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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困难

广东省深圳市2020届高级中学高三语文5月适应性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选择

(英)罗伯特·库克

    “有钱是多么快活!”坐在茶几旁的肖夫人,当她拿起古色古香的精细的银茶壶倒茶时,心里也许是这样想的。她身上的穿戴,屋里的陈设,无不显示出家财万贯的气派。她满面春风,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然而,由此而认定她是个轻浮的人,却是不公平的。

    “你喜欢这幅画,我很高兴,” 她对面前那位正襟危坐的年轻艺术家说,“我一直想得到一幅布吕高尔的名作,这是我丈夫上星期给我买的。”

    “美极了!“年轻人赞许地说,“你真幸运。”肖夫人笑了,那两条动人的柳眉扬了扬。她的双手细嫩而白,犹如用粉红色的蜡铸成似的,把那只金光灿灿的戒指衬得更加耀人眼目。她举止娴静,既不抚发整衣,也不摆弄小狗或者茶杯。她深深懂得,文雅能给予人一种感染力。

    “幸运?”她说,“我并不相信这套东西。选择才是决定一切的。”年轻人大概觉得,她将富有归于选择两字,未免过于牵强。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很有分寸地点点头,让肖夫人继续说下去。

    “我的情况就是个明证。”

    “你是自己选择当有钱人的喽?”年轻人多少带点揶揄的口吻。

    “你也可以这样说。十五年前,我还是一个拙笨的学生……”肖夫人略为停停,故意给对方说点恭维话的机会。但年轻人正在暗暗计算她在学校里呆的时间。

    “你看,”肖夫人继续说,“我那时只知道玩,身上又有一种叫什么自然美的东西,但却有两个年轻人同时爱上了我。到现在我也搞不清楚他们为什么会爱上我。”

    年轻人似乎已横下心不说任何恭维的话,但也没有流露出丝毫烦躁的神色,虽然一直在考虑如何将谈话引到有意义的话题上去。他太固执了。怎么也不肯逢迎。

    “两个当中,一个是穷得叮当响的学艺术的学生,”肖夫人说,“他是个浪漫可爱的青年。他没有从商的本领,也没有亲戚的接济。但他爱我,我也爱他。另外的一个是一位财力显赫的商人的儿子。他处事精明,看来前程未可限量。如果从体格这个角度去街量,也可称得上健美。他也像那位学艺术的学生一样倾心于我。”

    靠在扶手椅上的年轻人赶忙接住话茬儿,免得自己打哈欠。

    “选择是够难的。”他说。

    “是的,要么是家中一贫如流,生活凄苦,接触的尽是些篷头垢面的人,但这是罗曼蒂克的爱情;要么是住宅富丽堂皇,生活无优无虑,服饰时髦,嘉宾盈门,还可到世界各地旅游,一切都应有尽有……要是能两全其美就好了。”

    肖夫人的声调渐渐变得有点伤感。

    “我在犹豫不决的痛苦中煎熬了一年,始终想不出其他办法。很清楚,我必须在两人当中作出选择,但不管怎样,都难免使人感到惋惜。最后……”肖夫人环视了一下她那曾为一家名叫《雅致居室》的杂志提供过不少照片的华丽的客厅,“最后,我决定了。”

    就在肖夫人要说出她如何选择的这相当戏剧性的时刻,外面进来了一位仪表堂堂的先生,谈话被打断了。这位先生,不但像一位时装展览的模特儿,而且像一幅名画里的人物,他同这里的环境十分协调。他吻了一下肖夫人,肖夫人继而将年轻人介绍给她的丈夫。

    他们在友好的气氛中谈了十五分钟。肖先生说,他今天碰见了“可怜的老迪克·罗杰斯”,还借给他一些钱。

    “你真好,亲爱的。”肖夫人漫不经心地说。

    肖先生稍坐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可怜的迪克·罗杰斯,”肖夫人喟然叹道,“我料你已猜到了,那就是另外的一个。我丈夫经常周济他。”

    “令人钦佩。”年轻人略略地说,他想不出更好的回答。他该走了。

    “我丈夫经常关照他的朋友,我不明白他哪来这么多时间。他工作够忙的。他给海军上将画的那幅肖像……”

    “肖像?”年轻人十分惊讶,猛然从扶手椅上坐直了身子。

    “是的,肖像。”肖夫人说。“哦,我没有说清楚吧?我丈夫就是那位原来学艺术的穷学生。我们现在喝点东西,怎么样?”

    年轻人点点头,似乎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1)、下面对本文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房间布置的细节以及肖夫人本人的衣着举止,都凸显了肖夫人生活的富有和满足。 B、肖夫人选择贫穷艺术家做自己爱人,说明她对爱情的憧憬远远超过了金钱对她的诱惑。 C、肖夫人的丈夫和“环境十分协调”,暗示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学艺术的穷学生了。 D、小说围绕着“选择”的故事展开,虽无激烈的矛盾冲突却传达了令人深思的主题。
(2)、小说借助人物对话展开情节,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年轻艺术家在和肖夫人谈话时的情感态度变化。
(3)、“选择才是决定一切的。”肖夫人将富有归于选择两字,请结合文章探究“选择”这一标题的意蕴。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最后一位顾客

郑成南

    漫天飞雪,茫茫世界。

    不过屋里却暖和,炉子的火烧得正旺。今天是大年三十,他们本打算早点关店门,却从早上起就客人陆续不断,他们也一直忙到现在。半年前,他们在这里开了这家杂货店,专卖生活日用品,生意不错,每天忙忙碌碌的,赚头当然不少。

    这一顿饭,女人准备得很丰盛,也很讲究。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能办到的东西,全齐了。第一次,他们在外面过年,也是两口子单独过年。

    几天前,男人给家里写信,说过年不回家了,和女人在外面过了,省了来回的路费。出来一年了,男人没告诉家里自己开了杂货店,也没给家里汇钱。

    女人说,把门关了吧,忙了一年,也该好好吃一顿饭。

    男人说,再等等吧,还会有人来呢。其实,此刻男人心里有那么一丝惆怅,往年都是赶回家跟父母一起过年的。父亲年纪大了,长年有病,吃年夜饭时,却无比兴奋,跟他碰好几回杯。男人想,今晚,这样的场面就没了。

    女人说,没人了,都什么时候了,谁不在家里吃团圆饭呀?再说,饭菜都做了那么长时间了,该凉了。女人看着满桌子的饭菜,有些激动。在老家,跟父母在一起的时候,哪里见过这么丰盛的饭菜啊。

    男人还在迟疑,女人从里屋走出来,说,关了吧,不会有人了。她顺手拿起火钳,捅了捅炉子,微弱的炉火立刻又火星点点,屋内似乎更暖和了。

    男人缓缓站起来,正准备关门时,看到远处茫茫的世界里,有个人朝这边走来。那人一身黑色装束,手里提着篮子,走得很慢。男人又把手停住了,他说,又来了一个。

    下雪的天,地上很滑,那人只能一小步一小步,移动缓慢。男人耐心地等起来,他不会放过一笔生意,虽然今天是大年三十。他说,做完这最后的一笔生意,就关门,就等做明年的生意了。

    女人又进去了,把酒盖子启开,倒满了两只杯子。白色的酒沫星子在杯子内冉冉升起,今晚,对女人来说,是兴奋和期待的。

    越来越近了,那人越来越清晰了,走近了,男人才看出,原来是个跛子,即使走小步,仍很艰难。终于来到了店门口,身上落满一层洁白的雪。那人抬起头,摘下帽子,男人突然呆住了。

    男人喊,爹!

    爹抖抖帽子,雪花纷纷落下。

    爹!男人准备接过爹的帽子,爹没给他,重新戴回头上。

    您怎么来哩?!女人在里屋听到声音,忙赶出来,喊。

    多远的路。男人说。

    爹站在屋里,缓缓移动身体,好像一位将军在检阅士兵,左右打量了一番,然后满意地点点头。爹说,还不错哩!

    女人抢着说,爹,你咋无声无息就跑来哩?女人兴奋的脸立刻消失了。

    爹说,你娘怕你们在外面受苦,听说现在很多工地老板没良心,昧着工人的钱……今天是大年三十,你娘说你们不回家过年了,一大早包了饺子,叫我给你们送来。一路上,怕是早凉了吧。爹把篮子递给女人,女人接去了,却不敢动。

    男人说,爹,你从早上走到现在?

    爹只顾自己说,你们过得好就好,我还得赶回去哩,你娘还等着我回去下饺子哩。爹准备出来,男人扑上去,顺势跪下了,男人喊,爹!歇斯底里。

    爹忙扶起男人,说,你这是做啥?

    男人抱住爹的大腿,说,爹,您留下,我对不住您。这一年,不知爹是怎么过来的,脚跛了,怕是没钱吃药,耽误了吧……

    爹说,说傻子话哩,你们在外过的好,就是孝顺爹哩。

    男人站起来,转身对傻站着的女人说,收拾一下,跟爹回去。

    女人和男人都哭了,而爹却笑了。

    外面,雪下得更紧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捡烂纸的老头

汪曾祺

    ①烤肉刘早就不卖烤肉了,不过虎坊桥一带的人都还叫它烤肉刘。这是一家平民化的回民馆子,地方不小,东西实惠,卖大锅菜。炒辣豆腐,炒豆角,炒蒜苗,炒洋白菜。比较贵一点是黄焖羊肉,也就是块儿来钱一小碗,在后面做得了,用脸盆端出来,倒在几个深深的铁罐里,下面用微火煨着,倒总是温和的。有时也卖小勺炒菜:大葱炮羊肉,干炸丸子,它似蜜……主食有米饭、馒头、芝麻烧饼、罗丝转;卖面条,浇炸酱、浇卤。夏天卖麻酱面,卖馅儿饼。烙饼的炉紧贴着门脸儿,一进门就听到饼铛里的油吱吱喳喳地响,饼香扑鼻,很诱人。

    ②烤肉刘的买卖不错,一到饭口,尤其是中午,人总是满的。附近有几个小工厂,厂里没有食堂,烤肉刘就是他们的食堂。工人们都在壮年,能吃,馅饼至少得来五个(半斤),一瓶啤酒,二两白的。女工们则多半是拿一个饭盒来,买馅饼,或炒豆腐、花卷,带到车间里去吃。有一些退休的职工,不爱吃家里的饭,爱上烤肉刘来吃“野食”,爱吃什么要点儿什么。有一个文质彬彬的主儿,原来当会计,他每天都到烤肉刘这儿来。他和家里人说定,每天两块钱的“挑费”都扔在这儿。有一个煤站的副经理,现在也还参加劳动,手指甲缝都是黑的。他在烤肉刘吃了十来年了。他来了,没座位,服务员即刻从后面把他们自己坐的凳子搬出一张来,把他安排在一个旮旯里。有炮肉,他总是来一盘炮肉,仨烧饼,二两酒。给他炮的这一盘肉,够别人的两盘,因为烤肉刘指着他保证用煤。这些,都是老主顾。还有一些流动客人,有东北的,山西的,保定的,石家庄的。大包小包,五颜六色,男人用手指甲剔牙,女人敞开怀喂奶。

    ③有一个人是每天必到的,午晚两餐,都在这里。这条街上的人都认识他,是个捡烂纸的。他穿得很破烂,总是一件油乎乎的烂棉袄,腰里系一根烂麻绳,没有衬衣。脸上说不清是什么颜色,好像是浅黄的。说不清有多大岁数,六十几?七十几?一嘴牙七长八短,残缺不全。你吃点儿软和的花卷、面条,不好么?不,他总是要三个烧饼,歪着脑袋努力地啃噬。烧饼吃完,站起身子,找一个别人用过的碗,自言自语(他可不在乎这个):“跟他们寻一口面汤。”喝了面汤:“回见。”没人理他,因为不知道他是向谁说的。

     ④一天,他和几个小伙子一桌,一个小伙子看了他一眼,跟同伴小声说了句什么。他多了心:“你说谁哪?”小伙子没有理他,他放下烧饼,跑到店堂当间:“出来!出来!”这是要打架。北京人过去打架,都到当街去打,不在店铺里打,免得损坏人家的东西搅了人家的买卖。“出来!出来!”是叫阵,没人劝。压根儿就没人注意他。打架?这么个糟老头子?这老头可真是糟,从里糟到外。这几个小伙子,随便哪一个,出去一拳准把他揍趴下。小伙子们看看他,不理他。

     ⑤这么个糟老头子想打架,是真的吗?他会打架吗?年轻的时候打过架吗?看样子,他没打过架,他哪里是耍胳膊的人哪!他这是干什么?虚张声势?也说不上,无声势可言。没有人把他当一回事。

     ⑥没人理他,他悻悻地回到座位上,把没吃完的烧饼很费劲地啃完了。情绪已经平复下来——本来也没有多大情绪。“跟他们寻口汤去。”喝了两口面汤:“回见!

     ⑦有几天没看见捡烂纸的老头了,听煤站的副经理说,他死了。死后,在他的破席子底下发现了八千多块钱,一沓一沓,用麻筋捆得很整齐。

     ⑧他攒下这些钱干什么?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雄狮献瑞

练建安

“咚咚恰,咚咚恰,咚恰,咚恰,咚咚恰……”听闻这熟悉的锣鼓,增发按捺着内心的激动,不动声色,专心地经营他那摊“杭川牛肉兜汤”。

大年初五,是闽粤边的武邑岩前镇请客的日子。客家村寨春节期间请客的日期,都有定日。坐落在狮子岩的均庆寺,是定光古佛的祖庙。此日,格外热闹。杭川,是闽西上杭县的雅称,此地与武平县山水相连,声气相通,同时于宋淳化五年建县,因此,百姓互称老友。“牛肉兜汤”是杭川风味名小吃。

“初一落雨初二晴,初三落雨烂泥坪。”闽西正月多雨,昨夜下了一场连绵不断的“冷浆雨”,均庆寺前的石坪低凹处水汪汪的。阳光照射下,闪着金光,北风吹来,寒气逼人。摊点冒着丝丝白雾状的热气,牛肉兜汤飘出阵阵香味。前来均庆寺游玩的客人,就有好些人被吸引了过来。“牛肉兜汤”做法简易,以上等牛肉切成薄片,裹以薯粉,调以姜末、茴香、八角、酱油、鱼露等物,放入木鱼干、猪骨头熬制的滚汤中稍煮片刻舀出,洒上葱花、姜末。这样的天气,喝口浓稠爽滑的兜汤,正合适。

增发是上杭城肚里郭坊人,是“南狮”的师傅头。传说他打单狮可以轻轻松松地“缩”上两张层叠的八仙桌。前些年“杭川狮会”夺魁,得了金牌,名声很大。之所以来到一百三十里外的岩前古镇摆“牛肉兜汤”小食摊,说来也与“牛”有关。增发好赌,手气差,一次豪赌,急红眼了的他牵来大哥家的一头水牛,又赔了进去。他恨不得剁了双手,抬脚就走了,发誓要“以牛还牛”,赚回了牛本钱,再回杭川。

这一天,均庆寺也办狮会,号称“闽粤赣三省狮王争霸赛”。汀江木纲老板练大炮悬赏一千两银子的花红,奖励优胜者。这下可热闹了,周边客家地区来参赛的青狮足有十八只,都是各县身怀绝技者。

百十丈外,是均庆寺。石坪上,人头攒动,锣鼓声声。这一边,增发指望快一点卖尽牛肉兜汤,收摊寄存在阿三哥的日杂店里,自家悄悄地挤入人群中瞧上几眼,解解馋。二十余年的拳脚功夫,都被那些南狮锣鼓催醒了,发痒发麻。

一位老阿婆牵着小孙子过来了,叫了一碗。增发问阿婆要不要也尝一口,天冷,喝了驱寒。阿婆使劲咽着口水,说:“吃过了,过年喽,鸡汤都喝怕啦。”说着,抖抖索索地从上衣上摸出一块旧手帕,拣出五块铜板,反复数过,递到增发手上。小孙子喝完了,捧着空碗,舌尖舔着嘴唇,盯着老阿婆看。增发给他添上了半勺浓汤。小孩子乖巧地说:“阿叔新年发大财。”增发笑了。

均庆寺外石坪,十八只青狮跃跃欲试。场中,竖立着一根一丈八尺的桅杆,上头,以红绳悬挂一束雪里燕。六张八仙桌依次按三、二、一的阵式叠好。哪一只青狮采下雪里燕,哪一只青狮就是赢家,就是优胜者。一丈八尺的桅杆实在是太高了,往常,“缩”上两张八仙桌高度表演的青狮,就算是方圆百里的高手了。三张?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要么怎么叫狮王争霸赛呢?主办方为安全计在桅杆的四周铺设了一层层谷笪,谷笪下铺垫有厚厚的稻草。

主事宣读完规则,鞭炮炸响,接着就是一下重锣。赣南远客为先,六只青狮在锣鼓声中一跃奔出,翻滚跌扑,煞是好看。不料,来到谷笪处,纷纷栽倒,折腾了半炷香工夫,就是挨不近八仙桌,只得退场。粤东也是六只青狮,无意上八仙桌采高青,成双结对表演了一套“雄狮献瑞”连贯动作,吐出“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红布条幅。锣鼓停歇,恰好回到了原处。现在轮到闽西的了,也是六只。先出四只,舞到谷笪上,也接二连三地栽倒了,退了回来。剩下的两只,一只是当地的,一只就是杭川郭坊的。郭坊的锣鼓敲起,有些乱。增发拨开人群,来到狮头旁,抚摸着狮子耳朵。狮头移开,露出了他大哥的脸。大汗淋漓的犬哥又惊又喜,说:“好你个发狗,躲在这里修仙哪!”增发说:“大哥,我来,赢钱还你水牛。”

说话间,锣鼓声响了,岩村青狮已经奔跳出去老远。郭坊青狮欢快蹦达,一会儿工夫,就追了上来。岩村青狮上谷笪了,摔倒、爬起、摔倒、爬起,一副不屈不挠的架势。郭坊青狮在谷笪外停了停,嗅了嗅。鼓点骤响,郭坊青狮一跃而起,落地生根。每走一步,大吼,四脚齐齐发力,顿一顿,似有千钧之势。围观者听得谷笪下面发出脆响,仔细听听,是谷笪下滚动的圆竹杠破裂的声音,明白了其中的奥秘,围观者大声喝彩,一浪高过一浪。岩村青狮伏地不动了,狮头大口大口地喘气,冷汗湿透了后背,手脚发抖。他想,看不出这卖牛肉兜汤的,功夫竟是那样高深莫测。

(有删改)

阅读下文,完成下题

艰深的哲学

傅菲

①马鞍嵌在两座很矮的山冈之间。针叶林从山冈披下来,青青黛黛,一棵巨大的泡桐突兀而出,树冠如蘑菇云。即将日落,一只被人遗弃的褐毛土狗,站在泡桐树下,仰起头,呜昂呜昂地叫。山冈向北延伸,是脉脉松林。

②最早进来的是挖掘机。据说修一条公路,要打通那个山梁。有十二台挖掘机在挖土,从山梁上往下挖。运土车盘着树林,运土到另一个山坳,翻斗倒土,黄黄的土尘扬起来。挖了七个来月,山梁不见了,山成了断山。男人们用洋镐,挖起炮碴,堆在路边,女人用簸箕装满,挑到坑洼处填起来。女人蹲下身子,扁担压在肩上,扎稳脚,缓缓支起身子,挑起来,抖一抖肩,迈开脚,挑走。那一担炮碴,少说也有一百六十斤。

③这条新开的路,暂时无处相通,是一条死路。与公路相通,还隔了一座山。另一路工人在开掘隧道。一日,朋友对我说:“我们去看看他们怎么挖隧道吧?还没见过挖隧道呢。”去的路上,遇见了一群女工下班。我问她们:“你们还要回去做饭吧?”她们脸黑乎乎,工装裹着湿湿的泥浆,有说有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听到我们的问话,一哄而笑。

④被填土抬高的山坳,亮起了一盏灯。我们沿着运土的路,去了山坳。见工棚搭建在一块平地上,门口晃着一盏灯。一条褐毛土狗卧在灯下,汪汪地叫,伸出舌头。工棚里,一个女人在炒菜,一个男人就着一碗花生米在吃酒。工棚很小,只放得下一张床、一个煤气灶和两张小凳子。菜放在行李箱箱面上。女人的后腰扎了一件深蓝的衣服,在炒腊肉,辣椒很呛鼻。灯挂在竹竿上,是充电的应急灯。男人看了我一眼,说:“要喝酒吗?”

⑤我摆了摆手,说:“看见山上有灯,就上来了,看看。”女人说:“你们饭早。”她和她男人有浓重的贵州沿河口音。炒了腊肉,她又炒了一个螺蛳,摆上碗,陪她男人喝酒。酒是用塑料壶装的,只剩下壶底不多的酒。她摇了摇壶,说:“明天再打一壶酒来。”她倒了一半的酒给男人,余下的一半倒进了自己碗里。

⑥我问:“你们怎么住山上呢?其他工人都住在村里。”男人说:“守一下工地,一个月可以多两百块钱,还可以省下房租。来回一算,一个月可以多出四百多块钱呢。”工棚是木板搭建的,四处漏风,我掖了掖大衣领子。“门口这条狗,我熟。它以前常在山梁上叫。”我继续搭话。女人说:“这条狗好可怜,腿骨被人打断了。”女人精瘦,肩膀却结实,也宽。看得出,她是一个有着好气力的女人,也是一个舍得一身好气力的女人。

⑦这对夫妻是第一批来工地做事的工人。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四个老乡,做了不到三个月,老乡就走了,去了别的工地。他们要日结工资,工头不肯。工头说,日结工资给你们,你们就去赌,一分钱存不了,你们老婆孩子苦死了。老乡想打母狗炖狗肉吃,被这个精瘦的女人拦住了,说:“母狗也是一家之母。”土狗便一直跟着她。

⑧冬雨来,风吹得紧。针叶林泛起黄褐色。有几个工人等不了雨歇,回贵州过年去了。住在工棚的那一对夫妻,一直在。工头补他们每人每天一百元,守工地,还送了二十斤谷烧给他。他不打算回家了。“一年了,还没回过家,想孩子了。”说着说着,女人哭了起来。褐毛土狗昂着头看着她哭。它瘸着腿,在她身边转着身走,像个惊慌失措的孩子。

⑨过了正月,工地开始忙碌起来了。路两边建排水系统,二十米一个密井,水管互通。女人们下到窨井,掏泥巴,用簸箕吊上来。男人们吊簸箕,泥巴水淋下去,嘟嘟嘟,淋得井下人全身湿透。女人戴着绿色安全帽,像一只只青蛙落在井里。一天可以掏四个窨井,掏一个窨井两百块钱。加加班,还可以多掏两个。

⑩一天,我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叔,站在村头流眼泪。我问他:“家里出什么事了?”“现在的孩子怎么啦?我不理解。”老叔说,“我外孙从小跟着我,我女儿女婿在浙江的工地做事,就这么一个外孙,我也宠着。孩子除了玩手机,还是玩手机。现在他读高一了,学校不让带手机,他就说他不读书了。让我在这儿等他,接他回家,再不去学校了。我这个外孙没救了。”老叔边说边捶打自己胸膛。

⑪我一时无语。等了约半个小时,孩子背着一个包,来了,边走路边看手机。我拉着孩子的手,陪着老人走,走到工地。女人在掏窨井,男人在吊泥巴。一个女人满脸黄泥浆,露出一双眼睛,看我们。我对孩子说,你的父母就像他们一样在赚钱养家。你不读书,就是糟蹋你父母。孩子并未抬头,说,你带我来工地干什么。

⑫油桐花开了,一层层地翻涌。新路铺了沥青路面,绿化树初发幼叶,斜坡上,撒下去的草籽长出了草芽。工地撤退了。那些工人去了别处的工地。有时,我领着在食堂做事的辜师傅一起去散步。他满意自己的生活,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人。我却相反。他安慰我:“你什么也不缺,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⑬我是过着满足的生活,但我是一个对未来充满忧虑的人,虽然,我对自己的未来会什么样,根本无所谓。我常想起住在工棚里的那对夫妻,身处泥淖,面目干净。我也想起那些男人和女人,那位老叔和他的外孙。人需要有热盼地活下去。所处的环境恶劣,又算得了什么呢?咬咬牙,活。很多人是这样活下去的:这也是最艰深的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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