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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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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广东省韶关市2018届高三上学期语文期末调研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鱼钓

郑武文

    王铮担任住建局长的时候,已经有两任局长从这个职位上落马了。王铮已经58岁了,再干两年,就安全到站,光荣退休。王铮每天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他定下规矩:无论是谁,都不能到他家里谈公事。双休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熟人骚扰,带一个只有老婆知道号码的手机,自己开车到几十里外的水库去钓鱼。

    水库里钓鱼的人不少,都互不相识。王铮钓得安然自在。水库很大,库底自然卧了不少大鱼。有一天王铮运气特好,竟然钓到了一条足有几十斤的大鱼,王铮一抬没抬起鱼竿来,又抬还不行,只好带着鱼竿沿岸溜鱼,三溜两溜,脚下一绊,竞被鱼拖进了浅水里。王铮赶紧爬起来,旁边一个钓鱼的老头也过来帮忙。王铮解嘲地说:“呵呵,我钓鱼竟然被鱼钓了。”初春的天气,风还刺骨。老头忙说:“我家就在附近,先到我家换身衣服吧。”王铮开始还推托,禁不住老头一个劲劝说。又一想,不过是一个农家老头,又实在冷,就去了。

    老头就住在旁边的村子里。老头先拿出自己的衣服给王铮换上,又吩咐老伴把湿衣服烤上。然后拿出一瓶酒,二人推杯换盏,相谈甚欢。当然王铮没说他是干啥的,老头也不问。

    又一个周末,王铮钓够了鱼,就直接去了老头家。不能白吃人家的不是?王铮带了现成的食品和酒。老头也不推辞,又拉起了家常。

    一来二往,二人就成了好朋友。有一天喝酒正欢,老头拿出一幅画,说是祖上留下的,让王铮鉴定一下。王铮一看,是一幅《秋钓图》,画着一个老头在湖边钓鱼,岸上菊黄竹疏,秋风瑟瑟。立意很好,画工也好。只是落款不甚明确。王铮对画本无研究,只是看着顺眼,就连声说:“好,好……”老头说:“一张破画子,这么旧了,咱庄户人没用,送给你当个玩意吧。”王铮说:“那不行,说不定挺值钱呢,你先去鉴定一下。”老头说:“鉴定啥,以前就在屋里挂着的,脏成这样了。”王铮一看,不好再推辞,就收下了。

    回去以后很喜欢,经常拿出来看,后来就直接挂办公室了。

    后来一段时间,市里要建一个国际会展中心,王铮忙得没时间去钓鱼了。投标那天,办公室进来一个四十来岁中年人。进来就打招呼:“王叔,你好,我是赵强,还认识我吗?”王铮一怔,看着有点面熟,没想起来。赵强一指王铮后面的画,说:“我住在水库边,您跟我爸是好朋友。”王铮的心里就有些不快,说:“你也来投标吗?”赵强说:“是啊,我也干工程。”王铮说:“那下午投标吧,同等条件下我帮你。”赵强说:  “谢谢叔,中午一块出去吃饭吧?”王铮说:“那不行,我们有纪律。”赵强就没说什么,出去了。

    下午投标,赵强中标。王铮也和三个副局长开了碰头会,三个副局意见难得统一,一致拍板让赵强干。王铮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可也没说什么。

    过了一段时间,还真出事了。赵强潜逃,三个副局长被双规,王铮党内记过一次。

    在反贪局,副局长们感到很冤枉,说:“王铮拿了一个郑板桥的《秋钓图》,价值数百万,为何只记了个过?”

    反贪局长拿出一幅画,说:“你们说的是这幅吗?王铮拿画以后,做了鉴定。发现是真画,就到反贪局备了案。如果没事,那是正常赠与,退休后还给人家;如果相求,此是贿赂,就交到局里。因为他太喜欢那幅画了,就又求人临摹一幅挂在办公室里……”

    此时的王铮正坐在他的老板桌后面,副局们的落马让他脊背一阵阵发凉。

    到周末,王铮又去钓鱼,秋风起了,落叶萧萧,到处一片凄肃景象。他感觉自己很像《秋钓图》里的老叟。

    鱼漂动了,提上来却没鱼,只是鱼食没了。如此几次,令王铮气恼不已。

    想一想又笑了,不是吗,人在钓鱼的时候,鱼也在钓人。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王铮因贪钓大鱼而被鱼拉下水的故事情节,既照应了题目,又自然引出“老头”。而这“老头”,正是一条伺机钓王铮下水的“大鱼”。情节设计巧妙自然,颇具匠心。 B、这篇小说不仅用景物描写侧面烘托主人公形象,而且还灵活运用了语言,动作,心理活动描写来正面塑造主人公王铮的形象,使主人公形象有血有肉,性格鲜明。 C、王铮因喜欢钓鱼而收了《秋钓图》,又因怕出事而上交给反贪局,还叫人临摹了一幅挂于办公室内,却让几位副局长误会并受贿落马。这说明他廉洁奉公,深谙做官防“钓”之道。 D、文末写“他感觉自己很像《秋钓图》里的老叟”,一是因为当时秋风阵阵,落叶萧萧,一叟一竿,独钓寒池,暗合《秋钓图》的意境;二是因为差点落马的他感受到了画中钓叟远离世俗,超然物外的不易与孤独,揭示了主旨。
(2)、王铮这个人物形象有哪些特点?请结合材料简要分析。
(3)、本篇小说以“鱼钓”为题,你认为这个题目好在哪里?请结合材料简要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泅渡兹勃鲁契河

【俄】巴别尔

    ①六师师长电告,诺沃格拉德·沃伦斯克市已于今日拂晓攻克。师部当即由克拉毕夫诺开拔,向该市进发。我们辎重车队殿后,沿着尼古拉一世用庄稼汉的白骨由布列斯特铺至华沙的公路,一字儿排开,喧声辚辚地向前驶去。

    ②我们四周的田野里,盛开着紫红色的罂粟花,下午的熏风拂弄着日见黄熟的黑麦,而荞麦则宛若处子,伫立天陲,像是远方修道院的粉墙。静静的沃伦,逶迤西行,离开我们,朝白桦林珍珠般亮闪闪的雾霭而去,随后又爬上野花似锦的山冈,将困乏的双手胡乱地伸进啤酒草的草丛。橙黄色的太阳浮游天际,活像一颗被砍下的头颅,云缝中闪耀着柔和的夕晖,落霞好似一面面军旗,在我们头顶猎猎飘拂。在傍晚的凉意中,昨天血战的腥味和死马的尸臭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③黑下来的兹勃鲁契河水声滔滔,正在将它的一道道急流和石滩的浪花之结扎紧。桥梁都已毁坏,我们只得泅渡过河。庄严的朗月横卧于波涛之上。马匹下到河里,水一直没至胸口,哗哗的水流从数以百计的马腿间奔腾而过。有人眼看要没顶了,死命地咒骂着圣母。河里满是黑乎乎的大车,在金蛇一般的月影和闪亮的浪谷之上,喧声、口哨声和歌声混作一团。

    ④深夜,我们抵达诺沃格拉德市。我在拨给我住的那间屋里,看到了一个孕妇和两个红头发、细脖子的犹太男人,还有个犹太男人贴着墙在蒙头大睡。在拨给我住的这间屋里,几个柜子全给兜底翻过,好几件女式皮袄撕成了破布片,撂得一地都是,地上还有人粪和瓷器的碎片,这都是犹太人视为至宝的瓷器,每年过逾越节才拿出来用一次。

    ⑤“打扫一下,”我对那女人说,“你们怎么过日子的,这么脏,一家子好几口人……”

    ⑥两个犹太男人应声而动。他们穿着毡底鞋,一蹦一跳地走动着,收拾掉在地上的垃圾。他们像猴子那样不发一声地蹦跳着 , 活像玩杂耍的日本人。他们把一条破烂的羽绒褥子铺在地板上,让我靠墙睡在第三个犹太人身旁。怯生生的贫困在我们地铺上方汇聚拢来。

    ⑦万籁俱寂,只有月亮用它青色的双手抱住它亮晶晶的、无忧无虑的圆滚滚的脑袋在窗外徜徉。

    ⑧我揉着肿胀的腿,躺到破褥子上,睡着了。我梦见了六师师长。他骑着一匹高大的牡马追赶旅长,朝他的眼睛连开两枪。子弹打穿了旅长的脑袋,他的两颗眼珠掉到地上。“你为什么带着你的旅掉转枪头?”六师师长萨维茨基冲着脑袋瓜开花的旅长怒吼道,就在这时我醒了过来,原来那个孕妇在用手指摩挲我的脸。

    ⑨“老爷,”她对我说,“您在梦里又是叫又是踢。我这就给您的地铺挪个角落,省得您踢着我爹……”

    ⑩她的两条骨瘦如柴的腿,支着她的大肚子,打地板上站了起来。她把那个睡着的人身上的被子掀开。只见一个死了的老头儿仰面朝天地躺在那里,他的喉咙给切开了,脸砍成了两半,大胡子上沾满了血污,藏青色的,沉得像块铅。

    ⑪“老爷,”犹太女人一边抖搂着褥子,一边说,“波兰人砍他的时候,他求他们说:‘把我拉到后门去杀掉,别让我女儿看到我活活死去。’可他们才不管哩,爱怎么干就怎么干,――他是在这间屋里断气的,临死还念着我……现在我想知道,”那女人突然放开嗓门,声震屋宇地说,“我想知道,在整个世界上,你们还能在哪儿找到像我爹这样的父亲……”

背景:1920年6月,列宁发动了苏波战争,推动德国工人起来暴动,将革命传遍欧洲和全世界。26岁的巴别尔,作为俄国南方通讯社的战地记者跟随第一骑兵军记录了沿途的所见所闻,据此整理写作而成的《红色骑兵军》出版后,举世震惊。本文是《红色骑兵军》的第一篇。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写对子

袁省梅

    爸揉着肩膀说,今年的对子,你给大伙写吧。大学生哩。

    羊凹岭的人把“对联”叫“对子”。

    我说,那有啥啊?我写就我写。

    柜子上已经放了好多的红纸,都是邻居送的。门口贴的大对子,屋墙上贴的小条子,门上贴的斗大的字,都是父亲写。不知写了多少年了。印象中,每年刚过了腊月二十三,就有人送来红纸。过了腊月二十五,到年跟前了,家里的活多得绣疙瘩,父亲却什么都不干了,从早到黑,坐在炕桌前写对子。母亲一会唤我扫院子,一会叫弟弟拉风箱,她两手浸在面盆里,要蒸过年的花馍,还要洗萝卜剁肉馅包饺子,就是不催父亲一下。

    写对子,就是父亲年前的活。

    父亲盘腿坐在炕桌前,一会儿抓大笔,一会儿握小笔。大笔是写院门上大对子的,小笔是写小条子的,屋墙上的“身体健康”“福如东海”,三分宽的小条子,要用小笔写。墨已经研好了,纸也裁好了。不用父亲动手,这些,有人做。父亲开始写字,桌前炕下就围了人,大人,孩子,都有。看写字,也有等着拿对子的。父亲坐在炕桌前,把一支毛笔在砚盒里舔了又舔,不说话,看笔。提起笔,顿一下,运气似的,才按下笔,刷刷刷,刷刷刷,四个字的小条子,七个字的大对子,就写好了。写好,还是不说话,提着笔,让人展着对子看,摇头,不满意的样子。没见过父亲点头,对自己的字。周围看的人却点一下头,再点一下,说,满羊凹岭,就叔写的好。

    裁纸。研墨。润笔。

    父亲让我在自家的对子上写,别把邻居的对子写坏了,又得花钱买纸。我心里一鼓一鼓的,不服气。可刚把毛笔按在纸上,手就开始抖,一抖一抖地按不住。七个字,写得很艰苦,出了一身白毛汗。

    刷刷刷,父亲坐在炕桌前,也写了一副同样的字。

    父亲把两副对子摆在一起,让我看。我说都一样,都是一个是一个。嘴硬。

    一个还能成两个了?父亲笑得笔上的墨都筛到了桌上。

    父亲的字还是硬朗,遒劲,起承转合,自然而然,我在心里说,嘴却硬,贴墙上谁看呢?一场风一场雨,就烂的看不清眉眼了。

    海海来了。海海不识字。他家的对子年年都是叫我帮忙贴。

    父亲让海海看哪副好。

    海海搓着一双糙手,呵呵地笑,端详了半天,说,这副好。他指的是父亲写的对子。他说,这上头的字瞅着稳当,结实。

    我的脸胀得像谁捏住了脖子。

    海海拿着他的对子走了,是父亲给他写的。他说,叔写的对子好,看上去稳当,结实。

    还是这句话。

    父亲说,不要小看羊凹岭的人,人粗,心眼亮着嘿。又说,写字,要用心,手到,心就要到。初一早上,巷里人都来给父亲拜年。每年都是。本家的,旁姓的,都来,很热闹。与父亲同辈的叔伯,老胳膊硬腿的,跪在我家祖宗牌位前,说是给祖宗磕个头。父亲不让,早都跪下了,说一年就一次。晚辈来了,也是先给祖宗磕完头,又给父亲磕,给母亲磕。

    母亲高兴,父亲也高兴,忙着递烟端茶,抓一把花生一把红枣,塞到娃娃的口袋。

    我的大学还没毕业,母亲病逝。寒假回家,家里清锅冷灶,我的心情也清冷伤感,看着父亲满脸黑深的皱纹,我想父亲再不会给邻居写对子了。可是,刚过二十三,父亲到巷里碰到邻居,就叮嘱,今年早点把红纸送来,他妈不在了,写完了,还要准备年饭理。家里又像往年一样,人来人往,说笑不断。年跟前时,巷里的婶子嫂子也来了,她们不往对子上凑热闹,她们一来,就帮我揉面蒸花馍、煮肉包饺子。年三十祭神祭祖的鞭炮,我家是巷里第一个燃放的。因为我家的饭菜早早就准备好了。

    父亲叹口气,说,看邻居对咱多好,就帮人写个对子。揉揉肩膀,又说,哈时候你能给人写对子?我也好歇歇。我不敢看父亲,盯着门上的对子看,看得心里涌涌荡荡的。

(摘编自小说集《生命的储存罐》)

阅读文本,解答问题。

迷津处一片蒹葭

    ①“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诗经》305篇,最爱就是这首《蒹葭》。蒹葭二字似乎天生就是给诗歌作题目的,在纸上写,耳边听,嘴中念,心里想,都那么美,那么可思而不可言。这两个带草头的汉字也特别像身段娇好的美人,还带着那么点山野气,露水味儿。

    ②《蒹葭》是那种很彻底也很孤绝的诗,“诗无达诂”或“诗不可译”之类的话仿佛是为这类诗量身定做的。谓予不信,可试着改动或删除它一个字,你会发现,一整首诗都会喊“疼”!这样的诗注定是一个谜,公然挑战我们的情商和智力。古往今来,对这诗的解读早已成为一大悬案。譬如《毛诗序》认为这诗是讥刺秦襄公“未能用周礼,将无以固其国也”。《诗本义》的解释更有趣:“所谓伊人者,斥襄公也,谓彼襄公如水旁之人不知所适,欲逆流而上则道远而不能达;欲顺流而下则不免困于水中,以兴襄公虽得进列诸侯而不知所为,欲慕中国之礼义,既邈不能及;退循其归,则不免为夷狄也。”“美刺”的传统固然肇端于《诗经》,然诗歌的本义一旦被坐实,赏读的趣味便要减半。还是朱熹老夫子聪明,他在《诗集传》里说:“所谓彼人者,乃在水之一方,上下求之而皆不可得。然不知其何所指也。”闲闲一笔,不仅消解了上述诠释的权威性,也给《蒹葭》的多元解读另辟了一条蹊径。

    ③蒹葭,是长在水边的芦苇。芦花色白,何况一大早还打上了一层如霜的白露?想象里,那长满蒹葭的水边该是一处野渡吧,没有板桥,没有扁舟,当然也没有鸬鹚,隐隐约约的雾,在水一方的人,如真似幻,扑朔迷离得一塌糊涂。那是一片亘古的迷津,在汉字里疯长了几千年的芦苇摇着头,逗引着那些“会思想的芦苇”纷纷加入这场“猜谜游戏”。清代学者姚际恒《诗经通论》称:“此自是贤人隐居水滨,而人慕而思见之诗。'在水之湄',此一句已了,重加'溯洄'、'溯游'两番摹拟,所以写其深企愿见之状,于是于'在'字上加一'宛'字,虽觉点睛欲飞,入神之笔。”这样读法,算是入了文学之港。清末才子方玉润《诗经原始》认为这是一首“招隐”诗:“盖秦处周地,不能同周礼,周之贤臣遗老,隐处水滨,不肯出仕。诗人惜之,托为招隐,作此见志。一为贤惜,一为世望。”陈子展《诗经直解》称《蒹葭》是“诗人自道思见秋水伊人,而终不得见之诗”,又说“诗境颇似象征主义,而含有神秘的意味”。朱东润则肯定此诗“抒写怀人之情,在艺术上达到了情景交融的境地”。前贤的这些说法虽也有理,但仍有“戴着镣铐舞蹈”之意,不若笔者拈出“距离”与“过程”二语解释得有味。

    ④上文学史课,每次讲到《蒹葭》,不免要问:“这是一首什么诗?”学生多半以“爱情诗”对之,殊不知古人眼里,爱情的地位远不如他们所想的那么大。不过读到一个“情”字也很了不起,应予肯定。然如果是写爱情,那也不是两情相悦,而是单相思。诗人和他的对象“伊人”实在离得太远,“在水一方”说的就是“距离”。而且,两个端点之间并非一条直线,而是——水,阻挡牛郎织女的银河不也是另一种“水”么?窃谓诗的美感一多半便是缘于这“距离”的营造。如果“伊人”近在眼前,唾手可得,真的还能兴起美感和追求的冲动么?写“距离”只是第一层。接下来的“溯回从之,道阻且长”,则是写求索过程的艰难,惟其艰难才乐此不疲。“过程”的终点是“结果”,可一旦有了“结果”,会怎样?加缪的“西西弗斯神话”,其所有的悲壮和崇高正来自于石头推到山顶又会落下来。“宛在水中央”的“宛”字极妙,不仅渲染了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朦胧意境,也附带让这“结果”永远地悬置起来,成了钱钟书所谓“引诱小孩子吃药的方糖”。“结果”的未知既是一种缺憾,同时又何尝不是一种无言的美丽?

    ⑤进而想,这难道仅仅是写爱情吗?理想的追求又何尝不是如此?捷克小说家米兰·昆德拉所谓“生活在别处”,宗教所谓“彼岸世界”,这些对人生“此在”困境、“彼岸”虚无的一种哲学表述,亦可作如是观。从这个意义上说,《蒹葭》不仅写了_____,抒了情,还言了_____。要说“朦胧”,这大概是中国最早的朦胧诗吧。

    ⑥我想,中国人应该会背这首美感和哲思兼善的《蒹葭》,将这首诗刻录在大脑的硬盘里,就是出国了也不会走失,情绪低落时吟哦一遍,灰暗的天空说不准就会明亮起来。因为这是地道的母语,也是我们民族的徽标,文化的基因和灵魂的胎记。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一个消逝了的山村

冯至

在人口稀少的地带,我们走入任何一座森林,或是一片草原,总觉得它们在洪荒时代大半就是这样。人类的历史演变了几千年,它们却在人类以外。不起一些变化,千百年如一日,默默地对着永恒。其中可能发生的事迹,不外乎空中的风雨,草里的虫蛇,林中出没的走兽和树间的鸣鸟。我们刚到这里来时,对于这座山林,也是那样感想,绝不会问道:这里也曾有过人烟吗?但是一条窄窄的石路的残迹泄露了一些秘密。

那条石路从距谷口还有四五里远的一个村庄里伸出,向山谷这边引来,先是断断续续,随后就隐隐约约地消失了。它无人修理,无日不在继续着埋没下去。我在那条路上走时,好像是走着两条道路:一条路引我走近山居,另一条路是引我走到过去。因为我想,这条石路一定有一个时期宛宛转转地一直伸入谷口,在谷内溪水的两旁,现在只有树木的地带,曾经有过房屋,只有草的山坡上,曾经有过田园。

过了许久,我才知道,这里实际上有过村落。在七十年前,云南省的大部分,经过一场浩劫,有多少村庄城镇在这里衰落了。现在就是一间房屋的地基都寻不到了,只剩下树林、草原、溪水,除却我们的住房外,周围四五里内没有人家,但是每应山,每个幽隐的地方还都留有一个名称。这些名称现在只生存在从四邻村里走来的砍柴、背松毛、放牛牧羊的人们的口里。此外它们却没有什么意义;若有,就是使我们想到有些地方曾经和人生过关系,都隐藏着一小段兴衰的历史吧。

我不能研究这个山村的历史,也不愿用想象来装饰它。它像是一个民族在这世界里消亡了,随着它一起消亡的是它所孕育的传说和故事。我们没有方法去追寻它们,只有在草木之间感到一些它们的余韵。

最可爱的是那条小溪的水源,从我们对面山的山脚下涌出的泉水,它不分昼夜地在那儿流,几棵树环绕着它形成一个阴凉的所在。我们感谢它,若是没有它,我们就不能在这里居住,那山村也不会曾经在这里滋长。这清冽的泉水,养育我们,同时也养育过往日那村里的人们。人和人,只要是共同吃过一棵树上的果实,共同饮过一条河里的水,或是共同担受过一个地方的风雨,不管是时间或空间把他们隔离得有多么远,彼此都会感到几分亲切,彼此的生命都有些声息相通的地方。我深深理解了古人一首情诗里的句子:“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其次就是鼠麴草。我爱它那从叶子演变成的、有白色茸毛的花朵,谦虚地掺杂在乱草的中间。但是在这谦虚里没有卑躬,只有纯洁,没有矜持,只有坚强。有谁要认识这小草的意义吗?我愿意指给他看:在夕阳里一座山丘的顶上,坐着一个村女,地聚精会神地在那里缝什么,一任她的羊在远远近近的山坡上吃草,四面是山,四面是树,她从不抬起头来张望一下,陪伴着她的是一丛一丛的鼠麴从杂草中露出头来。这时我正从城里来,我看见这幅图像,觉得我随身带来的纷扰都变成深秋的黄叶,自然而然地凋落了。这使我知道,一个小生命是怎样鄙弃了一切浮夸,孑然一身担当着一个大宇宙。那消逝了的村庄必定也曾经像是这个少女,抱着自己的朴质,春秋佳日,被这些白色的小草围绕着,在山腰里一言不语地负担着一切。后来一个横来的运命使它骤然死去,不留下一些夸耀后人的事迹。

雨季是山上最热闹的时代,天天早晨我们都醒在一片山歌里。那是些从五六里外趁早上山来采菌子的人。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太阳出来一蒸发,草间的菌子,俯拾皆是:有的红如胭脂,青如青苔,褐如牛肝,白如蛋白,还有一种甜色的,放在水里立即变成靛蓝的颜色。我们望着对面的山上,人人踏着潮湿,在草丛里,树根处,低头寻找新鲜的菌子。这是一种热闹,人们在其中并不忘却自己,各人盯着各人目前的世界。这景象,在七十年前也不会两样。这些彩菌,不知点缀过多少民族的童话,它们一定也滋养过那山村里的人们的身体和儿童的幻想吧。

秋后,树林显出萧疏。刚过黄昏,野狗便四出寻食,有时远远在山沟里,有时近到墙外,做出种种求群求食的嗥叫的声音。更加上夜夜常起的狂风,好像要把一切都给刮走。这时有如身在荒原,所有精神方面所体验的,物质方面所获得的,都失却了功用。使人想到海上的飓风,寒带的雪潮,自己一点也不能做主。风声稍息,是野狗的嗥声,野狗声音刚过去,松林里又起了涛浪。这风夜中的嗥声对于当时的那个村落,一定也是一种威胁——尤其是对于无眠的老人,夜半惊醒的儿童和抚慰病儿的寡妇。

在比较平静的夜里,野狗的野性似乎也被夜的温柔驯服了不少。代替野狗的是麂子的嘶声。这温良而机警的兽,自然要时时躲避野狗,但是逃不开人的诡计。月色朦胧的夜半,有一二猎夫,会效仿鹿子的嘶声,往往登高一呼,鹿子便成群地走来。……据说,前些年,在人迹军到的树丛里还往往有一只鹿出现。不知是这里曾经有过一个繁盛的鹿群,最后只剩下了一只,还是根本是从外边偶然走来而迷失在这里不能回去呢?反正这是近乎传说了。

两三年来,这一切,给我的生命许多滋养。但我相信它们也曾以同样的坦白和恩惠对待那消逝了的村庄。这些风物,好像至今还在述说它的运命。在风雨如晦的时刻,我踏着那村里的人们也踏过的土地,觉得彼此相隔虽然将及一世纪,但在生命的深处,却和他们有着意味不尽的关联。

1942年,写于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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