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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文学类文本阅读 题类: 难易度:普通

广东省珠海市六校联考2024-2025学年高二上学期语文11月期中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桃花铺

喻永军

洋浜是莲城的一个湖,在城西。

大洋浜的水顺着山与山之间的谷地,延伸进山中去了,延伸了多远?没有人知道。老侯也不知道,但老侯听专家说过,大洋浜的水容量相当于六个西湖。老侯很惊讶,六个西湖呀!老侯年轻时到西湖去过一次,觉着西湖的水无边无沿,他心里更看重大洋浜了。

老侯每年都要进山几次——六叔住在山里。六叔种地,老侯常常托人从城里给六叔带去一些种子、化肥,附带一些水果,有时买几斤肉。老侯进山得从水上走。二十年前,渡口泊的是木船。摆渡人锅代六十多岁,嘱咐一声“坐稳当”,船便开了。船桨“吱呀——吱呀”,船慢慢划向山中。

上午,船向西行,太阳就从背后升起。眼前一片金光灿灿,锅代脸上很快挂上了汗珠子。四十分钟后,船停靠在一处水边石沿儿旁。六叔下来接东西,他瘸着一条腿,走不快。他喊锅代到岸上喝茶。锅代已掉转船头,向东顺水而行;

这地方叫桃岔、桃沟。春天,满山山桃花静静地开,静静地落,因此,不知啥时这里又被叫成了桃花铺。六叔住在桃花铺,是属于不想搬迁的那类。六叔说,后山是林子,脚下是湖水,饿不死。为这,老侯劝过六叔。末了,老侯坐在六叔对面,紧锁着眉毛,铁青着脸,不吭声。两人都把话说尽了。为此,老侯生气,很长时间没去看六叔,后来忍不住了,把话说给锅代,锅代就载着他来到桃花铺。

再后来,桃花上初中时,六叔让老侯在城里给娃安顿住处,捎话让老侯来一趟。桃花是六叔的小女儿。船在水上行着,锅代把啥话都说了:“六叔买了个‘铁壳子’,学会了撑船。需要种庄稼了就撑着它出门,收了庄稼也要撑着它回家。”老侯想,六叔的路就在水上。那年湖里涨水,六叔翻了船,一船的麦捆子浮在水上,他也差点儿搭上性命。

六叔年轻时是桃岔的人尖子,会唱戏,扮啥像啥。他能唱秦腔、眉户、碗碗腔,本地花鼓唱得更是出色。每到过年,桃岔的戏班子就是方圆几十里的明星班子。看戏看桃岔的戏,观众人山人海,六叔风光无限。几个俊丫头为争六叔,都闹出了笑话。村主任的女儿把六叔的唱腔灌制了一张光碟,每天在村里的大喇叭上放。另一个女子哭哭啼啼,她妈便告村主任,说喇叭音量太高,正对着她家牛圈,母牛被吵得小产了。六叔住在桃岔最高处的山上,离天近,一身正气。

桃岔的变化是从大坝修建那年开始的。拦河建坝,水要淹了桃岔。水位线一定,桃岔人心里慌慌地唱了最后一年大戏。该搬走的都按政策搬走了,能搬动的东西都人拉马驮地带走了——碾磁子、磨扇子、猪牛羊狗……最刺眼的是一些老人的棺木,漆了黑漆,画着龙凤,顶头雕着睡莲,一队一队地出了桃岔。冷清下来的桃岔,只剩了六叔和高处住着的几户人家。年夜,众人围定,六叔自拉自唱,唱了《刘海砍樵》,又唱《智斗》。

大坝修了四年,老侯是指挥部的采购员。当时的紧缺物资是水泥和钢材,老侯一人跑着采购了多少东西?后来老侯在心里默默算了十下,大致有一百个车皮。采购的东西要从秦岭古道用车拉回来,那才难住了老侯。那时是砂石路,进山谷后车重路险,老侯就学着画图——啥地方坡陡、路窄、弯急,老侯得用图纸给人说清。半年下来,老侯眼眶深陷,人成了一把干骨头,双膝半月板磨损厉害,脚也成了一双病足,走路疼,歇着也疼。他时常忙得顾不上吃饭。有一次在大兴旅馆谈物资合同,事毕,已是晚上九点,国营食堂的小碗面,他一气吃了十四碗,吃饭的人都放了筷子看稀奇。

六叔就是这个时候来给老侯做帮手的。六叔带着个装卸工队,随时待命。那天夜里,老侯总算睡了个安稳觉。六叔看了老侯的图纸,骑着自行车从省城翻越秦岭,将图纸上的路况标记一处一处核对了一遍,才说自己心里有了底。那时候,老侯是国家公职人员,按月领工资,年终领奖状。六叔是按工计酬。尽管如此,六叔仍很知足。歇下来的时候,他一个人沿着护城河闲逛,唱秦腔,唱花鼓戏,滋润得眉开眼笑。六叔给老侯说,他现在成半个省城人了。

老侯就看着六叔笑。

六叔出事的那天是公历新年,天气预报说是阴天,但六叔押着车进了秦岭峪就起了西北风,飘起雪花。车在路上缓缓行驶了一个多小时,路上的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司机是个老手,阴沉着脸跟六叔说:“你怕不怕?”六叔说:“这话要问你!”司机就看着六叔笑了。两人摸出烟,点燃,深吸了一口。

六叔的这辆重车,是被迎面的一辆大吊车顶翻的,吊车跑下坡路,路滑,没刹住车。

六叔就此瘸了一条腿。

大洋浜大坝是老侯的骄傲。几十年了,老侯坐在大坝上的时候,心里踏实得就像自己成了大坝。巨大的坝体枕着两边的山头,坝身结出黑锈,风带来的草籽落地生根——鸡爪草血色的茎干水灵灵的。老侯弯着腰拔草,顺台阶一直拔到山根。

拔着草,老侯想起六叔,想六叔这会儿正干啥呢。隔着一湖水,却不知道。想起六叔说的“半个省城人”的话,他心里难受。

他记得那年秋天,桃花考上大学的时候,他在六叔家吃饭。清炒河虾、一盆豆腐鲇鱼,都是水边的东西。吃饭时,六叔说:“野猪已来村中搭窝了,撵都撵不走。”吃罢饭,六叔拾掇虾笼。二百多个虾笼摆了满满一屋子。虾笼呈腰鼓形状,以桃花铺的荆条子编成,一根一根的木条子颜色乌黑,细细的,硬如铁。

这些都是六叔的手艺。

(有删改)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
A、桃岔的山桃花静静地开,静静地落,往来桃花铺要走水路,小说通过这样的环境描写,突出了六叔居住环境的清净静谧。 B、六叔年轻时会唱戏,是桃岔的人尖子,村里俊姑娘为争六叔闹出了笑话。这段插叙富有地方特色,也为六叔的形象增色添彩。 C、六叔与老侯的交情起于建坝之时,作为国家公职人员的老侯和山民六叔合作得很愉快,意外使得六叔瘸了一条腿,令人唏嘘 D、大洋浜大坝是老侯的骄傲,可大坝建成后六叔却一直住在山里不出来,两人的命运构成了鲜明的对比,暗含了作者的褒贬。
(2)、下列对文本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开头介绍了大洋浜的地理位置和环境特点,并引出了小说的主人公,为人物的出场营造了典型环境。 B、小说运用了“觉着”“说给”等口语词,“人尖子”“娃”“俊丫头”等充满地方色彩的词语,使得小说读来亲切自然,充满地域特色。 C、小说结尾的二百多个虾笼让人印象深刻,可见六叔心灵手巧,同时也可推测六叔闲暇时以编虾笼消磨时间,在山里的生活百无聊赖。 D、小说在叙述故事时,将六叔和老侯两人的经历交织进行,在过去和现在中切换,叙述方式灵活,故事讲述自然。
(3)、小说的重要任务之一就是塑造鲜明突出的人物形象。请结合文本分析六叔这一人物形象。
(4)、有人说,小说是对生活的还原、生命的落实,也是对精神的折射。这篇乡土题材的小说充分体现了这些特点,请结合文本谈谈你的理解。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后面题目。

放生

秦锦丽

    高原落日的步子迈得迟缓,留给我足够的时间目送,就如我们是一对久爱的恋人。目光,追随着它渐行渐远的身影。眼看就要翻过那座山头了,一跃的刹那,它跌进山坳里。正惊慌着,它又精灵一般从山背后闪现。这一闪,把黄河第一弯照得金光拂面,灿若袈裟。逆流望去,一河碎金,微波不澜,一副富可敌国的淡定自若。这是九曲黄河之首曲——甘南玛曲黄河岸边,是黄河长长征途的起步,似乎它料及沿途多舛,胸有成竹却又心事重重。当从青海出发,面向东南,慢行慢思,及至甘南玛曲时仍搁置不下,左拐右旋,漫出片片丰美草滩。终是悔情难断,便执意回返青海,诀别后,最终毅然决然一路东去,任凭关隘狭窄,峰回路转,不歇不休,归奔大海。如此,才造就首曲恢宏、淡定的气势。似流非流,似水若金,偶有风来,吹皱一河绫罗锦缎。逆光中,连绵起伏的山峦像黛青色的版画,充满沉浑之美。山下河岸,葱茏宁静的玛曲大草原芳草连天,白帐点点,一派和谐安详。清清草香,携裹着绿氧离子,醉了这河,这山,这落日,这时空,还有我。

    这是今夏我去玛曲之机,傍晚独自在离县城20公里远的黄河第一弯撞见的大美。一个人静静地看,贪婪地闻,安闲地呼吸,屏蔽思绪,愁烦不涉,爱恨不及。渐渐地,这副肉体像拆了篱笆的院落,无遮无掩,无拘无禁,无边无形。一任风穿过,流星划过,吹落浊腐,照彻了黑暗。小小的我恍惚成了风中的一粒尘埃,光亮中的一个分子。

    物我两空,神奇曼妙的感觉,突然被一阵摩托车的引擎声搅散。扭头望向河堤,一个藏族男士从摩托车上下来,长袍裹肩,怀抱物件,脚步咚咚径直从十米长的石阶上走了下来。这么晚了,什么人?心倏忽回腑,怦怦直跳。跑吧,漫漫河畔,无路可择。不跑吧,头皮阵阵发紧。据说藏族人可是随时别着腰刀呢。两腿不觉开始打颤,机警地盯着。他走向岸边,哗啦一声,把什么倒向河里。啪、啪,河里响起一阵击水声。我的心提到嗓子眼,难道?那样的话,他发现我在场,会不会……不敢往下想。盼望他快速离开,逃之夭夭。可他既没有看我,也没有离开,而是双膝跪地,双手合十,叩了一头。懂得敬仰,才可下跪,我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下。他做这一连串动作时,旁若无人,他不会没看见六七米之遥的这个大活人吧?就在站起之际,他转向我,平和地看了一眼。我微微笑着,算是回应。好奇心驱使,轻声道:“请问你刚才给河里倒了什么?”“放生鱼。”他懂得汉语。“从哪来的鱼?”“市场买的。”“为什么?”“放生嘛。”“这鱼多少钱?”“27元。”语言多少有些障碍,只能用简短句子。交流几句后,我才明白,放生,是藏族地区的习惯。没有约定,没有规章,只随心愿。这位22岁的名叫多杰的小伙子,家住阿尼玛山那边,在县城皮毛市场打工,心有感动时,收工后就到市场鱼摊买一条鱼,回家时顺道河边放生。今天这条鱼是他当天工资除去午饭后仅剩的27元买来的。

    没上过多少学,却懂得怜悯;没有多少文化,却有信仰。只要有信仰,人不分种族、民族,都会释放出人性中的良善、慈悲情怀。年轻的多杰,在傍晚回家的路上,也送一条鱼回家,多好。我立刻感觉胸前背后温暖厚实。我向多杰竖起大拇指,代替了想说的话。多杰抱拳说:“扎西得勒。”随后跳上台阶,发动摩托车,轰地一声跨上黄河大桥。

    铺满月光的河面上,噼噼啪啪溅起朵朵浪花,鱼儿们在欢腾雀跃呢。兴许,那条放生鱼的亲朋四邻闻讯前来庆贺,一河的浪花正是他们欢喜感恩的鱼语。

    元代赵孟頫诗云:“同生今世亦有缘,同尽沧桑一梦间。往事不堪回首论,放生池畔忆前愆。”但如此美好的情境下,我实在不想,也不愿忆起人类活吃猴脑时猴子的眼泪、活剥貂皮时貂的哀嚎。我祈祷一切的罪愆能获得赦免,人类能在草绳布衣下,珍藏一颗回归善的原点的心。

    这晚,母亲河第一弯的月光下,宛似谁放生了我,我放生了谁。

(《散文百家》2014年第八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窗棂上挂串红辣椒

王长元

    村长带着那拨儿人进屋的时候,老太太正在扫地。灰尘沸沸扬扬,仿佛是鲜活的跳蚤在空气中上下跳动,弄得人眼睛迷迷茫茫。

    “那啥,顶子哪?”

    “下甸子打草去啦。”

    “啥时走的?”

    “小半个月啦。”

    “回来过没?”

    “没。”

    村长吸溜一下鼻子,“二婶,还不知道吧,顶子出事了。”

    二婶就一惊:“出了啥事?”

    “杀人啦,顶子。这不,官家正寻他哪!”

    “啥?”老太太便呆在那里,眼睛就直直地看着炕沿边上的那几个人。她这才发现其中一个戴大沿帽的已经带了绑绳和黑亮亮的枪。立马她心一颤动,眼仁儿就朝上翻过去,人便跟着向门框斜过去。几个人惊恐地奔了过去,将老太太放到炕上。

    一忽儿,老太太的鼻翅儿便扇动一下,翻转的眸子虽归了原位,但依旧是愣愣向上看着。

    “二婶,你看你啥个身板还不知道,上甚火?既是杀了人,顶子就不是原先的顶子了,那便是犯了王法。犯了王法的顶子你还伤心个甚!麻溜缓缓,人家公安局还有事情跟你说。”

    老太太眸子这才转了一轮儿,一汪亮亮的湿润便映在里面。

    看着老太太有了活气,警察就轻轻一笑,说:“老人家,您的心情我们是理解的,但是儿子杀了人,犯了罪,如今又跑掉了。这,国法是不能容的。我们希望您控制住感情,配合我们来抓凶犯。否则,比如说包庇儿子、袒护儿子,那样您老人家也有罪了。按我们的经验,您的儿子还会回家来的,那时您必须报告我们。”

    “顶子真若是回家,你可得说呀!”村长眼睛觑觑着,冲着她说,“要不,那叫什么?对,叫窝藏。二婶,咱可不能糊涂啊!”

    她痴痴地点着头,两行老泪缓缓漫过面颊的褶皱,整个面庞已经全是泪水了,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村长最费思索的是:她儿子若回来,她怎么告诉他们哪?他猝然发现了粮囤上那串红辣椒,眼睛立时闪出光亮,便指着红辣椒说:“对,就用它。二婶,他若是回来,您就将这串红辣椒挂到窗户上。”

    她又痴痴点点头,看了一眼红辣椒。

    顶子伏在高粱地垅沟里已经三天了。事情来得太突兀了,突兀得他只有逃到高粱地之后才想起后悔,悔自己不该为小事冲动,悔自己冲动时不该抡那镰刀。战战兢兢挨了三天,吃喝现在全成了问题,最讨厌的是那垅上的风,哗啦哗啦吹得叶子直响,仿佛有无数个脚步向他走来,把他弄得一惊一乍的……

    可是一想到出逃,他又茫然了,天下这么大,地面这么广,去哪里呢?可是,不管去哪里,在要走之前,他一定要回家看一眼老娘。

    老太太送走了那些公家的人之后,就把家里仅有的二十几斤白面都烙成饼,然后就一张一张地折叠,用纸包好,一沓一沓塞进帆布口袋里。又包了二斤盐巴,塞在缝隙处。她早已谋算好,顶子若回来,就让他躲进小南山的石洞里,过个十天半月的,看看风声,她再想办法。她相信,办法总是有的。记得,她刚十岁那会儿,还扎着羊角辫呢,就给八路军伤病员往那山洞里送过饭,想想那会儿她都从没断过伤病员的一顿饭。如今,为了儿子,她还会没有办法?

    小风轻轻拍打着窗棂,蟋蟀在墙角嘟嘟地叫,老太太迷迷怔怔刚要闩门的当儿,突然间,门“吱呀”一声开了,顶子站在了她的面前。

    老太太眼泪马上就下来了。

    顶子狼吞虎咽地吃着饼,眼睛贼溜溜地寻觑着,待最后一口食物从喉咙处咕噜一声咽下之后,他才急急地说:“娘,我看你一眼就得走了,有没有钱啥的,给我准备点。”

    老太太赶忙把裤腰子拽开,从里面掏出厚厚的一沓钱,递给顶子,说:“就这些了,都拿着吧!顶子,你要去哪里?”

    “娘,这您就不要管了。”

    “顶子,你把饼带上,到小南山的石洞里躲躲。”

    “娘,您就别管我了,我这一走,是死是活,真的不好说,啥年月能见到您,也都不敢想。娘,只求您自己保重啦!”

    “顶子,”老太太整个抖动起来,亮亮的泪珠向脸颊处滚动。

    “娘,还有一事,把咱家那把菜刀给我。”

    老太太抹了眼泪,愣了,说:“干啥?”

    顶子咬了下嘴唇说:“娘,我手头怎么也得有个应手的家伙呀。”

    “啥?”老太太倒吸了一口冷气。

    “娘,我现在已经想好,谁真若是抓我逮我,我已没有别的路了,就得拼了,反正我已是有人命的人啦,杀一个够本,杀俩就赚一个。”

    “轰”地一声,老太太就觉得脑袋像被谁猛然击打了一样,眼前金光四射,她颤颤地向前走了一步。

    “娘,快快给我取刀来。”

    老太太表面应允着他,脚步便悄然向窗前靠近,趁儿子回身的工夫,就把那串红辣椒牢牢地挂在了窗户上。

(选自2016年第7期《小说月报》,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我要去北京

李全

    “我要去北京。”民工张二狗又一次凑在我前面说这句,但表情与以前没两样。

    我对他说,你想去就去吧,又何必在我面前唠唠叨叨呢?这是张二狗第N次对我说这句话。但他每一次说完后,又哀声叹气。他说他儿子才刚上小学,实在是走不开。张二狗说的是实情,早上要送孩子去学校,下午放学还得去接回来。况且,从我这座小城去趟北京十分不易,首先得去省城坐两天两夜的绿皮火车。单不说车费那么高,就是那回来的时间就要四天,这当然算的是坐火车的时间,还没算坐汽车的时间。如果把这四天都用来打工,每天可以赚几十块钱,四天就是好几百。张二狗在北京又没亲没故,去了也纯粹是玩。如此算来,去一趟北京,他的几个月工资就没了。这对于一个一月不足2000块工资的民工来说,的确不划算,还有他儿子读书的费用虽不多,却比本地学生多了一份借读费。

    但张二狗仍然不死心,待他孩子上初中,又一次对我说,他要去北京。我有些好奇,问他去北京干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张二狗只是嘿嘿一笑,没回答我。这更引起我的好奇,虽然北京是首都,但路太堵。我每次去北京堵在路上的时间比玩的时间多。所以,我一直喜欢我所在的小城市。城市虽然不大,但交通不堵,四季还分明。

    这一年,张二狗的儿子上高三了,我所在的小城也有了直通北京的高铁。张二狗显得十分兴奋,又在我面前说他要去北京。我十分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自然不相信他会真去北京。因为他说他要去北京这事,已有好些年头了,却从没有实现过。

    北京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吗?那是首都。我想打消他积极性,说,去北京要花很多钱的。你儿子正在读高三,马上就要考大学了,你舍得离开他?

我说的是实话。虽然现在张二狗的工钱涨了,每天出工能挣到200多块钱,但也不是天天会有活干的。况且他儿子的成绩不是太理想,,他咬紧牙,替儿子请了补课老师。加上他老婆刚从医院里出来,这一年挣的钱已经提前打“水漂”了。

    高铁通北京了。我就想试试高铁到北京是啥滋味。张二狗说这话,情绪特激动,还掏出香烟来猛吸了几口,直到不停地咳嗽起来,才扔下烟蒂,最后见我不说话,很不情愿地走开了。没走几步,他又回过头对我说,我这次说的是真的。

    那你就去吧。我想让张二狗快点离开我的房间。其实,他去不去北京,真的与我无关。再说我已经去过无数次北京了,没有新鲜感。

    三天后,张二狗又一次来到我的房间里,掏出一包好香烟放在桌上,说,这是北京货。专门给你带回来的。

    我问,你去过北京啦?

    那还有假?张二狗说这话时,脸上有些僵硬的笑容。

    你就别骗我了。昨天前天,我都去过你们工地,与你们那里的老板谈合同的事。我看到你在那里干活呢。我说的是实话。

    你……你真去了我的工地?张二狗说着,突然站了起来,拿去桌上的那包香烟头也不回地走出我家。

    我苦笑着,这张二狗真逗。但我一会儿就明白了他撒谎去过北京的原因。

    因为我的话,张二狗有好些日子都没来我家里玩。见了我也躲得远远的。我才想起伤了一个民工的心,有些过意不去。在他儿子去上大学那天,特地封了个大红包托人送了过去,算是我对他的歉意吧。心想,只要他儿子大学毕业后,有了工作,他的压力减轻了,那时一定会有时间和精力,或者说有经济去北京了。

    四年后的一个早上,我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竟然是中断多年联系的张二狗打来的。他说他正在北京天安门前看升旗。还说,他拍了刚刚升旗的视频已经传给我。又说,他下一站是八达岭,到时候再拍些照片传给我。

    我想对他说些什么,可话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静静地听他没完没了地说北京的那些事儿,却耽误了我看升旗,只好看他传过来的视频:在天安门前看升旗,确实是一件特惬意的事,特别是夏天的天安门,真美!

    看完视频,才发现因自己握手机的时间太长,手冻得有些麻了,赶紧对着手哈了一口热气。

(《微型小说选刊》2018年第1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各小题。

叶志平

    住在紫来桥边上的陶先生,出门总是干净的长衫,黑色礼帽。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架在鼻梁上的一副金丝眼镜。

    起初,小城人对陶先生这身装扮很好奇。后来才知道,陶先生留过洋,在东门街开了这家西医诊所,名号曰“济仁堂”。

    陶先生医术如何高明,知道的人并不多。但陶先生有洁癖,却是人人皆知。

    他家的碗筷,隔几天就得用开水煮一遍;被褥呢,也得隔三差五就在烈日下暴晒;给人看病,嘴上也总是蒙块白布片儿。

    有年冬天,大家都聚在街上的“龙眠茶馆”喝茶聊天。却听见有人一声连着一声咳嗽,一路捂着心头,往“济仁堂”走去。却见那陶先生早已立在堂外,嘴上蒙着块白布片儿,手上还举着一个,一言不发向那人走去,就要把白布片儿往那人嘴上蒙。那人骇了一跳,更加猛烈地咳嗽起来,边摆手边往后退:“陶,陶,陶医生,咳咳,你想,咳,干啥?”陶先生从白布片儿里传来低沉的声音:“这是口罩,快戴上!”那人一看身后,喝茶的全出来看稀奇了,觉得当众受了奚落,急了:“陶医生,你这,咳咳,啥意思?我不就是,咳咳,咳嗽吗?我,我,咳咳,不看了!”人们又看到陶先生的怪模样,不由一片哄笑。

    从此,小城里的人都觉得陶先生行为怪异,不好接近。紫来桥边上的中医刘先生那里,却是人来人往,谈笑风生。

    这几天,东门街上来了个老头,头发蓬乱,衣衫全破成了布条条,老远就闻到了臭味。老头倒也安静,就靠在街边的一堵破墙边,面前放一破碗。偶尔有人经过,就“咣啷”一声丢下个铜子儿。 ……这天,老头突然“轰”地一声,倒在街面上,张着大嘴,双目无神,呼吸不得!周围有不少人,却都是干着急没办法!

    恰好,陶先生穿着长衫,戴着新礼帽,匆匆路过。一抬眼,陶先生快步上前,分开人群,蹲下身子,伸出白净净的手,用拇指指甲在老头人中穴上用力掐下去。接着又张开左手,按住老人心口,右手握拳,敲打左手背,如此敲了几十下,老人仍无好转。

    人们都屏息紧张地看着,陶先生白净的脸上也冒起了热汗。突然,陶先生左手捏住老人的鼻子,右手掰开老人的嘴,接着一弯腰,嘴对着老人露出黄牙的嘴,送了一口气。看见这一幕,大家都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看病都让人戴布片儿的陶先生,怎么会这样?他不是有洁癖么?

    如此几下送气吸气,老人渐渐呼吸顺畅,两眼也回了神。陶先生往人群里瞄了一眼,对“龙眠茶馆”的吴掌柜道:“吴老板,麻烦送碗茶来!”吴掌柜一拍脑袋,“哎!”待吴掌柜亲自端来一碗“桐城小花”,喂老人喝下时,陶先生已走远了,只留下一堆人议论纷纷。

    这天晚上,吴掌柜提了一纸包上等的“桐城小花”茶叶,敲响了陶先生的门。陶先生打开门,淡淡一笑:“吴掌柜,稀客啊!”吴掌柜一摸脑袋,不好意思道:“陶先生好,大家平时都忙,也很少走动。”

    陶先生顺手接过茶叶:“吴掌柜请坐,有话请讲。”吴掌柜又一笑:“我这人好奇心重,有点事弄不明白,我觉都睡不好。”“今天的事?”“对,对……”

    陶先生打开雕花木窗,看着天边的那轮明月:“我知道,大家都认为我有洁癖。其实,有些疾病具有传染性,像上次的肺结核病人,我观色听声,知他病得不轻。如果不戴口罩,极有可能传染他人。”

    “那,今天,您就不怕那老人有病会传染于您?”

    “哈哈,你只知医者有洁癖,却不知医者更有救人癖啊!”

(选自《小小说月刊》有删改)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又见边关芦花翩翩飞

闭剑东

    ①伴着习习江风,迎着冉冉秋阳,伫立于巍峨的中越红河大桥,静观,桥之下,红河畔,融融芦花正飞舞。飘逸又洒脱,甚是壮阔。

    ②芦花是秋天的精灵,这话不假。历经风雨和酷暑、洪涝或干旱的考验,平日里貌不惊人的芦苇们也迎来了生命中最为期待的时光,一团团的芦絮争相抽出,一枚枚细腻的芦花随风摇曳,誓要将丰收的秋天变成芦苇的盛大节日。芦苇不是农作物,断然不可能带来五谷丰登的丰收美景。但却能给人清爽怡人的美妙感受;芦苇不是人类种植的花草树木,注定不会轻易屈服于人类的招呼使唤,哪怕刀砍火焚乃至挖根,芦苇依旧是以倔强到了极点的姿态来回敬人类。

    ③又是一年深秋时,边关芦花漫天飞。飘飘的芦絮,摇弋着动感的舞姿,放飞憋了一年的心事,在飒飒秋风中,去追逐那注定要让它们亢奋一生的梦想,去寻觅另外的生命芳草地。也许,待到明年开春时,一棵棵柔弱的芦草就顽强地生长开来了,慢慢地,经受大自然的残酷考验;迅速地,汲取大地精华,不出几年,它们也会成长为独霸一方的野草。从宽敞的中越红河大桥沿着红河东流的方向一路远眺,眼帘中,总是会跳跃着红河芦花的英姿,总是荡漾着芦苇的轻浪。

    ④又是一年深秋时,芦花正开得如痴如醉。开得如痴如醉的芦花集结了很多羡慕的目光和亮丽的闪光灯。在蜗居的边关小城,得益于国家改革开放的大政方针,小小的边城河口也变成了闻名全国的旅游城市,再加上直达昆明的高速公路的通车,每年来河口或经河口前往越南观光旅游的旅客不下八十万人次,这对于一个常住人口不足十万的边关小城来说是个很了不起的成就。尤其是深秋时,正是河口一年当中最凉爽怡人的时候,当北方已经寒风嗖嗖白雪皑皑时,深秋的河口正是养人的时候,太阳暖烘烘地照着,照着游人的心也暖烘烘的。于是,沿着红河及南溪河两岸依次开放的芦花也就成了河口的一大美景,虽然没有那么波澜壮阔,却也是气势逼人的,决不轻易服输。河口的芦苇因为是沿着界河一线生长,所以就成了事实上的边关芦苇,边关自古以来就从不缺乏流血和牺牲,更不会缺乏刚强和傲骨,所以这里的芦苇也就多了军人般的刚强和傲骨,每每看到芦苇骄傲无比地开花了,我总会给予它们最热烈的歌颂。为心中那汩汩而萌的感动。

    ⑤我心中关于芦苇的感动是源远流长的。很小很小的时候,太调皮的我总是难免挨上父亲的芦鞭抽打,那鞭子就是一根光滑的芦苇,打在身上那是揪心的疼啊。稍大,就喜欢折腾芦苇了,有一种报复的意味,喜欢折断它们、腰斩它们乃至是焚烧它们。只是后来听说芦苇对农民来说是有大用处的,我才慢慢停止了对芦苇的“暴行”,慢慢地我也在萌发对芦苇的爱好之情。不用说,芦苇丛中的鸟窝就够自己乐的了,更何况是春天时那鲜嫩的芦笋呢。再后来,读懂了《诗经•蒹葭》篇,于是独自一人的时候,经常会那么吟诵着: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久而久之,一种盎然的美、一样曼妙的情思便悠然而萌了,穗絮飘曳,景色迷朦,心里则浮起一缕缕情思,柔美而又凄楚,令人无法抗拒。

    ⑥是啊!芦苇真的是一种让人着迷的植物,据十七世纪法国最卓越的数理科学家布莱兹•帕斯卡尔的说法:人只不过是一根芦苇.是自然间最脆弱的东西,但他是一根能思想的芦苇。大自然数十万种植物,为什么这位伟大的科学家偏偏要把人比喻成一根会思想的芦苇呢,为什么不是其它的一种植物,而偏偏是大自然中极为平凡普通的芦苇,这不得不令人深思。也许以我之拙见,是难以真正悟透其中的涵义的,但是如果能从这句话中悟出一些独特的人生见解,我想这样的思想之旅应该是值得称道的。

    ⑦是的,芦苇的确是一样令人费解并敬佩的植物。它们自尊、自爱、正直不阿、一尘不染、锲而不舍,它们给人展示的是众志成城、坚忍不拔、所向披靡。面对着这大自然中伟大的生命斗士,我不得不陷入了持久的感动……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冷 水 河

李广田

天还黑魑魅的,人也还睡得正甜,忽然传来了一阵开门声,人语声,脚步声,而那担杖钩环的声音更是哗唧哗唧地响得清脆。我们都被惊醒了。点起昨晚剩下的小烛头,摸出枕边的时表一看,才四点半,距天明还有一点多钟,然而李保长已经领着人送了几担开水来。同时,听到队员们也都起来了。为了赶路,我们自然希望早起,但今天实在起得太早了,夜里睡不足,白天行路也是容易疲劳的,于是有人喊着:“太早哇! 太早哇!”这喊声在我的耳朵里回旋了很久的时间,因为我立时想起了那一世之散文作家阿左林,他在一篇文章中曾说起西班牙人在日常生活中所常用的三句话:第一句是“晚了!”第二句是“干什么呢?”而第三句则是“死了!”这是很可怕的三句话,试想咱们这个国家的人民,又有多少人不是在这三句话中把一生度过的呢? 而那最可怕的就是“晚了!”这就是说,“糟糕,已经来不及了!”想想西班牙在这时候所遭的命运,再想到我们自己的国家,对于“太早哇! 太早哇!”这呼声,就有着特殊的意味,也有着无限的感慨。

我一边这样那样想着,一边收拾行李并漱口洗脸,而这时候队员们已经在院子里吃着昨天的干粮,喝着今天送得“太早了”的开水。我们的大队长照例是忙碌的,他在走来走去地张罗着一切,等他回到屋里来时,就笑哈哈地说道:“真想不到白河县人作事这样认真,惟恐耽误了我们走路,半夜里就送了开水来,这也可以证明这地方的政治还不坏吧。”我心里明白他的意思,他不过是指着县政府对于保甲长的,以及保甲长对老百姓的威严而言罢了。县政府命令保甲长,保甲长命令老百姓:“要早送开水,万勿迟误。”于是就有今天的结果,而这也就是大队长之所谓“政治不坏”,我对于这样的赞美是不置一词的。等到我们饮食已毕,一切停当之后,问题却来了:我们雇的挑夫还不见来! 我们在焦虑中等着,等着,一直等到八点,挑夫才陆续来到,问他们为什么来得这样迟,他们却很坦然地答道:“还得烤完了烟啊。”原来他们都是些鸦片烟鬼,他们仿佛很有理由的那样不慌不忙回答我们。一边捆行李,一边听队员又大声喊道:“太晚了! 太晚了!”然而那些鸦片烟鬼却仍是不慌不忙,这种不慌不忙的态度好象在回答我们说“并不晚”或者“还很早”一样,叫我们非常生气。等到开拔之后,出城,下山,他们又买烟,买火,拴草鞋……走到河街时太阳已经很高了,然而有的挑夫又不见了,有人说是去吃饭,也有人说是去烤烟,弄得我们无可奈何,因为实在已经“太晚了”!

我们一路沿着汉水,踏着山脚,前进着。我们的歌声,和着水声,在晴空之下彻响着。“拐过山嘴,便是月儿湾了。”有人这样喊。月儿湾———又是一个好名字,还有黄龙滩、花果园……我忘记我是在流亡,忘记是为我们的敌人追赶出来的,我竟是一个旅行者的心情了,我愿意去访问这些荒山里的村落,我愿意知道每一个地方的建立,兴旺,贫困与衰亡,我愿意知道每一个地名的来源,我猜想那都藏着一个很美的故事……但这样的念头,也只是转瞬即逝的事情罢了。尤其当看见在破屋断垣上也贴下红红绿绿的抗战标语———这是在城市中我们看厌了的,而发现在荒山野村中却觉得特别有刺激力;以及当我们从那些打柴、牧牛的孩子们的口中也听到几句“打倒日本,打倒日本”的简单歌声时,我就立时象从梦中醒来似的,心里感到振奋,脚步更觉得矫健了。

奔到月儿湾,我们停下来吃午饭。这时候,我们才有机会同挑夫们谈谈话。我们是喜欢同他们谈谈的。谈到他们的工钱,我们才知道他们又并非自由的挑夫,他们也是被政府硬派了来的,那么,我们所出的工钱恐又不知经过几层剥削才能到达他们的手中。而他们之中竟有人因年老,因烟瘾,而不能胜任,想偷跑,想雇人替换,也就是当然的了。 自然,我们也同他们谈到了吸鸦片的害处。我们的队员尤爱捉住这种机会大发议论。但说来说去,也只能从烟鬼中换得这么一句回答:“这我们何尝不明白,但是现在明白已经晚了,烟瘾已成了,家业也穷光了!”“晚了!”他们也知道晚了。于是青年队员就激昂地说道:“好,你们好好地再吸两年吧,不然,现在便要戒绝,若等到抗战胜利之后,你们便只好吃那最后的一颗大烟丸了。”这所谓最后的一颗大烟丸者,乃是指那一颗可以打穿脑壳的子弹而言。这种想法原是很近理的,总以为抗战胜利之后,中国的政治应当完全刷新,那时就不再允许这些烟鬼存在了。这是一个政治问题,挑夫自然不懂,却也没有人为他们解释。

从白河到冷水河,共七十里,并不难行。但因为今早动身太晚,所以到达冷水河时又是相当的“晚了”!

冷水河,从左边的山涧中流注汉江,河身甚窄,河水清浅,在碎石上潺潺流来,确有一些清冷之意。过冷水河不远,便是冷水河的村庄,在暮色中只见围簇着一些房舍,房舍还有的冒着炊烟。在冷水与汉江之间,矗立着一座雄伟的建筑,叫作双龙古剥,也叫做观音庵,而庵下的江水就叫做观音滩。这里的江水又正当一个山势陡转处,水流甚急,又以水底多石,所以水声甚大,而行船最难。据说航船到此,必须连客带货一并却在岸上,然后才能把船拖过,否则便难免危险。我们就看见一只小船还正在滩中间沉着,被急流所冲击,激溅着白色的浪花,而那只小船却是一动也不动。双龙古刹是藉了山势而雄踞在险滩上的,它似乎被群山所包围,而又高出于群山之外,它象一个巨大的魔灵,作着这险滩的主宰,益显得这地势险恶万分。而今夜,这古刹就作了我们的宿营地。

我们在模糊中吃过了地瓜米粥,又托本地的保长给雇了一只可以载行李直达安康的小船,便藉了观音面前的灯光打铺休息了。半夜里醒来,听见江涛的声音,仿佛在深山中来了暴雨,颇令我想起在泰山斗母宫曾听过的山涧水声,似梦非梦,不知身在何处。揉开睡眼,却看见月光从古刹的窗上射了进来,照在粗大的黑柱子上,照在雕绘的栋梁上,照在狰狞的神像上……心里有些恐惧之感,同时也有说不出的感伤。我不能入睡,我想着种种往事,想到将来,想到明天蜀河的道路,乌江渡,又一个可怕的地方。我摸出时表用手电照着,看看时间的向前移动,我决心在那个不太早也不太晚的时候把大家叫醒,预备赶路。

一九三七年十二月七日

(选自《圈外》,1942年3月,重庆国民图书出版社,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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