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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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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文学类文本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广东省茂名市第十七中学2018-2019学年高二上学期语文1月期末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配角

聂鑫森

    父亲邵伟夫,先是话剧演员,后来又成了电影、电视演员。他的名字很气派,“伟夫”者,伟丈夫之谓也。可惜他一辈子没演过主角,全是很不起眼的配角,虽是剧中有名有姓的人物,也就是说几句不痛不痒的台词,演绎几个小情节而已。他的形象呢,身材矮小,脸窄长如刀,眉粗眼小口阔,演的多是反派人物:黑社会小头目、国民党下级军官、现实生活中的可怜虫……

    他的名字是当教师的爷爷起的,爷爷曾对他寄望很高。没想到他读中学时,有一次演一个小话剧的配角,神采飞扬,被动员去读一所中专艺校的话剧班,从此他就很满足地走上了演艺之路。

    因为母亲是苗族人,可以生两胎,我下面还有一个妹妹。我叫邵小轩,妹妹叫邵小轮。通俗地说,我是小车子,妹妹是小轮子。我们的名字当然是父亲起的,母亲似乎很欣赏,觉得低调一些反而会有大出息。

    母亲在街道居委会当个小干部,人很漂亮。我和妹妹似乎承袭了她的基因,长得都不丑。母亲对于嫁给了父亲,一直深怀悔意,原想会有一个大红大紫的丈夫,不料几十年来波澜不惊。我母亲都不让我们去剧院看父亲的戏;电视上一出现有父亲身影的剧目,她便立即换台。她还嘱咐我们,不要在人前提起父亲是演员。

    读初中时,一个男同学悄悄告诉我:“你爸爸的戏演得真好,可惜是个小角色。如果让他演主角,肯定火!”

    父亲在家里的时间很少,尤其是进入影视圈后,或是东奔西跑到一个个剧组去找活干,或是找到了活必须随剧组四处游走。每当他一脸倦色回到家里,首先会拿出各种小礼物,送给妈妈、我和妹妹,然后把一叠钞票交给妈妈。

    我把男同学的话告诉他,他听了,微微一笑,说:“在一个戏中,只有小人物,没有小角色,这正如社会的分工不同,却都是平等的。主角造气氛,配角助气氛,谁也离不开谁。”

    母亲轻轻“哼”了一声,然后下厨房去为父亲做饭菜。

    我看见父亲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很痛苦地低下了头。

    我读高中妹妹读初中时,父亲在出外三个月后,回到家里。他这次是在一部《五台山传奇录》的电视连续剧里,演一个貌丑却佛力高深的老方丈的侍者,虽是配角,出场却较多,拿了五万元片酬。他给我和妹妹各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给妈妈买了一个钻石戒指。

    我发现父亲的手腕上绑着纱布,便问:“爸爸,你受伤了?”

    他说:“拍最后一场戏时,和一个匪徒交手,从山岩上跌下来,把手跌断了,我咬着牙坚持把戏拍完,导演直夸我敬业哩。”

    母亲说:“你也五十出头了,别去折腾了,多在家休息吧。”

    他摇了摇头,说:“不!你工资不高,小轩、小轮正读书,将来还要给她们备一份像样的嫁妆。再说,小病小伤在拍戏中是常发生的,别当一回事。”

    我和妹妹不由得泪流满面。

    后来,我考上了大学,学校就在岳麓山附近。三九严寒的冬天,母亲打电话告诉我,父亲在岳麓山的爱晚亭前拍戏,让我去看看父亲,还嘱咐我最好把自己伪装一下,别让父亲分神出了意外。

    漫天大雪,朔风怒吼。

    我戴上红绒线帽子、大口罩,围上羊毛围巾,穿上新买的中长羽绒袄,早早地来到爱晚亭前。警戒线外,看热闹的人很多,我使劲地挤站在人丛里。父亲是演一个寻衅闹事的恶霸,样子很丑陋,说话还结巴,然后被一个江湖好汉狠狠地揍了一顿,上衣也被撕破了,痛得在地上翻滚。这场戏前后拍了三遍,导演才打了个响指,大声说:“行了!”

    我看见父亲长长地嘘了一口气,然后去卸了装,换上平常穿的旧军大衣。接着,又去忙着搬道具、清扫场地。等忙完了,他靠坐在几个叠起的道具箱旁边,疲倦地打起盹来,手指间还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香烟……

(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一项是(    )
A、小说开头介绍了父亲的名字很气派,但他其实只是个可有可无的“配角”而已,作者以一种欲抑先扬的手法巧妙设置悬念,引发了读者阅读兴趣。 B、小说通过叙述父亲生活中的几件小事,塑造了“父亲”这样一个生动的小人物形象,他为了让家人生活得更好而努力工作、无私奉献。 C、小说中画线的句子“漫天大雪,朔风怒吼”属于自然环境描写,一方面突出了父亲工作环境的恶劣,同时也有效地推动了小说情节的发展。 D、小说几个人物形象都刻画得很生动,以“父亲”为例,除了人物的语言、动作、神态描写外,作者还特别重视描绘父亲细腻的心理变化过程。
(2)、小说中母亲对父亲情感态度的变化过程是怎样的?请简要分析。
(3)、小说最后以父亲卸装换衣、清理现场、坐下打盹的画面作为结尾,这样写有什么好处?请简要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文,完成后面练习题

董师傅游湖

宗 璞

      董师傅在一所大学里做木匠已经二十几年了,做起活儿来得心应手,若让那些教师们来 说,已经超乎技而近乎道了。他在校园里各处修理门窗,无论是教学楼、办公楼、教师住宅或学生宿舍。都有他的业绩。在一座新造的仿古建筑上,还有他做的几扇雕花窗户,雕刻十分精致,那是他的杰作。

董师傅精通木匠活儿,也对校园里的山水草木很是熟悉。若是有人了解他的知识,可能聘他为业余园林鉴赏家,其实他自己也 不了解。一年年花开花落,人去人来;教师住宅里老的一个个走了,学生宿舍里小的一拨拨来了。董师傅见得多了,也没有什么特别感慨的。家里妻儿都很平安,挣的钱足够用了,日子过得很平静。

      校园里有一个不大的湖,绿柳垂岸,柳丝牵引着湖水,湖水清澈,游鱼可见。董师傅每晚收拾好木工工具,便来湖边大石上闲坐,点上一支烟,心静如水,十分自在。

      不知为什么,学校里的人越来越多,校园渐向公园靠拢。每逢节日,湖上亭榭挂满彩灯,游人如织。一个“五一”节,董师傅有一天假。他傍晚便来到湖边,看远处楼后夕阳西下,天渐渐暗下来,周围建筑物上的彩灯突然一下子都亮起来,照得湖水通明。他最喜欢那座塔,一层层灯光勾勒出塔身的线条; 他常看月亮从塔边树丛间升起。这时月亮却看不见。也许日子不对,也许灯太亮了。他并不多想,也不期望。他无所谓。

      有人轻声叫他,是前日做活儿那家的女工,是他的小同乡,名唤小翠。她怯怯地说:“奶奶说我可以出来走走,现在我走不回去了。”董师傅忙灭了烟,站起身说:“我送你回去。”想一想,又说:“你看过了吗?”小翠仍怯怯地说:“什么也没看见,只顾看路了。”董师傅一笑,领看小翠在熙攘的人群中沿着湖边走,走到一座小桥上,指点说:“从这里看塔的倒影最好。”通体发光的塔,在水里也发着光。小翠惊呼道:“还有一条大鱼呢!”那是一条石鱼,随着水波荡漾,似乎在光辉中跳动。又走过一座亭子,那是一座亭桥,从亭中可以环顾四周美景。远岸丁香、连翘在灯光下更加似雪如金,近岸海棠正在盛期,粉嘟嘟的花朵挤满枝头,好不热闹。亭中有几幅楹联,他们并不研究。董师傅又介绍了几个景点,转过山坡,走到那座仿古建筑前,特别介绍了自己的创作——雕花窗户。小翠一路赞叹不已,对雕花窗户没有评论。董师傅也不在意,只说:“不用多久,你就惯了,就是这地方的熟人了。大家都是这样的。”他顿了一顿,又说:“可惜的是,有些人整天对着这湖、这树,倒不觉得好看了。”

      ​俩人走到校门口,董师傅在一个小摊上买了两根冰棍。俩人举着冰棍,慢慢走。一个卖花的女孩跑过来,向他们看了看,转身去找别人了。不多时,小翠说她认得路了。董师傅叮嘱小翠,冰棍的木棒不要随地扔,自己转身慢慢向住处走去。他很快乐。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验钞机

加贝

    淇河市副市长梁醒刚到办公室,电话就响了。保卫科那头传来陌生的声音:“小梁,我知道你很忙,不得已才来找你,不会耽搁你多少时间的。”

    梁醒没有猜出叫他“小梁”的人是谁,便问“你是?”“我是赵德法啊!”来人小声说。“赵……你是赵老师?”梁醒终于听出来了,对方是他的初中班主任,也是淇河市下属县的前任财政局长,因贪污受贿被判了8年。

    面前的赵德法老师几年不见,头发全白了,没有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

    梁醒给他倒了杯水,问有什么事。对方局促不安,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于是,他主动说:“赵老师,有事尽管说,只要不违背原则,学生能办的,尽量安排。”梁醒可怜他的处境,但又怕他真给自己出难题,特意加了句“只要不违背原则”。最后才明白赵德法想让他帮着找事做。

    他小心翼翼地红着脸说,“我被判了刑,开除了公职,老婆孩子跟我断绝了关系,亲戚朋友也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我现在……”他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梁醒心中一软,但口气强硬:“但是你能干啥呢?”他怯怯地说:“体力活是干不了,能不能把我安排到市政府大门口的保卫科。我不要钱,只要能维持基本的生活就行。”见梁醒没说话,他坐不住了:“小梁,难为你了。当财政局长这些年,我阅人无数,坏人的花花肠子一眼能看出来。你是副市长,圈子比我大,需要一个明辨是非的人替你把关。”

    梁醒心动了但不放心:“你只能帮我阅人,不能打着我的旗号办事,否则咱师生也会翻脸。”他喜形于色:“放心,我一定当好你的‘验钞机’!”

    他甄别的人都一一得到了验证。特别是梁醒的大学的铁哥们借故出差来玩,赵德法提醒他此人不可深交。没多久他就求梁醒办事,说有批货被海关查了,让梁醒出面打个招呼,并递了个厚厚的红包。梁醒最终没有答应这个铁哥们的要求。后来海关汇报从此人包中搜出了录音笔和微型拍摄器。梁醒惊出了一身冷汗。

    梁醒的妻弟在一个区里当副局长,工作干得好,因竞争局长过来找他。赵德法当即制止道:“工作真干得好就不用找人,找了人反而说不清了;干不好,打了招呼,组织也为难,群众意见也大。”听了建议,梁醒就没再过问。后来,妻弟当了局长,但他的竞争对手举报到省里,说梁醒给区里递了条子。省里一查,不但还了他一个清白,更提高了他的威信。有了赵德法这个“验钞机”,梁醒顺风顺水,被省组织部列为市长人选。

    后来梁醒用合法方式让赵德法的恩人的儿子取得中标手续后,赵德法忙碌起来了。有天早晨,梁醒看到赵德法又黑又瘦,叫他去医院看看。赵德法眼圈一红:“没事。谢谢关心。”第二天保卫科说赵德法病重住院。梁醒大惊,直奔医院,在重症监护室找到了浑身上下插满管子的他。

    赵德法眼角滚出了一滴清泪,哆嗦着掏出一个纸包递给梁醒:“这是那小子的工程财务复印件,我仔细查看了,有问题,要马上停工。”喘了一口气,又说“我的病是肝癌晚期,时间不多了。我给家乡抹了黑,不能在死前再对不起政府和良心,更不能对不起你,不想背着‘贪官’这个骂名……唉,还不知族人肯不肯原谅我,让我进入祖坟啊!”

    两天后,梁醒站在殡仪馆赵德法的遗体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哽咽着说:“赵老师,谢谢你这个无私的验钞机,替我验出了假币,让我避免了犯错。你放心,我一定亲自把你送回老家,说服你本家族人把你葬进祖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失语的秋天

符浩勇

    天才蒙蒙亮,老黄便起身打点行装。透过窗户,依稀可见小村高矮错落的瓦房升起的袅袅的炊烟,疲惫的脸孔不由掠过一缕悲哀,他感受到一阵迷惘、屈辱和压抑……

    两个月前,他作为县农业合作银行的信贷员,被抽调来到四英岭下小村蹲点扶贫。他的目光盯住了村后一片弃荒而又不可多得的红碱土地。年初,他看到一本科技杂志刊载红碱土地培植西洋香菇获高产的经验,他也去函联系购买了少许菌种,意想谋求推广。

    他不会忘记他发动大伙儿培植西洋香菇的那个夜晚。低矮剥落的村部小屋,人声嚷嚷,挤着村中的父老兄弟姊妹。

    村长姓李,睨着眼,干咳两声,说:“老黄是镇上营业所的,从科技兴农着眼,有心让大家脱贫致富,大家欢迎!”小屋里,响起了噼里啪啦的掌声。

    他咧口一笑,从一只衣袋里掏出一把菌种,说:“这是西洋香菌种,一月余一个种植周期,希望大家都种上。五元一斤,不过现在不收钱,等秋天收获后再从菇菜款中扣……”

    “那样金贵的西洋香菇,恐怕我们侍养不活。”有人顾虑说。

    “种植技术,由我负责,种不活的不收钱。不过有个条件,菇菜收获了,一定卖给我,每公斤十元。”

    “哟,每公斤十元。”屋里人吵嚷起来。

    “老黄,真能那样,你算是为大伙儿办了件积德事!”

    “只怕嘴说不算,等种出菇菜,你不收,一拍屁股走了,怎么办?”

    他手一挥,说:“大家不要担心,种了菇菜,我哪有不收之理?告诉大家,菇菜收后还要经过加工、消毒……最后出口外销。为了慎重,我们还是订个合同吧。到时,我还怕你们不卖给我呢!”

    “不卖给你卖给谁?我们不懂得消毒,如何脱手?”村长抢过话,笑开了怀,“你放心,有我在,菇菜一定能卖给你,不过履行手续,订下合同也好!”

    之后,他从县农业合作银行贷款一万元,亲自跑了一趟省城,买回了八百斤菌种。他跑东家、走西舍、去南院,订合同、核亩数,指导播种、点粪、浇水、遮阳、开光……

    月把一过,红碱土地长出了白花花的香菇菜,映照在一张张喜悦的脸上。

    收获季节到了,他估算了一下全村的菇菜收成,又跑了趟县农业合作银行,贷款十万元用来收购菇菜。

    他刚回小村,就踏进村长的家,说:“村长,你没白忙。你种香菇收成有四百公斤,可赚四千元呀。”

    村长却眨了眨眼说:“老黄,把这香菇每公斤十元卖给你,你转卖给别人每公斤多少元?”

    “村长,不瞒你说,我同别人订了合同,每公斤卖十二元!”

    “十二元?一公斤赚两元,全村有万余公斤,你就赚了两万多元,好轻松呀。”村长打着哈哈说。

    “没有这么多,村长你也知道,我收了香菇,还要同别人联营过滤、消毒,除去贷款本息、过滤成本、货运杂费……能有三两千元就不错了。”

    “老黄,不是我作难你。我同大伙儿说了,香菇菜,我们自己联系自己卖,卖了后,菌种钱,我们给。待到你蹲点走时,我们再好好聚一餐……”村长盯着他像一个陌路人。

    “村长你怎能这样?我们订了合同的呀!”

    “订了合同有屁用,你上告,也没有人理。”

    村长嗓门提上来,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老黄知道拗不过村长,他跑东家,他走西舍,他去南院…“

    他没有想到,大伙儿支支吾吾,都是同样的回答。

    转眼,香菇菜收获完了,村长派人外出联系,销路一直没有着落。

    等到有一天,村长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找上门来。老黄跑去一看,愣住了:原先白花花的西洋香菇变质、长霉、褪色了,失去了销售的价值,他顿感一阵悲哀。

    一万余公斤的西洋香菇报废了,茵种的钱自然也收不上。他赔去了一万元贷款本息不算,没有想到,竞有人怨起他领着大伙蛮干了一番,毫无结果。

    昨天,镇政府来人,找他谈话,语重心长地说,农民脱贫致富不能急于求成,更不能蛮干,一下子就想富起来……未了,调整他到别个村庄去。

    天渐渐地亮了。他拎起了行李,走出门去。门外,站了一却憨厚朴实的农民,呼地围了上来,嘘寒问暖,他们仿佛欠了什么重债,负疚、惭愧、不安…“

    他心头一热,大步流星,离开了小村……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歧途

艾玛

      ①“爸爸,你能写一只小灰兔的故事吗?它不是我们看到的小灰兔的样子,它像我这么高,有和我一样的黑头发,像我一样会说话。”

      ②这是儿子五岁时候对他说的话。

      ③很多年以后,他还记得那一刻的情景。儿子悄悄推开门,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安静地注视着专心写作的父亲。

      ④“好吧。”为了尽快打发走着孩子,他应付着答道,“等我写完这本书,我就给你写一个小灰兔的故事。”

      ⑤他是个作家,一直过着极其窘迫的生活。四十岁那年,时来运转,他的一本只印了两千册的小说突然被某个电视剧导演看中了,他得到了一笔数目相当可观的钱。这笔钱在城市里花不了多少年,在乡下,却可以过上许多年衣食无忧的生活。于是,作家向他年轻的女友求婚,带她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靠自己的双手让一座破败的小院焕然一新。到了晚上,作家就到书房写作,妻子在书房旁边的房间做针线,偶尔,作家会把自己刚写的小说念给她听。

      ⑥第二年春天,妻子诞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孩子长得很漂亮,就是有点唇裂,但这只会让他们更加爱他。在孩子六个月大的时候,夫妻俩带他市里的大医院做了修复手术。这孩子近乎完美,从会走路起,就开始帮妈妈干活了。而且,这孩子也像作家的妻子一样,对作家的写作怀有神圣的敬意,从不无缘无故跑到他的书房打扰他。孩子稍大一点后,坐在妈妈的膝头听作家读小说,如果故事很悲惨,他会把脸埋在妈妈的怀里哭泣。大部分的时候,听完小说的最后一句,他会安静地站起来,叹一口气后默默走掉。

      ⑦“爸爸,你能写一个小灰兔的故事吗?它像我这么高,有和我一样的黑头发,像我一样会说话。”

      ⑧孩子七岁的那年,又对他说了这番话。

      ⑨“好吧。”它停止敲击键盘,微笑着对孩子说道,“等我把手上这本书写完,我就给你写一个小灰兔的故事吧。”

      ⑩很快三十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有给孩子写那个小灰兔的故事。因为他一直有“手上这本书”要写。

      ⑪三十年后,他停止了写作,坐在轮椅上度日,虽然时日无多,但拿来回忆往事却绰绰有余。他发现自己比过去更能将往事看分明:孩子当年的修复手术很成功,但后来,还是进行了很长时间的说话练习。那句“爸爸,你能写一只小灰兔的故事吗?”一定是儿子经过了许多的练习才郑重其事地走进他的书房来对他说的。这孩子跟许多人一样,也有着冥冥中被安排好的一生……先是小学,上完小学后,接着是中学,开始住校了。周末回来,他在书房写他那总也写不完的书,孩子在自己的房间内写作业。作家竟然不记得后来他到底有没有再将自己刚写的小说念给孩子和妻子听。再后来,孩子念完一所不好不坏的大学,留在城市工作。十多年来,换过许多的工作,都不尽如人意。现在,年近四十的他,在一家工厂做着仓库管理员的工作。每天按时上班、下班,一周休两天,月底领工钱。像其他人家的孩子一样,不管过得怎么样,每到年底,他都会回家来陪他们过春节。但每一年,回到他们身边的那个人,似乎都与那个站在他的书桌边要求他写一个小灰兔的孩子不相干……那可是他唯一的孩子!

      ⑫作家下定决心,要写一个小灰兔的故事。离春节还有一个月,作家决定在儿子回到家里之前,把这故事写完。

      ⑬窗外白雪茫茫,一片寂寥,有什么东西能在冬天出得来?他从网上买了一大堆孩子看的书。他想,他总能找到一个故事适合小灰兔。他读到了很多很多的故事,有的属于一只狐狸,有的属于一只大灰狼,有的属于一只小蚂蚁……总之,各种各样的故事。起初作家读到一个有趣的故事时,他会控制不住的想,不妨拿来一用。要知道,他是个作家,这样的事他并不陌生。有句谚语怎么说来着?如果纸会脸红,那么世界上大部分的书都会是红色的。但这一次,作家却没法这样干了,因为他意识到小灰兔应该有小灰兔的故事,他坐在电脑前,手指一碰到键盘,故事就从他的指尖流了出来。这是前所未有的事。写完后,作家激动得流下了眼泪,原来写作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情!作家也为自己感到遗憾,遗憾自己竟然到了人生的暮年才发现这一点。

      ⑭在作家写下的故事中,调皮的小灰兔很喜欢街市的热闹,化作一个书生,游荡在人间。尽管老灰兔把人类的残酷都告诉了它,它还是怀着真爱与一个美丽的少女日夜厮守。结局不出老灰兔的意料,这只误入歧途的小灰兔还是被那负心的女人抛弃了。

      ⑮作家想到这是写给儿子的故事,马上又春节了,得把结局弄得喜庆些。可是他很快发现自己竟然无能为力 , 故事似乎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⑯很快,春节到了。小山沟对面的农家燃放鞭炮的夜晚,那在城里做仓库管理员的儿子回到了家。他依然是个仓库管理员的样子,也还是跟从前一样沉默,只是背比先前佝偻了些,头上还多了几根白发。

      ⑰作家赶紧把自己写好的故事打印好拿了出来。一家三口围坐在书房里温暖的炉火边后,作家开始把小灰兔的故事读给妻子和儿子听。他的妻子早就对他的故事没有任何反应了,但他的儿子非常惊讶。起初,他搓着双手,安静地听着,后来,他的嘴唇开始哆嗦,有了一些浅浅皱纹的脸涨得通红,简直比炉火的红光还有红呢。故事读完后,作家的儿子把脸埋在作家不能动弹的腿上,抽泣起来。作家的儿子对作家说:“爸爸,谢谢你……”

(选自《小说月报》2015年第一期,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蘑菇圈(节选)

阿来

    蘑菇季快结束的时候,阿妈斯炯拿起手机,她想要给做州长的儿子胆巴打个电话。

    她要告诉儿子,自己老了,腿不行了,明年不能再上山到自己的蘑菇圈跟前去了。

    ……

    第二天,丹雅就上门了。

    丹雅带了好多好吃的东西,阿妈斯炯,我替胆巴哥哥看望你老人家来了。胆巴哥哥让我把你送到他那里去。

    阿妈斯炯说,我哪里也不去,我只是再也不能去找我的蘑菇圈了。

    丹雅说,那么让我替你来照顾那些蘑菇吧。

    阿妈斯炯说,你怎么知道如何照顾那些蘑菇?你不会!

    丹雅说,我会!不就是坐在它们身边,看它们如何从地下钻出来,就是耐心地看着它们慢慢现身吗?

    阿妈斯炯说,哦,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

    丹雅说,我知道,不就是看着它们出土的时候,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吗?

    阿妈斯炯说,天哪,你怎么可能知道!

    丹雅说,科技,你老人家明白吗?科学技术让我们知道所有我们想知道的事情。

    阿妈斯炯说,你不可能知道。

    丹雅问她,你想不想知道自己在蘑菇圈里的样子?

    阿妈斯炯没有言语。

    丹雅从包里拿出一台小摄像机,放在阿妈斯炯跟前。一按开关,那个监视屏上显出一片幽蓝。然后,阿妈斯炯的蘑菇圈在画面中出现了。先是一些模糊的影像。树,树间晃动的太阳光斑,然后,树下潮润的地面清晰地显现,枯叶,稀疏的草棵,苔藓,盘曲裸露的树根。阿妈斯炯认出来了,这的确是她的蘑菇圈。那块紧靠着最大栎树干的岩石,表面的苔藓因为她常常坐在上面而有些枯黄,现在,那个石头空着。一只鸟停在一只蘑菇上,它啄食几口,又抬起头来警觉地张望四周,又赶紧啄食几口。如是几次,那只鸟振翅飞走了。那只蘑菇的菌伞被啄去了一小半。

    丹雅说,阿妈斯炯你眼神不好啊,这么大朵的蘑菇都没有采到。她指着画面,这里,这里,这么多蘑菇都没有看到,留给了野鸟。

    阿妈斯炯微笑,那是我留给它们的。山上的东西,人要吃,鸟也要吃。

    下一段视频中,阿妈斯炯出现了。那是雨后,树叶湿淋淋的。风吹过,树叶上的水滴簌簌落下。阿妈斯炯坐在石头上,一脸慈爱的表情,在她身子的四周,都是雨后刚出土的松茸。镜头中,阿妈斯炯无声地动着嘴巴,那是她在跟这些蘑菇说话。她说了许久的话。周围的蘑菇更多,更大了。她开始采摘,带着珍重的表情,小心翼翼地下手,把采摘下来的蘑菇轻手轻脚地装进筐里。临走,还用树叶和苔藓把那些刚刚露头的小蘑菇掩盖起来。

    看着这些画面,阿妈斯炯出声了,她说,可爱的可爱的,可怜的可怜的这些小东西,这些小精灵。她说,你们这些可怜的可爱的小东西,阿妈斯炯不能再上山去看你们了。

    丹雅说,胆巴工作忙,又是维稳,又是牧民定居,他接了你电话马上就让我来看你。

    阿妈斯炯回过神来,问,咦!我的蘑菇圈怎么让你看见了?丹雅并不回答。她也不会告诉阿妈斯炯,公司怎么在阿妈斯炯随身的东西上装了GPS,定位了她的秘密。她也不会告诉阿妈斯炯,定位后,公司又在蘑菇圈安装了自然保护区用于拍摄野生动物的摄像机,只要有活物出现在镜头范围内,摄像机就会自动开始工作。

    阿妈斯炯明白过来,你们找到我的蘑菇圈了,你们找到我的蘑菇圈了!

    如今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找不到的,阿妈斯炯,我们找到了。

    阿妈斯炯心头溅起一点愤怒的火星,但那些火星刚刚闪出一点光亮就熄灭了。接踵而至的情绪也不是悲伤,而是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那种空洞的迷茫。她不说话,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只有丹雅在跟她说话。

    丹雅说,我的公司不会动你那些蘑菇的,那些蘑菇换来的钱对我们公司没有什么用处。

    丹雅说,我的公司只是借用一下你磨菇圈中的这些影像,让人们看到我们野外培植松茸成功,让他们看到野生状态下我公司种植的松茸怎样生长。

    阿妈斯炯抬起头来,她的眼睛里失去了往日的亮光,她问,是为什么?

    丹雅说,阿妈斯炯,为了钱。那些人看到蘑菇如此生长,他们就会给我们很多很多钱。

    阿妈斯炯还是固执地问,为什么?

    丹雅明白过来,阿妈斯炯是问她为什么一定要打她蘑菇圈的主意。

    丹雅的回答依然如故,阿妈斯炯,钱,为了钱,为了很多很多的钱。

    阿妈斯炯把手机递到丹雅手上,我要给胆巴打个电话。

    丹雅打通了胆巴的电话,阿妈斯炯劈头就说,我的蘑菇圈没有了。我的蘑菇圈没有了。

    电话里的胆巴说,过几天,我请假来接你。

    过几天,胆巴没有来接她。

(有删改)

【注】①蘑菇圈:阿妈斯炯偶然在深山里发现的蘑菇源,传说圈里的蘑菇是山里所有同类蘑菇的起源。蘑菇是一切菌类的总称,松茸是其中的一种。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柴的记忆

兰善清

    柴烙印在灵魂深处,念今怀旧,日里梦里。

    游风景名胜,视野里不是茂林蕤草,而是可用来做饭烧火的柴草。那年在北京丰台,见野外一片酸枣刺,便不知不觉拾了几枝干枝。在神农架,见横于路边的枯枝,便顺手拾了,带进宾馆,同行者笑我放牛娃习气。今年到阿里山,衰朽的枯木又勾起了我心中柴的情愫……

    何以如此不下心头?只因柴燃起的炊烟曾多年萦绕我的饭碗,只因灶火里的艰辛日子潜入了我的下意识。

    我的故里是条山沟,扇形坡面,大部分是杂树荆丛,应该说砍柴没问题,可那年月开荒造地毁林,大型建设又伐走碗口粗的成材林,山秃了,柴与粮同样紧张。山坳里有限的柴山为集体所有,每年年底每家分得几百斤花栎柴、松枝,仅可烧一两个月,大量日子要靠割柴。我跑得动路就跟姐们放牛、割柴,半天割一小捆山草,用葛条作背带背回,姐们笑我割的柴不够烧盆洗脚水。有种柴叫红焰棒,水分大,三月俩月干不了,很少有人割,我割不够一捆时,割点充数。但当看到母亲在烧这柴时噗噗吹半天,熏得眼泪直流,呛得直咳,还误了做饭时间,我下次即使空手回也不要了。

    姐们相约到很远的大山割精良的山柴,青檀木、马槲梢、浮莲泡、黄椋树等指头粗细的好柴,一担可烧好几天。

    劳累之极时姐们也常抱怨母亲和嫂子烧柴太费,说她们不割柴不知割柴苦。其实,母亲和嫂子何尝不知节约?怎奈泥坯垒起的灶,不聚火不聚温,硕大铁锅,哪是几把柴解决得了的?一把一把塞进灶膛,一轰而燃,三下两下就烧了,锅里水还不泛泡,红薯还没有动静。

    山里人如此,山外人更操柴心。①冬季里常看到视线很远的对面山梁上,扯成线的人扛着尖担 , 清早进,擦黑出,挑着柴晃晃悠悠,远望每个人都抽象成一个横着的“王”字形剪影——立着的两捆柴和行立的人形成三竖,中间的尖担是横穿的一横。据说山外人烧柴节约得出奇,一个细细柴棍在灶内来回拨弄,烧到火灰散尽。②小如盆瓮的灶膛里捧进一小把点燃,风箱一拉,悠悠燃着,缓缓做出一两碗饭来,还能在灶台的煨水罐上煨出一罐热水洗脸。

    我读小学五年级时,中午在校自做一顿饭。在学校屋檐下垒个小泥灶,架口小锅。柴从家里带,若是半干的桐子树枝,一顿饭会弄几小时吃不到嘴。③阴雨天,屁股撅着吹火,噗嗤噗嗤吹得眼泪、鼻涕直流,屋檐雨直滴后裤腰。雨水、汗水和着烟熏的泪水,百般无状。

    高中时,半年进山担柴七次。单趟路程就五十里;去时还有劲儿,回来腿就酸软了,柴到肩上,两腿打晃,只能拖着腿,牛一样喘息着前行。

    参加工作之初,也曾靠烧柴度过一段日子。单位统一从山里购,按职工人数分,穿插烧煤,煤凭票供,比在农村烧柴的操心程度低多了。

    物换星移,为粮为柴而苦的日子终于在改革开放之后打住。

    起初,我走到乡下还纳闷,为什么到了冬天,老家对面山岭上不见了络绎成线进山割柴的人们?平原上的人们怎么不再带着干粮起早摸黑进山去?后来看到姐们家烧起了沼气,河边人家户户有了承包的柴山,大量的人进城务工了,柴已丰盛得烧不清,我们山沟家家也大堆小堆的干柴垒于山墙边,这才想起时代不同了,原来新的曙光照亮了锅灶,柴的难题已经完全不是问题。

    彻底不被困扰,是电炊具、液化气、天然气走进寻常百姓家。

    一拧开关火就燃起来,千担万担柴何以抵得了这一开就来的蓝莹莹的火苗?厨房革命也减掉了先前锅台案板间的手忙脚乱,不咋忙乎,该熟的就熟了,想吃的就能吃了……火不再由柴燃,饭不再一把把火煮半天,炒煮蒸炖转瞬间。

    古来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柴之于民生,第一等要务。而就在这短短几十年里说解决就解决掉了,这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当那种由钻木取来的燃了千年万年、生生不息的柴火,被非柴而生的蓝莹莹的火甚至电磁、微波取代时,我们是否感到万古以来“烟熏火燎”的历史开天辟地般刷新了?

(摘自《人民日报》2018年09月01日)

【注释】尖担:挑柴用的长棍,竹木制成,两端尖,可插入柴束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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