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logo

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上海市崇明区崇明中学2020-2021学年高一下学期语文期末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在流放地

契诃夫

外号叫“明白人”的谢苗,同一个谁也不知名字的年轻鞑靼②人,坐在岸边的篝火旁。谢苗是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头子,瘦骨嶙峋,掉了牙,但肩膀宽,看上去还挺硬朗,这时已醉醺醺的了。

鞑靼人生了病,很难受,他裹紧破衣衫,正在讲他的家乡辛比尔斯克如何如何好。

“那当然,这儿不是天堂。”谢苗说。

“不好,不好!”鞑靼人说着,担惊受怕地朝四下里张望。鞑靼人抬头看一下天。满天星星,跟他家乡一样多,周围也是一片黑暗,可总觉得缺少点什么。在家乡,完全不是这样的星星,这样的天空。

“不好,不好。”他连连说道。

“你会习惯的!”谢苗说,笑了起来,“现在你还年轻,傻,嘴上的奶味还没干,凭那股傻劲你会觉得,这世上没有比你更不幸的人,可是总有一天你会说:‘上帝保佑,但愿人人都能过上这种生活!’你瞧瞧我,再过一个星期,等水退下去,我们要在这里安置渡船,在这两岸间摆过去渡过来。就这样我一干就是二十年。”

谢苗拿起酒瓶,猛喝了一大口,接着说:“我呀,伙计,可不是普通的庄稼汉,也不是出身卑贱的人,我是教堂主管的儿子。想当年我自由自在,进进出出穿着礼服。可现在,我把自己磨炼到了这种地步:我能赤条条躺在地上睡觉,靠吃草过日子。上帝保佑,但愿人人都能过上这种生活。当年,我从俄罗斯发配到这里,从头一天起我就咬牙顶住:我什么也不要!”

鞑靼人浑身发抖,费劲地搜罗着他所知道的有限的俄语词汇,结结巴巴地说:“上帝保佑,千万别在外乡得病,死掉,埋进这片寒冷的铁锈般的土地里。”

“你会习惯的!”谢苗说完就走啦。

鞑靼人带着憎恨对谢苗说:“上帝创造人,是要人活,要人高兴,要人伤心,要人忧愁,可是你,什么也不要,所以你,不是活人,是石头、泥土!”

鞑靼人独自留下,他又添些枯枝,侧身躺下,望着篝火,开始思念起家乡和妻子来。红土高坡,驳船,河流,不怀好意的异乡人,饥饿,寒冷,疾病——所有这一切或许实际上并不存在;或许这一切仅仅是梦中所见。

天亮了。正下着雪。

“喂!”对岸有人在喊叫,“放渡船过来!”

“行了,急什么!”谢苗说。那种口气仿佛他深信不疑:这世上的事都用不着去着急,因为照他看来,急也不管用。

等船的是个瘦高个子的老头。他们把马车拖上驳船,又往回划去。谢苗叫他瓦西里·谢尔盖伊奇的那个人,在大家划船的时候,一直站着不动,咬紧厚嘴唇,眼睛望着一处地方发愣,马车夫请求他允许在他面前抽烟,他什么也没有回答,好像没听见似的。谢苗用肚子压着船舵,瞧着他挖苦说:“即使在西伯利亚,人们也照样能生活。活得下去的!”

大家都笑起来。鞑靼人厌恶地皱起了眉头,一挥手,裹紧破衣衫,朝篝火走去。几个船工和谢苗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了小木屋。

“好冷啊!”一个船工声音嘶哑地说。他在潮湿的泥地上躺下去,伸直身子。

“是啊!不暖和!”另一个附和道,“苦役犯的生活……”

大家都躺下了。门被风吹开了,雪飘进屋里。谁也不想爬起来去关门:他们怕冷,懒得去关门。

“我挺好。”快要入睡的谢苗迷迷糊糊地说,“上帝保佑,但愿人人都能过上这种生活。”

“你呀,当然,服了一辈子苦役,连鬼都抓不住你。”外面传来狗吠似的呜呜声。

“这是什么声音?谁在那儿?”

“是鞑靼人在哭。”

“瞧他这……怪人!”

“他会习——习惯的!”谢苗说完,立即睡着了。其余的人也很快进入梦乡。

那门就这样一直没关!

一八九二年五月八日

(选自《契诃夫小说选》,有删改)

(1)、简要分析第④段景物描写的作用。
(2)、鞑靼人这一人物形象在文中有重要作用,请做简要赏析。
(3)、有人认为本文的“谢苗”也是属于“套中人”,对此你有怎样的看法,请结合本文内容以及本学期学习的《装在套子里的人》加以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文,回答(1)--(3)题。

中华传统美德的时代价值

①中华传统美德,是指中国五千年历史流传下来的优秀道德遗产,是中华民族千百年来处理人际关系以及人与社会关系的实践结晶,在加强社会主义道德建设的今天,仍然具有重要的时代价值。

    ②传统美德中最重视一个“忠”字。传统意义上的“忠”,虽然有忠于君主的糟粕成分,但更多的是对祖国的忠诚。屈原自投汩罗,张骞出使西域,戚继光抗倭,林则徐销烟......这些先贤的事迹之所以为人们世代传颂,就在于这种“忠”实际上促进了国家、民族发展。孙中山先生曾说:“现在说到忠于君,固然是不可为;说忠于国是可不可呢?忠于事又是可不可呢?我们做一件事,总要始终不渝,做到成功。如果做不成功,就是把生命去牺牲,亦所不惜,这便是忠。”今天弘扬“忠”,就是提倡每一个人既要热爱我们的文化、族群,又要忠于职守,尽心竭力做好每一件事。这种于国于事的担当意识,是实现民族复兴的强大动力。

③传统美德对促进人际和谐有积极作用。传统美德以仁爱为本,《论语》中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孟子》中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①,都体现了这种仁爱美德。“仁者爱人”一个有仁爱之心的人,就必然为爱所驱使,为所爱的人奉献,关心他,爱护他。因此,这种美德是调节人际关系、保障社会和谐不可或缺的。近年来,一些人过分追求个人私利,导致了人际关系的冷漠与紧张,影响了社会的和谐与稳定,倡导仁爱,可以唤醒人们的道德良知,提升奉献意识,使人与人相互为善,彼此之间充满友爱。因此,充分汲取传统道德中的仁爱美德,即是净化社会风气的需要,也是实现社会和谐的需要。

    ④就个人而言,传统美德有助于为安身之命提供精神营养。读《陋室铭》可以知道,唐朝诗人刘禹锡,虽身处逆境却不改高洁的情操和乐观的人生态度,就是因为他在仕途失意、不能“兼善天下”时,便以“穷则独善其身”作为立身行事的准则,从而获得了“惟吾德馨”的精神回报和巨大的自我满足感。可见,中华传统美德,会为我们提供丰富的精神营养,进而转化成一种强大的精神力量。

    ⑤总之,今天的社会主义道德建设不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而是根植于民族文化的沃土,对传统美德的继承与升华。我们只有继承中华传统美德,赋予它新的时代内涵,才能促进社会道德体系的建设,将中华优秀传统美德发扬光大。(选自肖群忠的同名文章,有删改)

注:①[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出自《孟子·梁惠王上》。意思是尊敬自己的老人,并由此推及到尊敬其他的老人;爱护自己的孩子,并由此推及到爱护别人的孩子。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后面题目。

丑兵

莫言

    七六年冬天,排里分来几个山东籍新战士,除王三社外,都是小巧玲珑的身材,白白净净的脸儿。王三社,真是丑得扎眼眶子,与其他人在一起,恰似白杨林中生出了一棵歪脖子榆树,白花花的鸡蛋堆里滚出了一个干疤土豆。

    我刚提排长,意气洋洋,神气得像只刚扎毛的小公鸡。我不但在各方面始终想压住兄弟排,就是在风度上也想让战士们都像我一样(我是全团有名的“美男子”)。可偏偏来个丑八怪,大煞风景。 丑兵对任何事情都热心得让人厌烦,喜欢提建议,口齿又不太清楚,常常将我的姓“郭”字读成“狗”字。我对他的反感与日俱增。

    小豆子他们几个猴兵,天天拿丑兵开心,稍有空闲,就拉着丑兵问:“哎,老卡(卡西莫多),艾丝米拉达没来找你吗?”丑兵既不怒,也不骂,只是用白眼珠子望着天。

    有一天中午,全排正在吃饭,小豆子他们对着丑兵笑,我瞅了丑兵一眼。真没想到,这位老先生竟然戴了个脖圈!这是什么脖圈哟!黑不溜秋,皱皱巴巴,我撇了撇嘴,转过脸来。小豆子看到我的脸色,端着饭碗猴上去。“哎,老卡,”小豆子指指丑兵的脖圈说,“这是艾丝米拉达小姐给你织的吧?”丑兵的眼睛里仿佛要渗出血来,他把一碗豆腐粉条扣在了小豆子脖子上,小豆子吱吱哟哟叫起来了。

    我把饭碗一摔,对着丑兵就吼道:“把脖圈撕下来!你也不找个镜子照照!马铃薯再打扮也是土豆!”他瞪了我一眼,慢慢地解开领扣,仔细地拆下脖圈,装进衣袋,嘴里嘟哝着:“脖圈是俺娘给织的,俺娘五十八了,眼睛不好……”他抽抽搭搭地哭起来,两个肩膀一个劲地哆嗦。大家把责备的目光投向小豆子,小豆子低下了头。

    丑兵要求到生产组喂猪,连里同意了他的请求。三年过去了,我提升为副连长,主管后勤,又和丑兵打起交道来了。

    七九年初,中越边境关系紧张。连里召开动员会,抽调一批老战士上前线。刚开过动员会,决心书、请战书一摞摞地堆在连部桌子上。下午,我到猪圈去,想看看这个全连唯一没写请战书的丑兵。丑兵正在给一只老母猪接生,浑身是脏东西,满脸汗珠子。看着他这样,我原谅了他。

    晚上,支委会讨论去南边的人员名单,丑兵闯了进来。他浑身湿漉漉的,赤脚穿着一双沾满粪泥的胶鞋,帽子也没戴,一个领章快要掉下来。他说:“请问连首长,像我这样的丑八怪放出的枪弹能不能打死敌人,扔出的手榴弹会不会爆炸?”丑兵眼睛潮乎乎地说,“我长得不好看,但我也是解放军战士!我也要上前线!”

    丑兵被批准上前线了。开完欢送会,我思绪万千,向丑兵住的房子——猪圈旁边一间小屋里走去。见我进来,他慌忙站起来连声说:“副连长,快坐。”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喂好的小猪抱进一个筐子里:“这头小猪生下来不会吃奶,放在圈里会饿死的,我把它抱回来单养。”他沉吟了半晌说:“副连长,不打出个样来,我不活着回来。我要求来喂猪是看好了这间小屋,它能提供一个很好的学习环境。两年来,我读了不少书,并开始写一部小说。”他把一叠手稿递给我,我翻看着,从那工工整整的字里行间,仿佛一个憨拙的孩子沿着红高梁烂漫的田间小径走过来。

    几个月后,电台上、报纸上不断传来激动人心的消息,我希望能听到或看到我的丑兄弟的名字,他的名字始终未出现。

    终于,小豆子来信了。他左目已瞎,右目只有零点几的视力,他向我报告了丑兵的死讯。

    我和三社并肩前进,不幸触发地雷,我眼前一黑,倒了下去。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被人背着慢慢爬行。我问:“你是谁?”他瓮声瓮气地说:“老卡。”我挣扎着要下来,他不答应。后来,他越爬越慢,我意识到不好,赶忙喊他,摸他。我摸到了他流出来的肠子。我拼命地呼叫:“老卡!老卡!”他终于说话了,伸出一只手让我握着:“小豆子……不要记恨我……那碗豆腐……炖粉条……”他的手无力地滑了下去……

(选自《莫言中短篇小说散文选》,有删改)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孤独的守望

方爱华

    在穿越了一条条宽阔马路,躲过来来往往的车辆以及川流不息的人群,准备走进那座高楼大厦的时候,却忽然被不知藏在什么地方的孤独感袭击。于是,我飞离城市,开始找寻那些遗失在远处的疼痛或者温柔,来到那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山村。

    转过一道山梁,又穿过一道峡谷,眼前豁然开朗。那是一种惊诧!仿佛一下子掉进了一幅最浓艳的油画里。一朵秋阳,斜挂山腰,被染红的山风成了最随心的画家。一笔画山,山披灿烂,一笔描水,水放金光,一笔泼在山沟里,沟里成了五彩的天堂。

    拨开路边密密麻麻鲜嫩的细叶,下面,竟藏有一弯清溪。凝神敛息,闭目细听,一股山泉之清凉,潺潺之清音,朗朗之清虹,刹那间沁过心田,直达肺腑,更是说不出的爽朗。寻着水声一路走来,水却似多羞的少女般犹抱琵琶半遮面,一会被浓阴掩翠,一会儿环佩叮当,一会儿弯成一枚碧玉,一会儿又不知躲藏到哪里去了。细看那水宁静之极,无波无痕,柔润如美玉。那是谁家的女儿?押着唐韵,携着汉风,一点点地走近,走近,将心清凉成一片温润的水域。

    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世外桃源”,是在尘世苦苦寻求而不得的心灵的栖息地

    我在进入小村的那一瞬,突然变得很宁静。我用了很大的努力,才从这幅静默的油画中走出来,一路跋山涉水而来的疲倦和烦躁一扫而光。一处处低矮的农舍以最简单的装束站立在我面前,而它后面是五彩锦缎装扮起来的山坡,像一首天地之间的赞歌,我看见纯朴与艳丽和谐的统一。

    田园,多么美妙的字眼,它让许许多多流浪的心灵找到了家的温暖。袅娜的炊烟,鸡鸣狗叫,满山遍野的牛羊,子孙绕膝,我多么希望看到曾经在这里上演过的那些温暖和最原始的一幕幕生活图景啊。然而这里拥有的除了安静还是安静。看不见炊烟,听不见鸟语,也听不见动物的欢鸣,就连风都停驻在不知什么名字的山那边。

    物竞天择,时代犹如一列火车,轰鸣着滚滚向前。贫困终被繁华取代,宁静总被喧哗掩盖,那些没了主人的房屋,虚掩的房门,荒凉的院落,都似在诉说着一种久已淡去的生活,房前屋后的柿子树上,挂满红艳艳的小灯笼,就连地上也落了许多熟透的柿子。这些原本代表丰收的累累果实,在这里忽然受到冷落。

    一方石碾,丰碑一样默默地站在时光的怀抱里。深深的皱纹里记载着多少酸甜苦辣的过往?它在怀念那些五谷丰登的日子吧,还有那吱吱唱着的远去的歌谣。我看见空地上面的水井里面装满了生活的百般滋味。

    所有的土地都荒芜着,那些被收割的玉米秸杆,怀抱成一堆坐在秋阳里,哀伤而无助。曾几何时啊,仿佛还看到它们挺拔着腰杆,向上生长着浓浓的丰收和喜悦。一些被开垦的梯田就那么闲散敞着怀,留着斑驳的印记,像是刻满了主人点滴的心事。几垄白菜,几颗萝卜成了这些被弃置土地的最后守望者。

    我停下探访的脚步,对着一片宁静和绚丽沉默。

    我不知道繁华在身后隐退的时候,是不是一些东西也会随之消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村庄就这样被遗弃在远离尘世的地方,在时光的隧道里独自演绎着一场兴衰与荣辱。美丽与孤独同在,寂寞与哀愁共存。

    在村庄的深处,终于见到了真正的主人。一位老人,就那么安然地倚在门口,身后巴掌大的小院里,两棵参天的老槐,像硕大的两把巨伞,卫士一样的护着庭院。树是老人出生时爷爷种下的。

    老人手捧山里红,热情地招待我们这些远方来的客人,她说家里没什么好吃的,只有这些山里的果子。问她为什么不和儿女一起走,老人只憨憨地一笑:“舍不得啊,几十年的家!”

    已是夕阳西下,那些山、那些树、那些落寞的房屋都开始变得暗淡起来。我最后一次回望山村的时候,老人正被金色笼罩,仿佛坐在一片灯影里。

    她在守望着一个人的山水,守望着一个她自己的家么?

(选自《散文百家》2010年第2期,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一颗未出膛的枪弹

丁  玲

    “娃娃,甭怕,咱是一个孤老太婆,还能害你?”老太婆亲热地望着面前张皇失措的孩子,“你是……嗯,咱知道。”这孩子大约十三岁大小,迟疑地望着老太婆。远处一望无际的原野,没有一个人影,连树影也找不到一点。

    “还是跟咱回去吧,天黑了,你往哪儿走,万一落到别人手上……”

    窑里黑魆魆的,他不敢动,听着她摸了进去。“不要怕,娃娃!”她把灯点着了。灶里的火光舔在他们脸上,锅里有热气喷出来。陕北的冬天,孤冷的月亮那黯淡的光辉涂抹着无际的荒原,流落的孩子却拥抱着甜美的梦:他又回到队伍,继续当他的马夫,继续同司号兵玩着……

    孩子跟在老太婆后边去割草。蒙着尘土的沙路上,寻不到杂乱的马蹄和人脚的迹印。他热切地望着远方,他们——大部队到底走得离他多远了呢?他懊恼着自己。那天正在野外放马,突然飞机来了,他藏在一个小洞里,听着外面连绵不断的爆炸声。洞口塌了。等他好不容易爬了出来,就只剩他一人了。他大声地叫喊,凭着感觉一路狂奔,却没遇到一个认识的人……后来才遇着老太婆。

    有人送来包谷做的馍,还有人送来羊毛袜子。有着红五星的帽子仍揣在怀里,他不敢拿出来。大家都高兴地盘问着:“你这么一个娃娃,也当红军,你娘你老子知道么?”

    天真的、热情的笑浮上了孩子的脸。他暂时忘去忧愁,重复着在小组会学来的话:“红军是革命的军队,是为大多数工人农民谋利益的,要团结一切不愿做亡国奴的人去打日本……”

    看见那些围着他的脸露出无限的羡慕,他就更高兴了。老太婆也扁着嘴笑:“咱一眼就看出了这娃娃不是咱们这里的人,你们看他那张嘴多灵呀!”

    有一夜,跟着狂乱的狗吠,院子里响起了庞杂的声音,马嘶声、脚步声和喊声一齐涌了进来。烧着火的孩子,心在剧烈地跳:“难道自己人来了么?”

    “呯!”窑门被枪托撞开了。冲进来的人一边骂,一边走到灶边,“哼,锅里预备着老子的晚饭吧。”

    孩子悄悄看了一眼,他认得那帽子的样子,那帽徽是不同的。他的心一下紧缩起来。

    有人眼光扫到老太婆脸上。她瑟缩地坐在地下,掩护她身后的孩子。“这老死鬼干嘛老挨在那儿,藏着什么!”老婆子一动,露出了躲在那里的孩子。孩子被抓到跟前。一个兵打了他一耳光。

    “老子有枪先崩了你!”孩子大声嚷叫,因为愤怒,倒一点也不惧怕了,眼睛里燃烧着火焰。

    “什么地方来的!”拳头又落在他身上,“听口音,他不是这里人!”孩子一声不响,只是咬紧牙。门突然开了,门口直立着一个人,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报告连长,有一个小奸细!”

    连长走了进来,审视着孩子,默然坐到矮凳上。

    “可怜咱就这一个孙子,咱要靠他送终的。”老太婆嚎哭起来。几个围观的老百姓壮着胆子附和:“是她的孙子。”

    连长凝视着那双直射过来的眼睛,下了一道命令:“搜他!”

    几十双眼睛都集中在连长手上:一把小洋刀、两张纸票子、一顶黑帽子。纸票反面有一排字,“中华苏维埃人民共和国国家银行”。帽子上闪着光辉的红色五星。看着它,孩子心里更加光亮了,静静地等待判决。

    “这么小也做土匪!”

    “招来吧!”连长问他。

    “没有什么招的,任你们杀了吧!不过红军不是土匪,我们不骚扰老百姓,四处受人欢迎。我们对东北兵也是好的,争取你们一道打日本,有一天你们会明白过来的!”

    “这小土匪真顽强,红军就是这么凶悍!”他的顽强虽说激怒了一些人,但也得了许多尊敬。连长仍是冷冷地看着他,又冷冷地问道:“你怕死不怕?”这问话似乎羞辱了他,他不耐烦地昂了一下头,急促地答道:“怕死不当红军!”

    围拢来看的人一层一层地在增加,多少人在捏一把汗。连长不动声色,只淡淡地说道:“那末给你一颗枪弹吧!”

    老太婆又嚎哭起来了。许多人的眼皮沉重地垂下了,有的便走开去。但没有人,就连那些凶狠的家伙也没有请示,要不要立刻执行。

    “不,”孩子却镇静地说,“连长,还是留着那颗枪弹吧,留着去打日本,你可以用刀杀掉我。”

    忍不住了的连长,跑过来用力拥抱着这孩子,他大声喊道:“大家的良心在哪里?日本人占了我们的家乡,杀了我们的父母妻子,我们不去报仇,却老在这里杀中国人。看这个小红军,我们配和他相比、配叫他土匪吗?谁还要杀他,先杀了我吧……”声音慢慢地由嘶哑而哽住了。

    孩子觉得有热的东西滴落在他手上,衣襟上。他的眼也慢慢模糊了,隔着一层水雾,那红色的五星浮漾着,渐渐地高去,而他也被举起来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村医

薛培政

    “这小子,出息了哈,小时候,我还救过你一命哩。”耄耋之年的先生对我说这话时,正拄着拐杖走在通往村卫生室的路上。

    满头银发、慈眉善目的先生,轻抚胡须,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人也不糊涂,每回看见我,总是微微一笑,顺口喊出名字后,仍忘不了提及救我之事,流露出些许成就感。

    听他说的次数多了,我便去找爷爷求证。

    “呃,真有的事儿,你一岁半出麻疹,那烧发得邪乎,眼看没救了──”上了岁数的爷爷,对好些事儿记不清了,但对这事心里却明镜儿似的,竟把我起死回生的经过,讲述得险象环生、淋漓尽致,我顿觉先生那瘦小的身影高大起来。

    上过省医科大学的先生,早年在县医院当大夫。20世纪50年代末,县里派人支援老区,先生被抽调其中。来前谈话说下到乡级医院,先生见到乡卫生院刘院长后,就急着要求分配工作。刘院长说:“不急,等吃罢晚饭再谈工作。”晚饭就安排在卫生院机关食堂,刘院长破例让炊事员炖了一只老母鸡,喝的是当地产的纯粮酒。酒至微醺,刘院长叹口气说:“近千口人的茹冈村,自从老村医去世后,半年多了没医生,群众缺医少药的情形让人心焦啊!”那时血气方刚的先生听得真切,那股冲劲儿借着酒劲儿就上来了,一口唾沫一个钉地请求道:“那我就去茹冈村吧!”

    茹冈村人听说县里派来了医生,犹如久旱的庄稼遇到了甘霖,纷纷涌向村头迎接。等把人接到后,大伙儿而面相觑,都愣住了:“咦──咋会派来个白面书生,咱这鸡不下蛋的穷地方,会留住这细皮嫩肉的小先生?”老支书颔首道:“嗯──俺看这孩子行,可不能怠慢了。”说罢,他连夜带人把支部办公用房腾出来,做了村卫生室。

    打那后,先生就成了全科医生。头疼脑热发烧的、腹胀腹痛拉肚子的、皮肤过敏起疙瘩的、打破头碰破脸割破手的,随时会来寻医求诊,包扎治疗,先生就没了固定的工作时间。这边正吃饭,那边病人呻吟着上门了,先生把饭碗一放,就着手诊治起来;半夜睡得正香,外面的门被擂得山响,来人急火火地喊叫:“先生──俺娘病得厉害嘞!”先生一骨碌爬起来,背起暗红色药箱就走,等到把病人安顿好,回到住处已是鸡叫时分了。

    到了冬春感冒多发季节,先生的案桌前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面对孩子哭、婆娘叫,搅成一锅粥的乱象,先生依然不疾不徐接诊治疗。那一次,老庆家的娃儿连日高烧不退,先生弯腰为其作检查时,冷不防被哭闹不止的孩子吐了一身,闹得老庆两口子好不尴尬,先生卻像没事人似的找块布擦了擦后,便又坐堂开药方了。日子久了,村里婆娘们就议论:“这先生性子咋恁好咧,从来就没见他动过脾气。”

    老羊倌疙瘩爷七十岁患上抑郁症,整日茶饭不思,时而发痴,时而叹息。家人要送医,他死活不肯,说要等死哩。先生登门出诊,他躲进内屋关紧门窗。等费尽周折见了面,一番望闻问切后,先生绝口不提治病的事,竟说些小时候放羊时的糗事。说到羊,疙瘩爷脸上有光了,话也多起来。先生见机下方子后,嘱他按时服药。半个月后,疙瘩爷便轻松地赶着羊群上山了。

    先生案桌前悬挂的那幅烙画上有一个硕大的“德”字,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先生说做医生须有悲天悯人、普济众生之心。一个暴雪封门的深夜,做生意亏得血本无归的二柱子,喝农药寻了短见。家人发现送医时,他已奄奄一息,值班医生不接收,就劝转送乡卫生院。望着没膝的茫茫大雪,家人哭爹喊娘跪地求救。闻讯赶来的先生,脚未站稳,就气喘吁吁地命道:“快将人抬进屋,救命要紧!”值班医生拽拽先生的袖子,满是忧虑地劝道:“老师,要三思啊,若是人救不过来,被赖上可就麻烦了!”一向和蔼的先生发怒了:“人命关天,顾不了那么多,有事我担着!”等二柱子脱险,先生累得虚脱在地。多年过去,这样的事,先生也记不清有多少回了。

    常听人说,先生这辈子就吃了心眼实的亏。假若当初不下来,在县医院早就成专家了,或许当上了局长院长。先生却不以为然地说:“大夫就是治病教人,专家不专家,就那么回事。再说也不是每个专家都能当局长、院长,就是当了局长、院长,也不见得老来会有俺这身板。俺虽老了,却行动自如,还能坐诊看病,咋能不满足哩?”

    说这话时,老人一脸平和。

(节选自《小小说月刊》2018年6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荣军鞋铺

石钟山

老兵姓吴,一只脚是跛的。吴老兵参加过抗美援朝,那只跛脚就是在朝鲜战场上留下的纪念。

那一年,军营正门口,马路对面,多了一个修鞋铺,起名“荣军鞋铺”,吴老兵便成了这家鞋铺的主人。店内店外就他一个人,戴着一副花镜,低着头,有一缕花白的头发从额头滑下来,认真又执着地修理堆在眼前的鞋。

鞋大都是对面军营里的军官送来的,那些年部队上只有军官才发皮鞋,4年一双,军官们对鞋都很仔细。有时鞋刚发下来,为了防止鞋底磨损,都来他这里钉掌儿。钉了掌儿的皮鞋,穿在脚上,走起路来不仅有声有色,后背也挺得格外直。

荣军鞋铺的窗子上立了块纸壳,纸壳上标明了钉鞋掌的价格,后掌儿两角,前掌儿七角。春夏秋冬,吴老兵把鞋摊摆在门外,身上系了条黑色围裙,低着头、弓着身子,一丝不苟地钉鞋掌。

午休或傍晚,是荣军鞋铺最热闹的时候,三三两两的军人从军营大门里走出来,轻车熟路地来到吴老兵的鞋铺,把鞋放下,亲切地叫一声:“吴师傅,鞋放这了。”这时,吴老兵会半仰起头,交代一句:“把名字写好。”

凡是来过荣军鞋铺的人都知道,吴师傅有个习惯,总会让来人用纸条把钉鞋人的名字写上,放在鞋窠里,这样不会拿乱。

从大院出来的军官们,有时放下鞋并不急着走,而是立在鞋摊前和吴老兵聊一会儿。久了,便知道修鞋的吴师傅是名老兵,而且参过战。聊到兴致处,吴老兵会说几句当年去朝鲜参战的事,他话不多,三言两语后总是适时打住。军官们把吴老兵的故事连缀起来,慢慢地把吴老兵的经历铺展开来——吴老兵叫吴先发,是第二批入朝作战的,参加过第三次和第四次战役,脚就是在第四次战役中受的伤。回国后,他在锅炉厂上班,退休了,就搞起这个鞋摊。

青年军官们连缀起吴老兵的经历后都啧着嘴,眼神里多了崇敬。再称呼吴师傅时,有的叫班长,有的叫老兵,也有人仍称吴师傅。

吴老兵总是在每晚军营响起音乐时收摊。不用问,此时是九点四十,他知道,再过二十分钟,军营的熄灯号就该吹响了。他把摆在门口的工具,还没来得及修的鞋拿到鞋铺里,用一把铁锁把门锁了,推起立在一旁的自行车,跛着脚上车,影子便遁到了暗夜里。有一天吴老兵来到鞋铺门前,像往常一样开门、搬出工具,却猛然发现了异样,抬眼向对面的军营望去,军营安静得出奇。一夜之间,军营里的军人开拔了。那阵子,电视、收音机里天天播放的都是南部战事(对越反击战)。

吴老兵有个收音机,就放在摊位前,他不仅把音量调到最大,还要竖起耳朵来倾听。手里的活儿已经干完了,他并不收摊,仍旧坐在那儿,跟前只有收音机陪伴着他。日子忽悠一下,三个月过去了。他在一天早晨来到鞋摊前,军营突然又热闹起来,又听到了熟悉的军号,还有士兵列队走过的声音。

吴老兵的脸色又活泛起来。这时,军营里有两个军官直奔他的鞋摊而来,报上姓名,他很快在那一排修好的鞋里找到属于他们的鞋,庄重地递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又有一些军官陆续来取自己的鞋。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他却发现还有十双鞋没人认领。他从鞋窠里把纸条掏出来,姓名清晰,他找了一块比较大的纸壳,依次把这些人的名字写上,立在摊位显眼的地方,希望鞋的主人早点来把它们取走。

一晃,几个月过去了,那十双鞋仍没人来认领。一天,团长来了,站在纸壳前依次把那些名字看了,叹了口气,说:“吴师傅,他们都成了烈士。”说完弯下身子把纸壳反转过来。团长他认识,当营长时就到他这儿来钉鞋。他死死盯着团长的脸,虽然已有预感,但还是觉得有些突然。团长又看了眼玻璃窗后那十双摆放整齐的鞋,说:“鞋就放这儿吧,权当留个念想。”

团长走了,他的目光久久收不回来。

从此,每天打开鞋铺门的第一件事,就是仔细擦拭那十双鞋,然后把它们又庄重地摆到原处,像展览橱窗。更多时候,他的眼睛先是盯着那没人认领的鞋,随后,眼神定在某一处。

偶然的一天,有两个军官在鞋摊前说起要去南方某省新建的烈士陵园参加纪念仪式……后来军官走了,他的心也不在了,眼神飘飘地定在天边的某一个地方。

后来,儿子成了他的徒弟。鞋摊前一老一少,叮叮当当的钉鞋声,像二重奏。儿子三十几岁,胡茬儿硬硬地扎在脸上的样子,很硬朗,但修鞋的动作却很温柔,这是父亲要求的。

又过了些时日,鞋摊前突然少了父亲。

南方某省的烈士陵园来了一个老人,背着包袱,不时停下来,从鞋窠里拿出纸条在碑上查对着名字,终于对上一个,他把鞋摆放在烈士墓前,冲着那墓说:李大生排长,鞋给你送来了。穿上鞋,脚不冷。

十双鞋,他找了三处墓地,终于都找到了它们的主人,一双双摆好,敬礼。两个月后,他又回到鞋摊前,儿子修鞋的手艺已经很熟练了,他能腾出空来发呆了。他经常抬起眼,望着远处的天际,一望就是半晌,嘴里一遍遍唠叨着:把鞋穿好……

返回首页

试题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