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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上海市普陀区2020-2021学年七年级上学期语文期中试卷

阅读下文,完成小题

酿泉

①冬至后小寒前的一个清晨,明强陪着老章沿山路盘旋而上。那个小小的酿酒坊,就窝在山坳一棵巨大的香樟树下。

②做酒人在木蒸桶底部摊上一块白纱布,倒入浸好的糯米,盖上竹斗笠,打开一大早就开烧的锅炉,蒸汽从木蒸桶下汹涌而上,将糥米“炊”熟,黏度恰到好处。炊饭,拉开了山里村冬酿的序幕。

③酿酒坊的老师傅伊海说,要雪白的糯米,一粒坏米都不要。

④酿酒坊的总管灵江点点头,对,雪白的糯米,宁可贵点。

⑤泉水在一道斜坡下面,一眼泉亘古不断,冬酿用的就是这眼泉。

⑥伊海、灵江、全于等七个做酒汉子,在热气蒸腾里默默配合着,最大的六十九岁,最小的四十九岁。灵江将铁锹斜插进糥米饭里,用力抬起,翻倒进大木桶里。铁锹收回,在一旁的小水桶里蜻蜓点水般地浸一下,以免糯米太黏,接着又插进糯米饭里。如此反复,使的是巧劲,从六点到十一点,一刻不停。全于用小水桶舀起泉水,淋在糯米饭上,要五桶半冷水,然后舀起温水再淋四遍。他个子高,拎起水桶看着挺省力,但喧嚣的蒸汽声里,还是能听见他气喘吁吁。

⑦米好水好,还要手艺好。最要紧的是拌曲。

⑧永青伸出粗壮的手臂,将酒母撒到糯米饭上,然后一把一把将糯米饭搂近自己,用手掌连同手腕不停翻炒、抖洒,将结团的饭团揉松。接着,他将糯米饭从缸底沿着缸身搭好,用竹刷子刷平,湿漉漉的糯米饭服服帖帖。然后,他在缸底掏出一个小碗大的窝,轻轻盖上稻草盖子。

⑨月亮挂在大樟树上,小屋通往酿酒坊的斜坡上,走来酿酒坊唯一的守夜人,六十九岁的伊海。他走进酿酒坊,蹲下身子,将耳朵贴紧发酵缸,一个缸一个缸地听,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声音——醪液的发酵声,是那种“节节声”,像初春小雨打在树叶上,很细很急。如果缸料厚了,温度高了,“节节声”便变得波涛汹涌,他就赶紧打开稻草盖子,耙几下,把气排出去。发酵期间的搅拌冷却,俗称“开耙”,是整个酿酒工艺中的关键。一共二十几个缸,耙个把钟头,然后回小屋睡一会儿。有时,醪①液泛出酒缸,都来不及舀,他就得每一个钟头都爬起来照看。等酒缸里“潜实”了,他的心才安稳,这时天也亮了。

⑩不做酒时,伊海种花。他将一个个废酒坛叠在一起,下面拉个洞,满上土,从山里挖点野花,问农家讨点花技,或从家里找点花籽。家里有一棵龙柏,是他从山里挖来的,种了十五年,一有空,他就修修剪剪,楚门镇来人想买,他不卖。

⑪糯米完成发酵后,抽灌到巨型酿罐里。三四十天后,先是变成豆青色,再变成琥珀色,变成金黄色则最好。至于如何变成金黄色,伊海说不清,只需按照家传的酿酒“老古法”,从浸米开始,一步一步做好。

⑫小寒将至时,一口装满酒的井,泛着微微寒光,蓬勃的香气穿透寒意沁人肺腑。伊海捻着酒舀三米长的铁丝长柄,将酒舀伸进埋在地下的酒井里,这是一舀新酒。

⑬老章是这七个汉子的老板,但他却时常羡慕这帮老哥们,又恨他们什么事都不着急。老章现在做物流了,但放不下酿酒坊,有时会由明强陪着过来看看。他俩联手把家乡山里村打造成了游客蜂拥而至的世外桃源。山民们得了实惠,常常念叨他们。老章想在镇上开个卖酒的店,把山村的好酒和好山水分享给更多的人。

⑭做酒的汉子们不关心卖酒的事,只管老老实实把酒做好。

⑮老章走上斜坡,踏过大樟树覆在地上的影子,听见了汉子们喧腾的笑声,正在老去的他们,快活得却像一群少年。

⑯老章想,日子不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吗?

(选自《人民日报》,有删改)

(注)①醪(láo):未滤出渣子的酒;浊酒。

(1)、结合本文内容,补全酿酒的工艺流程和工艺讲究,填写表格。

工艺流程

工艺讲究

浸米、炊饭

入桶、②

用泉水来酿酒;不断翻炒、抖洒

发酵、开耙

④、入井

重视每一道程序,一步一步做好

(2)、第⑨段画线的句子富有表现力,说说它的妙处:
(3)、本文第⑩段似与酿酒无关,但不能删去,请说说理由:
(4)、结合全文,理解结尾段落,对文中“这个样子”理解最准确的一项是(   )
A、日子要过的快快活活。 B、日子要过得踏踏实实。   C、专心做好本职,安心享受生活。  D、认真酿出好酒,快乐过好每天。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选文,完成下列各题

沼泽地

[日]芥川龙之介

       ①一个雨天的午后,我在某画展的一个房间里发现了一幅小油画。说“发现”未免有些夸大,然而唯独这幅画就像被遗忘了似的挂在光线最幽暗的角落里,框子也简陋不堪,所以这么说也未尝不可。记得标题是《沼泽地》,画家不是什么知名的人。画面上也只画着浊水、湿土以及丛生的草木。恐怕对一般的参观者来说,是名副其实的不屑一顾吧。

       ②然而奇怪的是,这位画家尽管画的是郁郁葱葱的草木,却丝毫也没有使用绿色。芦苇、白杨和无花果树,到处涂着混浊的黄色,就像潮湿的墙上一般晦暗的黄色。莫非这位画家真的把草木看成这种颜色?也许是出于其他偏好,故意加以夸张吧?﹣﹣我站在这幅画前面,一边对它玩味,一边不由得心里冒出这样的疑问。

       ③我越看越觉得这幅画里蕴蓄着一股可怕的力量。尤其是前景中的泥土,画得那么精细,甚至使人联想到踏上去脚底下的感觉。这是一片滑溜溜的淤泥,踩上去“扑哧”一声就会没脚脖子。我在这幅小油画上找到了试图敏锐地捕捉大自然的那个凄惨的艺术家的形象。正如从所有优秀的艺术品感受到的一样,那片黄色沼泽地上的草木也使我产生了恍惚的悲壮的激情。说实在的,挂在同一会场上的大大小小各种风格的绘画当中,没有一幅给人的印象强烈得足以和这幅相抗衡。

       ④“很欣赏它呢。”有人边说边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觉得恰似心里的什么东西被甩掉了,就猛地回过头来。

       ⑤“怎么样?这幅画。”对方一边悠然自得地说着,一边朝着《沼泽地》这幅画努了努他那刚刚刮过的下巴。他是一家报纸的美术记者,向来以消息灵通人士自居,身材魁梧,穿着时新的褐色西装。

       ⑥这个记者以前曾经给过我一两次不愉快的印象,所以我勉强回答了他一句:“是杰作。”

       ⑦“杰作﹣﹣吗?这可有意思啦。”记者捧腹大笑。

       ⑧大概是被他这声音惊动了吧,附近看画的两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朝这边望了望。我越发不痛快了。

       ⑨“真有意思。这幅画本来不是会员画的。可是因为作者本人曾反复念叨非要拿到这儿来展出不可,经遗族央求审查员,好不容易才得以挂在这个角落里。”

       ⑩“遗族?那么画这幅画的入已经故去了?”

       ⑪“死了。其实他生前就等于是死了。”

       ⑫不知不觉间,好奇心战胜了我对这个记者的反感。我问道:“为什么昵?”

       ⑬“这个画家老早就疯了。”

       ⑭“画这幅画的时候也是疯着的吗?“

       ⑮“当然喽。要不是疯子,谁会画出这种颜色的画呢?可你还在赞赏说它是杰作呢。这可太有趣儿啦!”

       ⑯记者又得意洋洋地放声大笑起来。他大概料想我会为自己的无知感到羞愧,要不就是更进一步,想使我对他鉴赏上的优越留下印象吧。然而他这两个指望都落空了,因为他的话音未落,一种近乎肃然起敬的感情像难以描述的波澜震撼了我的身心。我十分郑重地重新审视这幅沼泽地的画。我在这张小小画布上再一次看到了可怕的焦躁与不安所折磨的艺术家痛苦的形象。

       ⑰“不过,听说他好像是因为不能随心所欲地作画才疯的呢。要说可取嘛,这一点倒是可取的。”

       ⑱记者露出爽快的样子,几乎是高兴般的微笑着,这就是无名的艺术家﹣﹣我们当中的一个,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从人间换到的唯一报偿!我浑身奇怪地打着寒战,第三次观察这幅忧郁的画。画面上,在阴沉沉的天与水之间,潮湿的黄土色的芦苇、白杨和无花果树,长得那么生气蓬勃,宛如看到了大自然本身一般……

       ⑲“是杰作。”我盯着记者的脸,斩钉截铁地重复了一遍。

(选自2013年第5期《满分阅读》)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小题。

炸豆①

阿慧

    天上是金黄的太阳,地上是金黄的豆田。数千亩黄豆在豫东平原成熟,没有遮拦的那种黄,每一片豆叶都似纯金的。

    露水一夜间打落金片似的豆叶,豆叶就在豆棵②下打了卷、褪了色。那叶面的金色被太阳光收了,凝固在豆荚里,黄豆就黄得耀眼了。

    农人们在豆地南头儿占好自己的田垄,就像运动员占好自己的跑道,人和镰刀都酝酿着黏稠的梦。掉光了叶子的豆棵、豆荚如紧密的鞭炮,从头坠到根,蓄意沉甸甸地炸裂。镰刀反射太阳的光芒,豆棵在农人的脚边齐齐倒下。

    割掉豆棵的田地,灰秃秃一片平坦。两个女娃从村子走进田地,黄衣的是姐姐,红衣的是妹妹,慵懒的土地就有了色彩和灵动。

    姐妹俩一进豆地就低头寻找,找到一粒黄豆就放进搪瓷茶缸,叮当响了一声,叮当又响一声,小姐俩在豆的音乐里喜悦。黄豆吸饱了晨露和潮湿的地气,胖胖地躺在那里,乖得如睡着的小娃娃。小姐妹爱惜地把它们捡起,粒粒裹带女娃的牵挂。奶奶患了严重的眼疾,眼睛红肿成一条细缝。夜夜枕边有炸豆的声响,奶奶似闻到黄豆的醇香。奶奶说:“有碗豆芽汤喝,该多好啊!”可是,豆还没有脱粒归仓。小姐俩就端起茶缸来到豆地,眼见各自茶缸里的豆粒,像太阳一样越升越高。

    突然,小妹锐利地一声尖叫,茶缸咚地掉在地上,豆粒惊恐地蹦跳,纷纷逃入草叶。一条蛇盘成腐败豆叶的颜色,小妹懵懂地扒醒它幽暗的梦。那蛇迅速伸展阴冷的身子,曲曲弯弯去追红衣小妹。小妹惊梦般逃向地头,那里有棵高大的苦楝树。小姐姐扭头发现小妹的危险,她大叫着追蛇。蛇昂起尖脑袋,麻花着身子,追逐妹妹,小妹惊叫得不成样子,田野的空气忍不住战栗。小姐姐举起茶缸砸向蛇头,蛇疼得一抽,辨不清方向,冲向路边水沟。

    小姐妹背靠苦楝树,小脸儿如苦楝果般白白黄黄。镰刀割去粗硬的豆棵,留下钉子似的斜尖。斜尖穿透小姐妹单薄的布鞋底,扎破她们白嫩的脚板。麻麻扎扎的细小伤口渗着丝丝鲜红的血。小姐姐把树下的尘土,拢起一个温软的小丘,姐妹俩的伤脚埋进面粉似的细土。带着太阳温度的细土暖洋洋地抚慰了伤痛,小妹的泪水,在柔嫩的小脸上,渐渐干成两道白印。

    小姐姐蹒跚地找到搪瓷茶缸,沿着蛇追赶的布满豆茬的路,她把散落的黄豆重新拾进茶缸。姐妹俩回家的脚步歪歪扭扭。

    拾来的豆粒,被小姐俩放进黑瓦盆,倒上清水,蒙上毛巾,她们像大人一样端坐,等待豆粒长大。夜晚,小姐俩坐在眼疾奶奶的床边,更像两个大人了,她们在黄豆成熟的季节里长大。

    瓦盆里的豆发了芽,一根根白嫩嫩的豆芽,顶着黄澄澄的大脑袋,咧嘴朝小姐俩憨笑。那天,奶奶喝了三碗乳白、滚烫的豆芽汤,舒舒坦坦地睡了一天又一夜。醒来时,奶奶红肿的双眼消了不少肿,模糊的血丝消退了。眼清目明的奶奶,掀开盖着白毛巾的瓦盆,豆芽又长胖长高了。只是有些奇怪,有些豆芽,头上顶着透明的小白帽,有些呢,却戴着油亮亮的小绿帽。

    小妹在黄豆芽瓦盆里,悄悄撒了一小把绿豆,那豆芽就黄黄绿绿的了。

(选自2014年8月23日《人民日报》,有删改)

【注释】①炸豆:指豆类作物成熟时,豆荚自行爆裂。②豆棵:指豆类作物的秸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大湾味觉

盛慧

①一个人的 口味看似平常,其实是颇有些神秘的。它与我们的成长经历有关, 珍藏着我们对爱的美好记忆,饱含着我们对往日时光的深情眷恋。

②记得上小学那会儿,一到放假,我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县城的外婆家。外公是 个和蔼可亲的老头,他悉心招待着我,生怕怠慢了我这个小客人。每天的午餐最值 得期待,外公下班回来,手上总会提一只袋子,里面装着烧腊,有时是烧鹅、有时 是叉烧、有时是乳鸽、有时是腊肠、有时是腊肉……从那时候开始,鲜香四溢的烧 腊店,成了县城中最神秘,也最令我向往的地方。

③烧腊分为“烧味 ”和“腊味 ”两种,猪是烧味家族当仁不让的主角。烤乳猪 是粤菜中的“ 当家菜 ”,早在西周,此菜已被列入“八珍 ”,称为“炮豚 ”。在其 他地方,烤乳猪已经难得一见了,但在大湾区,它仍是婚席中不可或缺的重头菜。 婚席曾让少时的我魂牵梦萦。吉时一到,全场的水晶吊灯突然熄灭,宴会厅的大门 缓缓打开,身着旗袍的礼仪小姐打着宫灯款款而入,后面跟着几十个服务员,手里 都托着一只硕大的盘子,盘子里有红色的小灯闪闪烁烁,那便是酒席的第一道菜 ——烤乳猪。上桌之后,我才发现,那小灯原来是乳猪的眼睛,调皮可爱。烤乳猪, 最好吃的是猪皮,酥脆爽口,一般蘸以白糖,白糖会让油脂散发出更多的香甜滋味。

④如今最为流行的是麻皮烧猪,因猪皮有密密麻麻的芝麻状小泡而得名。麻皮 乳猪的特点是酥,即使冷却之后,也像薄饼一样酥化,刀切下去,咔嚓有声,感觉 不像切猪肉,倒像是在切米花糖。别说是吃,光是听声音,都能让人浑身酥麻,口 水直飙。

⑤想吃腊味,则要等到秋天,“秋风起,食腊味 ”,天气一凉,大湾人就开始 晒起了腊味。每到过年,家里总会买几条广式腊肠。在我的记忆中,腊肠的味道, 就是过年的味道。

⑥在大湾区,几乎什么肉类都可以腊……在林林总总的腊味之中,我最喜欢的 还是衣脆肉香的腊肠。广式腊肠讲究的是酱香、腊香、酒香“三味 ”。这其中,酱 料是极为重要的,它可以激发腊肠的鲜味,酒则要用高度的山西汾酒,清香醇和。 传统的腊肠讲求天然生晒,秋阳果果,北风干燥,在风和阳光的作用下,水分迅速 蒸发,腊肠日渐消瘦,颜色日趋鲜艳,最终变成了一串串迷人的红玛瑙,散发出让 人难以抵抗的迷人香气。广式腊味的品种奇多,除了腊肠,我也喜欢腊猪脚,风味独特,与萝卜同煲,香味撩人,汤极鲜甜,我可以连喝三大碗。

⑦在大湾区能够烧腊店抗衡的,或许只有糖水店了。大湾人对甜味无比眷恋, 在这里,一场完美的宴席,总会以一道糖水作为甜蜜的句号。

⑧绿豆沙是糖水中的经典。最美的味道,都是用心做出来的。哪怕做一碗小小 的糖水,每一个环节都需要一丝不苟,饱含深情。绿豆沙一定要用明火煲制,经过 猛火滚、细火熬,便会丢盔弃甲,这时的绿豆,如同贵妃醉酒, 已变得娇弱无力, 在火的不断进攻下,越来越酥软,最终变成香绵可口的绿豆沙。绿豆沙是我从小吃 到大的小吃,百吃不腻。如陪同我成长的经典老歌,百听不厌,当熟悉的旋律响起, 心中便会升起无限感动,那份心安,那份温暖,其他任何食物都难以比拟。

⑨如今,我的两个女儿跟我一样,对糖水简直无法抗拒。夏日的傍晚是她们最 期待的时刻,一家人移师到院子里,一边看星星,一边吃椰奶冻。椰奶冻冰爽、甜 蜜、细腻、柔滑,吃第一口时,突如其来的冰爽会让头皮一阵发麻。仔细回味,有 牛奶的浓香、椰子的清香还有芒果的香甜,各种美好的感觉交织在一起,让人心神 荡漾。

⑩院子里暴晒了一天的树木,散发糯米般的树脂清香,蛐蛐的叫声急促,牛蛙 时不时插上一句。它们随心所欲的演奏,让夜晚变得更加深邃。女儿们长大以后, 应该也会记得这样迷人的夜晚,我总觉得,在生命之初多一点美好,就会过得更加 幸福。

(选自《人民文学》2022 年第 2 期,有删改)

阅读下面文字,回答问题。

时间不等人

毕啸南

①意识到爸妈老去,是一个模糊而漫长的过程。第一次有这样的具体感知,是十四年前,我出发去济南念大学的那天。

②舅舅开车送我和我爸去火车站,妈给我准备了六大包的行李,我坚持只带一个皮箱。她像雨前忙着搬家的蚂蚁,左右摇晃着略显圆实的身体,自顾自地来来回回,连拖带抱,硬生生地把大大小小的包裹都塞进了车里。

③临行前,妈逐一把包裹拆开来检查一遍。少年的我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冲妈妈大声嚷嚷:“哎呀,别翻了,说了不带不带,跟逃荒似的。”说着,我便转身蹿进车里。“哪里像逃荒,满嘴胡诌。”妈妈见我恼了,笑中有些歉意,随即又笑呵呵地招呼着亲戚邻里。她天生一张鹅蛋脸,嵌了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笑起来嘴巴像弯月挂在满是晚霞的天空中。

④车快发动了,妈突然大喊了一声:“糟了糟了,到底是忘了东西。”她跑进院子又跑了回来,手里拎着一大袋子煮熟的花生。她一只手托着袋子从车窗递给我说:“差点就忘了,刚刚煮好的,别烫着,带着路上吃。”热腾腾的花生冒着热气,蒸得我眼前发白。妈妈的脸挤进了车窗里,我望着她,竟感觉有些陌生。

⑤十八年来,这似乎是我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她,看她的脸。她的眼角已不知何时爬上了皱纹,曾经光滑的额头已藏不住淡淡的褶子,右耳的鬓边几缕青丝也已成了白发。我望着她,她也凝望着我,我在她水汪汪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个泪汪汪的少年。

⑥爸说:“走吧,时间不等人。”

⑦车终究还是开动了。我坐在车里,整张脸贴在车窗的玻璃上,目光透过车窗看妈离我远去,越来越远。她的身影越来越小,我有些困惑,有些恼,妈怎么突然变得这样矮小了呢?直到视线里再也看不到她,我才意识到,远去的人原来是我啊,而妈妈只是停留在了原地。

⑧上了火车,爸从威海到济南送我入校。等我安顿好,天已经渐渐暗了,落日刚刚垂入山间。【A】为了省钱,爸订了当晚回老家的火车票。我送他到校门口的路上,他似乎又想起了些什么,拐弯去了学校的超市,【B】给我在大学刚刚认识的舍友一人买了一袋苹果,挨个放在大家的桌子上。

⑨在我念大学以前,我与父亲很少交流。每次放学一回家,我最常跟他说的一句话就是:“爸,我妈呢?”爸性格内敛,常常沉默,我并不知道,也从来没有关心过他在想些什么。来济南的路上,我们坐了一夜的绿皮火车,老式的火车晃晃荡荡,一直摇晃了七个小时,我与他也就这样彼此沉默了一整夜。

⑩送父亲去校门口的路上,我们依然沉默,他在前,我在后。那条校园的小路,我们走了很久很久,路并不长,再放慢步子也有终点。送我爸到了校门口,我仍只是缓缓吐出几个字:“爸,路上注意安全。”爸说:“你先回去,我在这看着你回去再走。”我的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第一次,对父亲,对眼前这个男人,我心里涌动着一股巨大而微妙的情绪,我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我只能先转身往回走,一转身,泪就“啪嗒”掉了下来。

⑪走了几步,我停下往回看,爸依旧在那站着,他穿着卡其色夹克,宽宽的黑色裤子,擦得锃亮的黑皮鞋,那是他为了送我上大学而特意添置的行头。他一动也不动,我突然有些逃离般地加快脚步往学校跑,似乎走了好久好久,我忍不住再次回头望他,只见父亲还在那里,只是,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很小很小的人,我已看不清楚他的模样。

⑫这个男人,曾经是我心中的天地,头顶的日月,远望的山海。而那一刻,我才意识到,他只是我的父亲,一个正在老去的男人。

⑬这一次,是我送父亲,但最后远去的依然是我,停留在原地的,还是父亲。

(选自《读者》,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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