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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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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广东省江门市第二中学2018-2019学年高二上学期语文期中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隐瞒

石磊

    中午时分,忽然,一辆宝马名车停在我的铺门口,下来一位四十多岁的贵妇人。这人我认识,住在我的楼上,叫尚海英。海英一进来就对我说:“老王,我想为我妈镶一口牙,好的牙多少钱?差的又是多少?”

    “海英,好的牙有五千多,也有六千多的,那差的一两百元。”我回答海英说。“老王,你看这样行吗?我想给我妈镶一两百元的,你当她的面说是五千多元的。”海英对我说。

    我看了看海英,非常不解地问:“海英,你家有的是钱,干吗这样做?”

    “老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已六十多岁,镶那么好的牙干吗?说不定,镶上不几天她就……”

    海英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我知道她后面想说的是什么话。我用有点鄙视的眼光看了她一眼,很不情愿地说:“好……好吧!”

    “老王,就这么说,咱们是好邻居,你可得替我隐瞒。下午,我带她来做牙模。”海英说完就走了。

    海英走了不久,住在我楼下的夏玉莹骑着一辆单车来了。玉莹笑着问我说:“王医生,我想为我妈镶一口牙。我妈这人真是的,怎么叫她,她都不来。好的牙多少钱?最差的又多少钱?”

    我看了看玉莹心想,你也和海英一样?但我转念一想,玉莹一家不容易,夫妻都是小学教师,两个儿子都在读大学。于是,我还是很和气地说:“夏老师,好的有五千多元,差的有一百来元。”

    “王医生,妈为我们操劳了一辈子,每次看到她吃东西,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你帮我镶一口最好的牙给她吧,我妈很心疼钱,但你得跟她说是一百来元的,要不,她肯定不镶。”玉莹十分认真地对我说。

    我听到玉莹这话,内心很是感动,但故意用海英的话对她说:“夏老师,你妈不都七十多岁了吗,镶那么好的干吗?说不定,镶上不几天她就……”

    玉莹用惊讶的目光看着我,不满地说:“王医生,你怎么说这话?”

    我知道我说错了,歉意地对她说:“夏老师,我是跟你开玩笑的。”

    玉莹走时,又郑重对我说:“王医生,这事就拜托你了,千万别让我妈知道。她要是知道了,她是不会来的。”

    真是无巧不成书。几天后,尚海英带着妈妈来了,夏玉莹也带着妈妈来了。尚海英的妈妈叫她尚妈妈,夏玉莹的妈妈叫她夏妈妈。因为是同一栋楼,彼此都认识。尚妈妈问夏妈妈:“大姐,你镶多少钱的牙?”

    “我……我……我……本来不想镶牙,都七十多了,还镶什么牙,可玉莹就是不肯。”夏妈妈回答说。

    “我是问你镶多少钱的?”尚妈妈又问了她一句。

    “一……一百多块的就行了,都这把年纪了。”夏妈妈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说,她不是钱少不好意思,是怕媳妇在他们的面前没有面子。

    “什么?一百多块的?一百多块的还不跟纸糊的一样,我的儿媳妇就给我镶五千多的!”尚妈妈颇为得意地说。

    海英有点用质问的口气,对玉莹说:“夏老师,你怎么给夏妈妈镶这种牙,你要是没钱,跟我说一声。老王,你说是不是?”

    海英的话,我装着没有听见。玉莹理了理刘海,有点尴尬地说:“将、将就一下吧。”

    我自言自语说了一句:“真作假时假作真。”

    海英婆媳走了,夏妈妈却安慰儿媳说:“莹,她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家有的是钱,咱们一百元要相当她们的五十万元。”

    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对她们婆媳说什么好。我精神十分集中,想把这口牙镶好,不然,我就对不起玉莹的那份孝心。

    一个星期后的中午,天下着雨,我在房里休息。尚妈妈和夏妈妈到我家来跟我的妈妈聊天。聊来聊去,她们聊起了牙。尚妈妈问夏妈妈说:“大姐,你的牙好使吗?”

    “哎呀,我的牙好得很,跟年轻时的牙齿一样。”夏妈妈喜形于色地说。

    “这就怪了,你一百多块的牙那么好,我五千多元的牙却差得很。会不会给小王搞错了?”尚妈妈有点怀疑地说。

    “让我给你看一看就知道了。”我妈妈对尚妈妈说。

    妈妈一看到尚妈妈那口牙,就肯定地说:错了,这牙是便宜的牙。妈妈说完又对夏妈妈说:“你的牙,我也看一下吧。”妈妈一看到夏妈妈的牙又说:“你这口牙可是好牙,搞错了,搞错了。”

    妈妈走进我的房里,把我叫了出来,当着她们的面质问我:“她们的牙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搞错了?”

    我本想为她们继续隐瞒,现在看来,不说出实情不行了。于是,我只好把真相告诉她们。

    三位老人听后,都十分吃惊……

(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以朴实的语言叙述了两个儿媳妇各为自己的婆婆镶牙的故事,表现了儿媳妇对婆婆的不同态度,反映了当前的一些社会现象。 B、小说善于通过人物语言描写来表现人物性格,虽然海英和玉莹的言语有些地方是相似的,但表达的内心情感却完全不同。 C、小说故事情节的发展,印证了真是无巧不成书这句话,文中的几次巧合,增加了小说情节的真实性,使故事情节顺理成章。 D、我本想替海英和玉莹永久地保存秘密的,但妈妈当着两位老人的面质问我原因,我只好违背着自己的良心说出了真相。
(2)、小说中的我在文中有什么作用?请简要概括。

(3)、小说多处运用了对比手法,请找出并简要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的问题。

天火

阿来

    多吉跃上那块巨大的岩石,口中发出一声长啸,立即,山与树,还有冰下的溪流立刻就肃静了。

    岩石就矗立在这座山南坡与北坡之间的峡谷里。多吉站在岩石平坦的顶部,背后,是高大的乔木,松、杉、桦、栎组成的森林,墨绿色的森林下面,苔藓上覆盖着晶莹的积雪。岩石跟前,是一道冰封的溪流。溪水封冻后,下泄不畅,在沟谷中四处漫流,然后又凝结为冰,把一道宽阔平坦的沟谷严严实实地覆盖了。沟谷对面,向阳的山坡上没有大树,枯黄的草甸上长满枝条黝黑的灌丛。草坡上方,逶迤在蓝天下的是积着厚雪的山梁。

    多吉手中一红一绿的两面小旗举起来,风立即把旗面展开,同时也标识出自身吹拂的方向。他挥动旗子的身姿像一个英武的将军。他口诵祷词。多吉是在呼唤火之神和风之神的名字。呼唤本尊山神的名字。他感觉到神灵们都听到了他的呼唤,来到了他头顶的天空,他的眉宇间掠过浅浅的一点笑意。他在心里默念:“都说是新的世道,新的世道迎来了新的神,新的神教我们开会,新的神教我们读报纸,但是,所有护佑机村的旧的神啊,我晓得你们没有离开,你们看见,放牧的草坡因为这些疯长的灌木已经荒芜,你们知道,是到放一把火,烧掉这些灌木的时候了。”

    神们好像有些抱怨之声。

    多吉说:“新的神只管教我们晓得不懂的东西,却不管这些灌木疯长让牧草无处生长,让我们的牛羊无草可吃。”

    他叹息了一声,好像听见天上也有回应他叹息的神秘声音,于是,他又深深叹息了一声,“所以,我这是代表乡亲们第二次求你们护佑。”他侧耳倾听一阵,好像听见了回答,至少,围在岩石下向上仰望的乡亲们从他的表情上看到,他好像是得到了神的回答。在机村,也只有他才能得到神的回答。因为,多吉一家,世代单传,是机村的巫师,是机村那些本土神与人群之间的灵媒。平常,他也只是机村一个卑微的农人。但在这个时候,他伛偻的腰背绷紧了,身材显得孔武有力。他混浊的眼睛放射出灼人的光芒,虬曲的胡须也像荆刺一样怒张开来。

    “要是火镰第一下就打出了火花,”多吉提高了嗓门,“那就是你们同意了!”说完这句话,他跪下了,拿起早就备好的铁火镰,在石英石新开出的晶莹茬口上蒙上一层火绒草,然后深深地跪拜下去。

    “神灵啊!

    让铁与石相撞,

    让铁与石撞出星光般的火星,

    让火星燎原成势,

    让火势顺风燃烧,

    让风吹向树神厌弃的荆棘与灌丛,

    让树神的乔木永远挺立,

    山神!溪水神!

    让烧荒后的土地来年牧草丰饶!”

    唱颂的余音未尽,他手中的铁火镰已然与石英猛烈撞击。撞击处,一串火星迸裂而出,引燃了火绒草,就像是山神轻吸了一口烟斗,青烟袅袅地从火绒草中升起来,多吉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团升着青烟的火绒草,对着它轻轻而又深长地吹气,那些烟中便慢慢升起了一丛幽蓝的火苗。他向着人群举起这团火,人群中发出齐声的赞叹。他捧着这丛火苗,通了灵的身躯,从一丈多高的岩石顶端轻盈地一跃而下,把早已备好的火堆引燃。

几十支火把从神态激越庄严的人们手中伸向火堆,引燃后又被高高举起。多吉细细观察一阵,火苗斜着呼呼飘动,标示出风向依然吹向面南朝阳,因杂灌与棘丛疯长而陷于荒芜的草坡,他对着望向他的人群点了点头,说:“开始吧。”

    举着火把的人们便沿着冰封峡谷的上下跑去。

    每个人跑出一段,便将火把伸向这秋冬之交干透的草丛与灌木,一片烟障席地而起,然后,风吹拂着火苗,从草坡下边,从冰封溪流边开始,升腾而上。剩下的人们,都手持扑火工具,警惕着风,怕它突然转向,把火带向北坡的森林。虽然,沟底封冻溪流形成的宽阔冰带是火很难越过的,但他们依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每一个人都知道,这火万一引燃了北坡上的森林,多吉蹲进牢房后,也许就好多年出不来了。

就因为放这把山火,多吉已经进了两次牢房。

    今天,上山的时候,他从家里把皮袄与毛毯都带来了。有了这两样东西压被子,即使在牢房里,他也能睡得安安心心,暖暖和和了。大火燃起来了,引燃了那些荒芜了高山草场的坚硬多刺的灌丛,沿着人们希望它烧去的方向熊熊燃烧。来年,这些烧去了灌丛的山坡,将长满嫩绿多汁的牧草。

烧荒的滚滚浓烟升上天空,这大火的信号,二十多公里外的公社所在地都可以看到了。要不了几个时辰,公安开着警车就会出现在机村,来把多吉捕走。

(节选自《天火》,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宋词中,词人频频以水入词,传情达意,主要是因为水与词的特质相通。

    词“以清切婉丽为宗”,水的运用使得这一盛行于秦楼楚馆的文体洗尽铅华,增添了一分清婉、灵动和含蓄。“诗庄词媚”,词较于诗有更多儿女情长、爱恨相思的描写,文人词更侧重内心对恋情的执着与迷惘,借助水这一意象,既突出恋人的柔情和恋情的纯洁,又显得含蓄蕴藉、缠绵悱恻。

    婉约词主言情,尚含蓄,涓涓细流恰可将那些要眇之情、凄迷之境娓娓道出,并将其表现得欲露而不露。即使是豪放词,也宜表达得沉绵深挚。流水恰可进行一种缓冲,使之于豪壮中更显沉咽缠绵、刚柔并济。

    水具有流动性和传递性,视线随着流水放射出去,心中百感也随之生发、释放。范仲淹的《苏幕遮》由天到地,由黄叶到秋水,接天连地的一江秋水,在带动词人视线移动的同时,更将思乡之情、羁旅之倦吟唱出来。

    水的绵绵不断常常带动着忧思情感的传递,水又是没有约束性的,象征着情感的一发不可收。“离思迢迢远,一似长江水。去不断,来无际。”(欧阳修《千岁秋》)流水缠绵、源源不绝,激发人绵绵不断的情思,离人的目光、伊人的相思,都可以顺着流水延续千里。流动的水连接两地、贯通两心,分离的人可以以水传情,可以思接千里。

    古代交通不便,横亘于前的江河湖海是词人与恋人、友人的阻隔,也是与家乡、亲人的阻隔;同时,水也可以代指无法逾越的抽象意义上的阻碍或心灵隔阂,如故国、亡人、无法企及的爱情、对往昔的追忆等。

    山遥水远,音信难托,水的阻隔性令牵挂、思念无法传递,郁结于心,只有将这份怅惘诉诸流水,“望极蓝桥,但暮云千里。几重山,几重水”(张先《碧牡丹》)。于是,常借助飞翔的大雁、水中的游鱼来逾越流水的阻碍,传递思念,“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晏殊《清平乐》)。

    水的流逝还极易引起词人的忧伤与感怀。淡烟流水,轻寒漠漠,心思纤密之人生无端闲愁;逝者如川,春秋代序,多愁善感之人感时伤怀,叹流年似水易逝,红颜如花易陨;滚滚江水,淘尽英雄豪杰,淘尽兴衰荣枯,豪放悲悯之人思接千古,叹世易时移,生故国之思。

    缪钺《论词》指出,词体的生发因其与自然之境界、人心之情感相应和,文章的体格、意象的选择都折射出作者的修养和品格。宋代士人经常通过描写开阔澄净的水面、晴朗空明的月色,来映衬自己的高洁人格、旷达胸襟和俊朗风神。在张孝祥《念奴娇•过洞庭》中,正是一句“表里俱澄澈”,道出了士大夫的气节一一高洁傲岸、冰清玉洁。与此同时,当文人士子仕途偃蹇、报国无门时,静水流深也恰能抚慰他们失落受伤的心灵。

    有宋一朝,一方面士大夫过着琴棋书画、诗酒花茶的风雅生活,另一方面,积贫积弱的国情、险恶多变的仕途以及文人柔弱敏感的情思,令他们有着无尽的慨叹,而水,恰以它的特点触发、传递和排遣着这些情思,作为一种独特的媒介频频出现在词作中。宋词也因此成为中国文学史上最湿润的一卷。

(摘自《思与格:宋词水意象的情感解读》)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童话

梁晓声

    1977年母亲病危时,我坐在病床边,握着母亲的手,问母亲还有什么要嘱咐我的。母亲望着我,眼角淌下泪来。母亲说:“我真希望你哥跟我一块儿死,那他就不会拖累你了……”

    我心大恸,内疚极了,俯身对母亲耳语:“妈妈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哥哥,绝不会让他一个人待在精神病院里……”

    当天午夜,母亲走了。

    办完母亲丧事的第二天,我住进一家宾馆,让四弟将哥哥从精神病院接回来。哥哥一见我,高兴得傻小孩似的笑了,他说:“二弟,我好想你。”

    算来,我竟20余年没见过哥哥了,而他却一眼就认出了我。

    我不禁拥抱住他,一时泪如泉涌,心里连说:“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我帮哥哥洗了澡,陪他吃了饭,与他在宾馆住了一夜。哥哥以为他从此自由了,而我只能实话实说:“现在还不行,但我一定会尽快将你接到北京去。”

    一返回北京,我就动用轻易不敢用的存款,在北京郊区买了房子,简易装修,添置家具。半年后,我将哥哥接到了北京,并动员邻家的一个弟弟二小一块儿来了。二小也是返城知青,居无定所,也没工作。由他来照顾哥哥,我给他开一份工资,可谓一举两得。他对哥哥很有感情,我放心。

    那三年里,哥哥生活得挺幸福,二小也挺知足,他们居然都胖了。我每星期去看他们,一块儿做饭、吃饭、散步、下棋,有时还一块儿唱歌……

    但好景不长,二小回哈尔滨探望他的兄妹,一天不慎从高处跌下,不幸身亡。这噩耗使我伤心了好多天,我只好向单位请了假,亲自照看哥哥。

    我对哥哥说:“哥,二小不能回来照顾你了,他成家了……”

    哥哥愣怔良久,竟说:“好事。他也该成家了,咱们应该祝贺他,你寄一份礼给他吧。”我说:“照办。但是,看来你又得住院了。”哥哥说:“我明白。”

    那年,哥哥快60岁了。他的头脑、话语和行动越来越迟钝,但没有任何具有暴力倾向的表现,相反,倒是每每流露出自卑来。

    我说“哥,你放心,等我退休了,咱俩一块儿生活。”

    哥哥说:“我听你的。”

    哥哥在北京先后住过几家精神病院,有私立的,也有公立的。现在住的这一所医院,据说是北京市各方面条件最好的。

    前几天,我又去医院看他。天气晴好,我俩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我看着他喝酸奶,和他聊天。在我们眼前,几只野猫慵懒地横倒竖卧。我问:“哥,你当年为什么非上大学不可?”

    哥哥说:“那是一个童话。”

    我又问:“为什么是童话?”

    哥哥说:“妈妈认为只有那样,才能更好地改变咱们家的穷日子。妈妈编那个童话,我努力实现那个童话。当年,我曾下过决心,不看着几个弟弟妹妹都成家立业,我自己是绝不会结婚的……”

    “我认为,我是你们的班长,我要替家里也替你们去做最难的事。当年,对于咱们家,有孩子考上大学是最难的事……可惜,我没完成班长的任务,我让爸爸妈妈和你们失望了……对不起……”

    他看着我苦笑。原来哥哥也有过和我一样的想法。自从生病48年来,他第一次说了这么长的话。我心一疼,黯然无语,呆望着他,像呆望着另一个自己。

    哥哥起身将酸奶盒扔入垃圾桶,又坐下后,看着一只猫反问:“你跟我说的那件事,也是童话吧?”

    “什么事?”我的心还在疼着。

     “就是,你保证过的,退休了要把我接出去,和我一起生活。”

    想来,那保证已是六七年前的事,不料哥哥始终记着。听他的话,也显然一直在盼着。

    哥哥已老得很丑了。头发几乎掉光了,牙也不剩几颗了,背驼了,走路极慢,比许多六十八九岁的人显得老多了。而他当年,可是个一身书卷气、儒雅清秀的青年,从高中到大学,追求他的女生很多。

    我心又是一疼。

    我早已能淡定地正视自己的年纪,但对哥哥的迅速老去,却是不怎么容易接受的,甚至有几分悸恐、恓惶,正如当年从心理上排斥父亲和母亲无可奈何地老去一样。“你忘了吗?”哥哥又问,目光迟滞地望着我。

    我赶紧说:“没忘,哥你还要再耐心等上两三年。”

    “我有耐心。”他信赖地笑了,话说得极自信。随后,目光望向远处。

其实,我晚年的打算从不曾改变——更老的我,与老态龙钟的哥哥相伴着走向人生的终点,在我看来,倒也别有一种圆满滋味在心头。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题目。

寒冷也是一种温暖

迟子建

    ①在北方,一年的开始和结束都是在寒冷时刻,让人觉得新年是打着响亮的喷嚏登场的,又是带着受了风寒的咳嗽声离去的。但在这喷嚏和咳嗽声之间,还是夹杂着春风温柔的吟唱,夹杂着夏雨滋润万物的淅沥之音和秋日田野上农人们收获的笑声。

    ②故乡是我每年必须要住一段时日的地方。在那里,生活因寂静、单纯而显得格外有韵致。八月,我回到那里。每天早晨,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开窗帘,打开窗,看青山,呼吸着从山野间吹拂来的清新空气。吃过早饭,我一边喝茶一边写作,或者看书。累了的时候,随便靠在哪里都可以打个盹,养养神。大约是心里松弛的缘故吧,我在故乡很少失眠。每日黄昏,我会准时去妈妈那里吃晚饭。我怕狗,而小城街上游荡着的威猛的狗很多,所以我走在路上的时候,手中往往要攥块石头。妈妈知道我怕狗,常常在这个时刻来接我回家。家中的菜园到了这时节就是一个蔬菜超市,生有妖娆花纹的油豆角、水晶一样透明的鸡心柿子、紫莹莹的茄子、油绿的芹菜、细嫩的西葫芦、泛着蜡一样光泽的尖椒,全都到了成熟期,不过这些绿色蔬菜只是晚餐桌上的配角,主角呢,是农人们自己宰杀的猪,是刚从河里打捞上来的野生的鱼类。这样的晚餐,又怎能不让人对生活顿生感念之情呢?吃过晚饭,天快黑了,我也许会在花圃上剪上几枝花:粉色的地瓜花、金黄色的步步高或是白色的扫帚梅,带回我的居室,把它们插入瓶中,摆在书桌上。夜深了,我进入了梦乡,可来自家园的鲜花却亮堂地怒放着,仿佛想把黑夜照亮。

    ③如果不是因为十月份要赴港,我一定要在故乡住到飞雪来临时。

    ④在香港,我每天晚上跟妈妈通个电话。她一跟我说故乡下雪的时候,我就向她炫耀香港的扶桑、杜鹃开得多么鲜艳,树多么绿,等等。但时间久了,尤其进入十一月份之后,我忽然对香港的绿感到疲乏了,那不凋的绿看上去是那么苍凉、陈旧!我想念雪花,想念寒冷了。有一天参加一个座谈,当被问起对香港的印象时,我说我可怜这里的“绿”,我喜欢故乡四季分明的气候,想念寒冷。他们一定在想:寒冷有什么好想念的?而他们又怎能知道,寒冷也是一种温暖啊!

    ⑤十一月上旬,我从香港赴京参加作代会,会后返回哈尔滨。当我终于迎来了对我而言的第一场雪时,兴奋极了。我下楼,在飞雪中走了一个小时。能够回到冬天,回到寒冷中,真好。

    ⑥年底,我收到了一份沉甸甸的礼物 , 是艾芜先生的儿子汪继湘先生和儿媳王莎女士为我签名寄来的艾芜先生的两本书《南行记》和《艾芜选集》,他们知道我喜欢先生的书,特意在书的扉页盖了一枚艾芜先生未出名时的“汤道耕印”的木头印章。这枚小小的印章,像一扇落满晚霞的窗,看上去是那么灿烂。王莎女士说,新近出版的艾芜先生的两本书,他们都没有要稿费,只是委托新华书店发行,这让我感慨万千。在我们这个时代,那些垃圾一样的作品,通过炒作等手段,可以获得极大的发行量,而艾芜先生这样具有深厚文学品质的大家作品,却遭到冷落。这真是个让人心凉的时代!不过,只要艾芜先生的作品存在,哪怕它处于“寒冷”一隅,也让人觉得亲切。这样的“寒冷”,又怎能不是一种温暖呢!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小中医

黄昶

我第一次见小中医是在他爷爷的铺子里。

我辞了工作,搭车回到老家的小镇子上。还未把凳子坐热,母亲就遣我去老中医的铺头捡药。药是我爸惯喝的那一例,他咳嗽已有段时间,除了他自己,全家人都知道是癌。

一进门就看到小中医了,他站在朝街心开放的柜台前,吃力地舂打着擂钵,使的是一把拳头大的铜臼杵。身后挂一扇垒到天花板的柜墙,其中填满写有药材名字的抽屉,有几个拉开了忘记推回,迎上窗棂折下的一束光,可洞见尘粉整团整团地往下落。他见客来也不抬头,仍是捣药。

我走至离柜台两步远处,问他老中医的去向。他抬头看我一眼,说几日前过了,现在是他来当掌柜。我又问知不知道老中医仍在时给我爸开些什么药,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我爸是万福路上卖水泡豆腐的,豆腐李。

小中医听罢,先不点头,弯下腰去从账桌下拾出一大把单子,扶正眼镜来一张张地看翻找了十来张后才“唔”地应了一声,问我爸得的是不是鼻咽炎。

我想了一会儿,告诉他,是也不是。他没有理会我的哑谜,转身到后面柜墙中抓出几把药材来,嘴里不住念叨:生地四钱、牡丹皮三钱、旱莲草、石斛、蝉蜕、薄荷、桑叶、绿萼梅、甘草…

抓到一半,似乎忘记后面是哪一味,又将药方从头到尾背过,背到一半时,竟连药方也忘了:旱莲草、石斛、婵蜕、薄荷……薄荷……

后面是桑叶。我瞟了一眼桌上的单子。

是……是,桑叶、绿萼梅、甘草……他嘴里将药方续上,两手在数个抽屉柜中间腾挪推拉了好一会儿,总归是捡齐了。

我伸手接过,询完价钱之后取出手机来想要付款,四处都不见收款的二维码。他向我指明柜台上用透明胶布贴好的字条:只收现金。

这让我犯难,浑身上下翻找,死活掏不出一张纸币来。他见我难堪,开口说,老头的规矩,没办法……药你先拿回去吧,之后过路顺便给上就行。

回到家里,煎上药,我妈陪着我在厨房里看火。我想到药店里发生的事,打听了一些小中医的事。她说,这小孩懂事是懂事,可惜没有灵气,想来是出生那天冻坏了。小中医读书卖力,但就是读不好,老中医想要他学医,他就报了个医科大学,读西医,读了两年实在读不下去了,就回家跟老中医温习他祖上的老本行,据说也一直没学明白,中间换过两次工作,都是半桶水。

回忆起他抓药时的窘态,似乎和我妈说的不差,只是看他舂药,又有着几分认真的热诚在里面,这二者一交错,就勾勒出小中医的痛来了。我替他可惜,再想到自己,恐怕还更要不如的:他好歹正在继承家业,我爸的豆腐摊只怕他自己要带到地下去了。印象里我爸跟我提过两次豆腐的事,听来和说来都像是玩笑。他说,等我这代完了,咱家这手艺肯定就要失传了,附近起码三个镇里里外外再吃不到用石膏点卤的老豆腐了。有一次又说,儿子,我辛辛苦苦一辈子供你读大学,就别想着我这豆腐摊了,没劲,既然去了外面,总得给我混出个像样点的名堂来才好。

这件事越想就越是头痛,正好火芽连着抖了三下,我妈掀开盖子,说药已经煎好了。

自我爸得病以来,我妈细心了不少。无论哪一份药,没有不先过她的嘴的,这次也是,她举碗到嘴边呷了一小口,说味道有些不对。

我问她哪里不对,她说较老中医开的更酸一些。她追问,我便说反正只是一些利咽的药真要不同也不会有大问题。她想了想,将碗取过,拿到洗碗池处倒掉了。过了一会儿,她说以后得换一家中医铺头捡药。

傍晚,我取了钱出门去中药铺。走到铺头前,卷闸门拉到一半。想着他应该是去吃晚饭就在门口抽烟等他。几分钟后,他回来了。

我取出烟盒来要给他分烟,他摆摆手说不会抽,只是又直直盯着我擒到身侧的香烟看。我有些不解,又难以开口问他,好在是他先说话。

你那个烟灰能给我不?

什么?

烟灰,我取一些来做药。

烟灰也能做药?

能的,烟灰也是草木灰……我试过许多次,效果似乎还更好些。

我夸他很有创新精神。他说不算创造,什么破烂都可以往肚子里面放,这是我们最为伟大的包容精神。说完又背了一段晦涩的古文:玉札、丹砂,赤箭、青芝,牛溲、马勃,败鼓之皮,俱收并蓄,待用无遗者,医师之良也。

问是什么意思,他告诉我,无论什么东西,总归有点用,到了有用的地方,就该有用,这是中医里的学问。

我觉得有点绕,便不再接他的话,从口袋里掏出药钱来递给他。他走进柜台里,抓出一大把纸币来给我找钱。等了半分钟,他将药钱递还给我,说找不开。我想了想,说先放你那吧,反正以后也要来抓药,就当预付。他脸上显出喜色,但仍要将钱还我。

为什么?我不懂。

其实来找我开过药的人,很少有再来的。他伸手挠挠头发,我怕叔叔哪天觉得药不管用了,钱压在这里,你们不好意思要回去。

我不敢跟他说他的药甚至没能到病人嘴里,只得哄骗他,说我爸喝了,说喉咙舒服多了让我多给他抓一些回去。

他脸上又显现出新一层的喜色来,说下一剂要给叔叔用些好的药材,白天的那份用的都是劣质旧货,没想到还能这么有效。他急急忙忙往后面抽屉里取药,接着说,很多人都觉得中医无用,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做下去。

我对他多了些理解,又认同他的不被认同,问他,那你自己觉得有用吗?

他的手僵了一会儿,最后竟停下来,将手扶在头上沉思。

等哪天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但我觉得……总归有点用。

几天后,我爸去世了。在葬礼上,我最后一次见到小中医。他说,有些事物总归会被淘汰掉,但是淘汰掉的东西不一定就没有用。所有的东西都会是有用的,总会找到那个需要它的地方发挥出作用来。

(有删改)

阅读下面作品,完成下题。

右玉看堡

融雪的春天,在山西右玉已近四月。

每到这时,来自京津冀鲁的画家便会迫不及待地走进右玉县右卫镇。他们放下行囊,背起画板,走向城墙外面的原野。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让我想到一个农民在春暖花开时突然记起去年冬天遗留在土豆地里的那把铁锹,那份急于找回工具的心情,一如画家去看望那一座座沉浸在春风里的古堡。

右玉多堡,且多是古堡。掐指算来,差不多每座堡都有三四百年以上的年龄了。它们在右玉的土地上星罗棋布,这里有一座,那里也有一座,梅花间竹般错落有致。仔细看,每座堡都像是从泥土里硬生生扯拽出来,自带一种浑然天成的优越。有些随性了,也有些意趣了,还有些超然独处的孤傲,却由里而外透着金戈铁马的铿锵气势。

我的故乡也是一座堡,名字叫威远堡。这个充满霸气的村子,同样是右玉百八十座古堡之一。几百年了,故乡一直被高高的堡墙围拢着,斋醮嫁娶,开市修造,乃至繁衍生息,人世间的大事小情,莫不在堡墙内宛转轮回。尤为村人乐道的是那种与生俱来的安逸、那种超然避世的大智慧。我记得,每年冬天刮大风的时候,堡里的风势明显小于堡外;在堡内听风,如鼓琴瑟。当然,现在右玉冬天的风是小多了,铺天盖地的白毛风被层层绿植阻挡在十三边长城的外面了,而我的故乡也被密密匝匝的森林所遮掩,同时被遮掩的还有蓝瓦白墙、鸡鸣犬吠。

我的画家朋友以饱满的色彩和凌厉的笔触描摹过无数座右玉的古堡,而他营造在画布上的堡,总是穿透我们被世俗包裹起来的迟钝的灵魂,显得悲壮而旷远。有一年,他的一个学生也慕名从山东赶来。以后的每一年春天或是秋天,这位学生就像守时的候鸟,总会出现在那一座座历尽沧桑的古堡前,并洋洋洒洒皴染出许多幅关于古堡的画,一幅比一幅画得出彩——那是时间与顿悟的层层累叠。后来,他的画笔转向了右玉的羊群,右玉的丘陵,还有右玉的小老杨,但时不时地总会从他浓淡相宜的色块里找到古堡的影子。

右玉的古堡深深浸润了画家们的思想与神韵。比方那座矗立在荒野上的铁山堡,朋友说铁山堡的神韵不在于内核,而在于表象。于是,他很少一个人走进空荡荡的铁山堡里写生,只是远远地观望和想象。

十多年前,最后一户人家搬离铁山堡,属于凡间的声息就此落下帷幕。铁山堡仿佛一个被时代遗弃了的披坚执锐的戍士,在晴空之下,屹立了几百年。几百年的长度我们一眼望不到底,没有谁记得从那扇堡门里呼啸而出的一哨人马后来去了哪里。多少兴盛过的家族,衰落后又东山再起;多少豆蔻年华的青春,垂暮后又枯木逢春。每一座堡,其实都成了一个令人费解的谜。

右玉的古堡大多来自遥远的明朝。洪武年间修筑的右卫城是定边卫的卫城,一座武装到牙齿的壁垒。右卫城面积并不大,一面城墙平均不足两里半,徒步走也就一炷香的时间。右卫城其实就是一座被堡墙圈起来的城堡,只不过多了四座城门而已。在右玉,仅在明朝嘉靖年间修筑的城堡,据说就不下一百座。堡门外往往嵌有一块青石门匾,匾上阴刻着诸如红土堡、破虎堡、云石堡、云阳堡之类的堡名,也有镌刻“铁塞金汤”之类门额的。

明清以降,随着疆域的拓展,刀枪渐渐入了库,萧萧的战马也被放养到了南山,右玉的军堡自然而然都转化成了民堡。多少兵戎成往事,只剩下柳门竹巷 , 炊烟袅袅。

岁月如同一把锋利的雕刀,把每一座古堡的墙垣都剥蚀出形态各异的浮雕。断壁残垣处,留有明显的夯筑层,宛如树木的年轮。墙身与墙根的土壤泯然一色,枯黄里夹一点点焦墨,像是画师随意勾勒出的枯笔。一棵落光叶子的榆树,从墙脚下面伸出,突兀地拐一个弯儿,呈九十度角向外生长。坚硬的春风缠绕在摇曳的树枝上,嗡嗡作响。一些零星的如同蛇窟一样的小洞点缀在残墙上——这是漫长的光阴烙印在右玉古堡上最明显的痕迹。

右玉的土壤多为中厚层黄土质地的栗钙土和风沙土。乡人们记不住那么长的一串学名,他们会把脚下的泥土泛称为黄沙土。黄沙土多简单啊! 颜色、形状和质地,几乎都一目了然,既简约,又全面。就像我们的祖先用这种土,在右玉古老的大地上,夯筑起一座座土堡一样明智,留下的是筒洁明了的敦实与厚朴,以及世代不朽的坚不可摧。而这种因地制宜、就地取材的方式,总是让那些不修边幅的画家、那些喷喷称奇的游客,对历史的右玉滋生恒久的痴迷。

在右玉看堡,显然是一件极稀松平常的事。无论拙朴如一件老式农具的土堡,坯是精致如一件青铜器的砖堡,抑或是那些敦实如山岗的石堡,都敞开了心扉等待远方的客人莅临。只要你走进右玉,走近那些浑厚的古堡,你就会发现,被炊烟或岑寂覆盖着的古堡并未缺失最初的原色,那些沉睡在铁马冰河里的古堡也并未被时光所幽闭。这一切就像我信步走过古堡的长街短巷,邂逅几个田里锄草的老者一样,他们笑眯眯地看着我走来,又笑眯眯地看着我远去……

(取材于郭虎的同名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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