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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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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宁夏回族自治区中卫市中宁县一中2020-2021学年高二下学期语文第一次月考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卖书

宗璞

几年前,写过一篇短文《恨书》,恨了若干年,结果是卖掉。

这话说说容易,真到做时也颇费周折。

卖书的主要目的是扩大空间。因为侍奉老父,多年随居燕园,房子虽不小,但大部分为书所占。四壁图书固然可爱,但到了四壁容不下,横七竖八向房中伸出,书墙层叠,挡住去路时,则不免闷气。而且新书源源不绝,往往信手一塞,便混入众书之中,再难寻觅。有一天我忽然悟出,要有搁新书的地方,先得处理旧书。

其实处理零散的旧书,早在不断进行。现在的目标,是成套的大书。以为若卖了,既可腾出地盘,又可贴补家用,何乐而不为?依外子仲的意见,要请出的首先是“丛书集成”,而我认为这部书包罗万象,很有用;且因他曾险些错卖了几本,受我责备,不免有衔恨的嫌疑,不能卖。又讨论了百衲本的“二十四史”,因为放那书柜之处正好可以放饭桌。但这书恰是父亲心爱之物,虽然他现在视力极弱,不能再读,却愿留着。我们笑说这书有大后台,更不能卖。仲屡次败北后,目光转向《全唐文》。《全唐文》有一千卷,占据了全家最大书柜的最上一层。若要取阅,须得搬椅子,上椅子,开柜门,翻动叠压着的卷册,好不费事。作为唯一读者的仲屡次呼吁卖掉它,说是北大图书馆对许多书实行开架,查阅方便多了。又不知交何运道,经过文革洗礼,这书无损污,无缺册。我心中暗自盘算一定卖得好价钱,够贴补几个月。经过讨论协商,顺利取得一致意见。书店很快来人估看,出价一千元。

这部书究竟价值几何,实在心中无数。可这也太少了!因向图书馆馆长请教。过几天馆长先生打电话来说,《全唐文》已有新版,这种线装书查阅不便,经过调查,价钱也就是这样了。

书店来取书的这天,一千卷《全唐文》堆放在客厅地下等待捆扎,这时我拿起一本翻阅,只见纸色洁白,字大悦目。我随手翻到一篇讲音乐的文章:“烈与悲者角之声,欢与壮者鼓之声;烈与悲似火,欢与壮似勇。”心想这形容很好,只是久不见悲壮的艺术了。我又想知道这书的由来,特地找出第一卷,读到嘉庆皇帝的序文:“天地大文,日月山川,万古昭著者也。人受天地之中以生,经世载道,立言牖民,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文之时义大矣哉!”又知嘉庆十二年(1807年),皇帝得内府旧藏唐文缮本一百六十册,认为体例未协,选择不精,命儒臣重加厘定,于嘉庆十九年(1814年)编成。古代开国皇帝大都从马上得天下,也知道以后不能从马上治之,都要演习斯文,不敢轻渎知识的作用。我极厌烦近来流行的宫廷热,这时却对皇帝生出几分敬意。

书店的人见我把玩不舍,安慰道,这价钱也差不多。以前官宦人家讲究排场,都得有几部老书装门面,价钱自然上去。现在不讲这门面了,过几年说不定只能当废纸卖了。

为了避免一部大书变为废纸,遂请他们立刻搬走。还附带消灭了两套最惹人厌的《皇清经解》。《皇清经解》中夹有父亲当年写的纸签,倒是珍贵之物,我小心地把纸签依次序取下,放在一个信封内。可是一转眼,信封又不知放到何处去了。

虽然得了一大块地盘,许多旧英文书得以舒展,心中仍觉不安,似乎卖书总不是读书人的本分事。及至读到《书太多了》这篇文章,不觉精神大振。吕叔湘先生在文中介绍了一篇英国散文《毁书》,那作者因书太多无法处理,用麻袋装了大批初版诗集,趁午夜沉之于泰晤士河。书既然可毁,卖又何妨!比起毁书,卖书要强多了。若是得半夜里鬼鬼祟祟跑到昆明湖去摆脱这些书,我们这些庸人怕只能老老实实缩在墙角,永世也不得出来了。

最近在一次会上得见吕先生,因说及受到的启发。吕先生笑说:“那文章有点讽刺意味,不是说毁去的是初版诗集嘛!”

可不是!初版诗集的意思是说那些不必再版,经不起时间考验的无病呻吟之作,也许它们本不应得到出版的机会。对大家无用的书可毁,对一家无用的书可卖,自是天经地义,至于卖不出好价钱,也不是我管得了的。

如此想过,心安理得。整理了两天书,自觉辛苦,等疲劳去后,大概又要打新主意。那时可能真是迫于生计,不只为图地盘了。

(选自《读者》2020年第9期,原载《散文》1989年第1期)

(1)、下列对文章内容和艺术特色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本文作者卖书的目的是扩大空间和贴补家用,从另一个侧面表现了,上世纪80年代知识分子收入不高、生活窘迫的现状。 B、本文采用第二人称来叙述,亲切自然,能自由地表达作者的思想感情,给读者以真实、生动之感。 C、文中引用嘉庆皇帝所写序文的意思是告诉人们书本有传承文明、教化民众的作用,要重视知识。 D、文中作者的丈夫曾因险些错卖“丛书集成”而受作者责备,他不免有衔恨的嫌疑,作者识破丈夫的心机,再加上这部书是父亲的心爱之物,于是就决定不卖。
(2)、从文本中可以看出“我”是一个怎样的人?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3)、有人评价说:本文虽写“卖书”,实则表现的是“爱书”。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文字,回答后面问题。

契诃夫轶事    

(俄)布宁

(一)

他的自尊感和独立性都很强。但他没有特别地表现它,因为它就像镭一样从他身上放射出来。他虽然尊敬很多人,却不畏惧他们,而仅仅畏惧托尔斯泰一个人,就像人们害怕他们所热爱的,或者所崇拜的人一样。

有一次,他为了去见托尔斯泰,花了几乎一个钟头的时间来决定穿什么样的裤子。他从卧室里进进出出,一会儿穿这条裤子,一会儿又穿另一条。

“不,这条裤子窄得不像话!”他说,“他会以为我是个下流作家。”

于是他进去换了一条,又走出来,笑着说:

“这一条又宽得跟黑海一样!他会想我是个无赖……”

(二)

我在雅尔达住了很久,几乎是全部时间都在他家度过。我常常在他那儿坐到深夜才离开,他还说:

“明天您早一点儿来。”我有时会拒绝他的邀请。这时,他会摘下眼镜,把手按在胸前,一字一句地重说一遍,苍白的唇上露出隐约可见的微笑:

“布吉尚(契诃夫对布宁的戏称)先生,我恳切地请求您来!您要是觉得和我这个‘被遗忘的、老朽的作家’在一起太无聊的话,那您可以跟我妹妹玛莎,跟我的妈妈(她非常喜欢您)或跟我的妻子――匈牙利女人克尼普西茨坐坐。我们可以一起谈谈文学……”

我很喜欢他。这种固执使人感到亲切。我常常去找他,而且常常是这样的:我们在他的书房里看报,默默地坐整个上午。偶尔也能在报纸上看到一些有关我的话,而且经常是写得很蠢。这时他马上会安慰我,使我很感动。他说:

“他们写我时就更蠢,骂我也更凶。要不然就是一整年一个字也不提起我……”

有这样的事,人们发现我有“契诃夫情调”。他活跃起来,甚至激动了:

“咳,这有多么蠢啊!别人也一直说我有‘屠格涅夫情调’。我和您,就跟一般的狗和机灵的猎狗一样。我从您那儿一个字也偷不过来。您比我更敏锐。看,您能写‘海发出西瓜的香味……’写得真妙,我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您是贵族,是‘俄罗斯一百个文学家中’最后一个。而我呢,却是平民,并‘以此为豪’。”他引用自己讲过的话,笑着说,“至于谈到描写女大学生,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什么女大学生?”

“您记得我和您一块编过的那个故事吧:天气炎热,哈尔科夫附近的草原,一列很长的邮车正在奔驰着……您补充说,一个腰束皮带的女大学生站在三等车厢的窗边,吹着一杯热茶。茶水顺风飘到从另一个窗子探出头来的一个胖绅士的脸上……”

就是这种对艺术细节的构思把我们紧连在一起了。

(三)

他喜欢反复强调,一个人如果不写作,不经常处于那种能打开艺术家眼界的艺术气氛里,那么,即使他有所罗门王的聪明,也会感到自己是空虚和无能的。

有时候,他从抽屉里拿出札记本,扬起头,夹鼻眼镜闪着光,把本子在空中摇着说:

“整整一百个题材!真的,先生!我不像你们年轻人!我是工作者!您想要吗?卖给您两个题材?”

有一个作家诉苦说:他开始写作是那么软弱、差劲,他惭愧得简直要流泪。

“唉,您说什么,您说什么啊!”契诃夫叫道,“开始时差劲,这才好!您要知道,如果一个初起的作家马上就写出好作品,那他就没有前途了,写作就完了。”

他热烈地证明道:成熟得又早又快的人只有那些天才,再不就是有能力的人,也就是说,是那些没有独创性、实际上又无才华的人。因为能力本身多半就是善于适应,它容易生存。而才华却像一切活的东西一样,它生长着,逐步寻找表现它的途径,也常常迷路……

“唉呀,上帝啊,我胡扯了些什么呀!”他说。

【注】:本文节选自《契诃夫轶事》,有删节。布宁(1870-1953),俄国作家,十月革命后流亡巴黎,1933年获诺贝尔文学奖。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栊翠庵茶品梅花雪

曹雪芹

    当下贾母等吃过茶, 又带了刘姥姥至栊翠庵来。妙玉忙接了进去。至院中见花木繁盛,贾母笑道:“到底是他们修行的人,没事常常修理,比别处越发好看。”一面说,一面便往东禅堂来。妙玉笑往里让,贾母道:“我们才都吃了酒肉,你这里头有菩萨,冲了罪过。我们这里坐坐,把你的好茶拿来,我们吃一杯就去了。”妙玉听了,忙去烹了茶来 。

    宝玉留神看他是怎么行事。只见妙玉亲自捧了一个海棠花式雕漆填金云龙献寿的小茶盘, 里面放一个成窑五彩小盖钟,捧与贾母。贾母道:“我不吃六安茶。”妙玉笑说:“ 知道。这是老君眉。”贾母接了,又问是什么水。妙玉笑回“是旧年蠲的雨水。”贾母便吃了半盏, 便笑着递与刘姥姥说:“你尝尝这个茶。”刘姥姥便一口吃尽,笑道:“好是好, 就是淡些,再熬浓些更好了。”贾母众人都笑起来。然后众人都是一色官窑脱胎填白盖碗。

那妙玉便把宝钗和黛玉的衣襟一拉, 二人随他出去,宝玉悄悄的随后跟了来。只见妙玉让他二人在耳房内, 宝钗坐在榻上,黛玉便坐在妙玉的蒲团上。妙玉自向风炉上扇滚了水,另泡一壶茶。宝玉便走了进来,笑道:“偏你们吃梯己茶呢。”二人都笑道: “你又赶了来飺茶吃。这里并没你的。”妙玉刚要去取杯,只见道婆收了上面的茶盏来。 妙玉忙命: “将那成窑的茶杯别收了,搁在外头去罢。”宝玉会意,知为刘姥姥吃了,他嫌脏不要了。

    又见妙玉另拿出两只杯来。一个旁边有一耳,杯上镌着“瓣爮斝”三个隶字,后有一行小真字是“晋王恺珍玩”,又有“宋元丰五年四月眉山苏轼见于秘府”一行小字。妙玉便斟了一斝?,递与宝钗。那一只形似钵而小,也有三个垂珠篆字,镌着“点犀硚”。妙玉斟了一硚与黛玉。仍将前番自己常日吃茶的那只绿玉斗来斟与宝玉。

    宝玉笑道:“常言‘世法平等’,他两个就用那样古玩奇珍,我就是个俗器了。”妙玉道:“这是俗器? 不是我说狂话,只怕你家里未必找的出这么一个俗器来呢。”宝玉笑道:“俗说‘随乡入乡’,到了你这里,自然把那金玉珠宝一概贬为俗器了。”妙玉听如此说,十分欢喜 ,遂又寻出一只九曲十环一百二十节蟠虬整雕竹根的一个大盏出来,笑道:“就剩了这一个,你可吃得了这一海?”宝玉喜的忙道:“吃得了。”妙玉笑道:“你虽吃得了,也没这些茶糟踏。岂不闻‘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牛饮骡了’。你吃这一海便成什么? ”说的宝钗,黛玉,宝玉都笑了。

    妙玉执壶,只向海内斟了约有一杯。宝玉细细吃了,果觉轻浮无比,赏赞不绝。妙玉正色道:“你这遭吃的茶是托他两个的福,独你来了, 我是不给你吃的。”宝玉笑道:“我深知道的,我也不领你的情,只谢他二人便是了。”妙玉听了,方说:“这话明白。”

    黛玉因问:“这也是旧年的雨水?”妙玉冷笑道:“你这么个人,竟是大俗人,连水也尝不出来。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 共得了那一鬼脸青的花瓮一瓮,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今年夏天才开了。我只吃过一回,这是第二回了。你怎么尝不出来?隔年蠲的雨水那有这样轻浮,如何吃得 。”黛玉知他天性怪僻,不好多话,亦不好多坐,吃完茶,便约着宝钗走了出来。

    宝玉和妙玉陪笑道: “那茶杯虽然脏了,白撂了岂不可惜?依我说,不如就给那贫婆子罢,他卖了也可以度日。你道可使得。”妙玉听了,想了一想,点头说道:“这也罢了 。幸而那杯子是我没吃过的,若我使过,我就砸碎了也不能给他.你要给他,我也不管你,只交给你,快拿了去罢。”宝玉笑道:“自然如此,你那里和他说话授受去,越发连你也脏了。只交与我就是了。”妙玉便命人拿来递与宝玉。

    宝玉接了,又道:“等我们出去了,我叫几个小幺儿来河里打几桶水来洗地如何?”妙玉笑道:“这更好了,只是你嘱咐他们, 抬了水只搁在山门外头墙根下,别进门来。”宝玉道:“这是自然的。”说着,便袖着那杯,递与贾母房中小丫头拿着,说:“明日刘姥姥家去,给他带去罢。”交代明白,贾母已经出来要回去。妙玉亦不甚留,送出山门,回身便将门闭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空巢

冰心

    老梁左手叉在腰上,右手扶着书架,正佝偻着在看架上排列的书呢。我默默地望着他的肩部隆起的背影,慨叹地想:他老了,我们都老了,一晃就是三十多年啊!

    解放前夕,有一位老教授,半夜里来把我们叫到一起,动员我们乘明天“抢救教授”的飞机离开这危险的故都。老梁接受这个邀请,带着夫人美博、儿子梁平走了,我和华平留了下来……

    厨房里,不时送来一阵炒菜的声音和扑鼻的香味,妻和女儿正在厨房里忙着呢。老梁放下《白香山诗集》,笑对我说:“好香!在美国的我家里,就永远闻不到这种香味。”

    我说:“你难道就不做中国饭吃?”

    他说:“美博死后,我自己很少做饭,麻烦得很,一个人吃也没意思。”

    我说:“那么,梁平和他媳妇就不回来了吗?”

    他笑了笑:“咳,他媳妇是美籍意大利人,不像咱们中国人那样,来了就炒菜做饭——这,你也知道——我还得做给他们吃呢!”

    这时,孙女小文对着《白香山诗集》,一字一字地念下去:

梁上有双燕

翩翩雄与雌

衔泥两椽间

一巢生四儿

    念到这里,她抬起头问老梁:“这个‘梁’字,就是您姓的那个‘梁’吧?”

    老梁拍着小文的肩膀,大声地夸奖说,“你真是了不起,认得这么多字,念得还真够味儿!”

    我笑了,“人家都上小学三年级了,该认得好几千字了。”

    这时小文已念到:

一旦羽翼成

引上庭树枝

举翅不回顾

随风四散飞

雌雄空中鸣

声尽呼不归

却入空巢里

啁啾终夜悲

    老梁忽然两手抱着头,自己低声地念:“却入空巢里,啁啾终夜悲……却入空巢里……好了,不说了,老陈,你们现在怎么样呢?”

    我笑了一笑,说:“华平不错,她一直在中学教书,现在已经退休了。本来我从五七年以后,就不能教书了……调到图书馆里工作,也好,我搜集了不少的资料卡片。六六年以后,我的那些卡片,连同以前的,也都被烧掉了!这以后的情况,也和绝大多数的知识分子一样,抄家、搜书、住牛棚、写检查……但我还是活下来了,我始终没有失去信念!……我闲了二十年,如今,政策落实了,我也到了退休年龄,反倒忙起来了!我说我上不了大课,但学校里一定要我带研究生,还好,这几个研究生,都很扎实,很用功,只是外文根柢差一些,看不懂外文的参考书,本来嘛,他们整整耽误了十几年,他们中间年纪最轻的也有三十多岁了……”

    老梁用回忆的眼光看着我说,“我们像他们这样年龄,已经当上教授、系主任了。”

    我说,“正是这话——他们正努力地把失去的光阴夺回来。我也是这样,恨不得把我知道的一切,都交给他们,好把‘青黄’接了上去。还有写不完的赶任务的文章,看不完的报纸刊物,回不完的信件,整天忙得晕头转向!”

    老梁猛地一下站了起来,说,“能忙就好,总比我整天一个人在‘空巢’里呆着强……”

    女儿端了一个摆满餐具的盘子进来,我也站了起来,同老梁把靠墙放的一张方桌抬到屋子的中间。女儿安放好杯箸,便和妻进进出出地摆好一桌热腾腾的菜。女儿拿起茅台酒瓶来,笑着说,“三十年不见了,今晚妈妈陪梁伯伯喝一杯。”妻忙说,“梁伯伯是不会喝酒的,茅台酒又厉害,这瓶酒是我让他带回去当礼物送人的,大家都少来一点,意思意思吧!”老梁却一把把酒瓶夺了过去,满满地斟了一杯,一仰脖就干了,又满满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还替我和妻斟了半杯。他一边用手背抹了抹嘴唇,一面大声念:

十觞亦不醉

感子故意长

明日隔山岳

世事两茫茫

    念完,他哈哈大笑了起来,一仰脖又把第二杯酒喝干了,这时他满脸通红,额上的汗都流到了耳边。妻连忙从他紧握的手里,夺过酒瓶来。老梁颓然地坐了下去,拿起筷子,睁着浮肿的眼皮望着妻和女儿,说,“你们不但管老陈,还要管我!我是多少年没人管的了……可是我要是有人管,那有多好!”

    妻笑说,“你还是那样地爱小孩。梁平有孩子吧?”

    老梁冷冷地笑说:“没有,他的媳妇儿嫌麻烦,不要!”

    ……我没有说话,眼前却仿佛看见老梁像一只衰老的燕,扇着无力的翅膀,慢慢地向着遥远的空巢飞去。

(摘编自冰心发表于1980年的小说《空巢》)

【注】①出自白居易《燕诗示刘叟》。②出自杜甫《赠卫八处士》。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一个幸运的贼

[法]莫泊桑

    那天晚上,我们三个画家在索里尔家聚餐,最后都喝得有几分醉意了,都四肢伸展着躺在紧挨画室的一间小屋的地板上。普瓦特文头脑还清醒些,索里尔疯疯痛癫的,仰面朝天,讨论什么战争和皇帝的服装之类,说着说着突然一跃而起,拉开大抽屉,将一套轻骑兵制服穿在身丰,然后又拿出一套钾弹兵的制服给普瓦特文,他说什么也不穿,我俩硬给他套上,衣服太大,几乎把他包起来。我把自己打扮成一个甲宵骑士。然后,索里尔开始操练我们,他大声地说:“当了军人,就得喝出军人的样子。”

    我们拿出大碗,高唱军歌,再次开宴。尽管普瓦特文已酩配大醉,我还是突然地举起一只手说:“静一静,我敢保证我听见了画室里有人走动的声音。”

    “有戏!”索里尔晃免摇摇地站起来,唱起马赛曲:“拿起武器,公民们!”然后他从墙上摘下几件武器,按照我们的制服装备起来。我得到的是火枪和长剑,普瓦特文拿着一支带刺刀的长枪,索里尔没有找到称心的武器,抓起一把手枪插到皮带上,他手里握着一把大板斧,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画室的门。当我们走到画室中央的时候,索里尔说:“我是将军;你,甲胄骑士,负责切断敌人的退路;你,掷弹兵,作我的护卫。”

    我执行命令断后,突然听见一种可怕的声音,我端着蜡烛想去看个究竟,普瓦特文用刺刀向那个地方乱刹,索里尔用斧子狂砍一通。我们查看了画室的每一个角落,足足查了有20分钟也没有找到任何可怀疑的东西,后来普瓦特文认为应该检查一下碗橱。由于碗橱很深,里面很暗,我端着蜡烛过去查看,可把我吓坏了,一个人,一个活人站在里面往外看我,我马上镇定下来,忽的一下把拒门锁上,然后我们退后几步商量对策。索里尔想用烟把贼(①)呛出来,普瓦特文想用饥俄制服那个家伙,我想用炸药炸死那个绒。最后我们还是米纳了普瓦特文的意见。我们把酒和烟拿到画室来。普瓦特文警惕地背着枪,我们三人坐在碗橱前,为俘虏(②)的健康开怀畅饮。我们又饮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索里尔建议把俘虏押出来瞧一瞧。

    “对!”我大声地附和着。我们抓起武器,一起朝碗橱冲去,索里尔端着没有上子弹的手枪冲在前面,普瓦特文和我跟在后面,打开拒门后把俘虏押了出来。他是个形容憔悴、白发苍苍的老头,身上穿着破烂衣服。我们捆上他的手脚,将他放在椅子里。他没有吭声。

    “我们审讯这个恶棍。”索里尔厉声说。我也认为应该审讯这个家伙。普瓦特文被任命为辫护人,我被任命为执行人。最后俘虏被判处死刑。

    “现在就枪毙他!”索里尔说:“不过,不能让他不作忏悔就死啊。”他又有所顾虑地加了一句,“我们去给他请一个神父来。”我没有同意,因为深夜不便去打扰神职人员。他建议我代为行使神父的职权,并立刻命令俘虏向我忏悔罪过。

    老人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他不知道我们是哪种类型的基徒,他开口讲话了,声音空洞沙哑:“你们要杀死我吗?”索里尔遇他跪下,往他头上倒了一杯兰姆酒,说:“坦白你的罪过吧,不要把它带到另一个世界去。”

    “救命啊!救命!”老头在地板打滚拼命嗦叫,怕他吵醒都居,我们塞住了他的嘴。

    “来,我们把他结果了吧。”索里尔不耐烦地说。他用手枪时准老头匀动了扳机,我也匀了扳机,可惜我们俩的枪没有子弹,枪空响了两下。

    在一旁的普瓦特文说:“我们真有权力杀死这个人吗?”

    “我们不是已经判处他死刑了吗?”索里尔说、

    “那倒是,不过我们没有权力枪毙一个公民③,我们还是把他送到警察局去吧。”

    我们同意了他的建议。由于那个老家夜未能走路,我们把他绑到一块木板上,我和普瓦特文抬着他,索里尔在后担任警戒。我们把他抬到了警察局,局长认识我们,知道我们爱搞恶作剧,他认为我们闹得有点儿太过分,笑着不让我们把在押犯抬进去。索里尔非要往里抬,局长沉下脸来,说我们不要再发俊了,赶快回家去清醒一下头脑。无奈我们只好把他再抬回索里尔的家。

    “我们拿他怎么办呢?。”我问道。“这个可怜的家伙一定很累了!”普瓦特文怜悯地说。

    他看上去已经半死了,我也不禁来了侧隐之心,我把他嘴里塞的东西掏了出来。“喂,我说你感觉怎么样啊?”我问他。“哎呀,我实在受不了。”他呻吟着说。

    这时索里尔的心也软了下来,给他松了绑,开始像对一个久别的老朋友一样款待起来。我们马上升满了几碗酒,递给我们的俘虏一碗。他连让都没让,端起碗一饮而尽。我们几人痛饮起来。那老人真是海量,比我们三个人加在一起还能喝。当天蒙蒙亮时,他站起来心平气和地说:“我得告辞了。”

    我们再三挽留,但他坚持不依,我们怀着惋惜的心情送他至门口。

(摘编自《世界微型小说荟萃300篇》)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腊梅

    母亲生我的时候,窗外腊梅盛开。

    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的母亲,以微弱的声音给父亲留下唯一的遗言:他爹,孩子就叫腊梅吧!母亲死于难产。母亲走时,我响亮的哭声和着父亲的悲恸令窗外腊梅花簌簌落地。

    人们说,是我克死了母亲。但父亲却把我当成母亲的再生,给予了百般疼爱。为了更好地照顾我,父亲拒绝了好心人的多次提亲,还固执地拒绝了到市里美院当老师的邀请。

    他说他一生都要陪着母亲,哪里也不去。

    父亲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每天傍晚,父亲从田间裹着一身泥回来。在炊烟袅袅中,不断呼唤我的小名:腊梅,腊梅,回家吃饭了。我就躲在腊梅树下和父亲捉迷藏,最终还是被夜色的黑吓得挪动步子回家。很快,热气腾腾的晚饭就上桌了。桌上,父亲用围裙擦拭我的大花脸,爱怜地挨了摸我的头,假愠道:快吃吧,疯丫头。

    时光如梭,腊梅花开了一次又一次,不知不觉中我已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

    在一个清晨,我和父亲来到半山腰,已不再年轻的父亲,脸上写满了沧桑。父亲说,腊梅,快,给你娘磕头。在父亲忧伤的目光中,我跪在地上,把头深深埋在长满茅草根的坟头上。父亲在旁给母亲唠嗑,她娘,腊梅考上重点大学了。你就放心去吧,一切有我呢。我的泪水无声地滴落在茅草根上。父亲拍拍我的肩,说道:记住,好好学习,将来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在屋后腊梅还没开花之际,我收拾好行李,背起简单的行囊,踏看崎岖不平的山路,把孤独的父亲拉得越来越远……

    岁月是一把犁,把父亲犁得不像样子了。可父亲脸上却始终挂着自豪。父亲不止一次对眼羡的邻里说,其实,我没啥功劳,都是孩子争气,她娘保佑着她呢。

    孩子,腊梅花开了。可漂亮呢!父亲再次见到我时,就絮絮叨叨说这些无聊的话。我想取笑他,可最终没有笑。从父亲的声音里,我似乎看到父亲对母亲的思念。我说,爸,您放心。我不会忘了您,也不会忘了娘,更不会忘了这片土地。

    父亲做梦也没想到,我一个女孩子,竟然当上了交通局局长。

    自从当上交通局局长后,我立誓要把柏油公路修到每家每户门口,给乡亲们实实在在的方便。再也不用像儿时那样,一遇下雨,就挽起裤脚,在寒风凛冽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里前行了。

    每次招投标,总有一些领导的亲戚托关系,明里暗里地希望我照顾照顾。可我明白,修路来不得半点马虎,不能做豆腐渣工程,不然就愧对父老乡亲对我的信任。我力排众议,把工程交给了一个没有任何后台、资质过硬的承包商,并亲自监督把一条条宽阔的公路修到父老乡亲家门口。

    竣工那天,乡亲们一个个提着鸡蛋和水果,送到父亲屋里。父亲说什么也不接受,说我家腊梅就是大家的孩子,孩子为父母做事是理所当然的。

    工程结束,承包商很顺利拿到工程款。当承包商提着一个包来找我时,我一下变了脸,厉声喝道:你这人咋回事?报的价格也不高,挣的也不多,居然还有心思搞这个!你有这心思不如踏踏实实做点对社会有用的事!承包商感恩地拿着包走了。

    可承包商似乎总觉得欠我点什么,听乡亲们讲起我母亲,使提议给母亲修坟!我不同意!可承包商说干就干。动工那天,父亲赶过去,躺在母亲坟前,说你们非要这样做,干脆将我一起也埋了吧。父亲铁青着脸,把人赶跑了。承包商临走前,对着母亲的坟深深地鞠了三躬。

    隔了些时日,父亲托人送来一幅画。我打开一看,是一幅残梅图。没有任何色彩,只有墨的浓淡,晕染出一些凄凉的意境。虽然屋里悬挂的一幅精裱腊梅图让父亲的残梅图黯然逊色,但我还是小心翼翼地将父亲的画换上去。

    我突然想把父亲接到身边,安享晚年。可父亲的固执却超乎我的想象,他说,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里,静静地陪你娘。我知道怎么劝都是徒劳。临走时,我找到村支书,托他好好照顾我父亲又开始了忙碌的工作。一次,村里的二狗来城里看我,无意中说我家腊梅今年咋不开花呢?

    没过多久,我接到村支书电话,说我父亲病倒了。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一遍又一遍教我画腊梅的情形。用长锋羊毫蘸半浓墨,先画粗枝,再出旁枝,后用藤黄、赭石,浓淡点梅,很快生动形象的腊梅就跃然纸上。

    我匆匆赶回去。回到家,我什么也没有说。父亲说,孩子,快看,家里的腊梅又开花了!

    放眼过去,一朵朵腊梅花,在风雪的包裹下,散发出阵阵幽香,沁人心脾。

    我在手心里,轻轻画了一朵腊梅花。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林斤澜

妈妈:

我回到了南方祖籍,您的老家。一路上,我都是说回老家、回老家。可是,越走近老家,倒越觉得新鲜。这里,山那么绿,水那么清,连吹来的风,都带有您说的那股清香味儿。我虽是“北方小老杆”,倒觉得我真应该是这儿的人。

妈妈,在您的老家,在您参加革命的老地方,我十倍、百倍地想念您,希望听到您的好讯儿。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呢?我想,只有把我见到的、想到的、听到的,原原本本全都告诉给您。

我到了公社。主任问我:回老家来干什么?我说上竹山。不想他“嗤”地一乐,什么也不言语。 我脑子里立刻挂上一个问号:这个主任!怎么和老乡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呢?妈妈,那些老人家倒是都还记得您的模样儿。见了我,抢着拉我到家里做客,竹子长竹子短地问个没完,真跟一盆火似的。

公社在街上,就是您常说的九节街。有楼的、没楼的木头房子,挤得不漏缝儿了,中间是一条竹竿般细长的街道。不多几步,不是一个石头牌坊,就是一个砖砌的门楼,好像竹竿上的一个个节。站在街上抬头一看:迎面是山,山上是齐簇簇的竹林。①九节街呀一节一节都映着青绿青的山绿的竹;一节一节都听见淙淙的流水声。要不是您早告诉过我那声音的来由,我准会当作小溪满街跑了。

青青竹色,淙淙水声,在您的记忆里,九节街是一首诗。在我看来,诗许是诗,不过还要慢慢体会。

溪当然是有的。南方的镇子,我看都是沿溪沿河盖起来的,溪上没桥,有一个个石头墩子。我早知道:这叫“丁步”。哪怕淘气的溪水扑上墩子,翻着跟斗,哪怕挑着两座山似的柴草,人们还是一步步踩着它走过溪去,跟走平地一样。

我又惊又喜上了“丁步”。非常可能:小溪瞧出了“老杆”模样。起先,龇牙咧嘴地逗我,走到中间长劲了,往我脚脖子上缠,还推我的脚丫呢!妈妈,这时,我听见多少年前,你预先存在我耳朵里的话了:“管它做什么?你走你的。”

我走我的。过了小溪,我上了山坡。不知不觉间,身边全是竹子了。忽然,我站在一个山谷中间了。这山谷,真像一口尖底铁锅:团团转转,锅沿锅底,严严密密长满了绿毛——那是竹子。到那间,我感到静得出奇。左右一看,一个人也没有,不是还有一个我吗?可这个我,也像成了绿毛毛中间的一个影子。我脚边,有烧焦了的竹枝,还冒着一丝一缕的青烟。青烟做了个表情,表示刚刚还有人在这里待过,热了热吃的喝的。这里并不是人迹不到的地方,我也就坐了下来。

我看着对面的山梁,那里明亮的阳光,照得竹林仿佛刷了层金。那阳光,一动不动站定了,站在那里做起梦来了。它做梦,我怎么心慌起来?好像忘了一件什么事情,可又想不清楚。

我的眼睛往下出溜,竹林渐渐绿得翠了,绿得深了,绿得都郁沉沉了。有黑色的,不是烟不是雾,在那里盘旋。

它盘旋,我怎么心疼起来?好像裂了缝。是林子裂了缝,还是我裂了缝?反正裂缝里,盘旋着早已忘记了的生活;是童年?是那“混沌”岁月?是做着妈妈小尾巴的时候?

那山谷的尖底,那最深最远的一小块地方,却是阳光明亮,清澈如水。仿佛往一口深井里探看, 井底下清清的水里,出现了自己的影子。好像另一个自己,在另一个世界……一个思想蒙头盖脸,从完全意想不到的地方钻了出来。我的心陡地扑腾扑腾;“这地方我来过。”

可是,另一个思想又紧追着上来。“不可能,不可能!我是北方长大的。”“来过来过,很久很久了,给忘了忘了!”“不能不能,神经病神经病!”忽然——②叽啾啾,叽啾啾,叽啾叽啾,啾啾啾……

一声比一声紧急,一声比一声欢快。这是一只鸟,从竹林里仰天箭一般射出来,直上天空。到了半天空,掉开翅膀,放开嗓子,又是一声声:“叽——啾啾,叽——啾啾……”

它有使不尽的气力,它有说不尽的欢喜。我知道,这是叫天子。我敢肯定:在北方我没听见过。我也敢明确:在我的记忆里,这叫声是熟悉的。我闭上眼睛,心想:“如果右边山腰,有一条小路呢?……”我睁大眼睛授向右边;山腰那里,莽苍苍的竹林那里,果真,有一条腰带般的小路!

我的手脚绵软,大约是扶着竹子站起来的。我走上了那条小路,心想:“如果绕过一个山坳……如果过了潭,有一座茅屋……”

我跑起来了,跑得不稳,可又跑得很快。好像不是我自己在跑,有谁推着推着,推着我呀!果然,顺着小路,来到了坳口,我眼睁睁看见了一座茅屋,毛蓬蓬地蹲在坳里边。茅屋后身,沿着坡,横着架着劈成两半的竹竿,山泉顺竹竿淙淙地唱着跑着。九节街上,就是这么淙淙的。竹竿连着竹竿,顺着连接的付竿,我看见了一个小伙……妈妈,我喘着气,差点儿瘫在那儿了!亲爱的妈妈,您说过我,说话爱夸张。也许,像我这样的女孩子,都会有点言过其实的毛病?现在我在写信,您要相信:我已经冷静下来了。我说的不是一个梦,更不是神经出毛病,是从小您给我说的您的故事,您给我说的爸爸的故事,揉在我的心里,渗在我的血液里了。妈妈,想当年水潭旁边的小伙,您说得多么离奇呀。要有可能,我还想再听一遍。

(有删改)

【注】①本文为书信体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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