’也!我们爷儿俩的手紧紧地握着,两股热血交流,一切嫌隙都被血般的事实给溶化了!”彭先生说到这里,向张医师挤了一下眼,微笑着,“所以,我要奉劝诸位,血型不可不验,它实在有意想不到的妙用!”

    故事讲完了,大家觉得非常有趣,林先生首先说:“血型不可不验,明天就去验。张医师,先给我挂个号。”

    “对!对!血型不可不验。”大家同声地说。

【注】迭格:吴方言,意为“这个”。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题。

仁慈的小偷

(英)桑德拉·克鲁克

    富维耶圣母院的庭院给游人提供了一个鸟瞰里昂城全景的视角,其景观令人惊叹。但安娜贝尔心中只有悲痛,她难忘上一次在这里观光时的情形。几个虔诚的里昂人朝教堂内走去,毫无疑问,他们是为了卸下身上的罪恶,同时从上帝那里获取些精神力量

    詹姆斯一贯是这么看的,安娜贝尔想。远处,温柔的索恩河缓缓地流着,在河口处汇入气势磅礴的罗纳河。她转过身去,看到里昂城里一座座黄褐色的屋顶在朝阳下闪闪发光。但是,在安娜贝尔眼里,这些屋顶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也许是城市上空的阴霾造成的,或者更可能是因为她眼里的一汪泪水。

    安娜贝尔发觉一个男人坐在凳子上仔细地打量着自己。他的白发向后梳成了一个马尾辫,发梢堆在脖颈后面。他的毛衣和长裤都是深色的,这似乎使他的褐色脸庞和异常清澈的蓝色眼睛更加突出。安娜贝尔不想和这个男人交谈,为了躲开他的目光,她慢慢地踱到露台上,在那里可以看到西边更远处的风景。

    这些天,安娜贝尔每天都要花几个小时躲开那些法国中年男人令人讨厌的目光。看到一个韶华已逝但风韵犹存的女人独自在异国观光,他们想当然地认为她会欢迎被搭讪。实际上安娜贝尔想做的只是重游那些她和詹姆斯一起度过了生命中很多美好时光的地方,怀念一段岁月。在那段岁月里,他俩谁也不曾想过他们中的某个会有孤单的未来。

    “会过去的。”一个声音在她的肩头响起。她转过身,看到那个观察者跟了过来。

    “什么?”她问,语气冷冷的,但是这没能阻止对方。

    “悲伤,我想会过去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假装不解。

    “这不是他所希望的,我是指你的丈夫,他不愿意看到你把未来花在对过去的回忆里。失去亲人未必是关了一扇门,仅仅是生活的方向发生了改变。”

    “我希望无人打扰,谢谢你。”她说。看到他眼睛里流露出的失望,她感到有些内疚。

    “当然,夫人,”他低下头,“我为自己的冒犯向你道歉。”

    他走开了,剩下安娜贝尔一个人走进19世纪建的大教堂。

    教堂内部和她记忆中的情形差不多:装饰得非常华美,只是和法国其他更古老的建筑物相比,带着一丝人工雕琢的痕迹。中殿的四周摆放着一支支燃烧的蜡烛。只要花上一两欧元,你就可以从那些形态各异、大小不同的蜡烛中挑一支许愿烛。出售电蜡烛的摊位摆在中殿的右侧,安娜贝尔在那里停了片刻,怀疑地摇了摇头。要是詹姆斯看到这些,他一定会嘲讽地说:“投币式豁免。”

    很快,教堂里的空气变得让人反胃,从放在忏悔室两边的柱形音箱里传出的低沉而单调的赞美歌开始让安娜贝尔感到烦躁。她快步向出口走去。走出教堂,站在9月舒适的阳光下时,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尽管空气中有些凉意。

    为了喝杯咖啡提提神,安娜贝尔来到教堂旁边的餐厅,向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走去,那是她和詹姆斯曾经坐过的桌子。

    扎着马尾辫的男人已经坐在那张桌子旁了。安娜贝尔愣住了,感到很失望。

    “请坐,”他说,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如果你希望再次沉溺在回忆里,我可以走开。”

    他是怎么知道的?她想,感到有些烦躁,不过疲倦击败了她,她摇了摇头,坐了下来。

    当他们呷着咖啡的时候,她发现男人是一个令人愉快的伙伴,而且对她表现出一种几乎是出于直觉的体贴。作为一个从没有和陌生人聊过天的女人,当安娜贝尔站起身来,准备返回宾馆的时候,她竟然觉得有些遗憾。这令她有些吃惊。她意识到至少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她把詹姆斯抛到了脑后。

     “我送你去缆车站吧。”他说,搀扶着她的一只手臂,身体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身体。

    他们缓缓地向缆车道走去,在那里她将乘缆车回到街道上铺着鹅卵石的里昂古城,再回到她入住的宾馆。

    在缆车入口处,他抓住她的一只手轻轻吻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说:“夫人,多保重!你一定要好好把握今后的日子,这一定也是他的心愿。”

    她咬着嘴唇钻进缆车里,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缆车就急速地沿着索道滑下去了。

    他目送缆车离去后,又回到大教堂,在中殿周围来回溜达。

    很快,那个女人将发现她的信用卡不见了。她会发怒,会冲出来找他拼命,所以他必须在这个城市的其他地方重新找一块场地。马上就去。

    也许还有足够的时间再来一次。

    一个裹着头巾的女人走进灰暗的大教堂,在烛光摇曳的蜡烛摊子前,从包里摸索出一欧元。他观察了她片刻,然后慢慢走向前去。正当她把蜡烛往架子上放的时候,他站到了她的身边。

     “女士,你的祈祷会得到回应的。”他轻轻地说,“你的治疗会成功的。”

    她吃了一惊,朝他转过头来,眼里充满了泪水。

    他叹了一口气。行窃之前他总是尽量送出些什么。

    然而,他还是感到羞耻。那种熟悉的刺痛感像把刀子戳在他的胸膛上。这种先见之明是魔鬼送给我的礼物,他想。他轻轻挽住她的胳膊,领着这个毫无戒备之心的女人走出教堂,来到阳光下。(有删改)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后面题。

有一种思念叫“做客”

    左青青坐在山头上的一块大石头上,有一阵微风缓缓吹过来,柔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她的脸。

    今天放学后,左青青并没有急于像往常一样一上山就砍柴。奶奶说了,今天左青青可以不砍柴。早上起床后,奶奶给她煮了碗荷包蛋,然后绽开核桃壳一样的脸笑着对左青青说,青青啊,今天你就满十岁了。奶奶站起身,一只手扶着腰,另一只手擦拭了一下眼角说,一晃啊,就十年了。

    十岁的左青青是奶奶一手带大的。连左青青自己也有些怀疑,她也许就是个孤儿。左青青生下来不久,爸爸妈妈就外出打工。除了不断寄回家的汇款单外,几年来左青青只和妈妈通过几次电话。妈妈的声音很圆润,但每次通话都很短暂,妈妈总会在电话那头哭,哽咽的时候,爸爸总会抢过电话,说青青乖,打长途贵,过年的时候我让妈妈回来看你。说完,就挂了电话。但是过了一年又一年,爸爸妈妈谁也没有回来。

    说不出为什么,今天左青青特别想爸爸妈妈。整整一天她的脑子里全是照片上爸爸妈妈的笑容。左青青想,要是爸爸妈妈回来陪我过生日多好啊。可是爸爸妈妈为什么都不回来呢?

    此刻,左青青坐在山头上,眼前是一座又一座的山。层层叠叠、高低起伏的山。奶奶说过,山的尽头,就是爸爸妈妈打工的地方。如果自己现在用力喊,爸爸妈妈会不会听见呢?左青青站了起来,她把手罩在嘴前,试着喊了一声,爸爸,妈妈!很快左青青就听见,对面的山上传来自己的回音:爸爸,妈妈。左青青有些高兴了,赶紧又喊了一声,山上又传来了一阵回音。

    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你们回来吧!左青青使出全身力气喊了起来。左青青听见,自己的声音不断在山谷里回荡,一声接着一声,一层连着一层,一直传到看不见的地方。她看到,层层叠叠的山很快都变成了爸爸妈妈的脸。爸爸妈妈说,青青乖。爸爸妈妈说,我们过年就回来看你。左青青的声音就小了下来,她哭了。

    爸爸,妈妈!就在擦眼泪的时候,左青青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喊声。她扭过头,不知什么时候村里的几个伙伴全都站在了自己身后。这些伙伴人人和左青青一样,都是很多年没见到自己的父母了。他们说,青青,我们一起喊吧。顿时,山谷里“爸爸、妈妈”的呼唤声一片,整齐而又悠长。

    孩子们,先停一停好吗?正在大家喊得起劲的时候,应声走出来一个背着包袱、扛着摄影机的叔叔。左青青认识这个戴眼镜的叔叔,今天在学校,左青青看见这个叔叔和老师在说话。后来叔叔还和老师一起到教室做了个调查,大致是问哪些同学的父母不在家,结果全班同学都举了手。

    我是电视台的记者。眼镜叔叔自我介绍说,刚才你们的喊声吸引了我。我知道你们都想自己的父母了。我可以帮你们把一些愿望带给他们。

    真的吗?怎么帮我们?左青青和伙伴们一起围了上去。

    眼镜叔叔指了指摄影机说,我可以用它把你们要说的话录下来,然后在电视上播放,你们的爸爸妈妈就能在远方看见了。

    太好了。我要录,我要录。孩子们马上争先恐后地往镜头前拱。

    眼镜叔叔说,你们等等,一个一个的来。接着他将摄像机固定在一个架子上,然后说,你们每个人对着镜头说一句话,说的时候想象着父母就在你面前,说想对他们说的话。

    第一个伙伴说,爸爸妈妈,你们回家过年吧。

    第二个伙伴说,爸爸妈妈,我数学考了100分。

    第三个伙伴说,你们放心挣钱吧,我已经很听话了。

    十多分钟过去了,在场的几个伙伴都表达了自己的愿望,只剩下了左青青。眼镜叔叔把镜头对着左青青,示意她说话。左青青看着乌黑的镜头,双手在胸前绞动,嘴唇跳动了几次,却一直没说出来。

    小朋友,别怕,你就想着眼前就是你爸爸妈妈,见到他们了,你最想说的是什么?眼镜叔叔引导说。

    说吧,不怕。伙伴们也为她加油。

    左青青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牙,半响之后,终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轻轻地对着摄影机问了一句话:爸爸妈妈,今年,今年我可以到你们家做客吗?

    左青青看见,眼镜叔叔的眼睛瞬间就湿润了。

(改编自《小说月刊》)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痛哭和珍

石评梅

    惨淡庄严的礼堂,供满了鲜花,挂满了素联,这里面也充满了冷森,充满了凄伤,充满了同情,充满了激昂!多少不相识的朋友们都掬着眼泪,来到这里吊你,哭你!看那渗透了鲜血的血衣。

    四围都是哀声,似乎有万斤重闸压着不能呼吸,烛光照着你的遗容,使渺小的我不敢抬起头来。和珍!谁都称你作烈士,谁都赞扬你死的光荣,然而我只痛恨,只伤心,这黑暗崎岖的旅途谁来导领?多少伟大的工程凭谁来完成?况且家中尚有未终养的老母,未成年的弱弟,等你培植,待你孝养。

    不幸,这些愿望都毁灭在砰然一声的卫士手中!

    当偕行社同学公祭你时,她们的哀号,更令我心碎!你怎忍便这样轻易撒手的离开了她们,在这虎威抖擞,豺狼得意的时候。自杨荫榆带军警入校,至章士钊雇老妈拖出,一直是同患难,同甘苦,同受惊恐,同遭摧残,同到宗帽胡同,同回石驸马大街。三月十八那天也是同去请愿,同在枪林弹雨中扎挣,同在血泊尸堆上逃命;然而她们都负伤生还,只有你,只有你是惨被屠杀!她们跟着活泼微笑的你出校,她们迎着血迹模糊的你归来,她们怎能不痛哭战线上倒毙的勇士,她们怎能不痛哭战斗正殷中失去了首领!

    和珍!我不愿意你想起我,我只是万千朋友中一个认识的朋友,然而我永远敬佩你作事的毅力,和任劳任怨的精神,尤其是你那微笑中给与我的热力和温情。

    现在夜已深了,你的灵前大概也绿灯惨惨,阴气沉沉的静寂无人,这是你的尸骸在女师大最后一夜的停留了,你安静的睡吧!不要再听了她们的哭声而伤心!明天她们送灵到善果寺时,我不去执绋了,我怕那悲凉的军乐,我怕那荒郊外的古刹,我更怕街市上,灰尘中,那些蠕动的东西。他们比什么都蠢,他们比什么都可怜,他们比什么都残忍,他们整个都充满了奴气。当你的棺材,你的血衣,经过他们面前,触入他们眼帘时,他们一面瞧着热闹,一面悄悄地低声咒骂你“活该”!他们说:“本来女学生起什么哄,请什么愿,亡国有什么相干?”虽然我们不要求人们的同情,不过这些寒心冷骨的话,我终于不敢听,不敢闻。自你死后,自这大屠杀闭幕后,我早已失丢了,吓跑了,自己终于不知道竟究去了那里。

    和珍!你明天出了校门走到石驸马大街时,你记的不要回头。你一直向前去吧,披着你的散发,滴着你的鲜血,忍痛离开这充满残杀,充满恐怖,充满豺狼的人间吧!

    沉默是最深的悲哀,此后你便赠给我永久的沉默。

    和珍,梦!噩梦!想不到最短时期中,匆匆草草了结了你的一生!然而我们不幸的生存者,连这都不能得到,依然供豺狼虫豸的残杀,还不知死在何日?又有谁来痛哭凭吊齿残下的我们?

    三月廿五赴和珍追悼会归来之夜中写。

(原文选自《痛哭和珍》 作者:石评梅)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师道

许锋

    给大学生上课,母亲起初是为我担忧的——站在那里,像一根葱,要讲出话才行哩。讲义就是我要讲的内容。两节课,八十分钟,我写了五六千字。讲的是国学。我反复读讲义,读了一个月。上课前一天,我在局促的客厅支了张桌子,上面放了一台电脑,手拿遥控笔,开讲。妻子和女儿,临时充当了我的学生。

    我一拍“惊堂木”——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妻子和女儿没有笑,我先乐了。再来。“师也者,教之以事而喻诸德者也。”

    从小学开始,我一直是插班生。父亲是个军人,漂泊不定。初二时,我转到老家甘肃的一所初中,班主任姓金,教语文。刚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内心极度不安,父亲把我交给金老师,骑上车子一溜烟走了。我走进教室时,同学们几十双眼睛“歘”地扫过来,“打”得我一个激灵。金老师笑呵呵地对同学们说:“今天,我们班转来一个新同学,叫许锋,你们知道吗?他的作文写得可好了,同学们以后要多向他学习。”有了金老师这一番推荐,我忐忑的心渐渐平静,也感到了一缕温暖。

    我从小立志要当作家。到了初中后,由于金老师的鼓励,决心更大,课余偷偷地写作,偷偷地投稿,但一篇都没有发表。急得不行,有一次,找来两个铅字,一个是“许”,一个是“锋”,蘸了黑墨水,把别人发表在报纸上的一篇作文,用刀片将人家的名字轻轻刮掉,印上自己的名字。我看着“变成”铅字的“许锋”,激动得像苍蝇似的到处乱窜。金老师看到报纸,兴奋异常,说:“上课的时候我给全班同学宣布一下。”

    金老师走进教室时,我心里一凉——他手里没拿那张报纸。在讲课之前,他问同学们:“大家到学校读书,是为了什么?”

    提高成绩、考上大学、建设祖国……回答五花八门。

    金老师说:“孔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如果一个人不讲信用,那怎么可以?什么是信用,就是诚信,一个人如果失去了诚信,就意味着失去了一切。所以,同学们到学校里来,学习是主要的,但做人更重要。不好好学做人,学习成绩好,将来更会危害社会。”金老师话题一转:“任何的学习与兴趣,都是循序渐进的过程,同学们要不骄不躁,只要努力,能吃苦,没有实现不了的目标。”

    我不敢看金老师,脸上如一颗火球在滚,发烫,灼热。从此,金老师都没有再和我说过这件事。

    前年,我去看金老师。他已退休,一见我,老远就喊:“大作家来了。”“大”字让我十分羞愧。

    到大学,学什么呢?这个问题,我问过自己的学生,有的人说学技术。伍新木教授也问过我们同样的问题,有的人说学知识,有的人说学技术,有的人说学文凭。伍新木教授斩钉截铁,声如洪钟:“学文化,学人文情怀!”老头儿站在讲台上,滔滔不绝,没有讲义,空着手,七十多岁高龄,两个多小时。伍新木教授是著名的经济学家,可是,他第一次课告诉我们的是该如何做人。

    那次课,我始终处于激动之中,不知不觉攥紧拳头,捏了一手心的汗。

    当我的学生告诉我到大学来是为了学习技术时,我说:“这是主要的,但更重要的是学习做人,学习人文情怀。”

    我像伍新木教授一样激动:“同学们,在大学学习应当葆有四大情怀。我的老师曾告诉我第一是人文情怀,这会让你们的心灵质朴与纯粹……”

    同学们瞪着眼睛听着,几百人的大教室如雪霁的清晨一般寂静。

    我感动得几乎要流泪,我知道,这正是文化的传承,生之所需,师之所授,俱来自于师道。

(选自《人民日报》,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鸡毛

汪曾祺

她是一个住在西南联大里的校外人,她又的确是西南联大的一个组成部分。

昆明大西门外有片荒地,联大盖新校舍,出几个钱,零星的几户人家便搬迁了。文嫂也是这里的住户,她不搬。可她的两间破草屋戳在宿舍旁,不成样子。联大主事的以为人家不愿搬,不能逼人家走。跟她商量,把两间草房拆了,就近给她盖一间,质料比原来的好。她同意了,只要求再给她盖个鸡窝。

宿舍旁住着这样一户人家,学生们没觉得奇怪,都叫她文嫂。她管这些学生叫“先生”。时间长了,分得出张先生、李先生……但没有一个先生知道文嫂的身世,只知道她是一个寡妇,有一个女儿。人老实,没文化,却洁身自好,不贪小便宜。

她的屋门是敞开着的。她的所作所为,都在天日之下,人人可以看到。她靠给学生洗衣物、缝被窝维持生活,每天大盆大盆地洗。她在门前两棵半大的榆树之间拴了两根棕绳,拧成了麻花。洗得的衣服夹紧在两绳间,风把这些衣服吹得来回摆动。大太阳的天气,常见她坐在草地上(昆明的草多丰茸齐整而极干净)缝被窝,一针一针,专心致志。为避嫌疑,她从不送衣物到学生宿舍里去,让女儿隔着窗户喊:“张先生,取衣服!”“李先生,取被窝!”

文嫂养了二十来只鸡。青草里有虫儿种种活食,这些鸡都长得极肥大,肯下蛋。隔多半个月,文嫂就挎了半篮鸡蛋,领着女儿集市去卖。蛋大,红润好看,卖得也快。回来时,带了盐巴、辣子,有时还用马兰草提着一小块肉。

文嫂的女儿长大了,经人介绍,嫁了一个司机。她觉得这女婿人好。他跑贵州、重庆,每趟回来看老丈母,会带点曲靖韭菜花、贵州盐酸菜,甚至宣威火腿。女婿答应养她一辈子。文嫂胖了。

文嫂生活在大学环境里,她不知道大学是什么,却隐约知道,这些先生们将来都是要做大事、赚大钱的,尽管先生们现在并没有赚大钱、做大事、好像还越来越穷。

有个先生叫金昌焕,经济系的,算是例外。他独占宿舍北边一个凹字形单元。他怪异处有三点:一是他所有的东西都挂着,二是从不买纸,三是每天吃块肉。他的床上拉了几根铁丝,什么都挂在铁丝上,领带、鞋袜、墨水瓶……每天就睡在这些丁丁当当东西的下面。再穷的学生也得买纸。金先生从不花这个钱。纸有的是!联大大门两侧墙上贴了许多壁报、学术演讲的通告、寻找失物的启事,形形色色。这些通告、启事总有空白处。他每天晚上带一把剪刀,把这些空白处剪下来,并把这些纸片,按纸质大小、颜色,分门别类,裁剪整齐,留作不同用处。也不顾文告是否过期。他每晚都开夜班,这伤神,需要补一补,就如期买了肉,切成大小相等的块,借了文嫂的鼎罐(他用过鼎罐,洗都不洗就还给人家了),在学校茶炉上炖熟,密封在一个有盖的瓷坛里。每夜用完功,打开坛盖,用一支一头削尖了的筷子,瞅准了,扎出一块,闭目而食之。然后,躺在丁丁当当的什物之下,酣然睡去。

到了四年级,他在聚兴诚银行里兼了职。晚上仍是开夜班,搜罗纸片,吃肉。自从当上了会计,他添了一样毛病,每天穿好衬衫,打好领带;又加一件衬衫,再打一条领带。同屋的人送给他一个外号:“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金先生不在乎,他要毕业了,在重庆找好了差事,就要离开西南联大,上任去了。

这时,文嫂丢了三只鸡,一只笋壳鸡,一只黑母鸡,一只芦花鸡。这三只鸡不是一次丢的,隔一个星期丢一只。文嫂到处找过,找不着。她又不能像王婆骂鸡那样坐在门口骂——她知道这种泼辣做法在大学里不合适,便一个人叨叨:“我的鸡呢?我的鸡呢?”

文嫂出嫁的女儿回来了。她吓了一跳:女儿戴得一头重孝。女婿从重庆回来,车过贵州十八盘,翻到山沟里了。母女俩顾不上抱头痛哭,女儿还得赶紧搭便车到十八盘去收尸。

女儿走了,文嫂有点傻了。但她和女儿还得活下去,还得过日子。有很多先生毕业,要离开昆明,临走总得干净干净,来找文嫂洗衣服、拆被子的就多了。有的先生临走收拾好行李,总有一些带不了的破旧衣物,叫来文嫂,随她挑拣。然后她就替他们把宿舍打扫一下。

金昌焕不声不响地走了。同屋的朱先生叫文嫂过来看看,这位“怪现状”是不是也留下点值得一拣的东西。金先生把一根布丝都带走了,他的王国空空如也,只留下一个跟文嫂借用的鼎罐。文嫂照样替金先生打扫,她的笤帚扫到床下,失声惊叫了起来:床底下三堆鸡毛,一堆笋壳色的,一堆黑的,一堆芦花的!

文嫂把三堆鸡毛抱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下,大哭起来。“啊呀天哪,我寡妇无业几十年,风里来雨里去,你咋个要偷我的鸡呀!……你先生是要做大事、赚大钱的,你咋个要偷我的鸡呀!……我女婿死在贵州十八盘,连尸都还没有收,你咋个要偷我的鸡呀!”

她哭得很伤心,很悲痛,好像把一辈子所受的委屈、不幸、孤苦和无告全都哭了出来。

一九八一年六月六日

(选自《汪曾祺经典小说》,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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