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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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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2015-2016学年浙江舟山中学高二上学期期中语文试卷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后面题目。

放生

秦锦丽

    高原落日的步子迈得迟缓,留给我足够的时间目送,就如我们是一对久爱的恋人。目光,追随着它渐行渐远的身影。眼看就要翻过那座山头了,一跃的刹那,它跌进山坳里。正惊慌着,它又精灵一般从山背后闪现。这一闪,把黄河第一弯照得金光拂面,灿若袈裟。逆流望去,一河碎金,微波不澜,一副富可敌国的淡定自若。这是九曲黄河之首曲——甘南玛曲黄河岸边,是黄河长长征途的起步,似乎它料及沿途多舛,胸有成竹却又心事重重。当从青海出发,面向东南,慢行慢思,及至甘南玛曲时仍搁置不下,左拐右旋,漫出片片丰美草滩。终是悔情难断,便执意回返青海,诀别后,最终毅然决然一路东去,任凭关隘狭窄,峰回路转,不歇不休,归奔大海。如此,才造就首曲恢宏、淡定的气势。似流非流,似水若金,偶有风来,吹皱一河绫罗锦缎。逆光中,连绵起伏的山峦像黛青色的版画,充满沉浑之美。山下河岸,葱茏宁静的玛曲大草原芳草连天,白帐点点,一派和谐安详。清清草香,携裹着绿氧离子,醉了这河,这山,这落日,这时空,还有我。

    这是今夏我去玛曲之机,傍晚独自在离县城20公里远的黄河第一弯撞见的大美。一个人静静地看,贪婪地闻,安闲地呼吸,屏蔽思绪,愁烦不涉,爱恨不及。渐渐地,这副肉体像拆了篱笆的院落,无遮无掩,无拘无禁,无边无形。一任风穿过,流星划过,吹落浊腐,照彻了黑暗。小小的我恍惚成了风中的一粒尘埃,光亮中的一个分子。

    物我两空,神奇曼妙的感觉,突然被一阵摩托车的引擎声搅散。扭头望向河堤,一个藏族男士从摩托车上下来,长袍裹肩,怀抱物件,脚步咚咚径直从十米长的石阶上走了下来。这么晚了,什么人?心倏忽回腑,怦怦直跳。跑吧,漫漫河畔,无路可择。不跑吧,头皮阵阵发紧。据说藏族人可是随时别着腰刀呢。两腿不觉开始打颤,机警地盯着。他走向岸边,哗啦一声,把什么倒向河里。啪、啪,河里响起一阵击水声。我的心提到嗓子眼,难道?那样的话,他发现我在场,会不会……不敢往下想。盼望他快速离开,逃之夭夭。可他既没有看我,也没有离开,而是双膝跪地,双手合十,叩了一头。懂得敬仰,才可下跪,我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下。他做这一连串动作时,旁若无人,他不会没看见六七米之遥的这个大活人吧?就在站起之际,他转向我,平和地看了一眼。我微微笑着,算是回应。好奇心驱使,轻声道:“请问你刚才给河里倒了什么?”“放生鱼。”他懂得汉语。“从哪来的鱼?”“市场买的。”“为什么?”“放生嘛。”“这鱼多少钱?”“27元。”语言多少有些障碍,只能用简短句子。交流几句后,我才明白,放生,是藏族地区的习惯。没有约定,没有规章,只随心愿。这位22岁的名叫多杰的小伙子,家住阿尼玛山那边,在县城皮毛市场打工,心有感动时,收工后就到市场鱼摊买一条鱼,回家时顺道河边放生。今天这条鱼是他当天工资除去午饭后仅剩的27元买来的。

    没上过多少学,却懂得怜悯;没有多少文化,却有信仰。只要有信仰,人不分种族、民族,都会释放出人性中的良善、慈悲情怀。年轻的多杰,在傍晚回家的路上,也送一条鱼回家,多好。我立刻感觉胸前背后温暖厚实。我向多杰竖起大拇指,代替了想说的话。多杰抱拳说:“扎西得勒。”随后跳上台阶,发动摩托车,轰地一声跨上黄河大桥。

    铺满月光的河面上,噼噼啪啪溅起朵朵浪花,鱼儿们在欢腾雀跃呢。兴许,那条放生鱼的亲朋四邻闻讯前来庆贺,一河的浪花正是他们欢喜感恩的鱼语。

    元代赵孟頫诗云:“同生今世亦有缘,同尽沧桑一梦间。往事不堪回首论,放生池畔忆前愆。”但如此美好的情境下,我实在不想,也不愿忆起人类活吃猴脑时猴子的眼泪、活剥貂皮时貂的哀嚎。我祈祷一切的罪愆能获得赦免,人类能在草绳布衣下,珍藏一颗回归善的原点的心。

    这晚,母亲河第一弯的月光下,宛似谁放生了我,我放生了谁。

(《散文百家》2014年第八期)

(1)、简析第一段在文中的作用。

(2)、赏析文中划线的句子。

(3)、请概括多杰的形象特征,并简要分析。

(4)、结尾引用赵孟頫的诗有怎样的表达效果?

(5)、文章最后一段说“这晚,母亲河第一弯的月光下,宛似谁放生了我,我放生了谁”,结合文章主旨谈谈你对这句话的理解。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小题。

断指王

孙方友

    余同吾,年幼丧父,投奔陈州东戴集王五魁的梆子戏班学艺。师傅视其品貌、气质、声腔诸条件,令攻小生。同吾倾听师训,刻苦习练,进步甚快,文唱武打皆拔萃于同辈,初演《提寇》、《困禅宇》等剧目即崭露头角。青春期变声后,改习豫东调,专攻红脸,搭于宁陵张家戏班。

    彼从艺间,承名伶“红脸王”的艺术熏陶,造诣日趋升华,常和红脸王之子青脸王同台献艺,以擅演《收卢俊义》一剧而名震艺坛。青脸王叫张穹,小同吾三岁,彼此兄弟相称,技艺各有千秋,相互媲美。又因兄长甘为小弟当“垫脚石”——做武打下手,被伶界传为佳话。在《收卢俊义》剧中,张穹饰卢俊义手持铛镰,同吾饰张顺手持柳椽,二人对打“铛镰削柳椽”的套路,配合默契,得心应手。每当演到对打的高潮时,只见张顺手持柳椽,频频向卢俊义发起进攻,动作迅猛凶狠。而卢俊义手持铛镰连连阻挡,反把对方的柳椽节节削断,动作惊险异常。尤其是当那根六七尺长的柳椽被削得只剩二尺多长时,张顺变为被动防御,这时只见卢俊义突然高举铛镰,直向张顺的头颅后部削来,张顺不得已,只好猛然低头,并且单腿跪地,急速来个“苏秦背剑”,将柳椽绕到背后伸出头顶一尺多长进行阻挡防护。此刻,只听“咔嚓”一声爆响,卢俊义的铛镰紧挨着张顺的后脑勺把柳椽削下一截儿,使观众咋舌不迭。观众还没回过神来,只听“咔嚓”、“咔嚓”两声响,又连连削下两截儿来——每每演出,必赢得观众阵阵喝彩,掌声雷动。

在《收卢俊义》剧中饰演卢俊义妻子的女子叫红女,也是戏班儿里的台柱子。红女十一岁唱红,是青脸王张穹的小师妹。她长相端庄,性格温柔,张穹很喜欢她。开初,她也喜欢张穹,不料自从余同吾来到张家班后,红女见其一表人才,为人善良,演艺高超,不禁起了爱慕之情,开始对师兄张穹疏远了。这些细微的变化不但青脸王看得出,余同吾自然也看得出。红女是女台柱子,一般开她的戏多由她担当主演,而自从余同吾来后,她竟甘愿屈尊在剧中饰演卢俊义的妻子。一台戏有三个台柱子,真可谓珠联璧合,相映增辉。可是,随着红女对同吾感情的日益加深,她竟越发对张穹冷淡起来。每每看到红女与同吾在一起,张穹就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青脸王”,双目里充满了妒火。因为他的父亲是班主,二人又是师兄妹,在余同吾未来之前,人人皆知红女要嫁给他。现在余同吾来了,红女一下将爱心转移了,张穹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有几次在对打“铛镰削柳椽”时,他就恨不得将余同吾“削”了。余同吾呢,自然也看出了青脸王所想,便主动疏远红女。怎奈红女爱得发狂,处处找机会接触余同吾,并用眼神暗送秋波。余同吾进退两难,越发感到自己的危险性。

    一天夜里,他偷偷离开了张家戏班。

    可令余同吾做梦也想不到的是,红女竟悄悄地在后边跟着他。等走到一片小树林时,红女喊住了余同吾。余同吾深感吃惊,问:“你怎么跟来了?”红女盯着余同吾说:“我喜欢你,为什么不能跟着你?”同吾劝她说:“快回去!你我都走了,班子里一下少了两个台柱子,会塌台的!”不想红女却固执地说:“我不管,我只跟你走!”听红女如此一说,余同吾算是没了法子,万般无奈,只好带她走。不料刚出小树林,就被张穹带人追了上来。因为余同吾是半路入的张家班,青脸王就说他是别的戏班的卧底,专来“掏”红女的。旧世道有“掏”台柱子一说,抓住了要严惩的。众人围住了余同吾,准备打断他的一条腿,让他永远别想登台。红女上前护住了余同吾,对张穹说这一切全是她的主意,不怪余同吾。

    见红女如此袒护余同吾,青脸王更是妒火中烧,顺手取出一把铛镰和一根柳椽说:“既然师妹这么说,我权当是真的。这样吧,我可以放你,但你要与我再演一回‘铛镰削柳椽’!”红女一看青脸王不安好心,急忙夺过柳椽说:“来,我替他与你演一回!”见红女如此爱自己,余同吾感动了,对青脸王说:“好吧,我答应你。”说完,上前夺过红女手中的柳椽,对张穹说:“开始吧!”张穹见余同吾不惧,叫了一声“有种”,便打将过来。有人念着锣鼓点儿,二人你来我往,随着余同吾手中的柳椽被连连削断到只剩二尺见长,他开始被动防御。青脸王突然高举铛镰直向余同吾的头颅削去,余同吾仍像戏中一样单腿跪地急速来个“苏秦背剑”,将柳椽绕到背后伸出一尺见长进行阻挡。此时,只听连连“咔嚓”三声爆响,众人禁不住倒吸凉气。

    红女更是惊叫不止,面色都白了,心想此次青脸王定不会放过余同吾,禁不住上前去护同吾。不料走近一看,余同吾仍是安然无恙。再看青脸王时,仍像是沉浸在戏中。余同吾醒悟过来,一把拉住青脸王的手说:“兄弟,你为什么不下手?哥哥是有心送你一条胳膊呀!”青脸王望了余同吾一眼,颓丧地说:“戏演到佳境,哪还有害人之心!”余同吾一听此言,禁不住肃然起敬,双膝跪地,对张穹说:“兄弟,是哥对不住你!与你相比,哥不配当艺人!”言毕,夺过青脸王手中的铛镰,“嚓”的一声,削去了左手四个手指……

    从此,余同吾被伶界称为“断指王。”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市长爱吃面

吕啸天

    南方的冬天,有时也出奇的冷。市政府召开扶贫工作会议结束时已是正午12时,三位路远赶不回去吃午饭的镇长抖着冻得有些发僵的双脚嚷着要市长李民起清吃狗肉。

    李市长爽朗一笑说:“行,就当是吃一顿工作午餐,但不是吃狗肉,去吃面。”“吃面?”三位镇长对望了一眼说,“是老字号,很出名的?”李市长却卖了一个关子说:“新开的,那里的老火汤羊肉面、牛肉面做得很筋道,我吃过两回了,越吃越想吃。”

    市长的司机轻车熟路把几个人送到了城区朝阳街朝阳面馆.面馆不大只有五张桌,客人也少,只有三位.见多识广的镇长心中起疑:这样的面馆肯定是徒有虚名。

    面馆的主人叫老朝,是位四十出头男人,人显得老实本份.见到李市长带着一批客人前来,老朝有些惊慌,不安地搓着手:“市长,您来了?”

    李市长却一笑说:。你不用招呼我,去厨房拿出你的看家本领,这三位镇长嘴刁得很。”也许是太饿了,也许是不想扫市长的兴,当五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来时,见汤是煮全羊的,浓稠味鲜,几个人吃得直咋舌,说做得不错.

    吃完,李市长掏出了40元付面款,老朝推让着不肯收.李市长说:“不收不行,市长吃东西不付钱那不是等于吃霸王餐?”隔了两天,市政府召开经济工作会议,结束后,市最大的龙光企业集团公司总经理老潘说要请李市-吃顿饭.李市长爽朗一笑说:“好啊,去吃面。”

    “去吃面?”老潘惊愕地说,“我在这里办公司已有三年了,请李市长吃饭,每请一次被拒绝一次.这次你好不容易答应了,不到五星级的云海大酒店就不能表达我的诚意,而且云海大酒店也有公司的股份,吃完还更请市长题字呢。”

    “免了,你的心意我领了。”李市长还是爽朗一笑说,“时下我就爱吃面”。市长的司机轻车熟路把几个人送到了城区朝阳街朝阳面馆。

    三大海碗老汤牛肉面吃完,老潘结账听说只要30元,很不安地说:“这是我用最少的钱请最有来头的人吃的一顿饭。”

    李市长说:“虽说钱不多,我却吃得很饱,”接下来,凡是有人要请李市长吃饭,他都说去吃面。有时,没有人请他,他就和司机一起去吃。李市长的车牌号码尾数是002,有很多人知道。他的车停在面馆旁边成为面馆一景.也引来很多猜测.有人说,市长常来朝阳面馆吃面,看来这家面馆做的面条不错,于是,有不少顾客慕名而来。渐渐的,知道朝阳面馆的市民越来越多,朝阳面馆的生意有了很大的起色.有时,李市长来吃面见到面馆坐满了人,他就会心一笑悄悄跟着吃面的人一起排队。

这一天傍晚,车牌号码尾数0.02的车子像往常一样停在面馆门口,不久有三名身穿

    制服的男人闰了进来.三人一进来就问:“那一位是李民起同志?”

    “李市长今天没有来!”司机站起来问,“有什么事吗?”

    三个男子一脸严肃地说:“我们是省纪委的,最近有群众反映说李民起市长利用职务为开面馆的亲戚做活广告谋私利,经初步证实这两个多月来,李市长的车子停放在面馆门前有30次,在群众中造成了不良的影响。”

    司机很着急地说:“误会了!”

    李市长来吃面确实是因为老朝开了这家面馆。老朝原是一家大厂的工人,后来工厂改制,他成了下岗工人.老朝的妻子在街道做环卫工人,一个月只有1000多元.用这笔钱养家,家里有一个上中学的儿子和一位常年卧病的母亲,日子过不下去,老朝一家成为扶贫对象.老朝不愿成为政府的包袱,他利用市里给他的扶贫贷款和借的几千元开了这家面馆.老朝早年在一家有名的面馆做过学徒.面馆吸引顾客很多时候靠的是老字号老招牌,朝阳面馆既是新开的,地头又偏了一点,开了一个月光顾的人奇少,连店铺租金都没挣到,老朝的心凉透了.在一个市长接待日,他来找市长,请求帮忙把面馆转让出去,要不再这样下去,最后面馆会亏到一文不利,到那时扶贫贷款他也无法还了。“放心,没有人去吃,我去吃。”李市长爽朗一笑说,“我还会带上我的朋友来吃,市长带头吃面,来吃的人自然会多一些,面馆会旺起来的”,老朝半信半疑走了,他只当市长是在找话安慰他。没想到,李市长还真记住了这事,一回回来吃面,果真把面馆的生意带旺了。

    司机有些难过地说:“李市长是南方人,他是不爱吃面条的,为了老朝叔的面馆他吃了,连日来,李市长忙着筹集扶贫资金的事累病住进了医院,他还记挂着老朝叔的面馆,今晚,他住院后就要我把车开来这里作招牌。”

    “李市长心里有咱!”下岗以来日子过得再难从没掉过眼泪的老朝这一回竟哭了起来,三位省纪委干部闻言也陷入了沉思。

选自《小小说大世界》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黑夜里移动

陈思宏

    漆黑的夜里,找光。

    柏林有一家餐厅,名为Nocti Vagus,此为拉丁文,Nocti为“黑夜”,Vagus为“移动”,意即“黑夜里移动”。

    这是一家没有光的餐厅。

    春夜微寒,我和T走进这家餐厅,室内明亮温暖,与一般餐厅无异。服务生马上过来招呼,帮我们挂外套,问好,闲聊。所有的服务生都是盲人。我们坐在等候区看菜单,招呼我们的服务生是个年轻的女孩,她的脸一直朝向我们,笑容和煦。她向我们推介海鲜,说自己是个爱吃鱼的人。前菜、主菜、点心点妥,餐后还有咖啡跟甜点,服务生接着解说待会儿入座时应该注意的事项。

    首先,我们必须把身上所有的光源全部关掉,用餐时严禁拍照。服务生开始给我们做心理建设,等会儿进入的用餐区是彻底黑暗的,但请不要惧怕,虽然餐厅里完全黑暗,但设有特殊的感应系统,安全逃生门也很齐全,让客人可安心用餐。

    在服务生的带领下,我们和另外一组客人一起进入一个光线幽微的区域,这是一个过渡区,让我们从明亮走入幽暗,视觉慢慢习惯弱光源,准备迎接黑暗。服务生请我抓住她的手臂,跟着她走。我尾随着,连续掀开数个帘幕,终于走进了用餐区。我身体突然静止,不敢迈出下一步,因为这里头,果真,完——全——没——有——光。服务生轻声说:“跟我来,左转,来,放心,直走,您不会撞到任何东西,右转,对,就是这里,正前方就是您的椅子,请慢慢坐下。”

    我坐下,没有光,就是没有光。我把手放在面前,完全看不到我的手指。T的声音从桌子的另一头传来,声音里有些许惊慌:“你在哪里?”

    和我们一起进来的那组客人,因为其中一位女士完全无法忍受黑暗,尖叫抗拒。她的呼喊很快消失在帘幕后,应该是被服务生带向光明了。我被黑暗钉在座椅上,身体僵硬,不安开始在皮肤上逼出汗滴。服务生突然发声,我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原来,她一直站在我身旁。“我来跟你解说,您的右手边是刀,左手边有叉,杯子在正前方,请您开始用手去寻找,慢慢来,饮料随后上桌。”

    我慢慢伸出手,碰触到桌、巾、刀、叉、匙、杯,还有,从对面伸过来的T的手。我们在黑暗中握了彼此一下,“相濡以手汗”,给彼此打气。

    身体稍微放松之后,我开始听到许多声音。四周其实有许多客人,我看不到任何桌椅和身影,但有许多细碎的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我听到刀锋撞上瓷盘的声音、饮料倒入杯子的声音、笑声、聊天声……当视觉失去作用,我的听觉逐渐开启,敏感度升高。然后,我就明白,为何餐厅要叫“黑夜里移动”了。

    黑暗中,宾客坐定,但服务生上菜上酒,必须移动。他们都是视障者,黑暗对他们已属平常,把宾客们的座椅位置记熟,就可以在其中穿梭自如。这些服务生在外面的世界里,是绝对的弱势,但在这个工作场所,他们身体的弱点就变成他们的强项了。

    前菜沙拉、浓汤上桌,我在黑暗中进食,行动如树獭,生怕打翻水杯、把刀叉扫出桌面、把浓汤送进眼里。黑暗果然有其分量,肢体被黑暗黏住,一切都迟滞缓慢,咀嚼慢,说话也慢。

    看不到菜色,吃食全然只靠味觉与想象力,我知道自己的主菜是海鲜,但有个东西我嚼了很久,就是无法正确说出它的名称,连续吃了三口,我才惊呼:“这是虾啊!”视觉功能消失,必须仰赖味觉与嗅觉,这是一次全新的就餐经历。

    少了视觉,耳朵伸展成漏斗,四周各种细碎的声响都倒进听觉里。隔壁桌一对男女的对话,让餐厅里所有用餐的宾客都忽然安静下来。原来,大家的耳朵,都变成漏斗了。

    男士说:“你愿意嫁给我吗?”

    静。

    这句话像一根绳索,勒住了所有人的喉咙,话语休止,吃食暂停。

    女士没回答。

    男士继续说:“你看不到,但现在我手上,有个戒指。”

    寂静再度塞满黑暗。我的刀叉在空中悬浮,嘴巴微张,不敢动。

    “你愿意嫁给我吗?”

    依然听不到女士的回答。

    再试一次:“你愿意嫁给我吗?”

    重复三次的问句,在黑暗里回荡,求婚的男士喉咙干渴,声线分叉,问句的结尾很微弱。

    “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受不了了,黑暗我可以习惯,但这种悬疑,杀人哪。

    “你……”

    女士的声音,在此时,终于划破沉默。她的声音,在黑暗里点燃了光。

    在彻底的黑暗中,她哽咽着慢慢回答:“我,一,直,在,点,头。”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活着的仪式

王溱

    听说相亲对象是位诗人时,我脑子里快速涌现出很多关于诗人的负面形象:贫困潦倒,愤世嫉俗……

    不过我还是答应见见——这人长得太帅了,你看那照片,匀称的倒三角体形,脸部线条像用炭笔勾勒出来的,这简直就是中国版贝克汉姆嘛。

    约定的那一天很快到来,诗人从照片里走了出来。他给我看他拍摄过的照片,或雄山峻岭,或一江春水,或落叶飘忽,都是他去过的地方;他给我描述他与美景的对话,那些对话使他诗情满溢;然后他把脸朝斜四十五度一仰,开始吟诗了。

    我窃喜,不是所有的诗人都是穷光蛋嘛!你听,那些词从他嘴里迸出来,在我耳边绕一圈,两圈,我轻飘飘地就把自己塞入那些诗和画的意境中了。

    我开始憧憬跟着他游山玩水拍照作诗的生活。然而每次我在微信里跟他提出见面,他都会以各种借口岔开话题,或者干脆打开语音功能吟起诗来。接下来的几个星期我都活在他的诗中了。

    熬过几十个不能自拔的夜晚后,我决定去找他。我没有他确切的地址,只能天天到他所在的那个区去轧马路,一边走一边在脑中想象着:偶遇那一刻,他会吟出怎样一首令人惊喜的诗?

    我忘了,马路可不是一个诗情画意的地方,一辆大货车在距离我不到半米的地方刹停,扬起满脸灰。

    货车司机噌噌下了车,张口就道:“不要命呀!”

    我抬头一看,乱糟糟的胡须,发黄的T恤上沾着各种污渍,裤子被灰尘泼出奇怪的图案,大皮鞋已辨不清颜色,以致我盯着他看了半天才认出来,是诗人!

    他也认出我来了,有些发慌,用最快的速度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拉拉衣角,脸向斜四十五度一仰,又摆出了诗人的姿态。

    我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愤愤地问:“你到底是货车司机还是诗人?”

    他一字一顿,说了一句诗一样的话:“开车,我活着的方式;诗,我活着的仪式。”

    “活着还有仪式?”我惊讶地问。

    “当然有!”他指了指副驾驶位说,“上车,我带你去看看。”

    车子开得很慢,他一路沉默,始终保持着那个半仰着头的姿态,腰绷得笔挺,双手优雅地左右扭动着方向盘。若不是那身装扮,他还真像个优雅的指挥家。后面的车喇叭震天,有人伸出头来骂:“你丫散步哪?!”

    他置若罔闻,缓缓开了口说:“生活,不易。”

    他叹了口气说:“以前,我也一样,急,做什么都急,急了就骂,前面车开慢了骂,有人超车了骂,赶不上绿灯,也骂。”

    “然后我的生活就只剩下骂了。”

    “那又怎样?”我问。

    “生活就不乐意了啊,人活一遭,怎么都是件值得好好对待的事吧?它不乐意也是正常的。”他说。

    我开始觉得他脑子不太正常了,我扒拉着车门把手,颤抖地说:“停,停车。”

    他没有停,继续说着:“为了安抚生活,我决定给它举行个仪式。”

    “什么仪式?”我问。

    “写诗呀!仪式的地点是很讲究的,你看,必须是最纯净的场所,不被浮躁的人类所污染的。”

    我想起了他相机里的照片,问:“所以你就到处去旅游?”

    “干吗要去旅游?”他奇怪地看着我说,“我开着车,每天都在旅游。”

    “快看快看,夕阳!”他兴奋地指着前方说。

    没等我回过神来,他已经开始吟诗:“落日!红了脸,躲起来,它要躲起来……”

    不躲才一怪!我趁机跳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往人多的地方躲去。

    “神经病!”这是我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几个月后,我如愿跟一个算是事业有成的相亲对象结了婚。婚后生了第二个孩子之后,我辞去了工作,做起了全职家庭主妇。

    这是世界上最难的职业了,大娃捣蛋,二娃哭闹,锅里的菜烧焦了,我蓬头垢面,呵斥着大娃,哄着二娃。当我手忙脚乱地解开二娃的尿裤,被一泡温润的童子尿喷得满脸都是的时候,忽然,我嘴里迸出了一句诗。

(选自《微型小说选刊》2016年第19期,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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