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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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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2016-2017学年河北唐山开滦二中高二上期中语文试卷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谢谢你,女士

【美】兰斯顿·休斯

    她是个高头大马的女人,背着一个大皮包。忽然一个男孩从后面跑上来,皮包带子被他从背后猛然拉了一下,断了。男孩失了平衡,不但未能如愿抢走皮包,摔了个四脚朝天。高头大马的女人回过身来,准确无比地朝他穿着牛仔裤的屁股上踢了下去,然后弯下身,揪住男孩胸前的衬衫,不停摇晃,直到他的牙齿咯咯作响。

    女人说:“把我的皮包捡起来,小子,拿起来交给我。”

    她仍然紧紧抓住他,但再弯下去一些,好让那男孩蹲下去捡她的皮包。她说:“你不觉得可耻吗?”胸前衬衫被紧紧扭住的男孩说:“是。”

    女人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是故意的。”

    “你撒谎!”

    “小姐,对不起。”男孩小声说。

    “嗯哼!你的脸很脏。你家里没人告诉你要洗脸吗?”

    “没有。”

    “那么,今天晚上得清洗一番。”高头大马的女人一边说,一边拖着那个吓坏了的男孩往前走。男孩像是十四、五岁,弱不禁风。女人说:“如果你以为我们的接触就只那么一下子,那你就错了。等我把你料理完毕,你一辈子都忘不了钟斯太太。”

    汗不断从那男孩脸上冒出来,他开始挣扎。钟斯太太架住他的脖子,推着他往前走。到了她家门前,她把男孩拉进一个摆设着厨房用具的大房间,仍抓住他的脖子:“叫什么名字?”

    “罗杰。”

    “好,罗杰,到那个水槽边,把脸洗一洗。”

    女人说,并且放开他——终于。罗杰看着门——看看那女人——看看门——然后走到水槽前面。

    “这是干净的毛巾。”女人把毛巾递给男孩。

    “你会让我去坐牢吗?”男孩问,一边弯向水槽。

    “不会让你带着那张脏脸去,我不会带你去任何地方的。”女人说:“吃过了吗?” “我家一个人也没有。”

    “那我们一起吃好了,”女人说:“我想你是饿了——或者,刚才就一直是饿着的——才来抢我的皮包。”

    “我想买一双蓝色的麂皮鞋。”男孩说。

    “那你不必抢我的皮包呀?钟斯太太说,“你可以要求我买给你。”

    “是吗?”那男孩看着她,水珠沿着脸庞滴下来。好一会,两人都没有说话。他擦干了脸,由于不知道要做什么好,就又擦了一次,然后转过身来,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门是开着的,他可以冲出去逃跑。女人坐在靠椅上,过了一下子,说:“假使我再年轻一次;倘若想要我得不到的东西……”

    男孩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女人说:“嗯哼!你以为我接着要说‘但是’,对不对?你以为我要说,‘但是我没有抢人家的皮包’?我并不打算说这句话。”

    暂停。静默。

    “我也做过一些事情,不过我并不想告诉你,也不想告诉上帝。每个人都有一些相同的地方,所以我弄东西给我们吃的时候,你就坐下吧。”

    钟斯太太站起来,走到屏风后面。现在,那女人并没有注意男孩是不是打算跑掉,也没有看她放在靠椅上的皮包,但是男孩小心地坐在房间的另一边,离皮包远远的,而且是他认为她可以轻易用眼睛余光看见他的地方。

    “你需不需要有人替你跑腿,”男孩问:“买点牛奶什么的?”

    “不必,”女人说:“我可以用罐装的。”

    她把从冰箱拿出来的青豆和火腿弄热,泡了可可,铺好餐桌。女人并未询问他有关住处、家人,及其他任何会令他困窘的问题。倒是吃东西时,告诉他她在某个旅馆的美容部工作,总是工作到很晚,也告诉他工作的内容,以及那些来来往往,各种各样的女人——金发的、红发的,还有西班牙人。然后把她那块一角钱的蛋糕切了一半给他:“再吃一点,孩子。”

    吃完后,她站起来,说:“现在,这儿,你拿这十块钱去买那双蓝色麂皮鞋。下次,别再打我的或其他人的皮包的主意——因为用不正当手段弄来的鞋子会烫到你的脚。我要休息了。”

    她领着他走到前门,把门打开。

    “晚安!孩子!”她说,他走下台阶时,她的眼光顺着街道看过去。除了“谢谢你,女士”之外,男孩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一直走到了光秃秃的台阶下层,他仰头看着门内那高头大马的女人,他仍只动了动了动嘴唇,连那句话都说不出来。然后,她关上了门。

(有删节)

(1)、下列对这篇小说思想内容与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最恰当的两项是(    )

A、小说开头,想抢皮包的男孩被高头大马的钟斯太太抓到,牙齿咯咯作响,说明他心里非常害怕。他也知道羞耻,为生计所迫才做了坏事。 B、钟斯太太把男孩带回家,一是因看到男孩脸很脏,动了怜悯之心;二是因看出吓坏的男孩不像坏孩子,她想让男孩一辈子都忘不了自己。 C、男孩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因为不想听到钟斯太太的教训;钟斯太太似乎也做过一些不该做的事,她能理解男孩的错,信任他并留他吃饭。 D、男孩因钟斯太太的关心、璎解、信任而被感化,所以,他有机会却并没有逃跑,并且想为女人做些买牛奶之类的事情以弥补自己的过错。 E、小说所写的故事并不曲折,作者通过大段的人物的语言、动作、神态、心理描写,描写了一个挽救犯错的未成年人的故事,引发我们的思考。
(2)、文章首尾几次写钟斯太太高头大马,有怎样的作用?请简要分析。

(3)、小说中钟斯太太有哪些性格特点?请简要分析。

(4)、小说结尾写钟斯太太“关上了门”。这样写有怎样的效果?请结合小说内容具体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后面题目。

清香楼主

聂鑫森

    在古城湘潭,矮矮胖胖、年届半百的甄仁,称得上儒商。 他在雨湖边的文昌街租赁下一家中等规模的三层店铺,悬一横匾,上书“清香楼”三个隶书大字。一楼是门面,右边专卖名酒,漂亮的陈列柜里摆放着轻易不卖的名酒样品,如贵 州茅台酒三十年陈酿、五粮液、杜康等。左边专卖纸、墨、笔、砚、印石、画框、笔洗……二楼三楼是吃饭喝酒的地方。一楼门面两边的楹柱上,是甄仁撰稿、名书家书写、名刻手雕 刻的一副对联:美酒佳肴舌尖滋味,宣纸端砚腕底风云。

    凡是有些文化情结的人,经过清香楼,总会停下来,细看这副对联,书法雅逸、刻工精妙。于是忍不住进店去,或买东西,或饱口福。

    清香楼的总经理是甄仁,具体的事由他的夫人操持。甄仁主要奔走于书画界联络感情,尤其对那些名家大腕访之甚勤。凡有头有脸的人来此设宴,他必自始至终地款待,绝不出半点儿差错。

    那一次,年近古稀的雷默在这里宴请外地的几位友人,幸亏甄仁在场,要不就会闹得不愉快。

    雷默为湘潭书画院退休画家,是全国少有的书画界全才,诗、书、画、印都让人称赞。诗擅长古风,起承转合,气势宽博;书法诸体皆能,尤以隶书得彩;治印师法汉宫印,又多有自悟,一刀既下,神采奕奕;画风狂野,大写意花鸟色墨淋漓,画松最让人称道,铁干铜枝,龙鳞粗拙,针叶鲜茂。虽每平方尺万元以上,他却不肯轻易出手。

    雷默设宴,只点菜,不要酒,他自带了两瓶贵州茅台酒三十年陈酿。按礼数,甄仁先在大门外迎客,再引之入雅间,然后亲自沏茶,并记下客人所点的菜名,

    退下,去厨房细细交代。酒过三巡后,甄仁自备一杯酒,到雅间来敬雷默及客人。雷默很高兴,向客人介绍甄仁:“他与书画界长年交往,亦是名人矣!”甄仁谦和地笑着说:“我只是附名人骥尾,惭愧,惭愧。请雷老和各位先生尽兴,有事只管吩咐。”

    不到一个小时,一楼的店堂里传来争吵声。跑堂的小伙子急匆匆告诉甄仁:雷默和客人把酒豪饮一尽,指名要买陈列柜里的两瓶茅台三十年陈酿,但甄夫人执意不肯。甄仁心里骂了一声“蠢婆娘”,忙去了店堂,把夫人拨到一边,拿出酒来,说:“雷老,贱内不懂事,请您海涵。这样的好酒,雷老不喝谁喝?我送给您,算是赔罪。”

    雷默仰天大笑:“酒不能让你送,酒饭钱用不了我的一尺画哩。你的话让我快意,雅间靠墙立着画案,你很有心啊。快把大册页、色、墨、笔等物摆上去,我和朋友边喝酒边轮流为你作画,算是答谢!”

    甄仁常备的大册页本,一折一面等于一张四尺斗方。书画家在酒酣耳热时,或遣兴或应甄仁之请泼墨挥毫。这些作品,为甄仁变了不少现钱回来。

    这一次,雷默及友人又画了十张。遗憾的是,雷默没有画松,画的是一篮荔枝,题识是“大利年年”。

    甄仁的母亲快满八十了,住在乡下的青松镇。甄仁的父亲过世早,母亲这一生吃过不少苦,现在生活好了,他要隆重地为母亲贺寿。他备了一个大册页本,题签为“百松多寿图”,自写了序,概说老母生平及儿孙的感恩之心,然后登门求请本地名画家各画一幅。

    夫人问:“怎么不请雷老画松?”“先让别人画,中间留出连着的两面再请雷老画,他不画就不好意思了。”在一个春雨潇潇的午后,甄仁先打电话预约,然后打的去了雷默的家。两人坐在宽大的画室里,喝茶、聊天,甄仁动情地说明来意,再打开册页本,请雷默观赏一幅幅松画。“还留了两面,想请先生赐画,不知行否?”“大家都画了,我不画有违常情。早些日子,有个房地产老板,说要为一个领导之母贺寿,愿出十万元购一张松画,我一口回绝了。这两人口碑都不好,我没有兴趣画。”“雷老,您的画无价,我不能说用钱买画,我是求画,请成全我这份孝心。”雷默拎起毛笔蘸上墨,画几株南方的马尾松,再画峭峻的石头。松干、松枝、松针,凸出土的松根,多棱多纹的石块,下笔沉稳快捷,浓淡兼施;再以赭色染干染枝,以绿汁涂松针,生意盎然。

    甄仁说:“先生画松得南宋李唐之气韵,但他画的是北地之松,而你画南方马尾松,是多年写生所获,透出一个‘秀’字,了不得,了不得!”

    雷默说:“你没有说外行话,我很高兴。”画完了,雷默题识:松谷云根图。癸已春应邀,雷默一挥。过了些日子,有人告诉雷默,在那位领导干部之母的寿宴大厅里,他看见了那幅《松谷云根图》,画的上边临时夹着一张大红纸条,上写寿者的姓名和贺寿者房地产老板的姓名。雷默马上明白了:他在册页上画的画,被甄仁挖截下来,卖给了那个房地产老板。“什么东西!”雷默狠狠地骂一句。

(选自《小小说选刊》2016年8月期,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二十年以后

欧·亨利

    纽约的一条大街上,一位值勤的警察正沿街走着。一阵冷飕飕的风向他迎面吹来。已近夜间10点,街上的人已寥寥无几了。

    在一家小店铺的门口,昏暗的灯光下站着一个男子,他的嘴里叼着一支没有点燃的雪茄烟。警察放慢了脚步,认真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向那个男子走了过去。

    “这儿没有出什么事,警官先生。”看见警察向自己走来,那个男子很快地说,“我只是在这儿等一位朋友罢了。”

     男子划了根火柴,点燃了叼在嘴上的雪茄。借着火柴的亮光,警察发现这个男子脸色苍白,右眼角附近有一块小小的白色的伤疤。

    “这是20年前定下的一个约会。如果有兴致听的话,我来给你讲讲。大约20年前,这儿,这个店铺现在所占的地方,原来是一家餐馆……”男子继续说,“我和吉米·维尔斯在这儿的餐馆共进晚餐。哦,吉米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俩都是在纽约这个城市里长大的。从小我们就亲密无间,情同手足。当时,我正准备第二天早上就动身到西部去谋生。那天夜晚临分手的时候,我俩约定:20年后的同一日期、同一时间,我俩将来到这里再次相会。”

    “你在西部混得不错吧?”警察问道。

    “当然啰!吉米的光景要是能赶上我的一半就好了。啊,实在不容易啊!这些年来,我一直不得不东奔西跑……”

    又是一阵冷飕飕的风穿街而过,接着,一片沉寂。他俩谁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警察准备离开这里。

    “我得走了,”他对那个男子说,“我希望你的朋友很快就会到来。假如他不准时赶来,你会离开这儿吗?”

    “不会的。我起码要再等他半个小时。如果吉米他还活在人间,他到时候一定会来到这儿的。就说这些吧,再见,警察先生。”

    “再见,先生。”警察一边说着,一边沿街走去,街上已经没有行人了,空荡荡的。

    男子又在这店铺的门前等了大约二十分钟的光景,这时候,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急匆匆地径直走来。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衣领向上翻着,盖到耳朵。

    “你是鲍勃吗?”来人问道。

    “你是吉米·维尔斯?”站在门口的男子大声地说,显然,他很激动。

    来人握住了男子的双手。“不错,你是鲍勃。我早就确信我会在这儿见到你的。啧,啧,啧!20年是个不短的时间啊!你看,鲍勃!原来的那个饭馆已经不在啦!要是它没有被拆除,我们再一块儿在这里面共进晚餐该多好啊!鲍勃,你在西部的情况怎么样?”

    “哦,我已经设法获得了我所需要的一切东西。你的变化不小啊,吉米,你在纽约混得不错吧?”

    “一般,一般。我在市政府的一个部门里上班,坐办公室。来,鲍勃,咱们去转转,找个地方好好叙叙往事。”

    这条街的街角处有一家大商店。尽管时间已经不早了,商店里的灯还在亮着。来到亮处以后,这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来看了看对方的脸。

    突然间,那个从西部来的男子停住了脚步。

    “你不是吉米·维尔斯。”他说,“20年的时间虽然不短,但它不足以使一个人变得容貌全非。”从他说话的声调中可以听出,他在怀疑对方。

    “然而,20年的时间却有可能使一个好人变成坏人。”高个子说,“你被捕了,鲍勃。在我们还没有去警察局之前,先给你看一张条子,是你的朋友写给你的。”

    鲍勃接过便条。读着读着,他微微地颤抖起来。便条上写着:

    鲍勃:刚才我准时赶到了我们的约会地点。当你划着火柴点烟时,我发现你正是那个芝加哥警方所通缉的人。不知怎么的,我不忍自己亲自逮捕你,只得找了个便衣警察来做这件事。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后面题。

两个孤独的人

【奥地利】茨威格

    像一股广阔的深色的激流,熙熙攘攘的工人穿过大门。在这密密匝匝的人群后面相当远的地方有一个工人孤孤零零地走着。他还不老,很强壮,但是他不能与那些人保持同样的步子,因为他那条瘸腿无法使他快速地行走。远处欢快的声音还在发出回响。他听到了,对这人群发出的嬉闹的声音并不感到痛苦。他的残疾早就使他习惯了孤独,在孤独中他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哲学家,以弃世者的冷漠面对生活。

    他一瘸一拐地慢步向前。从远处昏暗的田野里涌来不久就要成熟的庄稼的暖洋洋的芳香,冷爽的晚雾也无法遏止它的飘散。远方的笑声消逝了。不时还有一只孤零零的蟋蟀发出唧唧声,除此到处一片寂静,是那种深深悲哀的寂静。在这样的寂静中沉默的思想开始言语了。

    突然他谛听起来。他觉得他听到了有人在呜咽。他凝神静听。一切都在沉默,像在无梦的睡眠中。但在随后的瞬间他又听到哭声,更为低沉更充满了痛苦。透过模糊的苍茫的暮色他看到在公路上有一个身影,坐在堆摞起来的铁轨上哭泣。他先是想静悄悄地走过了事。但当他走近时,他认出了这个不停呜咽的少女。

    她是和他在同一工厂的一个女工。他是在每个人都称她是“丑八怪尤拉”时认识她的。她的丑陋是那样惹人注目,他们给她登记上这个她早在孩提时代就有的名字。她的脸粗糙,不成规矩,皮肤的颜色是一种脏兮兮的黄色,那样污浊不堪,令人厌恶。再加上体型是那样显眼的不协调,孩子般孱弱和消瘦的上身,长着一个宽大和有些弯曲的臀部。唯一漂亮的是她那双安详和熠熠闪光的眼睛,它们把所有的轻蔑和憎恶的目光当作是温柔的顺从再次映射出来。

    不受怜悯地继续生活下去,他本人业已承受了过多的秘密痛苦。他走近她,把手善意地放到她的肩膀上。

    她吃了一惊,像是从梦中醒来。

    “放开我!”

    她不知道是在同谁说话,只是由她的狂暴的痛苦而嘶叫起来。现在她认出了这个陌生人,变得安静下来。她注意过他,因为他是厂里从没有嘲笑她的少数人中的一个。她喃喃地推开他。

    “放开我!这是我自个的事。”

    他小心地问道:“他们又欺负了你?”

    这个问题又触到她的痛处。血一下子涌到面颊,她的话急促忙乱,充满了怒气:“他们要到乡下,到村里去。有一个人建议,这立刻得到大家赞同。在有人数一数有多少人去时,我蠢极了,也报了名。所有人都笑了起来,他们恶言恶语,他们挖苦嘲笑,还从没有这样狠毒,直到我发起火来。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失去耐性,就对他们说了些他们认为是下流人说的话。于是他们——就——把我——打了一顿……”

    她又剧烈地啜泣起来。他陷入极度的激动,感到有必要对这个可怜的姑娘说几句话,于是他开始讲起他本人的苦恼。

    但她不想减缓她的痛苦,她不愿放弃每个受侮辱人感受到的那种殉难者的快乐。

    “不是他们,那些伤害我的人。是所有的一切,是整个生活。有时,当我想起自己时,我就厌恶自己。我为什么这么丑陋?这太不公平了。可我整个一生都在承受。早在是个孩子时我就感到他们在嘲笑我。我从不想与其他孩子一起玩耍,因为我怕他们,因为我嫉妒他们!”

    他震颤地听她讲,她对他袒露了如此多的痛苦,他完全能够理解。因为这由成千上万小时积贮起来的痛苦,他原认为早已死寂了,现在又都从他的睡眠中苏醒起来,他早就忘记了,他是来这里安慰她的。完全不由自主地他也讲起了他的遭际,因为他找到了能理解他的人。他轻声对她说:“也有一个人,他想与其他人一起玩耍,但是他不能。每当他们狂跑乱跳,他总是吃力地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老是落在后面。其他人嘲笑他。他总是听之任之,傻里傻气的。比起你来,他也许更糟,你毕竟有健康的腿啊,整个世界属于这样的人哪!”

    她内心激动得越来越厉害。她感觉到她生活中的痛苦从深处在碎成破片。

    “没有一个人像我这样命苦。我从没有看到母亲,没有人对我说过一句好话。当每个姑娘同她们的情人在一起时,我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这同时我还感到,事情会永远如此。也必然是永远如此,若是人们像所有其他人一样都这样想的话。我的上帝,我真想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俩从没有对人讲述过的,也几乎自己都没有供认过的,这两个还几乎是陌生的人彼此都袒露了出来。每一声呐喊都在他们的灵魂中得到了回响,因为两个人在痛苦上是相亲共感的。

    他立起身来,简单而乞求地对她说:“走吧!”

    她同他一起上路。天色已完全变得昏暗了。他无法再看清她的面孔,而她根本没有察觉到,在她的痛苦缓缓消失之中她在迎合着他的脚步。两个人就这样慢慢地一起走着。一种模糊不清的相互理解的情感像一种天国的快乐飘临到两个孤独者的天空。他们的交谈变得越来越亲切和细声,必须完全靠在一起才能听得清楚。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失败的黄色药包

萧红

开拔的队伍在南山道转弯时,孩子在母亲怀中向父亲送别。行过大树道,人们滑过河边。他们的衣装和步伐看起来不像一个队伍,但衣服下藏着猛壮的心。这些心把他们带走,他们的心铜一般凝结着出发了。最末一刻大山坡还未曾遮没最后的一个人,一个被抱在妈妈怀中的小孩呼叫“爹爹”,孩子的呼叫什么也没得到,他的父亲连手臂也没摇动一下,孩子发出的声响好像撞到了岩石。

女人们一进家屋,屋子好像空了;房屋好像修造在天空中,素白的阳光洒在窗上,却不带来一点意义。她们不需要男人回来,只需要好消息。

消息来时,是五天过后,老赵三赤着他显露筋骨的脚奔向李二婶子,告诉她:“听说青山他们被打散啦!”显然赵三是手足无措的,他的胡子也震惊起来,似乎忙着要从他的嘴巴跳下。

“真的有人回来了吗?”李二婶子的喉咙变做细长的管道,使声音出来做出多角形。

“真的,平儿回来啦!”赵三说。

严重的夜,从天上走下。日本兵围剿打鱼村、白旗屯和三家子……

平儿正在家休息。外面传来狗叫,听到日本人说话,平儿越墙逃走;他将自己埋进一片蒿草中,蛤蟆在脚间跳。

“非拿住这小子不可,怕是他们和义勇军接连!”

在蒿草中平儿听清这是谁们在说:“走狗们!”

麻婆子被杀,罗圈腿被杀,死了两个人,村中安息两天。第三天又是要死人的日子。日本兵满村窜走,平儿到金枝家棚顶去过夜。金枝说:“不行呀!棚顶方才也来小鬼子翻过。”

平儿于是在田间跑着,枪弹不住向他放射,平儿的眼睛不会转弯,他听有人在近处叫:“拿活的,拿活的……”

他错觉一样地听到了一切,遇见一扇门推进去,一个老头在烧饭。平儿快流眼泪了:“老伯伯,救命,把我藏起来吧!快救命吧!”

老头子说:“什么事?”

“日本子捉我。”

平儿鼻子流血,好像他说到日本子才流血。他向全屋四面张望,就像连一条缝也没寻到似的,他转身要跑,老人捉住他。出了后门,盛粪的长形的笼子在门旁,掀起粪笼,老人说:“你就爬进去,轻轻喘气。”

老人用粥饭涂上纸条把后门封起来,他到锅边吃饭。粪笼下的平儿听见来人和老人讲话,接着他便听到有人在弄门闩,门就要开了,自己就要被捉了!他想要从笼子跳出来,但,很快那些人,那些魔鬼去了!

平儿从安全的粪笼出来,满脸粪屑,白脸染着红血条,鼻子仍然流血,他的样子已经很惨。

李青山这次逃回村来,他不同于别人一样带回衰丧的样子,他在王婆家说:“革命军所好的是他不混乱干事,他们有纪律,这回我算相信,红胡子算完蛋,自己纷争,乱撞胡撞。”

这次听众很少,人们不相信李青山。村人天生容易失望,每个人都容易失望。每个人都觉得完了!只有老赵三,他说:“那么再组织起来去当革命军吧!”

正这时北村一个老婆婆疯了似的哭着跑来和李青山拼命。她捧住头,像捧住一块石头般地投向墙壁,嘴中发出短句:“李青山……仇人……我的儿子让你领走去丧命。”

人们拉开她,她用力挣扎,比一条疯牛更有力。

“就这样不行,你把我给小日本子送去吧!我要死……到应死的时候了!”

她就这样不住地捉她的头发,慢慢她倒下来,她换不上气来,轻轻拍着王婆的膝盖:“老姐姐,你也许知道我的心,十九岁守寡,守了几十年,守这个儿子……我那些挨饿的日子呀!我跟孩子到山坡去割茅草,大雨来了,雨从山坡把娘儿两个拍滚下来,我的头,在我想是碎了,谁知道?还没死……早死早完事。”

她的眼泪一阵湿热湿透王婆的膝盖,她开始轻轻哭:“你说我还守什么?……我死了吧!”

果然死了,房梁上吊死的。

死亡率在村中又在开始快速升高,但是人们不怎样觉察,患着传染病一般地全乡村又在昏迷中挣扎。

“爱国军”从三家子经过,张着黄色的旗,旗上有红字“爱国军”。人们有的跟着去了!他们不知道怎样爱国,爱国又有什么用处,只是他们没有饭吃啊!

李青山不去,他说那也是胡子编成的。

老赵三为着“爱国军”和儿子吵架:“我看你是应该去,在家若是传出风声去,定会有人捉拿你。跟去混混,到最末就是杀死一个日本鬼子也上算,也出出气。年青气壮,出一口气也是好的。”

老赵三一点见识也没有,他这样盲动地说话使儿子很不佩服,平儿同爹爹讲话总是把眼睛绕着圈子斜视一下,或是不调协地抖一两下肩头,这样对待他,他非常不愿意接受,有时老赵三自己想:“老赵三怎不是个小赵三呢!”

(节选自《生死场》,有删改)

[注]①老赵三:王婆的丈夫、平儿的父亲。②红胡子:也叫胡子,土匪。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小题。

奔丧

王魁还是在他娘升天的那一年回的老家。屈指算来,他已经整整五年没有回故乡黄泥湾了。爹虽然老了,但没有老到犯糊涂的份儿上。就这几个手指头,他掰得过来。

爹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给宝儿打电话,让他快回来。

“怎么跟他说呢?”

“就说我不行了,要见他最后一面。”

王魁的几个姐姐分别叫王凤、王琴、王芳,爹叫了她们半辈子王凤、王琴、王芳。王魁有大号,可爹偏不叫,他都三十多岁的人了,爹还宝儿宝儿地喊他。王魁出生的时候,爹已经四十七岁了,娘四十五。这么大年龄结出个老秋瓜,怎么不是个宝儿呢?

王魁跟头流星地从广州赶回来。一进院子,他就丢了行李,长嚎一声,“爹啊”,救火似的往爹的卧室冲。

按照女儿们事先的安排,王魁进来以后,爹只能缓缓地睁开眼睛,气若游丝地哼几声,然后在女儿们的搀扶下慢慢坐起来,和王魁拉呱儿……可是爹憋不住。爹双手一撑,竟然呼啦一下直起腰,一把抱住王魁,大声地说:“宝儿,宝儿,俺的宝儿……”

这个戏至此彻底演砸了!

王魁从爹的卧室走出来的时候,脸色比锅底还黑。王琴递给他一杯茶,他劈手接过来,掼了个粉碎;王芳递给他一块馍,他也摔在她脚边;

王凤也黑了脸,喝道:“王魁,你疯了吗?”

王魁吼道:“我疯了,我就是疯了。你们知道吗?我们厂现在正是生产旺季,忙得吃饭放屁的工夫都没有。老板死活不批假,我是赌气辞职回来的。”

王芳嘀咕:“不就是打个工吗?以后再找活儿,还能找不到?”

王魁一下子蹦到王芳面前,手指着她的鼻尖,说:“我在这个厂干了十三年,从小工到主管,我容易吗?小工拼死拼活干一个月,才三千元,主管一个月一万多,你知道吗?你去给我找个主管的活儿试试!”

王芳吓哭了,躲到了王凤身后。

王琴气恼地说,爹五年没见你,能不想你吗?

王魁说:“想我,看看照片行不行,打打电话行不行,把他送广州去一趟行不行,非得让我回来?我哪个月不给他汇钱?他缺吃缺喝缺穿了?”

王凤想再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她们鱼贯走进屋,走进爹的卧室,围坐在爹的床边。显然,院子里发生的一切,爹尽收耳底。爹浑浊的眼泪像雨天屋檐滴水似的纷纭落下来。王凤给爹擦眼泪,爹的眼泪没擦干,她自己的眼泪反倒流了出来。

吃晚饭的时候,王魁说:“我已经给老板打电话了,想收回辞职报告。老板同意了,让我尽快赶回去上班。”顿了顿,王魁又说,“明天一早,我就走。”

爹一口饭含在嘴里,不嚼了,呆呆地看王魁,嚼得半碎的饭粒一点一点从嘴角掉出来。

三个姐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低下了头,默默吃饭。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王魁就背着行李,要离家远行。王魁向爹辞行,院内院外,却没有爹的影子。姐姐们簇拥着他,把他送出村庄。

回到家,天大亮了。王芳清扫爹的卧室,王凤和王琴去厨房准备早餐。王芳发现,爹床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打开的烟盒,背面歪歪扭扭写了一行字:宝儿,爹对不起你,今后不再拖累你了。王芳还发现,爹的床上,堆着一摞红彤彤的百元钞票,钞票下面,也是几张打开的烟盒。她把烟盒抽出来,只见每张烟盒的背面,都写着一行行日期和几百、上千不等的金额。

王芳凄厉地喊:“大姐,二姐!”

王凤和王琴应声而入,接过烟盒一看,都慌了神儿。王凤哽咽着说:“快,快,给王魁打电话,让他快回来。”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题。

然而我的惊惶却不过暂时的事,随着就觉得要来的事,已经过去,并不必仰仗我自己的“说不清”和他之所谓“穷死的”的宽慰,心地已经渐渐轻松;不过偶然之间,还似乎有些负疚。晚饭摆出来了,四叔俨然的陪着。我也还想打听些关于祥林嫂的消息,但知道他虽然读过“鬼神者二气之良能也”,而忌讳仍然极多,当临近祝福时候,是万不可提起死亡疾病之类的话的;倘不得已,就该用一种替代的隐语,可惜我又不知道,因此屡次想问,而终于中止了。我从他俨然的脸色上,又忽而疑他正以为我不早不迟,偏要在这时候来打搅他,也是一个谬种,便立刻告诉他明天要离开鲁镇,进城去,趁早放宽了他的心。他也不很留。这样闷闷的吃完了一餐饭。

冬季日短,又是雪天,夜色早已笼罩了全市镇。人们都在灯下匆忙,但窗外很寂静。雪花落在积得厚厚的雪褥上面,听去似乎瑟瑟有声,使人更加感得沉寂。我独坐在发出黄光的莱油灯下,想,这百无聊赖的祥林嫂,被人们弃在尘芥堆中的,看得厌倦了的陈旧的玩物,先前还将形骸露在尘芥里,从活得有趣的人们看来,恐怕要怪讶她何以还要存在,现在总算被无常打扫得干干净净了。魂灵的有无,我不知道;然而在现世,则无聊生者不生,即使厌见者不见,为人为己,也还都不错。我静听着窗外似乎瑟瑟作响的雪花声,一面想,反而渐渐的舒畅起来。

然而先前所见所闻的她的半生事迹的断片,至此也联成一片了。

(节选自鲁迅《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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