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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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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普通

河南省六市2018届高三语文第一次联考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读书的时光

    我们先可以不假思索地构想出一幅图画,它能勾勒出书呆子的形象,并能引人发出一声讥笑:一个面色苍白、形容消瘦的书生,身着长袍大褂,成天冥思苦想,手无缚鸡之力,一招呼女人就面红耳赤,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头潜入故纸堆中。只要一进旧书店,便流连于幽暗的角落,耗去几个时辰。——这无疑是一个习性乖戾、单纯可爱的人物,与我们谈到另一类人绝无相似之处。一个真正的读者,从本质上说是很年轻的。他充满强烈的好奇心,思想活跃,心胸开阔,善于交际。对他来说,读书主要是一种喜欢户外活动的自然秉性,而非执意深居简出、潜心学问的愿望;他沿途跋涉,爬过一山又一山,直到登上清新宜人、令人陶醉的境地。这全然不同于蛰居苦读式的上下求索。

    我们童年时读的那些书,总是悄悄地从不许接触的书架上偷来读的,给人以某种非现实感,令人惊讶,像是全家犹在沉睡之际,偷看了晨曦洒向静谧田野的景象,像是从帘帷空隙窺见了奇怪朦胧的树影。尽管我们还不太明白那些究竟是什么,却从此终生不忘,因为儿童具有一种奇特的预知能力。

    往后的阅读却截然不同了。也许这是破天荒第一次吧,所有的限制解除了,我们可以随心所欲地读书,图书室任我们自由进出,而且我们的朋友也获得了同样的自由。我们整天整天地百事不问,一个劲儿地读书。这是一段令人异常兴奋和欣喜的时间,我们仿佛天南海北,处处结识英雄。我们心中有一种奇迹感,好像我们所体验的一切全是真实的;同时还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傲慢心理,极力表明自己对世上出现过的伟人颇为熟悉。这时的求知欲最强烈,起码对自己信心十足,而且真心实意地感到,伟大作家对于人生理想的估价似乎与自己的向往完全一致。

    我们步入社会萌发了与世人友善之心。我们对当代作家的作品产生了更多的兴趣;由于使我们感到亲切的缘故,我们原谅了他们缺乏给人启示的弱点。甚至可以说,虽然他们也许大为逊色,但比起已经作古的名家来,我们从同代人身上实际获益更多,

    这样一来,站在满是崭新书籍—书页还粘在一起,书背上的金色涂料未干——大书肆里,也会同置身古旧书店时一样,令人感到愉快和兴奋。也许不那么陶醉,但原先那种渴求知道不朽人物的愿望,已经让位于更加耐心地了解同代人在想些什么的好奇心。活着的男女有些什么感受?他们的住宅像什么样子?他们穿什么服装?用什么钱币?吃什么食品?爱什么恨什么?对周围世界有何看法?活着时抱着什么幻想?当代作家在自己的作品里,把这一切都告诉了我们。从他们的作品里,我们还可以窥视这个时代的精神面貌和现实状况,正像我们亲身观察时所见到的一样。

    这种好奇心一旦攫住我们,经典著作便会很快积上厚厚的一层灰,除非受某种需要的驱使,我们不会去翻阅它们。说到底,活人的声音最容易听懂。我们可以平等地对待他们。他们在猜我们设的谜语,更重要的是,我们能理解他们讲的笑话。很快,我们会养成另一种情趣,不仅仅满足于大作家,而且对闲书发生兴趣——这也许不是一种高贵的情趣,但却是一份很受用的财产。这给我们提供了难以言喻的享受,我们很感激这些闲书,事实上,我们会逐渐把它们的作者和书中的主人公当做我们静静的一生中起着不小作用的人物。

    没有哪个时代的文学像我们时代的这样不服权威,桀骜不驯,离经叛道,另辟蹊径。即使是细心的观察家,似乎也很难发现我们的诗人和小说家的作品带有任何共同的特征,或在追逐同一的目标。无论从经典著作中学得了什么,我们现在得鉴别当代作家作品,因为他们的作品只要具有生命活力,其影响就会伸向未知的领域,获得新的体现方式;我们也必须随之驰骋想象,倘若我们要接受并理解它们赐予我们的新奇启示。

(《伍尔夫读书随笔》摘录)

(1)、下列对文章相关内容与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最恰当的一项是(    )
A、第二段连用两个例子作对比,生动地描绘出了孩童面对书中陌生世界时的兴奋、好奇、欣喜的心情。 B、第三段叙述了学生时代美好的读书时光,这时的读书没有选择且随心所欲,希望成为作家是学生时代每一个人的目标。 C、步入社会后,人们对经典作品的兴趣减弱,转而更关注同时代作家的作品,这也是从憧憬理想到关注现实的转变。 D、本文按时间顺序,描述了童年时期、少年时期和成年之后的阅读情况,呼吁人们回归经典,永远保持阅读的热情。
(2)、文章第一段将“书呆子”和“真正的读者”进行对比,这两者分别指什么样的人?作者这样写有何用意?
(3)、本文使用复数第一人称叙述,这样写有什么好处?请结合文章内容简要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小题。

预演

(前苏联)杜姆巴泽

    我们是老同学,当时我们俩并排坐在最后一排课桌。当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我们常一起冲着老师的后背做鬼脸儿。我们还一起参加期末补考。

    那是十五年前的事了。十五年来我们一直没有见过面。今天,我终于怀着激动的心情登上了四层楼……

    不知道他是否还能认出我来?

    我毅然按了一下电铃。

    “不怕烂掉你的臭爪子,可恶的东西!震得整个房子嗡嗡响。什么时候你才能改掉这个坏习惯?”里面传出一阵叫骂。

我羞得满面通红,连忙把手塞进口袋。前来开门的是一个淡黄头发的女孩,看上去约摸有八九岁。

    “努格扎尔·阿马纳季泽在这儿住吗?”

    “他是我爸爸。”

    “你好,小姑娘,我是绍塔叔叔,是你爸爸的老同学。”

    “噢,您请进来吧!……玛穆卡!爸爸的同学绍塔叔叔来了。”女孩朝里边喊了一声,领着我向屋子里走去。

    迎面冲出一个六岁左右的小男孩,浑身是墨水污迹。

    “你们的爸爸妈妈在家吗?”

    “不在。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你俩在做什么呢?”我问。

    “我们在玩‘爸爸和妈妈游戏’。我当爸爸,姆济娅当妈妈。”玛穆卡对我说。

    “你们玩吧,我不妨碍你们。”我一面点着烟,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努格扎尔过得怎么样,”我寻思着,“生活安排得好不好,是不是幸福?”

    孩子们尖利的喊叫声把我从遐想中唤醒过来。

     “喂,孩子他妈!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玛穆卡问道,显然是模仿某个人的。“吃个屁!我倒要问问你,我拿什么来做饭?家里啥也没有!”

    “你的嘴可真厉害!”

    “昨天夜里你跑哪儿逛去了?说!”姆济娅握着两个小拳头,叉腰站着。

    “你管不着!”

    “什么,我管不着?好吧,我叫你出去鬼混!”

    “你疯啦?”

    “我受够了!够了!今天我就回娘家去,孩子统统带走!”

    “不准动孩子,你自己爱上哪儿就上哪儿!”

    “没那么简单!”

    “把儿子给我留下!”

    “不行,我已经说了!”姆济娅高声叫道。

    “你听着:把儿子留下!要不然……”玛穆卡抱起枕头,一下子砸在姆济娅身上。

    “好哇,你敢打人?畜生!”姆济娅抡起洋娃娃,狠狠地打在弟弟头上。她打得那样厉害,玛穆卡的两眼当即闪出了泪花。

    我跳起来把他们拉开。

    “孩子,真不知道害臊。这是什么游戏哟!”

    “放开我,尼娜!”姆济娅突然朝我喊道。“你们这些邻居不知道他是什么玩意儿!我整天受他的气,没法跟他过下去了,我的血全被他吸干了,可恶的东西!你们瞧,我瘦成了什么样子!”姆济娅用纤细的指头戳了戳她那玫瑰色的脸蛋儿。

    “别信这个妖婆的鬼话!”玛穆卡冲我说。

    “不要吵了!”我实在控制不住,向他们大吼了一声。孩子们恐惧地盯着我。

    我喘过一口气,勒令两个孩子向我发誓,保证往后不再扮演他们的爸爸妈妈,然后便步履蹒跚地离开了这个家。

    “看来,我的朋友生活得蛮‘快活’的!”我一路上想着姆济娅和玛穆卡,他们表演了一幕未来家庭生活的丑剧。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断腿母狼

邓林

    外公是生产队的护林员,他和外婆住在黄巢坪山上的小木屋。木屋的四周有竹篱笆围着,种着玉米、番薯、青菜、萝卜,养着十几只鸡鸭。

    那天,外公外出巡山,走到白佛崖底时,听到了动物凄惨的叫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只被野猪夹夹住了后腿的狼。狼满嘴是血,一条后腿已经断了一截,脚爪子连着皮,和另一条腿一起,夹在野猪夹里。狼为了自救,活生生地咬断了自己的一条后腿爪子,正打算咬另外一条腿爪子。

    外公向来对狼没有好感,砍下了一棵小树做木棍,打算结果狼的性命。狼没有龇牙咧嘴,目露凶光,只是轻轻地哼哼着,眼里竟然流出了泪水。外公才发现,这是一只怀崽的母狼,从它那滚圆的肚子可以看出。

    外公对母狼有了怜悯之心,丢下木棍,试探着靠近母狼,狼也不挣扎——它太疲乏了,怀崽加上失血过多,已完全没有反抗能力——当外公弯下腰,用力掰开野猪夹,取出母狼那条受伤的腿时,母狼已经昏死过去。外婆看到外公把狼带回家很生气,一定要外公把狼打死。那刚刚苏醒过来的母狼,眼泪又吧嗒吧嗒地落下来。外婆心软了,同意让母狼留下来。

    外公在鸡棚旁给母狼做了个窝,端来一盆玉米糊。母狼凑过来闻了闻,舔了舔,而后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外婆说:“狼是吃肉的动物,光吃玉米糊,营养不够,腿上的伤好不了,它肚子里的崽子也保不住。”外婆敲了两个鸡蛋在食盆里。母狼闻到了腥味,贪婪地把嘴巴伸进食盆里。

    第二天一大早,外公走到狼窝一看,大吃一惊:母狼的身边多了四只毛茸茸的小狼崽。外公外婆很高兴,听说野狼驯服了就是威猛无比的狼狗。从小好好调养,说不定明年就有了四条出色的狼狗,到那时,就不用再担心黄鼠狼来叼走小鸡小鸭了。以后每天,外公外婆都把鸡蛋留给母狼吃。母狼的奶水很充足,四只小狼崽养得胖胖的。

    一个多月过去了,母狼的腿伤好了许多,但那条被它自己咬断了一截的脚爪,长不出来了;那条骨折了的腿,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小狼崽一天天地长大,它们跟外婆养的鸡鸭混熟了,经常在一起玩耍,互相之间没有一点惧怕。

    那天夜里,外公外婆迷迷糊糊中听见了鸡的尖叫声,没在意。天亮了,外婆发现下蛋最多、最大的芦花鸡,竟被咬断了脖颈——死了。外婆认定是小狼崽干的,随手抄起一把扫帚,追着小狼崽就是一阵痛打,破口大骂:“你们这些畜生,忘恩负义的东西,没有芦花鸡下的蛋,你们能有今天?”

    之后一连三天,鸡窝平安无事。外公外婆渐渐地把这件事忘了,依然每日两餐给母狼喂食。这天早上,外婆发现又少了两只母鸡。很快在篱笆边上找到了两只母鸡的尸体,它们也被咬断了脖子。外婆气极了,拿过一根竹竿,见着狼崽就打。小狼崽被追得四处逃命,撞开篱笆,逃进了树林。看着外婆追打小狼崽,母狼在窝里唔唔地叫着,流着泪。

    当天晚上,四只小狼崽没有回窝。第二天,外婆打开鸡棚,竟然又有三只母鸡和一只麻鸭被活生生地咬断了头颈——四只小狼崽为报复外婆,竟然各自咬死一只!外婆火从心头起,对着母狼就是一顿痛打:“养不教,母之过,你这不知好歹的畜生!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母狼也不躲闪,只是哀嚎着,流着泪。

    天亮了,外公外婆听到轻轻的敲门声。外公打开门一看:门槛上坐着那条断了后腿的母狼,母狼的身后,齐刷刷地躺着四只小狼崽的尸体,小狼崽的嘴都被咬得稀烂,惨不忍睹。母狼看到外公开了门,拖着受伤的双腿,缓缓地爬到门外的大石头上,然后转过头,对着外公外婆,嗥嗥地大吼两声,滚下了悬崖。

    外公外婆都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听说过野兽会自杀的。显然,那四只小狼崽都是被母狼咬死的。外公外婆看到这个情景惊呆了。他们不再为死去的鸡鸭伤心,反而为母狼杀死狼崽,滚崖自尽,感到过意不去。外公来到悬崖底找回母狼的尸体,在屋后的树林里,把它和四只小狼崽埋在一起。

    当天夜里,鸡棚里又传来了鸡的尖叫声。外公外婆赶到鸡棚,在雪亮的手电光下,两只黄鼠狼正在咬着鸡的脖子…… 外公外婆明白了:原来咬死鸡鸭的凶手,不是小狼崽,而是黄鼠狼!外公外婆眼里噙满了泪水……

(选自《微型小说选刊》,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失语的秋天

符浩勇

    天才蒙蒙亮,老黄便起身打点行装。透过窗户,依稀可见小村高矮错落的瓦房升起的袅袅的炊烟,疲惫的脸孔不由掠过一缕悲哀,他感受到一阵迷惘、屈辱和压抑……

    两个月前,他作为县农业合作银行的信贷员,被抽调来到四英岭下小村蹲点扶贫。他的目光盯住了村后一片弃荒而又不可多得的红碱土地。年初,他看到一本科技杂志刊载红碱土地培植西洋香菇获高产的经验,他也去函联系购买了少许菌种,意想谋求推广。

    他不会忘记他发动大伙儿培植西洋香菇的那个夜晚。低矮剥落的村部小屋,人声嚷嚷,挤着村中的父老兄弟姊妹。

    村长姓李,睨着眼,干咳两声,说:“老黄是镇上营业所的,从科技兴农着眼,有心让大家脱贫致富,大家欢迎!”小屋里,响起了噼里啪啦的掌声。

    他咧口一笑,从一只衣袋里掏出一把菌种,说:“这是西洋香菌种,一月余一个种植周期,希望大家都种上。五元一斤,不过现在不收钱,等秋天收获后再从菇菜款中扣……”

    “那样金贵的西洋香菇,恐怕我们侍养不活。”有人顾虑说。

    “种植技术,由我负责,种不活的不收钱。不过有个条件,菇菜收获了,一定卖给我,每公斤十元。”

    “哟,每公斤十元。”屋里人吵嚷起来。

    “老黄,真能那样,你算是为大伙儿办了件积德事!”

    “只怕嘴说不算,等种出菇菜,你不收,一拍屁股走了,怎么办?”

    他手一挥,说:“大家不要担心,种了菇菜,我哪有不收之理?告诉大家,菇菜收后还要经过加工、消毒……最后出口外销。为了慎重,我们还是订个合同吧。到时,我还怕你们不卖给我呢!”

    “不卖给你卖给谁?我们不懂得消毒,如何脱手?’’村长抢过话,笑开了怀,“你放心,有我在,菇菜一定能卖给你,不过履行手续,订下合同也好!”

    之后,他从县农业合作银行贷款一万元,亲自跑了一趟省城,买回了八百斤菌种。他跑东家、走西舍、去南院,订合同、核亩数,指导播种、点粪、浇水、遮阳、开光……

    月把一过,红碱土地长出了白花花的香菇菜,映照在一张张喜悦的脸上。

    收获季节到了,他估算了一下全村的菇菜收成,又跑了趟县农业合作银行,贷款十万元用来收购菇菜。

    他刚回小村,就踏进村长的家,说:“村长,你没白忙。你种香菇收成有四百公斤,可赚四千元呀。”

    村长却眨了眨眼说:“老黄,把这香菇每公斤十元卖给你,你转卖给别人每公斤多少元?”

    “村长,不瞒你说,我同别人订了合同,每公斤卖十二元!”

    “十二元?一公斤赚两元,全村有万余公斤,你就赚了两万多元,好轻松呀。”村长打着哈哈说。

    “没有这么多,村长你也知道,我收了香菇,还要同别人联营过滤、消毒,除去贷款本息、过滤成本、货运杂费……能有三两千元就不错了。”

    “老黄,不是我作难你。我同大伙儿说了,香菇菜,我们自己联系自己卖,卖了后,菌种钱,我们给。待到你蹲点走时,我们再好好聚一餐……”村长盯着他像一个陌路人。

    “村长你怎能这样?我们订了合同的呀!”

    “订了合同有屁用,你上告,也没有人理。”

    村长嗓门提上来,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老黄知道拗不过村长,他跑东家,他走西舍,他去南院…

    他没有想到,大伙儿支支吾吾,都是同样的回答。

    转眼,香菇菜收获完了,村长派人外出联系,销路一直没有着落。

    等到有一天,村长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找上门来。老黄跑去一看,愣住了:原先白花花的西洋香菇变质、长霉、褪色了,失去了销售的价值,他顿感一阵悲哀。

    一万余公斤的西洋香菇报废了,茵种的钱自然也收不上。他赔去了一万元贷款本息不算,没有想到,竞有人怨起他领着大伙蛮干了一番,毫无结果。

    昨天,镇政府来人,找他谈话,语重心长地说,农民脱贫致富不能急于求成,更不能蛮干,一下子就想富起来……末了,调整他到别个村庄去。

    天渐渐地亮了。他拎起了行李,走出门去。门外,站了一帮憨厚朴实的农民,呼地围了上来,嘘寒问暖,他们仿佛欠了什么重债,负疚、惭愧、不安……

    他心头一热,大步流星,离开了小村……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钓鱼的医生

汪曾祺

    这个医生几乎每天钓鱼。

    你大概没有见过这样的钓鱼的。他搬了一把小竹椅,坐着。随身带着一个白泥小灰炉子,一口小锅,提盒里葱姜作料俱全,还有一瓶酒。钓竿很短,鱼线也不长,而且不用漂子,就这样把钓线甩在水里,看到线头动了,提起来就是一条,都是三四寸长的鲫鱼。这条河里的鱼以白条子和鲫鱼为多。白条子他是不钓的,他这种钓法,是钓鲫鱼的。钓上来一条,刮刮鱗洗净了,就放到锅里。不大一会,鱼就熟了。他就一边吃鱼,一边喝酒,一边甩钩再钓。这种出水就烹制的鱼味美无比,叫做“起水鲜”。到听见女儿在门口喊“爸--!”知道是有人来看病了,就把火盖上,把鱼竿插在岸边湿泥里,起身往家里走。不一会,就有一只钢蓝色的蜻蜓落在他的鱼竿上了。

    这位老兄姓王,字淡人,中国以淡人为字的好像特别多,而且多半姓王,他们大都是阴历九月生的,大名里一定还带一个菊字,古人的一句“人淡如菊”的诗,造就了多少人的名字。

    王淡人的家很好认。门口倒没有特别的标志。望里一看,就看到通道里挂了好几块大匾。匾上写的是“济世救人”“仁心仁术”“杏林春暖”“妙手回春”。这是亲友或病家送给王淡人的祖父和父亲的。到王淡人的时候,就不大兴送匾了。送给王淡人的只有一块,匾很新,漆地乌亮,是才送的。这块匾与医术无关,或关系不大,匾上写的是“急公好义”,字是颜体。

    王淡人的医室里挂着一副郑板桥写的对子:“一庭春雨瓢儿菜,满架秋风扁豆花。”他很喜欢这副对子。这点淡泊的风雅,和一个不求闻达的寒士是非常配称的。自从他种了瓢菜,他的一些穷朋友再来喝酒的时候,除了吃王淡人自己钓的鱼,就还能尝到这种清苦清苦的菜蔬了。

    他这个医生是“男妇内外大小方脉”,就是说内科、外科、妇科、儿科,什么病都看。王家三代都是如此。城里外科医生不多,因此,王淡人看外科的时间比较多。一年也看不了几起痈疽重症,多半是生疮长疖子,而且大都是七八岁狗都嫌的半大小子。

    这些生疮长疖子的小病症,是不好意思多收钱的。而且本地规矩,熟人看病,很少当下交款,都得要等“三节算账”,——端午、中秋、过年,忘倒不会忘的,多少可就“各凭良心”了。遇有实在困难,什么也拿不出来的,就由病人的儿女趴下来磕一个头,王淡人看看病人身上盖着的破被,鼻子一酸,就不但诊费免收,连药钱也白送了。王淡人家吃饭不致断顿,吃扁豆、瓢菜、小鱼、糙米和炸鹌鹑!穿衣可就很紧了。淡人夫妇,十多年没添置过衣裳。只有儿子女儿一年一年长高,不得不给他们换换季。

    有人说:王淡人很傻。王淡人是有点傻。去年、今年就办了两件傻事。

    去年闹大水。这个县的地势,四边高,当中低,像一个水壶,别名就叫做盂城。这一年死于大水的,有上万人。大水十多天未退,有很多人在挨饿;还有许多人生病;上吐下泻, 痢疾伤寒。王淡人就用长竹篙拉着,在齐胸的大水里来往奔波,为人治病.他会水,在水特深的地方就横执着这根竹篙,泅水过去。他听说泰山庙北边有一个被大水围着的孤村子,村子人都病倒了。但是泰山庙那里正是洪水的出口,水流很急,不能容舟,过不去!他和四个水性极好的专在救生船上救人的水手商量,弄了一只船,在他的腰上系了四根铁链,每一根又分在一个水手的腰里,这样,即使是船翻了,他们之中也可能有一个人把他救起来。船开了,看着的人的眼睛里都蒙了一层眼泪,眼看这只船在惊涛骇浪里颠簸出没,终于靠到了那个孤村,大家发出了雷鸣一样的欢呼。这真是玩儿命的事!

    水退之后,那个村里的人合送了他一块匾,就是那块“急公好义”。拿一条命换一块匾,这是一件傻事。另一件傻事是给汪炳治搭背,今年。

    汪炳是和他小时候一块掏蛐蛐,放风筝的朋友。这人原先很阔。好家伙,吃喝嫖赌抽大烟,把家业败得精光,连一片瓦都没有,最后只好在几家亲戚家寄食.这一家住三个月,那一家住两个月,就这样,他还抽鸦片!他给人家熬大烟,报酬是烟灰和一点膏子,他一天夜里觉得背上疼痛,浑身发烧,早上歪歪倒倒地来找王淡人。

    王淡人一看,这是个有名有姓的外症:搭背。说:“你不用走了!” 王淡人把汪炳留在家里住,管吃、管喝,还管他抽鸦片, ——他把王淡人留着配药的一块云土抽去了一半。王淡人祖上传下来的麝香、冰片也为他用去了三分之一。一个多月以后,汪炳的搭背收口生肌,好了。

    有人问王淡人:“你干吗为他治病?”王淡人倒对这话有点不解,说:“我不给他治,他会死的呀。”

    汪炳没有一个钱。白吃,白喝,白治病。病好后,他只能写了很多鸣谢的帖子,贴在满城的街上,为王淡人传名。帖子上的言词倒真是淋漓尽致,充满感情。

    王淡人的老婆是很贤惠的,对王淡人所做的事没有说过一个不字。但是她忍不住要问,问淡人:“你给汪炳用掉的麝香、冰片,值多少钱?”王淡人笑一笑,说:“没有多少钱——我还有。”他老婆也只好笑一笑,摇摇头。

    王淡人就是这样,给人看病,看“男女内外大小方脉”,做傻事,每天钓鱼。一庭春雨,满架秋风。

    你好,王淡人先生!

(节选自《故乡人》2015 年第 9 期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题。

 肩 膀

王愿坚

西天,一抹晚霞正在消退;远处丘陵的后面,淡淡的雾气慢慢地升腾起来。通讯员小秦望着前面茫茫的草地,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现在,整个草地空荡荡的,看不见火光,听不见人声。他摸着肩上的扁担,愁烦地想:“要不是它,也许早就赶上队伍了。”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把扁担换了个肩,又吃力地向前走去。

这副担子,是两个钟头前落到他的肩上的。

刚过正午不久,一阵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让他在离队处理伤口返回时走错了方向。他顶风冒雨在烂泥里奔跑的时候,猛地撞到了这副担子上。这是两个不大的木箱,被棕绳紧紧地捆在一根小竹扁担上,里面装着不多的药品、纱布和几件医疗器械。就在担子前一米多远的泥塘里,它的主人——一位中年红军战士牺牲了,小秦摘下他那顶小小的八角军帽,默默地注视着这位没走完长征道路的烈士,含着眼泪,挑起了这副担子。

起初,这一切是那么简单:担子,是战友留下的革命财产,必须挑上它。因此,他满怀信心地相信:他一定能挑着它赶上队伍,走到宿营地。但是,走了两个小时以后他发现,坚持下去越来越困难了。再加上寒冷和饥饿一齐袭来,他头晕得天旋地转,浑身一点儿劲也没有了。

就在这时,他脚下被草根一绊,猛然摔倒了。他歪坐在地上,心想:“不行了,我是挑不动啦!就在这里歇一会儿。只一会儿……”这么一想,他觉得浑身的骨头架子都散了,那抓着扁担的手一松,倒了下去。

小秦睡着了。朦胧间,听见有人在说话。小秦用力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在一个人的怀里躺着呢——一位同志一只手把他抱在怀里,另一只手在他额角上轻轻抚摸着。他仰脸望去,只见这位同志已经不年轻了,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宽阔的额角上刻着几条深深的纹路。尤其吸引他的,是那两道平直的一字眉下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醒了!”那同志微微一笑,那双眼睛更温和、更慈祥了。他向旁边的战士问道:“做好了没有?”

“好了。”一个背着驳壳枪的战士端着一个小搪瓷碗走过来。

那位老同志接过碗,放在嘴边试了试,又轻轻地吹了吹,然后慢慢送到小秦嘴边。碗里,是加上青稞面粉煮的野菜汤。小秦吃着却是那样香甜。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那位老同志亲切地问道:“小鬼,你怎么掉队啦?”小秦吃着菜汤,简要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说。

“对,那是一个好战士啊!”老同志深情地点了点头,“小鬼,你也是个好同志。看!你接过来,又把它挑了那么远。”

“可是,”老同志亲切地摸着小秦的臂膀,又问,“你为什么不继续往前走了呢?”

“我,我想歇歇。”小秦坦白地说。

“嗅,想歇歇?”老同志指了指木箱,“那么,这东西怎么办呢?”

“这……”小秦觉出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了,他嗫嚅着说,“我一点儿劲也没有了……”

“不!”老同志收敛了笑容,慢慢地摇了摇头,“你有劲,知道吗?你有很多很多的劲。”

小秦不解地望着这位老同志。老同志没再说什么,他把小秦扶起来,然后拿出了一架望远镜。老同志把望远镜拿在手里,调整了一下距离,然后递给了他。

小秦把望远镜举在眼前,向着部队前进的方向望去。草地顿时变得清晰起来,就在夜幕垂下的天际,现出了点点火光。他高兴地跳着叫起来:“篝火!”

“对,那里就是今天的目的地。”老同志把一只大手搭在小秦肩头上,轻声地说,“篝火后边是什么地方呢?”

小秦仔细地看了半天,摇了摇头:“我看不见了。”

“看不见吗?”老同志笑了,“那里,是草地的边边。再往前,是陕北革命根据地——那里,就是我们明天、后天的目标。”

“陕北?”

“对,陕北。”老同志深情地重复了一句,“党中央带着红一方面军,去年就到了那里。现在,毛主席正等着你,等着我,等着我们大家呢!”他那双搭在小秦肩头上的大手按得更重了,“在那里,有好多好多事情正等着我们去做啊!”

小秦觉得这些话像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推着他,拉着他,向一个新的天地前进。

“小鬼,要鼓起劲来,继续前进!要知道,将来,革命的将来,属于你们,也依靠着你们哪!”

话,一下子钻进了这个小红军战士的心里,引起了他深深的思索。

就在他想着的工夫,同志们已经收拾好行装,准备上路了。那位老同志弯腰抄起扁担,放到自己的肩上。

这时候,一个干部模样的人迎面跑过来,向那位老同志敬了个礼,又朝小秦这边跑来。

小秦不禁向干部问道:“前头那个挑担子的同志是谁呀?”

“嘿,你这小鬼!”干部笑了,“那是我们的朱总司令啊!”

“啊,是他?!”小秦怔住了。他连忙拔腿向前跑去,紧紧地抓住了扁担。

“我说你有劲嘛!”朱总司令爱怜地摸了摸小秦的肩膀,把扁担搁上去,“好,挑着吧!肩膀,挑重担子的肩膀,就是在前进的路上磨出来的!”

小秦挑着担子,望着朱总司令那健壮的背影,踏着前边的脚印,大步走着。就在这时,他明白了:这副担子本来就是属于他的。现在是他的,将来也是他的。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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