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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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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吉林省梅河口市朝鲜族中学2019-2020学年高一上学期语文期末汉语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段,回答问题。

有一种嫉妒叫仰望

那天的同学会上,苏小凡最后一个到场。她衣着光鲜,略施粉黛,举止谈吐间散发出优雅自信的气质,引得现场同学们一片惊叹。连我这位昔日的宿友都感到意外,这是当年那个略显土气的羞涩女孩吗?我的思绪飘回到多年前。

进入高中后,由于离家较远,我寄宿在学校。宿舍里有六个女生,小凡就住在我的下铺。我从小受到父母的疼爱,很少自己动手做家务,因而一时无法适应住宿生活。小凡是位勤劳细心的女孩,主动帮我打热水,教我整理内务,我们很快便混熟了。在班上,小凡是最勤奋的学生,日历上写着励志短语,每天换一句。晚上我们睡下后,她躲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看书,早上醒来便在宿舍走廊上诵读英语。也因此,每次考试成绩下来,她都遥遥领先。后来,分了文理班,宿舍里新来两位女生。她们人长得俊俏,打扮得如花似朵。

起初,她们半开玩笑地抗议说,小凡,你干吗这么用功啊?让我们觉得很有压力。她的脸红了,抱歉地朝她们笑笑。渐渐地,那些人的话语变得刻薄起来,心里仿佛有一只叫“嫉妒”的小兽在跳跃,冷冷的话如无形的箭一般刺向她。可她从不辩解,继续做自己的事。失望之余,她们搞起恶作剧。

下了夜自习,回到寝室,她打开手电灯不亮,少了一节电池。刚打回一瓶热水,转个身,里面的水被人给倒空了。她们一脸得意,捂着嘴吃吃地笑。小凡低头皱眉,轻咬着嘴唇,一语不发。

这些恰好被我看在眼里,或许是我的心里也住着一只小兽,或许是怕受到她们的排挤,性情柔弱的我选择了沉默。我甚至将这一切,归咎于她的争强好胜,也就有意地疏远了她。

半年后的一天,小凡接到一个电话,匆匆地离开学校。过了一个多月,她回到宿舍,看上去消瘦憔悴了许多。随后的摸底考试,她的成绩并不理想,在别人放肆的嘲笑声中,扭身跑开了。

我从教室里出来,独自漫不经心地走着。忽听到校园一侧的花丛中,传来低低的哭泣声,断断续续,若隐若现。我循着声音望去,小凡站在一棵花树下,单薄的肩膀轻轻地耸动着。一阵风吹过,片片花瓣如雨般簌簌落下。我想上前安慰她几句,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悄悄地转身离开。

第二天的课堂上,老师不仅没有责备小凡,还对她提出表扬,我这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她10岁那年,父亲因病去世,家成了风雨中飘摇的小舟。体弱多病的母亲打工供她读书,她暗下决心要好好学习,将来当一名医生。前段时间,是妈妈的病又犯了,她在医院陪护。

老师说,小凡很用心也很努力,这次没考好不要紧,我相信她会很快赶上来。说完,老师用鼓励的目光看着她,冲她点点头。教室里骤然间响起一阵掌声,我有些惭愧地扭头望去,见她眼中泪光闪动。

她的成绩很快升上来,那年高考,考上了一所有名的医学院。我想向她道一声祝贺,却没有勇气说出口,再后来忙着迎接大学生活,慢慢淡出了彼此的视线。

后来,从同学那里陆续听到她的一些消息,考上了研究生,毕业后留在上海的一家大医院工作,把母亲接过去同住。日子如流水般缓缓淌过,岁月静好,安之若素。这次同学会,她专门请了假,坐飞机赶了回来。

我正兀自想着,小凡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笑吟吟地问,叶子,你还好吗?其实挺想你的。同学们在喝酒,唱歌,传来一阵阵喧哗的声音。她说太吵了,努努嘴,示意我到屋外的露台上。

随意聊了一会儿后,我有些期期艾艾地说,你知道吗?那时你学习那么好,让我们都很嫉妒。她说,我知道的啊。我忽然一怔,原来,她心里如冰雪般透彻。

沉默了片刻,我忍不住小声问她,你有没有责怨我们?她摇了摇头说,妈妈告诉我,当你比别人强一些时,会遇到嘲讽和冷落,不要被嫉妒的目光绊倒,只管向前奔跑。如果有一天,你站在一个更高的地方,他们对你只有仰望。到那时你会发现,嘲讽也是一种激励。

说罢,她轻轻地挽着我的手,一如当年。我浑身微微一震,心中多年的愧疚终于释然。

这时,听到有人喊,快来拍照合影了。同学们纷纷聚拢过来,她被众星捧月般簇拥在中间,一脸的笑,眼中满是灼灼光华。她是蚌,将一粒折磨心灵的沙子,磨成闪亮的珍珠。而我差一点,与这份美好擦肩而过。

(1)、班上新来的两位女生和我“我”心里都有只“小兽”,请问这只“小兽”分别指什么?“小兽”产生的背景是什么?
(2)、在一次考试中,苏小凡的成绩并不理想,课堂上,老师不仅没有责备,还对她提出表扬,其原因是什么?
(3)、选择恰当的角度,赏析下面的语句。

她是蚌,将一粒折磨心灵的沙子,磨成闪亮的珍珠。

(4)、根据文意,谈谈你对小说标题“有一种嫉妒叫仰望”的理解。
(5)、结合文章内容,简要谈谈苏小凡是一个怎样的人。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小题。

带着村庄上路

卢年初

    我那时以为这一生大概只会做一件事:离开村庄。

    我并非在村庄里过得不愉快,那里的水土很适合我,只不过村里人都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把离开村庄当作出息。我选择一个夏天离开,人们都在打瞌睡,我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了,不要让他们以为我有什么留恋,以为我带走了村庄的什么东西,我走得要有出息,能留给他们的全留给他们。

    后来我发现我是自欺欺人。路上累了歇脚的时候,把行囊打开,里面装的是一整个村庄。我很羞愧,我曾想在城市的某个角落把它们抖掉,但人生这段漫长的路上,想要的东西还未得到时,原来拥有的东西你也还无法舍弃。在县城读书,我不能舍弃我的贫穷。在寄宿的同学中,我的伙食比许多人都要差,一般我只买个小菜,另外吃自己带的家乡菜:咸鱼、坛坛菜、鲊辣椒。肚子饿了,就用炒米茶充饥。炒米茶是母亲亲手做的,只要用开水一冲,加点红糖,很香。在省城读书,我以为离村庄越来越远了,但我却无法摆脱家乡话的困扰。在机关里办公,我摆脱不了家乡老土的做派。我常常怀疑同事是不是私下里议论我是个乡巴佬。我常见到来看我的老乡,看到他们就像看到自己,我为此忧戚:难道真的就抛不开村庄了吗?

    在我尽力掩藏村庄时,村庄却如影子一样照看我,照看着许多像我一样从村庄出来的人。我毕业后被安排到这座城市,在城里我遇到一个叫莲的女子,她的一切都具有村庄的风韵。她不在乎我的家底,却看上了农家孩子的勤劳和朴实;接受她的爱情,我知道又等于接受了村庄的一笔恩惠。后来,我的继父、母亲跟着我进了城,开了一家土菜馆,曾经叫我害羞的家乡菜,全部端上了大桌子。家乡菜全部来自家乡的风水,别有一番滋味。借助土菜馆,我发了一点小财,我真的离不开村庄了。我开始懂得,我们这些出门在外的人,永远都是村庄的骄傲,也永远都是村庄的累赘;我们把她的善良播撒,也把她的丑陋翻新。

    不知何时起,我开始把村庄像糖一样含在嘴里,稍不留神,香甜就脱口而出。我走到哪里,村庄都扑面而来。村庄的竹器、村庄的粮食、村庄的花卉,全都进了城,我感到这一切似乎都是跟着我进城的。我们这些从村庄出来的人,常常聚会,侃起村庄,就好像是在村庄的某个田亩说话,高昂铿锵。当我们贫穷,老把村庄当作羞涩;当我们富有,又拿村庄来调味,我们永远在把村庄当作铺垫,当作背景。

    总感觉对村庄有所亏欠,总是不想爽爽快快承认,终于有一天,我的灵魂在不断在拷问中,村庄才真实地的凸现出来。走吧,回吧,从村庄出来的人,回去干点什么,或者什么也不干。村庄最初不认识我们,但等我们一开口,就知道我们是谁了,在这块土地上,我们毕竟赤身裸体地摸爬过,村庄还残留着我们的呼吸。其实正是我们想再次缩短和村庄的距离时,村庄似乎在一点点远去。村庄的风物,村人的思维,常让我们寡言少语,我们走近亲近,又走近了陌生。我们对村庄难以有什么回报,因为过去我们带走的太多。我们走的时候,不是带走一把铁锹,而是别的东西,这只有我独自在夜晚书写文字时才真正知道。

    而我那时疏忽了的是,我的文字又把村庄打扰了。我这后半生还有最大的一个愿望要实现,那就是什么时候,要让村庄打个盹儿,我要带着我去上路。(本文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菊痴

凌鼎年

    菊花种类繁多,黄白红紫,不胜枚举。唯绿色菊花极为少见,而绿色品种中,“绿荷”花朵最大,绿意最浓,一向被认为是菊之上上品。

    大凡名贵品种都娇气,“绿荷”也是这样,极难培植;只有少数大公园才有这种品种,其珍贵显而易见。私人有“绿荷”品种的更不多见,但老菊头有。

    说起老菊头这个人,可算一怪—一他一辈子单身独居,仿宋代名士林逋“梅妻鹤子”,自谓“菊妻菊子”,爱菊爱到如醉如痴的地步。

    他家屋里屋外全是菊,什么“帅旗”“墨十八”“绿刺”“绿水长流”“枫叶芦花”“凤凰转翅”“贵妃出浴”等等,简直就是一个小型菊展。上百品种中,老菊头最珍爱的自然是“绿荷”。也真有他的,那盆绿荷被他养得高不盈尺,枝不过三,棵壮叶大,底叶不焦,每枝一花,同时竞放;花绿如翡翠,花大似芙蓉。远观,绿溢盆沿,花叶难辨;细瞧,苍翠欲滴,绿意可掬。此花乃老菊头命根子也。

    据传闻,此绿荷品种出自清廷御花园,所以老菊头一向以拥有御菊亲本、正宗绿荷而自傲。他脑子里只有菊花,别的一概不管不顾。他每见报上登有菊展消息,必自费前往。一到菊展,必先寻觅有无绿荷品种展出。若有,他必赏看再三,临走必甩一句:“非正宗绿荷!”言语间,洋洋得意之情难抑。回家后对那棵绿荷愈发爱护。

    老菊头虽爱菊,但最烦别人要他参加什么花卉协会,似乎一入会,绿荷名菊就难保了。老菊头为了保存这棵正宗绿荷,可谓煞费苦心。这绿荷品种他每年只种一盆,绝不多种。他年年插枝,成活后选取一棵最壮实的保留,其余的连同老根一起毁掉,以免正宗不正。

    老菊头的这盆绿荷犹如邮票中的孤票、古籍中的善本,使得许多菊花爱好者垂涎欲滴,好多人千方百计想得到它,但任你软的硬的,一概碰钉子。

    多少年来,他家的菊花只准看不准要。谁若不识相,开口向他要一盆,或想动脑筋分个根,剪一枝什么的,那他必不给你好脸色看,随你是什么人,一律如此。

    秋天的时候,老菊头的侄女带着一莫俊潇洒的青年来看望他。老菊头向来把侄女当亲女儿待的,见侄女有如此一表人才的男友,自然欣慰万分,于是不免多看了几眼。这一多看,老菊头发现这青年很面熟,想了很久,他终于记起来了,这青年就是曾劝他加入县花卉协会最起劲的那位,对了,好像他还是公园的什么技术员。想到此,老菊头立即警觉起来,遵神经末梢也像长了眼睛似的,防贼似的注意起了这青年的一举一动。

    好啊,耍手段耍到我侄女身上来了。看来和我侄女谈朋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有了这想法后,老菊头对侄女也有了三分戒心。

    有天半夜,老菊头放风雨声惊醒,他放心不下那盆绿荷,披衣到天井里把绿荷搬进屋,不料地湿,脚下一滑跌了一跤。老菊头怕摔坏绿荷,倒地时为了护住绿荷,自己跌得很重,痛得爬都爬不起来。过后一检查,是尾骨骨折,需卧床静养。

    于是,照顾老菊头、照看菊花的责任,自然落到了他侄女身上。老菊头对侄女的热心生出了几分怀疑,他怕有意外,索性叫侄女把绿荷搬到他床前。慢慢地,这盆绿荷不如先前精神了。

    第二年春上,绿荷虽然长出了几个新芽,但嫩嫩的绿芽的。侄女几次提出搬到天井里晒晒阳光,老菊头终因放心不下,坚持不肯。后来,眼看这盆绿荷快要活不成了,老菊头才无可奈何地同意搬到天井里。可刚搬出去,他就本能地感觉到侄女的男友也在天井里,急得大叫搬进来,慌慌地细数着那仅有的几个芽,看缺了没有。

    终于,绿荷一缕芳魂去矣。老菊头倾注一生心血养护的所谓御菊亲本、正宗绿荷就此绝种。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问题。

夜的黑

王剑冰

在乡村,夜总是比城里的黑,不信你来看看,你看不见什么的,天上有星星还好些,没有星星的时光,你就知道乡村的夜是什么样的了,其实我给你说也说不好,但你可以伸出手来试试,你是看不见你的手指的,你只是看到了自己的半截胳膊,那半截就伸到夜里去了。

你在村子里走,看到一个火头一闪一闪,你以为那是谁的烟头,你问了是谁,那火头不说话,一忽站着一忽蹲下的,好像与你玩着把戏。等你近前了,那火头又远了,你不知道,那是一只萤火虫。你一会感觉有个地方亮闪了一下,揉揉眼睛再看时,闪的地方又黑了。你可不敢再往远处去,野地里不定有什么东西,尤其在这样的夜黑时光,你好不容易看到一处光亮,走去就知道,那是牲口屋。几个没事的聚着一堆火喷闲空儿。柴火不太干,潮潮的一会儿火大一会儿火小,白色的烟顺着芦草冒出来,熏得人睁不开眼睛,睁不开眼睛闭着也不行,眼泪也不听使唤。关键是嗓子眼也痒痒,于是就不停地咳咳地咳嗽,你一声他一声的,让一个牲口屋像一列火车,搞得牲口闹不清人的意图和兴趣。

乡村的夜。你看村子和田地是没有什么差别的,因为黑成一块了。房屋和树、田地和河流、人和动物,都黑成一块了。你在村头坐着,你也是夜的一部分。你走着或躺着,都一样,都不会影响夜的黑。

夜是有声音的。夜的声音同白天的声音不一样。白天太嘈杂。夜就像一个大筛子,把那些嘈杂过滤了,留下来纯粹的东西。你现在听到的,就是那种纯粹的声音。平时可能不注意,或者你的心不静,那些声音就在你的耳边滑走了。由此我理解那些被火车轧住的人,火车的轰鸣都闻而未闻的人,他的内心不知是怎样的世界,他一定沉浸到内心的烦乱之中了,所以我也明白,内心凌乱的人是听不到夜声的。

夜刚刚来临的时候。夜声还不是太明显,一旦夜得深了,夜声才显现出来。夜静得会让你睡不着,夜是给那些没有思想的人准备的。有思想的人受不了这夜,越听到夜声越睡不着。只有还回到烦乱的世界才能睡着。对于这样的人,村人就说,这人心慌了。你如果听到噗嗒的一声,而后又是噗嗒的一声,你就知道,那是露水从窗边的葵子叶上滑落了。叶子很大,露水聚多了,才会落下来,从上面的叶子滑到下面的叶子上,就发生了连锁反应。还有就是躲在叶子下面的一个纺织娘会被惊醒。叽叽咕咕地叨叨几句,又继续睡它的好觉。

一声婴儿的啼哭是夜声里最亮的,它压倒了一切的声音,穿透了每家的院墙。村子就知道,又一个生命来到了这块土地上。鸡的嗓子也不是都好,有的鸡打一个长长的鸣,末了还会扔一个弯,而后在那个弯处猛然销声,有的只会拖一个长音,不会拐那个弯。看来拐那个弯是个技术活,有的连长音也不行,生就的不行。就像我唱歌总唱到茄子地里去,也就不再唱。鸡不行,鸡唱得好不好,都得唱,鸡要是不唱,就会被其他的鸡看不起,主要是被那些母鸡看不起,破晓时分,它必须当一只雄鸡。

夜黑里还是有东西在村子走路,那都是白天不敢进村子的,像貛、黄鼠狼、狸猫之类,这些东西你挡也挡不住,它们几乎都不带出声音,跑的时候像黑色的电,这电一闪过谁家的下水道或者墙头,第二天你就听着骂街吧,骂归骂,这些东西是听不见的,骂街的只是为个心理平衡。

在晚间跑着的还有老鼠,几乎哪一家都养着一群老鼠,而且没有一家是自愿的。老鼠这是欺负人哩,所以人要是逮住了老鼠,就是点了它的天灯也没有谁上前做一回好人,求你放了这货。二妞她爹那次打一只吃了他家鸡娃的野猫,就有人劝说着,让放了算了。老鼠也许知道这一点,所以老鼠很有自知之明,尽量避免同人照面,以免人骂出贼眉鼠眼之类的话来,为了这一点,老鼠总是在夜黑里出来寻找吃食。问题在于老鼠的吃食同人的吃食差不多,老鼠要是像牛羊一样也就没有这些事情了。人越是没啥吃的时候,老鼠也最饥荒,老鼠更不要说像狗那样懂人,可以不吃人吃的东西,还可以吃人消化掉不要的东西。所以老鼠在人周围的动物里算是一样好处都不沾。

其实,夏天里,还有那些叫叫油、蛐蛐啥子的叫,声音小点可以忽略不计。但是蛤蟆的叫声却是嘹亮得很,好像一村子都是它的嗓音。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邵伯闸

徐则臣

老夏提醒,前面就是邵伯古镇和邵伯闸。房屋和村镇陆续出现在河两岸。大大小小的码头多起来。南方的建筑恍恍惚惚地倒映在水里,看不清的行人和动物也在水里走动,仿佛运河里另有一个人间。按照计划,他们得在邵伯镇上置办一下给养,备足了再去等候过问。

河道悠长,拐个弯,果然看见遥远处一片辽阔的水面。那片大水上密密麻麻停着无数只船。

小波罗知道遇到了传说中的状况,从椅子上站起来,很是兴奋。邵伯闸是运河上的重镇,要害所在,南来北往的船只都经过这里。只是大清国地势南低北高,此地水位南北落差明显,邵伯闸只能采用三门两室的方式分级提水,让船只通行。三道闸门,两个闸室,提起,放下,再提起,再放下,如此反复。闸室又小,一次进不下多少条船,两边的船只积压得就很多。淡季当天通航还有可能,漕运和水运旺季,或者赶上天旱水位上不来,憋个十天半月都不在话下。积压这么多船,一想到接下来漫长的等待,大家都着急。小波罗不急,既然等待是经行运河的必由之路,为什么不好好感受一下这个等待呢。

他们的船排在最后。如此壮观的场面小波罗从没见过。威尼斯的涡湖里船也不少,城里的河道中也穿梭着很多贡多拉,但跟这里没法比。有的平底货船一支船队就二三十条船,船头连接船尾,浩浩荡荡甩出去三四里地。船的种类也多,漕船、商船、官船、客船、一般的货船、民用的大船小船;有摇橹的、撑篱的、划桨的、张帆的,还有两艘蒸汽动力的小火轮。船的长相也各不相同,有的龙骨高得像个笑话;有的船底平如盘碟,两斤重的鱼甩个尾巴,水花也能溅到船里;还有雕梁画栋的短途游船,就算堆在船闸前等候,船主也要履行承诺,丝竹管弦嘈嘈切切还在演奏,这也成了一景,引得四周船上等待的人伸长脑袋围观;也有威严的船、不知道舱房里待着的是达官还是巨贾,或者是显赫人家的小姐、亲眷,总之所有门窗都紧闭,窗帘也遮住,外人窥不见其中的细节,连船上伺候人的丫头小厮也极少见到走动,整条船沉默得像一座建在水上的房屋。

小波罗要把整个停泊的场面拍下来,上上下下,前后左右,拍个遍。等他忙活完,拍照的激情耗得差不多,天也黄昏了。水面上升起连绵的炊烟,整个邵伯闸笼罩在晚饭的香气里。

晚饭后,前方有人喊,动了动了。过半个时辰,他们前面的船才开始缓慢地移动。别人动他们也得跟着动,可刚往前挪了不足三丈,又停下来。视野里的其他船也都停下。闸前重新成了一片泊船的大码头。老夏跟小波罗说,困了就可以睡了,下一次再往前挪,恐怕得半夜了。

第二天醒来,小波罗又爬上桅杆,他为他们的船被淹没在前后浩荡的大军中大加赞叹。“太壮观了!”他说,全维罗纳人只有他一个人如此幸运,见证了中国运河的强大。不是全维罗纳人,而是全意大利人,全欧洲人。

太阳在东方,雾气继续从水面上升起。距闸室还很远,水面就开始收缩,仿如一个漏斗。挤挤挨挨的船慢慢排成两列往前挪。可做的事反反复复做过了几遍,岸也上了三次,到第三天上午,小波罗的好奇和耐心终于用尽,他第四次上岸。从一条船跳到另外一条船上,直到攀上堤岸。上了岸,小波罗突然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船闸竟能慢成这样。

河堤上长满矮小的旱芦苇、青草和很多种野花。一条路被无数双脚光亮地踩出来。他们往远处走,越走越高,最高处是三道闸门和两个闸室。在第一道闸门之前,他们看见了一头伏卧的大铁牛,通体散发着钢铁的幽亮黑光。

继续往前走,站到最高处,整个船闸的构造一目了然,三门两室尽收眼底。当时正赶上一支运砖瓦的船队准备过闸。该船队有船十八艘,漫长的一支队伍。进船闸之前,先解散船队,第一道闸门提起后,一艘接一艘进入第一个闸室。闸门嵌在两个大石墩子之间。几十个人力光着膀子推动绞盘,油亮的汗珠在绷紧的脊背上滚动,阳光照过来,每个人的身体都在闪闪发光。闸门缓缓地提升起来。一支船队就占满了整个闸室的一边。全进来后,每艘船靠着闸室墙壁,首尾各有一根粗大的缆绳,把船拴牢在墙壁上一个个方框里的铁钩子上,固定的同时,第一道闸门放下,第二道闸门开启。第二个闸室的高水位注入进来,第一闸室水位升高,把船一点点抬起。等第一闸室的水位和第二闸室持平,船驶出闸室,重新进入了运河,然后船队再次进发。当它们驶出第二闸室,开启的闸门又关上。而身后,新的一拨船只已经进入了第一闸室。如此反复。与此同时,南下的船只也循同样程序,与北上的船只相向而行。在闸门升降之间,在闸室注水、水位持平、船只行驶之间,只有闸门前指挥员的令旗在挥动,只有推动绞盘的汉子们齐声的号子在响。运河上的航船得以上下通行。

小波罗咂嘴摇头,感叹不已:自然的伟力不可抗拒,不过是因为没有及时遇到科学合理的人类智慧。如果没有邵伯闸,他将永远不可能坐船沿运河北上,因为没有船闸有效地调节控制水位,运河只会从高至低一泻千里,成为一条无法北上的单向行驶的河流。在世界任何的别一处,他都没见过这般智慧的水利工程。他对打旗语的年轻人竖起大拇指,大叫“Great”。

(节选自《北上》,有删改)

【注】①邵伯闸是京杭大运河在江苏省内的一座船闸。②小波罗是意大利人,原名“保罗·迪马克”,忠实的运河爱好者,因仰慕马可·波罗,且深受《马可·波罗游记》影响,自称“小波罗”。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家》(第三幕)节选

曹禺

鸣凤 (忽然热烈地)为什么非要想着将来呢?为什么非要想着将来您娶不娶,我嫁不嫁这些事呢?(委婉地安慰)三少爷,能像现在这样呆一天,就这样待一天多好呢?

觉慧 不,鸣凤,这样待下去,太闷了,我不愿意瞒着。我要叫出来,我要喊,我要告诉人。

鸣凤 不,三少爷,千万别!那您就把我毁了,把我这场梦给毁了。

觉慧 这不是梦。

鸣凤 这是梦啊,三少爷!您喊不得呀!三少爷,我求您!求求您!您别喊,您一喊,梦醒了,人走了,就剩下鸣凤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您再叫我怎么过呀!

觉慧 (真挚地)鸣凤,我不会走,陪着你,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鸣凤 (凄笑)三少爷,这不是梦话吗?(忽又天真地)可是三少爷,我真爱听哪!(凝望觉慧)您想,我肯醒么?我肯叫您喊醒么?(欣悦地)我真愿意月亮老这样好,风老这样吹,我就听,听,听您这样说下去。

觉慧 鸣凤,我明白你,在黑屋子里住久了的,会忘记了天地有多大,多亮,多自由!

鸣凤 我怎么不想?怎么不想?我难道尝不出苦是苦,甜是甜,我怎么不想一个自由的地方?

觉慧 那你就该闯一下啊!

鸣凤 (苦笑)您要我这么去闯呀!(惋惜地)要是您不是您,我不是我,我们就是一块儿长大的朋友,兄妹,多好啊!

觉慧 那也许不相识呢,不认识呢。

鸣凤 就是说呀,常在一起,反倒会不认识了。都是主人就不稀奇了,都是奴婢就不稀奇了,就因为您是您,我是我,我们……

觉慧 (耐不住)鸣凤,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为什么还是“您”哪“您”地称呼我呢?你不觉得……

鸣凤 (温婉地)我说惯了,您就让我这样称呼吧,(不自觉地流露)我就是一个人在屋里,低低地叫您,喊您,跟您说话的时候,也还是这样叫呢。

觉慧 (惊讶)你一个人在屋里说话?

鸣凤 (寂寞愁苦地)没有人跟我谈您啊!

觉慧 (感动地)你,你说些什么呢?

鸣凤 (又笑着)见着了,又说不出来了。(天真里透着凄凉之感)我真是有好些好些话,我一个人在屋里,真是说不完的话呀!说着说着,就觉得您对我笑了,说着说着,我又对您哭了,(眼泪流下来)我就说,说,一个人说到半夜……

觉慧 (哀怜地)鸣凤,你就这样地爱!

鸣凤 嗯。(凝视着月光,眼里闪着晶莹的泪)

觉慧 (矜怜地)这样太苦啊,你!

鸣凤 不。

觉慧 都是我,你才这样苦,是我害了你!不,鸣凤,我还是要告诉人,我要去跟母亲说。这样隐隐瞒瞒的,就等于是欺负你。我要跟太太说,我要,要娶你的。

鸣凤 不,不,您千万别去说呀,您不要觉得您害了我,您叫我苦,您欺负我,一样都不是。我是这样的脾气,只要是真好的,真正好的,不能再好的,我都甘心!不管将来悲惨不悲惨,苦痛不苦痛,我都不在乎。我在公馆这几年,慢慢我也学得能忍啦。

觉慧 一个人不该这样认命的。

鸣凤 我不是认命呀!譬如说太太要我嫁人,那我就要挣了。但我知道我们的身份离得多远,我情愿老远老远地守着您,望着您,一生一世不再多想。您别难过,您放心吧,我愿意就愿意定了,不,就不定了。就这样好不好?求您答应了吧,您不要告诉人,您谁也不要告诉。

觉慧 (沉思)也许,也许我想的太早了,不过早晚我要对太太讲,我要……

鸣凤 (没奈何地)您为什么老想着那做不到的事情呢?现在不已经很快活么,为什么为老想将来,先把眼前这一点快乐就毁了呢?您不是说今天晚上要教我一段讲月亮的词么?(拉着觉慧)走吧,您给我讲吧,我们进去找书来讲吧,好不好?

觉慧 (也快活起来)好,好。

鸣凤 (谛听甬道外有足步声,笑着)走,走,快进屋去,有人来了。

鸣凤和觉慧进了甬道右面的门。周氏、克明和王氏由甬道缓缓踱进。

周氏 (沉吟)三弟,你说怎么办呢?

高克明 (不愉快)我没有什么意见,不过这是父亲的意思,他说……

周氏 (急辩)三弟,我不是不送,不过……

高克明 (烦躁)不要多听外面的闲言闲语,冯老太爷既然说明白了要她侍候太老太太,而且要叫她读书念佛,每天做些上等人的事,吃得好,穿得好,这,这……

周氏 (强笑)就是有人讲,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啊?

高克明 所以就要多陪几年了,哪怕,哪怕……

周氏 (缓缓地)到了老,也不许她嫁?

高克明 那也没有什么呀,反正一进了冯家的门,就升了一级,从这以后,就叫“凤姑娘”了……

王氏 (一直冷眼望着,忍不住插嘴)就是说呀,谁的姑娘啊?是太老太太的姑娘啊?还是冯老太爷的姑娘啊?

高克明 (含含糊糊)这就不管她啦。譬若当姨太太呢?这总比半姨太太又高一层了。

王氏 (尖锐地)三哥。这话不是这么说,当姨太太也是姨太太,也有个名分哪。(对周氏)这样我倒没听说过。这叫什么呢?这样,明着是“凤姑娘”为着尽孝,暗着是……(用劲地扇着)

高克明 大嫂,送在你,不送也在你,就有这三四天的期限。反正,四弟妹,你我方才都是老太爷叫去的,也听见老太爷亲口答应冯老伯的。

高克明由道下。

周氏 四弟妹,你说怎么办好呢?

王氏 (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我,我不说,我妇人之见!

周氏 按说呢,自己真想弄一个人侍候侍候,肯说出来倒也叫人放心。

王氏 可是他跟他的太太举案齐眉呀,他祖上世世代代都是道学君子。君子不二色呀,你没听见他方才说……

周氏 (在石凳上坐下)怪不得冯老太太一提起他,就像敬神仙似的样子。

王氏 (扇子一挥)是啊,所以说这老东西本事大呀。(尖刻地)世上丈夫是个什么猴儿相,太太哪有不知道底细的。可是这位冯老太太就从早到晚,整年的都是天上文曲星降凡的样儿,仿佛刚出了佛堂就进了孔庙,你想……

周氏 我找鸣凤去,也只好把她送去。

王氏 (有些气愤)听二哥,送给冯家?

周氏 嗯。(老老实实地)不过我要对她说明白,冯老太爷是要她当姨太太的。

王氏随周氏由走廊小门下。

觉慧由卧室门轻步走出,后随鸣凤。

天空湛清如水,月亮静静地仿佛悬在古柳的巅上。风吹着竹叶与柔软的柳条摇摇不定。时而有一片乌云,迟缓地踱过,遮住了明月。

(有删改)

【注】话剧《家》是曹禺根据巴金同名小说改编而成。故事发生在五四运动前后,主要讲述了封建大家庭高公馆中年轻一代的痛苦磨难和成长——大少爷觉新和大少奶瑞珏的不幸遭遇,奴婢鸣凤的死亡和三少爷觉慧的出走等,形象描绘了一幅大家族生活的典型画面,真实记录了一个封建大家族衰落、溃败的历史过程。本文节选自《家》第三幕,剧中人物:觉慧——大房三子,三少爷;鸣凤——大房的侍婢;高克明——高老太爷的三子;周氏——高老太爷的大儿媳;王氏—高老太爷的四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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