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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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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广东省深圳市第二中学2018-2019学年高二上学期语文月考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茶道

王春迪

    海爷好茶。

    海爷喝茶讲究多,譬如泡过的茶渣,不能乱倒。府里的下人,便把茶渣倒在了门口一个废旧花坛里。长年累月,茶渣越积越厚,伸手刨半天都摸不到花坛里的土。风和日丽之时,隔好几步远,都能闻到门口一股淡淡的茶香。

    有闲人给废花坛起了一个很有味道的名字——“茶冢”。这个闲人名叫归去来,二十七八,尚未婚配,父母早逝,留有家业,为人善良本分。但他嗜茶如命,壶不离手,茶不离口,整日摆弄茶壶茶宠,也不打理家业,坐吃山空。没过几年,家业败光,所有能换钱的,都拿去抵了债,只剩一把紫砂壶,与他形影不离。

    落魄之后,每每茶瘾发作,归去来便到茶馆门口蹲着,等伙计出来把那些泡过的茶渣泼掉时,他就凑上去讨一点。后来,归去来发现,海爷家的下人,常往门前花坛里倒茶渣。每逢此景,归去来遂讨要过来,装到壶里,以解茶瘾。

    一天,海爷出门送客,恰巧撞见归去来在要茶渣,海爷无意中瞥见他手里攥着的那把紫砂壶,心中一惊,随即把他请进来。归去来进门后,发现桌上已经沏上一杯龙井,海爷做了一个请茶的手势,归去来没怎么吹凉,就直往嘴里吸溜,而后摇了摇头,说,茶是好茶,可惜水煮老了。海爷一笑,水还有煮老的?

    归去来告诉海爷,水要急煮,听到有似风吹青松之声,即去盖,见壶底有蟹眼之泡,再去冲茶,茶汤必定鲜爽可口。沸腾太久,便过时了,用这样的水冲茶,汤老香散,色暗味涩,口感便大打折扣……海爷来了兴致,请归去来泡茶。归去来也不推让,煮水,温杯,洗茶,出汤,并用自带的紫砂壶来冲泡。海爷喝了一盏,顿觉轻汗微出,毛孔疏散,头清身轻,两腋生风,好不畅快!

    随后,海爷接过归去来的紫砂壶,瞄了一眼壶底,猛然一惊!原来,这壶竟出自紫砂大师陈鸣远之手!

    当天晚上,海爷留归去来吃饭,同时还请了当地几个文人富商,海爷在众人面前,极力称赞归去来和他的紫砂壶,颇有相见恨晚之意。就这样,归去来成了海爷府上的常客。

    这一天,海爷对归去来说,我看你把壶拿过来拿过去的,容易碰坏,放家里也容易失窃,干脆就放府上吧,想喝茶的时候,你就过来,我这边所有好茶,尽你享用。归去来有些不舍。可怎么也不该驳了海爷的面子,加上海爷府上好茶又多,思前想后,也就答应了。

    起初。归去来想念他的壶,还常到府上来喝喝茶,把玩一会儿。海爷不忙时。也陪他坐一会儿。但后来,归去来发现,府上的人个个忙得两脚不沾地,自个儿闲着在那喝茶,也碍眼。归去来甚至觉得府里人看他的眼神和以往都不一样了。于是,归去来越发去的少了。可归去来念念不忘那把壶。每每看到它,就像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孩子,喝完茶,走的时候,总会红着眼睛回头看上几眼。归去来想把壶偷偷拿回去,但觉得那样做不合适,便想找个机会,跟海爷说一声。

    不巧,海爷因为生意,出远门去了。于是,归去来日思夜想,寝食难安,好不容易入睡,不是梦到茶壶被人抢走,就是梦到茶壶被人打碎,醒来便伤心不已。

    归去来很怀念以往在茶冢前讨要茶渣的生活。

    入冬之后,归去来感染了伤寒,他身体底子薄,又缺人照料,没等到海爷回来,归去来便去世了。

    归去来死后,海爷很伤心,想念他的时候,便拿归去来的那把紫砂壶泡茶。但海爷发现,无论冲泡得多么讲究,也喝不出当初和归去来在一起时的那种滋味。

    海爷怀疑这壶是个赝品。

(摘自2017年第5期《小小说月刊》)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作者对归去来形象的描绘只是客观地呈现,没有因为他“善良本分”而赞赏,也没有因为他“不打理家业,坐吃山空”而批判。 B、在作品中,归去来与壶形影不离,海爷见到壶爱不降手,因为壶二人成为挚友,所以紫砂壶是条明线,它推动了情节的发展。 C、“海爷怀疑这壶是个赝品”,是因为和自己一样爱茶、懂茶的老友去世了,这世上少了一位知心的朋友,表达了他对老友的怀念。 D、作品语言质朴,手法多样,情节波澜起伏,形象立体饱满,主题耐人寻味,这源于作者高超的写作技巧以及对生活深切的感悟。
(2)、海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请结合全文简要分析。
(3)、“茶道”作为小说的标题,意蕴丰富。请结合全文谈谈你的理解。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热闹

李利君

    张太并不太在意对门住的是什么人。她想,总也不会是什么本事大的人。因为,这栋楼东侧是100平方米大小,而自己住的这西侧则是130平方米的。她的家经常要在夜间接待一些来访者。张太并不是很烦,因为来访者都是毕恭毕敬的,并且都会带一些价值不菲的礼物。没办法,张先生是这个城市的“上层建筑”,住在这套房子里已经算是很廉洁的了。因为门经常开关,她有时会看到对门其实也经常有人来,似乎并不比来她家的人少。不同的是,她家的来访者总是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走,可是对门的人却是春风满面地来,又春风满面地走。

    这让张太有一点点的意外。

    中秋前几天,张太家似乎更忙碌了。人们几乎是排着队进来的,坐上一分钟就离开。张太也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对门的上访量却还和旧日一样。张太劳累的心不知为什么有一点小小的自得。然而,这自得没有两天,就被无情地撕破了。

    对门一下子宾客如云,并且,还不时有笑浪传过来。张太心里就有点烦。她其实也希望来自己家的人能带来一些欢笑,而不是什么鱼翅、红包之类的东西。可是,这些人却像前世就修行好了的奴才一样,皮笑肉不笑,搓着手,不知所措的样子。张太脸上早没了什么好颜色,她木然地送上一杯茶水后,就顾自去看电视。张先生经常不在家的。张太知道来访者没话找话其实只有一个目的——让她转告张先生来者是谁。

    张太的耳朵里却不时传来对门的欢笑声。她的心早就飞过去了。

    送客的时候,张太破天荒第一次把客人送出了门,看那个人诚惶诚恐地下了楼,她有点忍不住地站在门口,想听听对门到底是些什么人这么快乐。声音非常年轻,但不能肯定那是些什么人。这时,楼道里有脚步声,她赶紧进了门。

    门铃响了。张太一动不动,看看偌大的客厅,她的心里忽然一阵凄凉。在她听来,门铃声不过是势利的探询而已。她的眼圈有点潮湿。

    张先生一步一步奋斗到今天这个位置。前些年,张太跟着他没少受罪,那时他们可是同甘苦共患难的。可是,自从张先生突然不用那么辛苦了,她就一下子闲了起来。开始的舒适早已荡然无存,张太觉得自己心里缺少了很多东西。

    门铃响过几声之后平静了下来。张太静静地靠在沙发上,对门的声音又传过来。她听着那些声音,记起自己也曾经有过这种快乐的时光。那时他们年轻,无忧无虑,心里充满了对世界的种种美妙的幻想,那时她的内心满是把握这个世界的豪情壮志,当然,在很多人看来,今天,她已经成功了。凡是了解这个城市历史的人都知道,张先生的今天,有一半是她的功劳——其实一直以来,张太对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成就也非常满意。可是今天,她突然感到自己失去了一些东西。

    她拉开门,看看外面没人,忍不住把耳朵竖起来,仔细地听对门传出来的欢笑声。楼道里有初秋的风穿堂而过,吹在人的身上已经有几分凉意。张太双手用力抱住双肩,缩起身子。外面是无边的灯火。张太想,张先生可能在干什么呢?她想不出。又一阵秋风吹来,我们的主人公张太回转身加了件衣服,又站回到了门口。客厅里和这空旷的走廊一样的凄清。她突然只想站在这里。尽管走廊里的灯是新换的,可是,依然显得有几分暗淡,尤其是不时有笑声从对门飘出来的烘托,张太的身影就显得颇有几分萧瑟。

    正当张太像一个贪婪的人沉醉在金子的光芒中的时候,对门的门开了。张太没有准备,她感到一股热乎乎的气流扑面而来,仿佛是春天吹向小草的风一样。她赶紧退回身,脚步在地上滑了一下。她赶紧站稳。就在门将要关上的一瞬间,她听到许多人的声音响起:

    老师,再见!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细马回家

曹文轩

    细马确实是一个很有主意的男孩。他已暗暗行动,准备离开油麻地,回他的江南老家。他去办户口的地方,想先把自己的户口迁出来。但人家笑话他:“一个小屁孩子,也来迁户口。”根本不理他。他就在那里软磨硬泡。管户口的人见他不走,便说:“我要去找你家的大人。”他怕邱二爷知道他的计划,这才赶紧走掉。他也曾打算不管他的户口了,就这么走了再说,但无奈自己又没有路费。现在,他已开始积攒路费。他把在放羊时捉的鱼或摸的螺蛳卖得的钱,把邱二爷给他买糖块吃而他没有买糖块吃省下的钱,全都悄悄地藏到床下的一只小瓦罐里。

    当然,细马在暗暗进行这一计划时,也是时常犹豫的。因为,他已越来越感受到邱二爷是喜欢他的,并且越来越喜欢。他不会游泳,而这里又到处是河。邱二爷怕他万一掉进河里——这种机会对于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说,也实在太多了——就教他学游泳。邱二爷站在水中,先是双手托着他的肚皮,让他在水中扑腾,然后,仅用一只手托住他的下巴,引他往前慢慢地游动。一连几天,邱二爷就这么耐心地教他。邱二爷是好脾气。细马终于可以脱开邱二爷的手,向前游动了,虽然还很笨拙,还很吃力,仅仅才能游出去丈把远。

    那天,邱二爷在河边坐着,看着他游,后来想起一件什么事来,让细马不要游远了,就暂时回去了。细马突然起了要跟邱二爷淘气一下的心思,看着邱二爷的背影,就悄悄躲到了水边的芦苇丛里。邱二爷惦记着水中的细马,很快返回,见水面上没有细马,一惊:“细马!细马!……”见无人答应,眼前只是一片寂静的水面,邱二爷又大喊了一声“细马”,纵身跳进了水中。他发了疯地在水中乱抓乱摸。在水底下实在憋不住了,才冒出水面:“细马!细马!……”他慌乱地叫着,声音带着哭腔。细马钻出了芦苇丛,朝又一次从水底冒出来的邱二爷,露出了大门牙,笑着。邱二爷浑身颤抖不已。他过来,揪住细马的耳朵,将他揪到了岸上,然后操起一根棍子,砸着细马的屁股。这是细马来到油麻地以后,邱二爷第一次揍他——第一次揍就揍得这么狠。细马哭了起来,邱二爷这才松手。细马看到,邱二爷好像也哭了。

    这天深夜,细马觉得有人来到了他的床边。他半睁开眼睛,看到邱二爷端着一盏小油灯,正低头查看着他的被棍子砸了的屁股。邱二爷走了。他看着昏暗的灯光映照下的邱二爷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然后闭上双眼。不一会,就有泪珠从眼缝里挤了出来。细马想起,邱二爷去江南向他的父亲提出想要一个孩子,而他的父亲决定让邱二爷将他带走时,邱二爷并没有嫌他太小,而是喜欢地将一只粗糙的大手放在了他的脑袋上,仿佛他此次来,要的就是他。而当他听父亲说要将他送给二叔时,他也没有觉得什么,仿佛这是一件早商量好了的事情。他在那只大手下站着,只觉得那只大手是温暖的……

    但细马还是计划着走。夏天过去之后,细马与邱二妈又发生了一次激烈的冲突。邱二妈向邱二爷大哭:“你必须马上将他送走!”

    邱二爷是老实人。邱二爷与邱二妈成家之后,一般都听邱二妈的。他们家,是邱二妈作主,邱二爷只是随声附和而已。他想想细马在油麻地生活得也不快活,就不想再为难细马了,就对细马说:“你要回去,就回去吧。”他去把细马的户口迁了出来。

    邱二爷把细马送到县城,给细马买了一张长途汽车票,又买了一些路上吃的东西。邱二爷很想将细马一直送回家。但他有点羞于见到细马的父亲。再则,细马已经大了,用不着他一直送到底了。

    细马上车后,将脸转过去看邱二爷。他看到邱二爷的眼睛潮湿着站在秋风里,一副疲惫而衰老的样子。细马还发现,邱二爷的背从未像今天这样驼,肩脚从未瘦得像今天这样隆起,脸色也从未像今天这样枯黑——枯黑得就像此刻在秋风中飘忽的梧桐老叶

    细马将脸转过去哭了。

    车开动之后,细马又一次转过脸来。他看到了一双凄苦的目光……

    第二天黄昏时,桑桑正要帮着将邱二爷的几只在河坡上吃草的羊赶回邱二爷家时,偶然抬头一看,见路上正走过一个背着包袱的孩子来。他几乎惊讶得要跳起来:那不是细马吗?但他不相信,就揉了揉眼睛,双脚不由自主地往前走着,仔细地看着:细马!就是细马!他扔掉了手中赶羊的树枝,翻过大提,一路往邱二爷家跑。一边跑,一边大叫:“细马回来了!细马回来了……”

(节选自《草房子》)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青苔撑起的一片绿意 

洪振秋 

    春日,人们的视野里总是万物葱绿,百花次第开放,一派勃勃生机。百花繁,万花灿,唯有苔草很少被人提及,因为它实在微小,可以说是微不足道。我却惊讶于这细小低微的青青苔草,它没有茂林的硕大气象,也没有百花的美妙身姿,只是静静地躲藏在不容易被人注视的角落里。但她依然有着茂林一般的风情、百花一样的美丽。

    江南民间有句谚语:“三月青苔露绿头,四月青苔绿满河。”在我的印象里,春风拂面,青苔们趴在残旧的瓦片上,粘在厚重的砖头间,爬到高高的墙头上,附在苍老的树干中,布满在瘦硬的岩石上,从故乡街上的青石板夹缝中撑 

    出绿意,写出一个又一个方正的“回”字。不远处的春江,“江水绿如蓝”,这是青苔的大写意、大手笔。

    在乡间的古楼里,当青苔从不远处的山坡上,开始随着春风波动、蔓延时,门前的台阶也变绿了,古楼便春光融融,于是陋室不陋。此时,只要你细心观察,就会发现这些微不足道的青苔,竟是如此有气势。她们都是一根连着十根,十根连着百根,连绵起伏,渐成气象。无论是断墙残垣,还是悬崖绝壁,别的植物无法落脚,青苔却能从墙缝里、石隙中奋力拱出,四处蔓延着绿意,在荡漾的春风中记录着比石头还硬的倔强。

    小时候,我的家乡,每年春日,也就是春雨即将来临之前,父亲总要爬上古楼,上屋顶清理盖瓦,家乡人称之“拾漏”。他总是弓着腰,小心翼翼地翻起一片片布满青苔的瓦,或剥下苔绿,或扯下苔丝,或拔出瓦沟中的苔草……然后装进一个蓝色的布袋里。他从木梯上下来后,便径直去后花园,从布袋里掏出一撮撮、一把把的青苔,或填于兰花盆,或黏附于梅花树干上,或塞进干枯的罗汉松那一个个细小的木洞穴中……父亲说,青苔也有一些诗意的名字,叫“绮线”,也称呼为“绿衣元宝”,百花有青苔衬托,人世间才会春色满园。

    在岁月的戏台上,青苔似乎错过了《诗经》,却赶上了唐诗宋词的好时光,也融进了明清纷繁的花事。在诗意的年代,青苔倍加受人珍爱,“应怜屐齿印苍苔”,园子的主人因怕满地青苔被人践踏,所以闭门谢客。但有时也夹杂着几分苍凉和凄美,“小庭春老,碧砌红萱草”,青苔似乎总是见不到阳光,只在凄凄惨惨中顽强地生长着。

    真正懂得青苔心意之人,应是清代的袁枚先生。我非常喜欢袁枚先生的那首《苔》 诗:“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诗人笔下的青苔生长环境是很恶劣的,可它依然长出绿意来,展现出自己的青春。青春从何处来?它从苔草旺盛的生命力中来,它凭着坚强的活力,冲破困境,焕发青春的光彩。苔草是不会开花的,但她“也学牡丹开”,既是谦逊,也是骄傲。她虽然如此弱不禁风,却凭着自身的自强不息,争得和百花一样的开放权利,春天有她们不断地点缀,才显得如此春意盎然。

    所以,中国人很喜欢把青苔之绿意融入古画中,使其诗意更加飞扬。最早是“元四家”,后有沈周、唐伯虎、徐渭等。到了清代,苔草在中国画中出现的频次渐多,随心所欲,恣意点苔,笔情墨趣,已臻成熟。尤其是“扬州八怪”中的金农,其画梅善于在粗干上以浓墨点苔,使梅花显得气韵非凡,虽苍老而生机勃发。青苔虽然微小,却点缀出画中的春色;虽然微不足道,却烘托出画中梅花的冰光雪影。他深爱着“苔花如米小”的气质,把自己也取名为“小善庵主”“如来最小者”,可谓青苔知己也。

    我是江南人,深爱着门前残墙上的青苔,绿意由她而生。青苔的绿痕从墙根开始,一直蔓延到墙顶上。春光总是被那些摇曳的芦草占尽,她却自有一番风情。

    她们总是满腔热情地在你回乡的青石板石缝里,撑起一些绿意,让你享受着“春满大地”的时光。也许你脚踏在其身上,目光却关注着斜枝的桃花,或是墙头上的芦苇花。她们总是那个恬静的俏模样,哧哧地笑着,悄无声息地吐着绿,伸展着,绵延着,变幻着。一点点,一处处,一丛丛……

    我想,没有青苔的世界,一定会是寂寞的。

(选自《人民日报》,有删改)

现代文阅读Ⅱ

我的悲哀的面孔

[德]海因里希·伯尔

我站在港口看海鸥的时候,我的悲哀的面孔引起在这个区巡逻的一名警察的注意。

我注视着鸥群,此刻我最向往的,莫过于一块面包,把它掰成碎块,来喂海鸥。可是,我同它们一样饥饿,一样疲乏。不过,我心中虽然悲楚,却仍感到快乐,因为站在那儿,放眼群鸥,默默饮悲,确乎美不可言。

突然,一只警官的手搭在我的肩上,一个声音说道:“跟我走!”同时,这只手使劲扳我的肩膀。我稳稳站定,甩掉那只手,镇静地说:“你发疯了。”

“同志。”一直还看不见的那个人对我说,“你当心点。”

“先生。”我答道。

“这里没有什么先生。”他怒气冲天地喝到,“我们都是同志。”

此时,他跨前一步,站到我身旁,从侧面打量我,严肃得像一头牛。

“什么道理……”我要和他理论理论。

“理由很充分,”他说,“你的悲哀的面孔。”

我笑了。

“你别笑!”他当真发火了。方才我还以为,没有小偷或逃犯好让他逮捕,他也许因此而感到百无聊赖。可是,此刻我看出这是千真万确的:他要逮捕我。

“跟我走……!”

“为什么?”我镇静地问。

一不留神,我的左腕已经被套上一条细铁链。就在这一瞬间,我知道,我又完蛋了。

“为什么?”我又问道。

“有条法令要你高高兴兴的。”

“我蛮高兴么!”我喊叫起来。

“你的悲哀的面孔……”他摇了摇头。

“这条法律可是新的呀!”我说。

“它已经存在三十六个小时了,你必定知道,所有法律都是在宣布之后二十四小时生效的。”

“我真的不知道有这条法律。”

“逃避惩罚是徒劳的。这条法律是前天颁布的,通过所有的扩音器播送。所有的报刊上都发表了。帝国全境一切街道、公路上,统统撒了传单。”

他牵着我走了。此刻,我才感到天气寒冷,才感到委实饥饿难当。想起自己一身污垢,没刮胡子,衣衫褴褛,才想起有法律规定:人人都要干干净净,胡子刮得光光的,露出一副高高兴兴的模样。我被推到他前面走着,像一个被坐实了盗窃罪而被抓走的稻草人似的。街道空荡荡,到警察局的路不远,我已料到他们很快又会找理由逮捕我,不过话虽如此,但仍然心情沉重。

我一路走,一路看到凡是我所碰到的人,无不贴上那种欢乐表情,因为有命令要显示欢乐。

我们很快到了警局。此时汽笛长鸣,鸣笛表示离下班还有十分钟,这是肯定无疑的,因为按照当时国家元首提出的“幸福与肥皂”的口号,每个人下班前都必须洗澡十分钟。

我们穿过警局空空荡荡的过道,接着,一扇门自动打开,因为在此期间,门卫已向里头通报我们来了。在那些日子里,到处都是喜气洋洋,太平盛世,秩序井然,人人努力在白天洗完规定的一磅肥皂。因而一个被捕者的到来,便是一件大事。

我们走进一间房间,静悄悄的。我感到,我的脸越发消瘦了。我又累又饿,那种悲哀的幸福感的最后痕迹此时烟消云散,因为,我知道,我完蛋了。

数秒钟之后,一个穿一身预审员的浅褐色制服的高个子,一声不吭地走进来坐了下来,两眼紧盯着我。

“职业?”

“普通同志。”

“被捕前干什么?”

“囚犯。”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

“什么时候?从哪里放出来的?”

“昨天,十二号监狱,十三号牢房。”

“当时的罪行?”

“高兴的面孔。”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

“讲明白!”预审员说。

“当时,”我说,“我的高兴的面孔引起一位警察的注意,那天命令全国要悲哀。是首长去世的日子。”

“刑期多久?”

“五年。”

“表现?”

“不好。”

“原因?”

“服劳役太少。”

预审员站起身子,狠狠地给了我一拳,走出了房间。接着是审讯员,审讯官,初审法官,终审法官,他们一一进来,一一打我,又一一走出房间。最后,由于我的悲哀的面孔,他们判我十年徒刑,这回的情形,同先前由于我的高兴的面孔判我五年徒刑如出一辙。

如果在“幸福与肥皂”的口号下,我能熬过此后的十年。我真得想办法什么面孔也别再要了……

(潘子立译,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娃的心娃的胆

陈忠实

司令跪倒在黄河滩上。眼前是翻卷着泥浪的黄河河面,右首是陡峭冷峻的悬崖石壁。身后,十余位师长、团长、营长和众多随员也相继跪倒。稍远处,十余匹战马石雕一般撑蹄昂首。三叩之后扬起头来,司令涕泪交流。

每到清明,他都不忘给逝去的先祖烧一炷香,并叩拜。现在,他以从未有过的庄严、肃穆和痛彻心脾的悲怆,为八百个尚未成年的关中子弟的英灵跪倒在黄河滩上。

这儿刚刚发生过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幕。八百个士兵,从右前方的悬崖峭壁上跳进了黄河。

他们的手榴弹扔完了,子弹打光了,刺刀拼弯乃至断折了,他们也被两倍于自己的鬼子逼到悬崖上,全都跳进了黄河。八百个娃娃呀!全在16岁至18岁这个年龄段。他们是3个月前从关中乡村征召来的农家子弟,有的还是司令老家邻村的乡党……现在都跳到黄河里去了。

就在这个刚刚组建的新兵团结束军事训练即将参加会战的时刻,他亲自去看望了这些他称为小乡党的士兵。司令曾经想到,这些娃娃肯定将成为日本鬼子难以招架的对手:他们之中肯定会有出类拔萃的人物显露出来,进入军队各级指挥岗位,乃至成为将军。当然,也免不了死亡和伤残……他唯独没有料到这种结局。

司令仰头朝崖头山顶上望去,浓厚的暮色里一片模糊。他突然听到随员在身后惊讶的声音“河里是什么?”苍茫模糊的河面上,隐隐可以看到有布质的东西在摆动。司令首先想到的是一杆军旗,这是八百个娃娃留给他的唯一的也是最后的遗物了。

随员们下水打捞,竟是两具尸体,尸体被拽到沙滩上来,他们全都惊呼起来。

司令自己也惊呆了——

军旗的钢质尖头,从一个日本鬼子的胸膛刺进去,从背脊穿出;那个鬼子紧紧抱住中国旗手的后腰,中国旗手的双手死扣着日本鬼子的脖子;两个人面对着面,中国旗手用旗杆的尖头捅穿一个日本鬼子的胸膛,把他直压到黄河水底;中国西北军的军旗已经撕裂,暮色里看不出颜色。

司令默默地脱下军装上衣,蹲下身去,捏着衣襟擦拭旗手的脸膛。旗手眼窝和鼻孔里积存着黄河的泥沙,圆睁着的眼睛和鼓出的眼球,显示着他憋着多深的一股仇气、鼓着多大的劲儿啊!

司令从腮帮子擦到下巴的交界处时,突然发出一声惊叫:“三娃!是你呀!”旗手左腮和下巴棱儿交会处,有一块大拇指盖大的暗红色的痣斑。

那次给新兵团做完讲演,司令直接朝士兵走过去。那些尚未完全褪尽乡村孩子神色的一张张脸膛让他想面对面和他们说话。

司令盯住一个浓眉大眼方脸的士兵,士兵举手行一个军礼,铿锵有劲地开口:

“报告孙司令,我是蒲城人。”

司令稍一愣怔:“你是杨军长的老乡。”随即面对士兵,提高嗓门说:“蒲城出忠臣啊!全中国都知道杨虎城将军的忠肝义胆。蒲城还出过一个忠臣叫王鼎,他效法春秋时史鱼尸谏,留下劝谏皇上不要签割地赔银的卖国条约的遗书,悬梁自尽了。王鼎尸谏皇上,死忠;杨将军兵谏,大忠。人说蒲城包括整个渭北水硬土硬,长出来的麦子,秆儿硬麦芒也硬,麦子磨出来的面粉也是性硬,这样的麦子养出来的男人女人能不硬气吗?”

会场一片肃然。

司令问:“你怎么知道我姓孙?”

士兵笑着说:“满蒲城人都知道俺杨军长把兵交给你带了……”

司令又瞅住了一位脸膛红扑扑的士兵。士兵自报家门:“报告司令,俺是长安人。”

     “家里都有啥人?”

     “俺妈俺爸,俺婆俺爷,俩哥一个妹子。”

     “你妈能舍得你当兵?”

     “俺妈哭哩!俺爸把俺妈训住了。”

     “你婆呢?”

     “俺婆心宽,走时还叫我念她教的口曲儿呢!”

     “啥口曲儿?念一念,让我和大伙儿听听。’

士兵清清嗓子,大声诵念起来:“啥高?山高,没有娃的心高。啥远?海远,没有娃的脚远。啥大?天大,没有娃的胆大。”

司令听得慷慨激昂,士兵们热烈鼓掌。司令说:“心——高,脚——远,胆——大。这才是关中娃陕西娃的本色。”

“俺爷还会唱戏哩,逢年过节搭台子唱。”士兵更得意了。

“教给你了没?”

“我能唱几段。”

“那你就唱几句。”

士兵拉开了架势,吼唱起来:“两狼山哎——战胡儿啊——天摇地动……好男儿哎——为国家啊——何惧——死啊——生……”

司令已经热泪盈眶,颤着声问:“你叫啥名字?”

“三娃。”

司令抚摸了这个小乡党下巴棱儿上的那块暗红色的痣斑:“我把你也记住了。你婆教你的口曲儿,你爷教你的戏词,我听一遍就都记下了……

六年之后,一九四五年九月十八日,武汉市中山公园。接受日本投降的仪式在此举行。孙蔚如司令一身戎装,高大威武地坐在第六战区受降主官的位置上。他的眼前浮现出三娃捅穿日军士兵胸膛的军旗,耳边响起三娃他婆教给三娃的口曲儿。还想到了母亲。三年前,在即将东出潼关进军中条山之前两日。他回家向母亲告别,跪倒在母亲膝下,说不能尽孝了。母亲只说:“当兵就要打仗。国家遭人欺侮哩。这是尽大孝哩,你要打赢回来。”大约一个月前,日本投降的消息传到孙家,母亲喜极而终了。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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