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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安徽省淮南第二中学2016-2017学年高一下学期期中考试语文试题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救人

三石

    我觉得还是应该再采访一下他。

    一件如初夏的信江水一般温暖的事情。

    沿信江河往上,拐过森林公园,便没有那么热闹了,冷冷清清的,只有几个好静的人散步游玩。然而一个失恋的女孩,却打破了这里的清静。

    她跳进了信江河。

    开始的时候,几个散步的人并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对,只有他,从女孩整齐的衣装中感觉到,女孩绝对不是下水游泳。

    于是,他跳了下去,跳进了信江河。当然,在跳进水的一刹那,他没有忘记呼喊一声“快来人哪,有人落水了”。

    可他不会水,或者说是水性极差的那种,他在水中扑腾着,眼见要沉入水底,更别说救女孩了。好在他入水前的那一声呼喊,引来了一对散步的恋人,他们冲了过来,先后跳进了信江河。

    恋人中的男孩将失恋的女孩救了上来。而让他没有面子的是,恋人中的女孩费尽力气,将足有70公斤的他打捞上岸。

    次日的晚报刊登了这则暖人的新闻。

    这新闻便是我采写的。

    而我想,是否能为这则新闻做一个后续报道?

    之所以会有这个想法,原因种种,但他的特殊身份应该是其中之一。

    他是个不小的领导,在当地算得上是号人物。他应该不会水,一个不会水的领导,为什么会在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下水救人?是什么促使他将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

    答案或许只有他能告诉我。

    在他那间宽敞气派的办公室,我再次见到了他。

    他并不想接受我的采访,态度很坚决,直到我退而求其次,表明只是想解答一下内心的疑问,同时还动用了他的一位老领导的关系——他的这位老领导恰巧是我的长辈,他才勉为其难。

    所以,我至今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正式采访。

    事情的经过极为简单,没有必要过多赘述,我只是直接表达内心的疑问。

    “是的,我不会水。”他很坦然地说,“我是西北人,老家一片黄土高坡,只有几个小沟小渠,最深的时候也不会过腰,所以我从没有学过游泳,典型的旱鸭子。”

    “可你一点儿都不会水,怎么没有丝毫犹豫便跳进水中去救人?初夏的信江河,水流湍急,难道你就一点儿没有考虑自身安危吗?”

    “谁说我没有犹豫?”

    “你犹豫了吗?”

    “我当然犹豫了,只不过时间很短,也就几秒或者十几秒吧。”

    我点了点头,赞赏地说:“你犹豫了,说明你考虑了后果,在这种情形下,你仍然义无反顾下水救人,我觉得更加高尚。”

    他笑了。

    不知为什么,他的笑给我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所以我问:“你为什么这么笑?”

    他沉默了,没有立即回答。

    于是我追问:“你为什么不回答?”

    他仍没有回答,却反问我:“你觉得在当时的情况下,我除了下水救人,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吗?”

    “你为什么这么说?说一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你的选择可能是最糟糕的选择,原本人家只需要救那女孩便可以了,因为你贸然下水救人,救援的人还得救你。”

    他又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眼睛看着别处,说:“其实,我下水不是为了救人,我是救我自己。”

    我瞪大了眼睛,表情绝对云里雾里。

    他继续说:“你知道,在这个不大的城市里,我也算是个知名人士了,认识我的人不少。那天散步的时候,一路上有不少人跟我打招呼,当时的情况是,如果我不果断下水救人,以我的身份,事后肯定会有闲言碎语,指责、谩骂可能会铺天盖地。所以,虽然我不会水,虽然我也有些犹豫,但只能跳下去。至于跳下去之后怎样,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说完这段话,他又笑了,却是苦笑。

    我恍然。虽然潜意识中也认为他的这种想法多少有点儿道理,但我还是表示了不同意见,我说:“你不会水,这是能够解释清楚的,我想公众也是能够理解的。”

    “解释?你认为我有解释的机会吗?有人会相信我的解释吗?”他的语气咄咄逼人。

    “万一,我是说万一,在场的人都不会游泳,即使会游泳,也不能保证一定能将你救上来,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说到这儿,我顿住了,但我想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果然,他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跳下去,我可能被水淹死;问题是,如果不跳,我可能被唾沫淹死。”

    时值初夏,我竟然打了个寒噤。

(1)、下列对这篇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最恰当的两项是(    )

A、“我”采写了这则暖人的新闻并希望做后续报道是因为“我”天真无知。 B、“他”多次拒绝“我”的后续采访,直到“我”动用“他”的一个老领导的关系才勉强同意解答“我”的疑问,是因为“他”想保持自己在大众眼中的美好形象。 C、小说结尾写的我竟然打了个寒噤是因为“我”为“他”近乎冷漠无情的理智行为感到震惊。 D、小说多处前设伏笔,后予呼应。这使小说的情节发展更为严谨合理。前因后果分明。 E、小说中的人物语言,与一般的叙述紧紧相连,这使小说在形式上显得很简洁,但又没有影响文意的表达。
(2)、小说中的“他”具有怎样的性格特点?请简要分析。

(3)、小说采用第一人称来叙述,这样写有什么好处?请简要分析。

(4)、小说的标题是“救人”,请你结合全文谈谈以此为题的理由。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韩山拾得

黄孝阳

    韩山拾得,我的高中同学。

    他爹叫韩山,一个老鳏夫,瘸了半条腿,还能跑得飞快,挤进汽车站前看热闹的人堆里,抓起竹篮没肯再撒手——竹篮里躺着一个不足百日的弃婴。

    韩山拾得讨厌他爹。他爹在取名时也忒不负责任。班上几个横蛮惯了的男生,不高兴了,把他打一顿;高兴了,也把他打一顿——说这叫打日本鬼子。瘦小的他偷了户口本,跑到派出所要求改名,警察瞪起眼珠子,“叫你爹来!”

    韩山拾得绝食三天。在县搬运站当厨师的韩山拗不过儿子,买了包阿诗玛烟,到派出所见人就低头哈腰。

    韩山拾得回到学校。老师上课点名,喊了几声“韩山拾得”,他不起身。老师大怒,喝令他出去。隔不多时,他回来了,身子发抖,脸白得吓人。

    众目睽睽下,他攥着根粉笔,抖抖嗦嗦,在黑板上写下“韩小山”三个字。接着,他把揣在裤兜里的左手慢慢拿出来,把左手紧握着的石头狠狠地砸在自己脑袋上。血咕噜一下冒出来了。他晕了。

    他忘掉说一句话:“以后谁再叫我韩山拾得,我就这样砸死他。”不过就算他说了也没用。大家都觉得他脑子是坏掉了,连最胆小的女生也敢在他经过时往地上吐唾沫。

    终于,他用锄头敲破同学的脑袋,他退学了。等到我参加高考那年,他已经成了县城赫赫有名的小山哥。这倒不是因为他心狠手辣,马仔众多。

    城北的金刚在影剧院看戏,把脚跷到前排,把甘蔗渣吐到韩小山衣领里。韩小山回头扔过句脏话。金刚把甘蔗在韩小山脑袋敲成两段。两伙人打起来。韩小山这边寡不敌众,被金刚一伙拖到影剧院门口吊成沙包轮流踢打。

    韩山路过瞅见。这个老实了一辈子的厨师急眼了,挥舞着刚在游麻子那儿磨快的菜刀,要与人拼命。金刚脱掉外衣,往手臂上一缠,大吼一声迎上去。韩山的菜刀被打掉。父子俩被面对面吊起。

    但金刚只得意了不到半个小时。搬运站七十二条大汉拿着铁链、撬棍出动了。让县公安局头疼不已的金刚团伙从此匿迹。韩小山一战成名。

    从韩山拾得到山哥,是三年。

    从山哥到韩山拾得,是二十年。

    我是在街头偶遇韩山拾得的。他推着坐在轮椅里的老父亲,站在洒满金秋阳光的梧桐树下。我喊出他的名字,一眼认出那个断了左手巴掌的老人。1990年搬运站解散,韩小山的日子一落千丈。在一次赌牌时,他押上了左手。底牌揭开,韩小山操起刀,对自己下不了手。对方问他是否要帮忙。这时韩山又出现了,一刀下去,血泪横飞。

    “就在那一天,我才真正长大成人了。”

    他没有细说他这二十年。我早有耳闻。他先是靠贩卖辣椒、香菇等农产品攒了一笔钱,再承包县罐头厂做起出口外贸,生意做得很大,日本是主要销售市场。这可能是他把名字改回去的缘由,日本文化深受中国禅宗的影响,寒山与拾得两位唐代高僧广为人知。

    “世间谤我,贱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我想起寒山这句话,下意识地说了出来。

    “那你为什么又叫回韩山拾得?”我问。

他没有回答我,顺手接过老人从兜里摸出的烟斗,点燃,深吸一口,再弯腰塞入父亲嘴里。老人的面容平静而又惬意。梧桐叶间漏下的阳光如同鸟羽,轻轻地覆盖在他的肩膀上。

    梧桐树下是一家老人用品专卖店。一位眉目温婉的女子走出来,向我点头致意。我认得她。黄梅英,韩山拾得的妻子,当年我们学校的校花。

    她接过轮椅,挥手与我告别。我进店打算给父母买一些冬天里的衣裤,看店的小妹喜气洋洋,打电话的声音跟唱山歌一样:“姨,黄姐今年又在我们这儿订了一大批货,你赶紧发货。羽绒棉被,还是波司登的,38床;鸭鸭的雪地棉鞋,男款76双,女款……”

    我纳闷了:“这些都是黄梅英订的?”

    “是呀,你认得她?黄姐的老公,哎,就是韩老板,去年在他开发的池头新寓旁边搞了家疗养院,跟星级宾馆一样。县搬运站的职工,哪怕只在那儿待过一个月,男的满五十五周岁,女的满五十周岁,又或者身有残疾的,都可以去,吃的住的用的,全部免费呀。这些人上辈子真是积德修福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母亲的中药铺

甘典江

    ①那时候,我最喜欢去的地方,一是新华书店,一是母亲的中药铺。前者,是因为我爱看爱买连环画;后者,是因为我喜欢嗅闻那些中药的味道,特别是咀嚼几片苦甜苦甜的甘草。

    ②母亲当过赤脚医生。八十年代初,母亲参加医疗培训后,加入了城关镇合作医疗站,

    ③医疗站在我读书的中学附近,临街两间旧木房。一间开处方和打针,另一间,是药铺。和母亲一起在守药铺的,还有三个阿姨。一天到晚,她们就做三件事:抓药,打针,织毛衣。除此之外,便是无休无止的聊天。我注意到,她们抓药非常麻利,瞟一眼处方,就可以找到相应的抽屉。仅凭手抓,就基本准确,最后还是放进小秤称一称,添点或减点。然后,把药倒入毛边纸或废报纸,包好扎紧,写几个字交待几句,递给别人。

    ④只要一走进药铺,我就被一股浓重的药香包裹得严严实实,有点喘不过气来,但一习惯就好了。我望着那些神秘莫测的抽屉,瞅着那些贴着标签的药名,兴奋不已:什么“半夏,黄精”,什么“益母草、白芨”,都是曼妙的植物。当然,也有的是矿物和其他异类,比如“朱砂、雄黄、海马”,不由得使我产生了相关的联想:这朱砂,肯定就是国画中传统的红色颜料吧?李可染曾用顶级朱砂绘过四张毛主席诗意图《万山红遍》,已成画史上的经典。至于雄黄,不就是许仙意气用事的东西吗?所谓的海马,只是相当于一条小鱼而已。

    ⑤其中,我最喜欢的药草,是甘草。首先,是因为它的名字,甘草,望文生义,不就是“甘甜之草”吗?昔时,神农氏遍尝百草,解毒靠的就是这宝贝。再加上,我自己就姓“甘”,与这甘草,是家门,五百劫前,应是同根而生之族。最早,是母亲教我嚼的甘草,一是因为它的药理,二是可以变相地替代水果糖,八十年代,任何甜味都是奢侈品。就这样,我嚼着甘草成长着,自以为嚼出了甘草的本真之味,破解了甘草的一切密码。

    ⑥母亲还爱用党参来炖乌骨鸡和猪肚,补血。她营养不足,严重贫血。人参太贵,吃不起。还有金银花和枸杞,母亲他们都用来泡茶喝。自然,我也跟着全部享受到了。

    ⑦在自家的院子墙角,母亲还栽了几株三七。蔓延的藤叶牵上墙,覆盖成了一面翠绿的毯子,像青绿山水画的设色,极其养眼。可惜,后来拆迁,毁于一旦,使我失去了这一片翠绿。母亲只好把三七块茎挖出,收藏好。她说,三七可以治妇科恶疾,以及跌打损伤。

    ⑧九十年代的某一天,这个合作医疗站被撤销了。回到家,母亲专职做她的家庭主妇。赚钱的任务,彻底由父亲负责。那个中药铺,被别人买去,改作了服装店。从此,街上流行的药店,大多是连锁的西药店。在我的印象中,传统的中药是文化,望闻问切的中医大夫,近似于等同于诗人。相反,我害怕西药西医,因为这些东西是实验室配制合成出来的化学组织,成分复杂而可疑,至少没有一个在阳光之下生长的过程,没有温度、湿度,更无个性与灵魂。我实在难以想象,“阿莫西林”比母亲的“金银花”会更让我亲近与信赖。甚至,当我感冒受寒,母亲亲手煎熬的一罐红糖姜开水,也会比最昂贵的感冒灵帮我发热而痊愈,至少,我心已暖。

    ⑨现在,父亲走了,去了天国。母亲一个人守着我们,在空旷的屋顶上栽花种菜。母亲身子瘦弱,时有病痛,我很是担忧,同时,我又安慰自己:生病不正常吗?不正证明了人在活着?何况,这世上,还有那么多栩栩如生的药在陪护呢。一根草是药,一撇叶是药,一线阳光,一滴水,也都是,甚至,一个人可以是另一个人的灵芝。母亲多年与草木为伴,沉浸于无边无际的药香之中。于我而言,母亲就是我人生一味无价的中药 , 为我清热解毒,可以抵御这世间的种种伤害。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头柜

相裕亭

    天成大药房紧挨着一栋红楼房。

    但是,他们并非一家。天成大药房隶属大盐商吴三才,而红房子则是杨家在外做官的的大公子折腾起来的。那些红如鸡血的砖、瓦,据说是从荷兰国购来的,杨家人用它建起一座红彤彤的楼房,鹤立鸡群似的矗立在盐区那些青砖黛瓦的古式建筑群内,如同冬日里灰土土的树枝上摇曳着一枚大红的柿子,打老远就能望到,可显眼!前来盐区寻医问诊的患者,奔着红楼而去,自然就找到了“天成”。这在那个尚不知“广告”为何物的年代,是何等受益。

    而拥有“红楼”的杨家,整天看到南来北往的患者打门前走过,陡生开店问诊之意,就地办起一家名曰“康乐”的大药房,与隔壁吴家的“天成”,悄然拉开了竞争的态势。

    可“天成”凭着它百年老字号的声誉,丝毫没把个“初出茅庐”的“康乐”放在眼里。

    天成大药房的大东家吴三才吴老爷,看到他的“天成”长盛不衰,干脆把店内的事务甩手给头柜德昌。吴老爷作为大东家,闲来店里坐坐,所能见到的,多为德昌的笑脸。

    那时,药店的头柜,也称大先生。但凡是药店的大先生,大都是坐诊把脉的高手。

    可德昌这位大先生,医术并不高明。他的能耐是善于用人,且很会揣摩人的心思,三岁小孩哭着抱进店来,他都有招数把孩子给逗乐了。颇为经典的一例是,他用一对小酒杯,与孩子玩“碰杯”的把戏,愣是哄着孩子把苦叽叽的汤药当酒一样给喝了。这在“天成”,曾一度传为美谈。

    德昌在店内看似不做什么事情,可他给人的印象反而是什么事情都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几乎每天都是第一个进店,开门头件事儿,先把店里的炉子捅开,给顾客和店里伙计把开水烧上。

    这期间,店里伙计陆续进门,他便摸过门后的扫把,或是抽出瓷瓶中的鸡毛掸子,帮伙计们收拾店面。但那样的时候,不等他真去弯腰做活儿,眼疾手快的伙计们,早把他手中的物件儿接去。那场景,有点儿像合唱团的领唱,他起头唱上一句,大伙儿很快就跟上唱了。

    在外人看来,德昌是个闲不住的人。

    东家很看重德昌身先士卒的这一点,有事派人传个话来,德昌饭不吃、水不喝,都会亲自把大东家的事情办好。所以,东家很少到店内来。但是,东家的名字,每年会在店内出现几次。比如年底分红及店内人员晋升,店门外的告示栏里就会贴出一张大红纸,上书:经店内举荐,某某某即日起,晋升“天成”的三柜、或二柜,特此告之,落款:吴三才。

    那张看似与头柜德昌无关的“告示”,实则与德昌有着很大的关系。细心的人,从“店内举荐”四个字上,总能咂摸出其中的味道。

    德昌那人善于忍耐。凡事只要东家高兴,他就高兴。东家不高兴,他也笑脸相迎。平日里,德昌在吴家大院里行走,无论是见到老爷、太太、丫鬟、还是吴家的某位老妈子,他都会弯下腰来笑脸相向。更为离奇的是,黑夜里,德昌一个人走在吴家的院墙外,他脸上都时刻挂着微笑,生怕猛然间遇上老爷家的什么人。德昌脸上的笑容,已经职业化了。店里新来的伙计犯了事,要挨板子时,他会笑着对他说:“去吧,去长点记性。”

    好像挨板子是什么喜庆事似的。

    但凡在“天成”这边受过处分,或降级使用的二柜、三柜,投靠到隔壁“康乐”去,都是独当一面的名医能手。刚开始,大东家没太在意这事,可等他发现自家的“天成”一天不如一天;而隔壁的“康乐”又一天比一天火红时,东家忽然觉得“天成”这边该找找原因了。

    于是,民国二十几年,恰逢西医在盐区盛行时,东家借这个当口,重金聘来一位留学东洋的西医坐诊。其目的,就是要逼头柜德昌让位。而善于察言观色的德昌,自然意识到这一点,他主动向东家递交辞呈。

    可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那个脸很白、手也很白的西洋医生,不知怎么迷上大东家的四姨太,这让东家十分恼火,当即辞退了那家伙。

    此后,德昌临危受命,又在头柜的位置上做了很长一段时间。

    后来,听内部人说,当初那位西洋医生主持“天成”时,并没有像外面传言的那样花哨,好多情话,都是头柜德昌自编自导出来的。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花瓷细腰鼓

杨轻抒

    眉间坊是一条街。为什么叫坊不叫街,好像没人说得清楚。街不宽,也不长,四月的风卷着落花从东头过来,百米之后就消失在了西头的车流里。街还不直,微有弧线-----之前电视台曾经做过城市航拍,其中就有眉间坊的镜头,看到的人说,咱这眉间坊从空中看就像人字的那一撇。

    鲁老师一个人住在眉间坊一座三间平房围成的小四合院里。地是红砖铺的,年岁久了,一地青红,青红的小院里堆积着春日的阳光,几朵槐花在阳光里飘落。围墙是灰砖砌的,高过人头,爬满七里香。

    院门半掩,街坊四邻常看见鲁老师在院子里写写字、喝个茶什么的。有时候鲁老师也念些旧文,只是鲁老师念旧文的时候要打节奏,打节奏用的是一个瓷的细腰鼓,两头蒙皮,是什么皮大家不知道,但那瓷鼓晶莹而深透,秋水一般。鲁老师腰悬瓷鼓,左击右拍,嘴里念:“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爱敬尽于事亲,而德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

    鼓声穿云裂石,鲁老师满面沧桑。

    街上的人偶尔也来串串门,送点时下的青瓜小葱什么的,但都不进去,就站在门口。站在院门口能看到鲁老师客厅里挂着的字,字是:无念尔祖,聿修厥德。

    关于鲁老师,一直就有很多的猜测。

    有人说鲁老师书香门第,早年是留过洋的,会几国外语;也有人说鲁老师祖上是有名的富商,传下宝贝无数;当然,也有人说,鲁老师就一个离群索居的退休老头,儿孙都在国外,多年不曾回来过。

    不管怎么着,大家都知道鲁老师是个文化人,都很敬重他。

    常进鲁老师院里的是老宋。老宋是厂里的水暖工,也懂点电,所以谁家管道破了,电不通了,都请老宋去看看。老宋经常到鲁老师家去,因为鲁老师那房子也老了,经常有个下水道堵了,灯泡坏了之类的事情。开始时,鲁老师家有事,悄悄喊声老宋,老宋就去了;后来老宋也不让鲁老师喊了,差不多了就去鲁老师家检查检查。有事处理个事,没事就坐在院里看鲁老师打腰鼓念旧词儿。

    人总是要老的,鲁老师眼看着就一年一年老了。老了的鲁老师也写写字,也打打鼓,但是看见过的人都说,鲁老师写字手已经开始发抖了,打鼓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节奏感了。大家就想,要是鲁老师哪天忽然走了,谁来给他送终啊?

    这个问题渐渐成了眉间坊所有人的心结。

    当然,想归想,却没有人说破,只是大家走过鲁老师家门前的时候,会忍不住停一下脚步,或者不自觉地回头望上一眼鲁老师那青灰的院门,看见墙上的七里香花瓣又掉了不少 , 对联上的字又淡了一些……

    那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听见老宋的叫声,大家都跑过去。鲁老师半躺在院子里的一把藤椅上,脸色青灰,冲大家笑了笑,笑得很艰难。大家说快把鲁老师送医院吧,鲁老师摇头,意思是不必了。鲁老师看看桌上那只腰鼓,又慢慢抬眼看着老宋。

    那腰鼓黑地、乳蓝白斑,漂亮得不染一丝烟火气-----大家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到那只鼓,也第一次发现鲁老师家里空空荡荡让人心酸。

    老宋为难地看看鲁老师。

    鲁老师叹了口气,显得特别失望。大家说:“老宋你什么意思?你真要鲁老师放不下?”老宋说:“哪敢让鲁老师放不下?跟鲁老师这么些年,这腰鼓我不是不会打,我是怕我念得不好,不像鲁老师那样。”大家说:“你念得不好我们帮你念,你打鼓可以吧?”

    听到这话,鲁老师眼里忽然闪过一丝绚丽的光彩。

    老宋深吸了一口气,拿起腰鼓,开始拍打,那声音清越而悠远,仿佛带着几千年辽远的气息。大家一起念:“用天之道,分地之利,谨身节用……”

    没有人问大家是啥时候学会那些旧词的,所有人都觉得那腰鼓的声音清丽而深重,像暗夜里的昙花开放,像七里香的香气四处飘荡 , 整个城市,不,整个天地之间,都浸透了瓷鼓的声音……

    后来,不知过了多少时日,有操着外地口音的人来眉间坊打听鲁老师的那只花瓷细腰鼓,说:“那可不是一般的东西,是鲁山段店窑烧制的,是唐钧瓷的鼻祖‘黑唐钧’,是皇宫的贡品,连皇帝都用过,是祖上传下来的宝贝呢!”眉间坊的人说:“就你懂?你懂为啥不明白‘天地之性,人为贵。人之行,莫大于孝’也是祖上传下来的?”

    那人赧然,掩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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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课

叶圣陶

    上课的钟声叫他随着许多同学走进教室里,他手里拿着一个盛烟卷的小匣子,里面有几张嫩绿的桑叶,有许多细小而灰白色的蚕附着在上面呢。他将匣子摆在膝盖上,眼睛极自然地俯视,心魂便随着眼睛加入小蚕的群里,仿佛他也是一条小蚕;他踏在光洁鲜绿的地毯上,尝那甘美香嫩的食品,何等的快乐啊!

    冷峻的面容,沉重的脚步声,一阵历乱的脚声,触着桌椅声,身躯轻轻地移动声——忽然全归于寂静,这使他由小蚕回复到自己。他看见那位方先生——教理科的——来了,才极随便地从抽屉中取出一本完整洁白的理科教科书,摊在书桌上。那个储藏着小生命的匣子,现在是不能拿在手中了。他抽屉没有关上,便极敏捷地将匣子放在里面。这等动作,他有积年的经验,所以绝不会使人觉察。

    他手里不拿什么东西,他连绵的、深沉的思虑却开始了。他预算摘到的嫩桑叶可以供给那些小蚕吃到明天。便想:“明天必得去采,同王复一块儿去采。”他立时想起了卢元,他的最亲爱的小友,和王复一样,平时他们三个一同出进、一同玩耍,连一歌一笑都互相应和。他想:“那位陆先生为什么定要卢元买这本英文书?他和我合用一本书,而且考问的时候他都能答出来,那就好了。”

    一种又重又高的语音振动着室内的空气,传散开来,“天空的星,分做两种:位置固定,并且能够发光的,叫做恒星;旋转不定,又不能发光的,叫做行星……这语音虽然高,送到他的耳朵里便化而为低——距离非常远呢。只有模模糊糊、断断续续的几个声音星……恒星……光……行星”他可以听见。他也不想听明白那些,只继续他的沉思:“先生越要他买,他只是答应,略为点一点头,偏偏不买。我也曾劝他,“你买了吧,省得陆先生天天寻着你发怒,他也只点一点头。”

    “轨道……不会差错……周而复……”那些语音又轻轻地震动他的鼓膜。

    他回头望卢元的书桌,上面积着薄薄的一层灰尘,还有几个纸团儿,几张干枯的小桑叶,是别的同学随手丢在那里的。

    他又从干桑叶想到明天要去采桑,“我明天一早起来,看了王复,采了桑,畅畅地游玩一会儿,然后到校,大约还不至于烦级任先生在缺席簿上我的名字底下做个符号。但是哪里去采呢?乱砖墙旁桑树上的叶小而薄,不好。还是眠单泾旁的桑叶好。我们一准儿到那里去采。那条眠羊泾可爱呀!”

    “……热的泉源……动植物……生活……没有它……试想……怎样?”方先生讲得非常得意,冷峻的面庞现出不自然的笑,那“怎样”两字说得何等的摇曳尽致。停了一会儿,有几个学生发出不经意的游戏的回答:“死了!”“活不成了!”“它是我们的大火炉!”语音杂乱,室内的空气微觉激荡,不稳定。

    他才四顾室内,知道先生在那里发问,就跟着他人随便说了一句:“活不成了!”他的心却仍在那条眠羊泾。“一条小船,在泾上慢慢地划着,这是神仙的乐趣。我们跳上船去,撑动篙子,碧绿的两岸就摇摇地向后移动,我们都拍手欢呼。我看见船舷旁一群小鱼钻来钻去,活动得像梭子一般,便伸手下去一把,却捉住了水草,那些鱼儿不知道哪里去了。卢元也学着我伸下手去,落水重了些,溅得我满脸的水。这引得大家都笑起来,说我是个冒雨的失败的渔夫。”

    “……北极……南极……轴……”梦幻似的声音,有时他约略听见。忽然有繁杂的细语声打断了他的沉思。他看许多同学都望着右面的窗,轻轻地指点告语。他跟着他们望去,见一个白的蝴蝶飞舞窗外,两翅鼓动得极快,全身几乎成为圆形。似乎要飞进来的样子,但是和玻璃碰着,身体向后倒退,还落了些翅上的白磷粉。他就想:“那蝴蝶飞不进来了!我们何不开了窗放它进来。”他这么想,嘴里不知不觉地说出“开窗!”两字来。就有几个同学和他唱同调,也极自然地吐露出“开窗!”两个字。

    方先生梦幻似的声音忽然全灭,严厉的面容对着全室的学生,斥责道“一个蝴蝶,有什么好看!让它在那里飞就是了。我们且讲经度……距离……多少度。”

    以下的话,他又听不清楚了。他俯首假作看书,却偷眼看窗外的蝴蝶。哪知那蝴蝶早已退出了他眼光以外。他立时起了深密的相思,“那蝴蝶不知道哪里去了?倘若飞到小桥旁的田里,那里有刚开的深紫的豆花,发出清美的香气,可以陪伴它在风里飞舞。它倘若沿着眠羊泾再往前飞,在那里可以得到甘甜的蜜。不知道它还会回到这里来望我吗?“梦幻似的声音,一室内的人物,于他都无所觉。

    他凝神听窗外自然的音乐,那种醉心的快感,绝不是平时听到风琴发出滞重单调的声音的时候所能感到的。每天放学的时候他常常走到田野里领受自然的恩惠……

    室内动的生命重又表现出外显的活动来,豪放快活的歌声告诉他已退了课。他急急开抽屉,取出那小匣子来,看他的伴侣。小蚕也是自然啊!所以他仍然和自然牢固地纠结着。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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