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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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2015-2016学年西藏拉萨中学高三下学期第五次月考语文试卷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下列各题。

楼顶的玉米

吴宏博

    儿子给我说:“爸,语文老师为了让我们体会粮食的来之不易,要求我们每个人种一种粮食作物,观察它生根、发芽、生长的全过程,最后再写一篇作文。你说我种什么好呢?”

    现在的老师事可真多,我心想。

    在阳台正侍弄那盆辣椒的老父亲开口抢先回答了儿子,“孙子,这事你得问爷爷,爷爷种了一辈子地,你爸一直忙着上学、考试、进城,哪懂种庄稼的事啊!”

    老父亲是我在儿子上小学后接进城的,让他帮忙接送儿子上下学。离开了土地的父亲不会打太极也不会遛鸟,于是就在阳台上开起了荒。父亲找了很多花盆,种了辣椒、西红柿、韭菜等,还有一盆豇豆蔓爬满了防盗窗的铁栅栏,一尺多长的豇豆挂满了阳台。我总是说,爸,你也不种些花草,都种了一辈子庄稼了还没种够啊?父亲总是笑呵呵地说,这些不比花草美吗?

    儿子跑过去问父亲,“爷爷,那你说我种什么好呢?”

    父亲一手提着花铲,一手抚摸着儿子的头说:“爷爷帮你种几棵苞谷,咋样?”老家把玉米习惯叫苞谷。

    第二天,满手是泥土的儿子跑到书房,激动地给我说:“爸爸爸爸,爷爷在楼顶帮我种了几盆玉米,有两盆还是我亲手种的呢,过两天发芽了我领你去看。”

    父亲也进门了,边拍打身上的土边自言自语似地说:“城里这土没啥营养,还得好好给追肥。”

儿子初学稼穑,每天兴奋地拉上父亲去楼顶。父亲是个耐心的人,每次都会乐呵呵地提了水和铲跟儿子一起上楼顶。

    过了几天,听儿子说楼顶的玉米已经发芽了。我终是没有上去看,忙。

    父亲每天都会往楼顶跑一趟,说着“都一尺高了”“没想到花盆里也会长出杂草来”之类的话。儿子隔三差五也会跟着父亲上到楼顶去。

    一个月过去了,父亲还是坚持每天打理完他阳台的盆栽蔬菜后再去楼顶忙活一阵。

    儿子早都不上楼顶去了,过了那个新鲜劲了。父亲有时上楼顶去的时候会叫一声儿子,“走,看你的玉米走。”儿子总会懒洋洋地说:“爷爷,你去弄吧,等长棒子了你再叫我。”

    父亲并不在乎儿子的态度,也似乎早忘了这是当初给儿子种的观察苗。他自己倒乐在其中,每天还是边拍打身上的土边似自言自语地说着“都一人高了”“有两棵都抽穗了”之类的话。

    父亲毕竟老了,有天从楼顶下来时踏了空,在楼梯上闪了腰,在家里养了几天后,给我说:“我还是回老家去养吧,你们都要忙着上班,照顾我会影响你们工作。回老家让你妈伺候我也方便,乡下空气也好,好得快。病好了,我再来照顾孙子。”来城里这么久了,父亲应该也是想母亲想他的农活了,这是我事后才悟到的。

    父亲走的时候,给我和儿子说:“没事就去楼顶给那几棵苞谷浇浇水疏疏土,估计快灌浆了,红缨子都长出来了。”

    我跟儿子都“嗯嗯”着。

    父亲走后,我和妻子只好把儿子送到了托管班。儿子忙他的学习,我和妻子开始忙各自的工作。

    秋季说来就来。

    有天,父亲突然打来电话:“楼顶的包谷应该快熟了吧,记得让铭铭掰棒子写作文啊。”铭铭是儿子的小名。其实父亲不知道,儿子的作文早都交了,不过不是写的玉米的种植过程,他是根据网上的QQ农场的种菜经验写的。老师还给了他一个“优”,说是虽然有投机取巧之嫌,但却能大胆独辟蹊径。

    接完电话,我给儿子说:“铭铭,爷爷让我提醒你掰玉米棒子呢!”儿子兴奋地说:“哦,我差点都忘了自己种的那几棵玉米了。”其实,我也忘了。

    儿子兴高采烈地找来一个小篮子,非要拉着我去楼顶掰棒子。

    来到楼顶,我们傻眼了。那几棵玉米早已枯萎发黄,盆子的土早已干结开裂,那秆腰的棒子空瘪瘪的。

    我们真傻,快一月多都没有得到照顾的玉米,怎么会给我丰收的景象呢?从父亲种下粒到长成苗,我终是一次都没有上过楼,对于它们的生长,我都是从父亲的自言自语里了解。

    看着枯黄的玉米,我突然想到了父亲,那个我整天忙得都顾不上好好陪着说几句话的老人,就像这几棵被我遗忘了的玉米……

    我给儿子说:“走,周末回老家,看看你爷爷奶奶去。”

(1)、下列对作品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两项是(    )

A、开头部分老父亲抢先回答孙子的话,既表明了他的农民身份,又写出了他对儿子的关心,他认为儿子工作太忙,孙子种庄稼的事无须儿子来管。 B、“满手是泥土”的描写以及“爸爸”“爸爸”这样连声的呼喊,表现了“儿子”初种玉米时兴奋激动的心情,以及他对于能够完成作文的喜悦。 C、“儿子”对楼顶的玉米的兴趣没有维持太久,开始是“每天都兴奋地拉上父亲去楼顶”,后来是“隔三差五”去楼顶,再后来就“不上楼顶去了”。 D、“父亲”从楼顶下来时踏了空、闪了腰的情节承上启下,既承接前文中“父亲”每天都会上楼顶照看玉米的情节,又为下文中玉米枯萎发黄等情节作了铺垫。 E、小说通过环境描写、动作描写、语言描写、肖像描写等多种方法,细致地刻画了老父亲的形象,而对“我”的描写则少之又少。
(2)、小说中的“父亲”这一形象有哪些特点?请简要分析。

(3)、小说对“儿子”拉着“我”上楼顶掰棒子时看到的情景的描写有哪些作用?请简要分析。

(4)、小说中“楼顶的玉米”这一意象有何含义?这篇小说带给我们许多启示,谈谈你感受最深的一点。

举一反三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窗中戏剧

(德)伊尔泽•爱辛格尔

    女人倚在窗子边,朝对面望去。风微微地从河边吹来,感觉和平常没什么不一样。她住在顶楼的倒数第二层,街道在远远的下面,就连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的噪音也很少传到这里。就在女人准备从窗边转身离开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对面那个老人房间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天色还不晚,外面还很亮,老人房间里的灯光并不明显,那种感觉就好像太阳底下开着的街灯,又像是灯火通明的教堂里,某个人在窗边点亮的蜡烛。

    女人站住了。

    老人打开窗子,朝着这边点了点头。

    他是在向我打招呼吗?女人心里暗自想道。她所住的房子上面一层是空着的,下面一层是一个工厂,这会儿早就关门了。女人于是微微地点了点头,作为对老人的回应。只见老人又冲着这边点点头,同时伸手去摘帽子,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头上并没有帽子。老人转身消失在了后面的房间里。

    很快,老人又出现在了窗前。这次,他的头上多了一顶帽子,身上加了一件外套。他脱下帽子,微笑着向女人致意。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开始挥舞起来。一开始,是轻轻的,接着,越来越激烈。他把身子倾在窗台上,让人不得不为他担心他的整个身体会从窗子里跌出来。女人有些愕然地后退了一步。

    这时,窗子对面的老人一抬手,将手中的帽子远远地甩开了。同时,他将围巾顶在了自己的头上,就像一个穆斯林人一样,将自己的头包裹了起来。接着,他将双臂交叉,合在胸前,开始鞠躬。每次抬起头时,他的左眼都闭着,仿佛在向女人传递着他们两人之间的某种秘密信息。女人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切,直到她突然发现,窗子中出现了两条穿着窄窄的、打着补丁的丝绒裤子的双腿。老人在做倒立!当他那满脸通红、满是汗水而又兴高采烈的脸重新出现在窗前时,女人终于拨打了警察局的电话。

    老人仍然没有停下来。他披着一个床单,在两个窗子前交替出现。三条街道以外的警局接到了女人的电话,女人在电话中有些语无伦次、声音十分激动,以至于警察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此刻,对面的老人笑得更厉害了,脸上的皱纹堆成了一团。他伸出一只手,做了个模糊的手势,在脸上一抹,随即,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似乎,他的笑容已经瞬间被他攥在了手里。女人一直站在窗边看着这一切,直到警车赶到楼下。

    女人气喘吁吁地跑下楼。警车周围已经围了许多人。一群人跟着警察和女人上了楼,有好几个甚至跟到了最后一级楼梯上。他们凑在一起,好奇地等待着——先是有人上前敲门,没有人应;然后按门铃,仍然没有回应。作为训练有素的警察,打开一道门并不是难事——门很快被打开了,干净利落。顺着窄窄的走廊,他们终于捕捉到了走廊尽头隐约的灯光。女人蹑手蹑脚地,紧紧地跟在警察后面。当通往里间的那道门被打开时,只见老人背对着他们,仍站在窗子旁。他的双手拿着一个大大的白色的枕头,放在自己头上,又拿下,不断重复着。那样子仿佛是在告诉什么人,他要去睡觉了。而他的肩上,还披着一块地毯。众人几乎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老人仍然没有转身——这个老人的听觉已经非常迟钝了。女人的视线越过老人,望向对面,她看到了自己家那扇昏暗的窗子。

    像她所想的那样,底下那一层的工厂已经下班了。不过,在她家楼顶上,不知什么时候搬来了一对小夫妻。在他们房间的窗子旁,有一个围着栏杆的儿童床。一个小男孩正站在里面。

    这个小孩儿头上也顶着一个枕头,身上披着一个床单。他不停地在床上蹦着跳着,朝着这边挥动着双手,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他先是笑着,接着,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随即,他的脸变得严肃起来,仿佛他在一秒钟之内将自己的笑容攥在了手中。紧接着,小男孩伸出手,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笑容抛到了所有目瞪口呆的人们脸上。

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给我打只山鹰吧

田洪波

   “给我打只山鹰吧。”那天,政治队长路过我看守的庄稼地,有一搭没一搭地撩了撩眼皮对说我说。

    他的话对我无疑是圣旨,我只有鸡啄米点头的份儿,同时,我下意识地正了正肩膀上的火药枪。

   “我要用鹰的胆当药引子,给我娘治病。”太阳光下的政治队长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你枪法好,一定要给我打只山鹰。”然后,他倒背着手往大队部走去。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这之前,我找过政治队长,让他想办法帮我回城。

    我给他拎去了两只野兔。

    政治队长先是表扬我庄稼地看守得比较好,近一时期,基本没看见谁家的牲畜糟踏蹋庄稼,然后才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两只野兔,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我知道回城的希望就在他手里攥着,而看守庄稼地的轻松活儿,也是他派给我的。有一瞬间,我觉得那两只野兔不足以表达我的心意。

    现在,他让我打只山鹰给他,这是我回报他的最好机会。

    我从小在山区的爷爷家长大,对用枪打个飞禽走兽什么的,远比其他人得心应手。其实,村里各家各户的牲畜很少有糟蹋庄稼的,似乎大家都知道那绝没好果子吃。

    这样的日子就常让我感到无聊,有麻雀什么的从天上飞过,我就举枪向它们瞄准射击。

    我记不清打了多少麻雀,只记得村里的孩子常疯了一样地抢食,把它们拿回家,糊上泥烤着吃。

    我的枪法越来越炉大纯青,村里佩服我的人也越来越多。尤其是那些孩于们,总是在空闲时,巴望着两只眼睛跟在我身后。

    我很享受被前呼后拥的日于,但现在,一切都被打破了。

    给我打只山鹰吧。我不断在心里重复着政治队长的嘱托。

    我很乐于接受这样的挑战,山鹰我不止一次地看到过,我一直懒得打它们。在我的印象中,山鹰肉好像不是很好吃。

    第一天,我没有看到山鹰的影子。

    随后很多天也没看到,我有点急,并且开始失眠,梦里全是山鹰煽动着翅膀从我眼飞过。

    给我打只山鹰吧,政治队长的声音,每天,甚至每时每刻都响在我的耳畔。

    看护有无牲畜糟蹋庄稼已经不重要了,我的眼里全是山鹰,我相信,它不会不从我的头顶上飞过。

    七月的天老爷说变脸就变脸,刚刚还是日头高照,转眼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可我任凭自己站在风雨里,就是不忍心错失山鹰飞过的机会。

    我被大雨淋感冒了。在孙大娘家的热炕头上,我说起了胡话,一遍遍念叨着山鹰,把孙大娘念叨得懵懵懂懂的,一个劲儿问旁边的邻居,说这好好的孩子怎么了。邻居也纳闷,说他唠叨的什么英啊英的,该不会是对象吧?

    尽管,我依然感到揪心地头疼,眼睛也要炸裂似的,但在第二天的午后,还是不顾孙大娘的劝阻,又背上火药枪去了庄稼地里。

    仍然没有山鹰的鬼影子,我感到天塌地陷般的奇怪。

    我的眼前,一会儿是多病的父母,一会儿是矫健的山鹰:山鹰,我的山鹰,你在哪儿?有几次,我垂头丧气地坐在庄稼地里,用土坷垃狠命地砸向庄稼。

    我想不明白,山鹰为何就是不出现?在希望它救我于水深火热之时?给我打只山鹰吧。

    这声音渐渐轰成了耳鸣似的回响。

    它让我沮丧,让我焦躁,让我感觉嗓子冒了烟似的难受。

    我举枪望日,看到的不是山鹰,而是在某一天的某一刻,政治队长那张狐疑的脸。

   “队长,能再等等吗?” 我听到了自己声音里的哭腔。

    结果,没多久,政治队长就派我和大伙一块儿干活了。

    我不知道自己又等待了多少时日,只记得后来我的枪被人收去了,对方给我看了禁止打猎和私藏枪支的通告。

    这对我无疑是个打击。我找他们要枪,找他们说理,但他们却斥骂我为精神病。

    我据理力争,我不是什么精神病,我只是想打一只山鹰,给政治队长打一只山鹰。

    孩子们还是崇拜我的,他们给我找了一支类似枪大小的粗木棍。这样,我每天就又有事干了。

    只要我一有空闲,我就会提着那支木棍,趔趄在庄稼地里,寻找山鹰的鹰子。我不断地把它举起来,对着蓝天胡乱瞄准。

    那天,头发有些花白的政治队长告诉我,拨乱反正了,你可以回城了。我笑了,我说我不回去,我还没有打到山鹰,我怎么可以空手回去呢?我看到政治队长朝我暧昧地笑了一下……

    大伯常和我絮叨起这些往事,每次,他都用那支朽木棍不断敲打着地面,一遍遍地向我发问:“洪波,你说,咋就没了山鹰呢?

(选自《百花园原创版》)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早市

张瑞明

    早市八点钟散,街对面的姑娘微笑着向我摆手,蹬着三轮走了。烤白薯三块钱一个,从她摊位的顾客看,除去她自己吃的一个,再除去她送我的一个,我能大概判断她挣了多少钱。

    可她不知道我挣了多少钱。她专心致志地烤白薯,没在意有多少人从我面前走过,有多少人在我面前的瓷盆里扔钱。瓷盆里大大小小的票子,加上钢镚,有一百多,我的利润应该是她的几倍!

    我在她对面摆摊整一个月了,挣的钱足够买一车皮白薯。一个月,我吃了她三十个白薯。开始几天,我给她钱,她对我摆着手微笑,后来,我就不再客气。

    她再忙也忘不了来送早餐。她用草纸包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白薯,从熙熙攘攘的街道穿插过来,左躲右闪走向我。她的身材匀称丰满,一头乌发在晨曦中摆动,脸上总是挂着微笑,眼睛亮得让我心慌。她不想打断我的弹唱,躬身把白薯放到瓷盆里,对我点点头,示意结束这一曲后就赶快吃。一曲弹完,我放下吉他,去瓷盆里拿起白薯,白薯的温度刚好,不冷不烫。

    我吃白薯时就望着街对面,视线被来往的车流人流切割成秋天的麦子,三轮车后面那个身影一帧一帧播放,在雾气里缥缈成一幅水墨。

    街对面那个小伙太可怜了,年纪轻轻就失去了双腿。他坐在轮椅里弹吉他的姿势很酷,他的歌声也一定很美。只是他最近的头发太长了,已经垂到了下巴。他的鼻梁那么高,眼睛那么亮,他干吗要在脸上抹上锅灰呢?他如果能够站立起来该多好,一定会有很多姑娘愿意嫁给他。

    他从早上五点一直唱到八点,一定很累吧?还好,他可以吃到我送的早餐。他吃白薯的样子好可爱,双手捧着放到嘴边,两眼直视过来,像是兔子吃草。哦,一小块白薯从他的唇边掉到他的膝盖上了,他捡起来放到嘴里。那条牛仔裤至少一个月没洗了吧?那块白薯一定粘上了灰尘。

    轮椅边那块木牌上,写明他悲惨的命运,他父母双亡,举目无亲,是车祸夺去他的双腿。我想,那条污秽不堪的牛仔裤里,装着的该是一对假肢吧。裤腿很长,一直盖住鞋面,僵硬地撑着吉他。

    又是一个美妙的黎明,日头还在睡着,我能感觉到是个晴天,蓝悠悠的空中没有一丝云彩。五点的街上还没怎么上人,两边的马路牙子上,商贩叮叮当当摆列着商品。她来得比往日早,我的瓷盆刚摆好,她就烤熟了一个白薯。

    她左手托着白薯,右手提着一个纸袋,迈开脚步向我走来。她把发烫的白薯放到瓷盆里,从袋子里取出一把剪刀。她绕到我的背后,纤细的手指捏住我一缕头发。我双手捂住头顶,示意她不要剪掉我的头发。那头乱纷纷的长发,如同脸上的锅灰一样,是我增加利润的手段。

    她掰开我的双手,左手摁住我的后脑,右手的剪刀麻利地一开一合。耳边响起咔嚓咔嚓的响声,像是春蚕噬桑,毡片般的灰发一缕缕飘落在两只金属轮子下。不到十分钟,就有空气在头皮间流通,一片舒经活血的板寸顶在我的五官上方。

    她拿着剪刀满足地走了,把那个纸袋留在轮椅边。纸袋里装着一条折叠整齐的蓝色牛仔裤,布料还透着商场的味道,我看出裤子是男式的。我举着裤子向对面摆动,她微笑着摇摇手,又指了指我的下身。

    他终于回归本色,褪去了肮脏的外壳。那条裤子的腰肥和裤长正合适,在两只轮子中间笔挺地支撑住地面,膝盖上托着的吉他也有了神采。他的头一定洗过了,板寸在一轮新的朝阳下闪着乌黑的光亮。他那褪去锅灰的脸好白净啊,没有一条皱纹,没有一粒斑点。

    他吃白薯的姿势换了,右手捏住白薯,左手一点点剥皮,剥出一点蛋黄色,就慢慢举到唇边,咬下来含在嘴里,然后把紫红色拿开,闭着嘴唇咀嚼。优雅的吃相,再没有白薯渣掉到膝盖上。

    我没收他的裤子钱,我把白薯放到那个瓷盆里时,他抽出一张大票递过来,我看见他的眼神中有渴望,他多想让我伸手接过,可我没有。我知道他比我有钱,可他的钱是用双腿换来的。某一天,我们都老去,我依旧能佝偻着脊背,蹬起三轮卖烤白薯,他或许再无力施展歌喉。

    连续多个晴天后,今天阴了天。阴云遮住阳光,我洗干净的短发不再油亮。快收摊时,风裹着积雨云向街道上方压迫过来,马路上躁动不安,车来人往和老天争抢时间。

    她打发走几个顾客就托着白薯走过来。她走得匆忙,走到路中时,白薯从手中脱落,那张沾着热气的草纸贴着路面飞舞。她弯腰拾捡白薯,一辆汽车冲过来。司机估计是个新手,车速不减反快,一定是踩刹车时踩了油门。人群躲闪到两旁,唯有她还在俯身捡白薯,衣摆在风中抖动。

    人群大喊,可她听不见,就像她听不见车声一样。从生下来她就听不见任何声音,也不会说任何语言,她是个不折不扣的聋哑人。汽车飞速逼近她,她对身处的危险一无所知,她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个冒着热气的白薯上。

    我看见他倒在血泊中,汽车的前轮滑过路面,留下一道清晰的擦痕。他的双腿被车轮压住,血,竟然有血喷溅出来。不!一定是眼花了,他是装了假肢的,怎么会有血?是的,那就是血!那条崭新的牛仔裤已经撕裂,露出的分明是骨骼和肌肉。

    我记起来了,在死神逼近我的刹那,他如离弦的箭一样猛扑过来推开了我。是这辆本来冲向我的汽车,撕破了他的伪装,也撕破了我的心。

雨,铺天盖地倾泻下来,那条沾满血污的牛仔裤,泡在一层水汽里。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斗草

凌鼎年

    农历五月,因暑热袭来,蚊蝇孽生,往往疾病流行,百姓畏之。因此在两千多年前,即有到郊外山野去采草药,以驱疾治病的习俗。后来演化为“踏百草”(即踏青)、“斗百草”等。

    据地方志记载:斗草之风,娄城历来盛行,乃端午期间的一民间活动。古庙镇有一孩儿王出身的阿埭,自小偏好斗草。他出马斗草,不说百战百胜,至少十斗九赢。他的那一套诀窍,即便说给别人听,别人也学不来。古人有“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阿埭斗草用的车前草那根草茎是采自穿山之悬崖陡壁,你敢去采吗?那可是有危险性的。

    阿埭弱冠之年后,依然放不下他的斗草,每年五月五日,他总要在古庙镇外的娄江边与人斗草,有如设擂,谓之过过斗草瘾。

    那日,娄城不少女眷也难得到娄江边来郊游踏青。其中有一叫冉云的姑娘见阿埭在玩斗百草之戏,来了兴致,说也来凑趣一斗。

    阿埭见来一城里姑娘,自然半点不把她放在眼里。在他看来,如此娇弱的姑娘与他身经百战的阿埭斗草,非让她连斗连败不可。

    谁知冉云姑娘一点不示弱,竟然拔来了一根又粗又老的草茎,那架势,志在必得。踏青之游人见一姑娘家与斗草王阿埭交战,呼啦一下围上了不少人,大家对冉云姑娘手中的草茎喷喷赞之,简直堪称草茎王,也不知她是如何采到的。

    阿埭瞄一眼冉云姑娘手中的那根特大号草茎,不以为然地一笑,他故意挑了根又细又短的草茎,仿佛拳击比赛中的重量级与轻量级,完全不成比例。

    “冉云姑娘赢,阿埭小子输。”不少人心里默默念叨,希望让冉云姑娘来挫挫这位长胜将军的锐气,不说出口恶气,至少开心一番,乐一乐,笑一笑,让阿埭在姑娘面前闹个大红脸。

    比赛可说是速战速决,开始阿埭摆出一副我自岿然不动,接受任何挑战的样子。两人的草茎成十字相交状,冉云用劲拉了几次都无法拉断阿埭的草茎。如此三次 后,阿埭似乎己很有绅士风度了,他开始反击,只见他以极快的速度用劲一拉,冉云手中那又粗又老的草茎竟然像放在刀刃上似地,齐刷刷地断了。

    观者无不失望万分,有人拿起阿埭那根草茎反复看,这么细的一根细茎,怎么似老牛筋似的拉不断。

    其实游人哪里知道,阿埭的车前草茎都采自穿山,穿山以石为主,车前草要能在穿山生长,非有坚韧的生命力不可,特别是那些生长在峭壁上的,经风经雨,且得天地之精华,怎能与娄江边肥沃土地上生长的车前草相比呢,一个富贵相,一个贫苦样,但谁能吃苦,谁能耐劳,还用说吗?

    阿埭赢了,在众目睽睽下赢了,不免有些得意。

    “不服!”冉云姑娘说。

    “不服?”阿埭一楞。好,不服再斗。

    “手斗我输了,你敢不敢口斗。冉云咄咄逼人。

    口斗就是各自报出各种花草的名目,类似对对子,对仗是第一要素,花草的质量是第二要素。就好似黄宏与侯跃文的小品《玩名片》差不多。

    口斗,阿埭曾与小伙伴们也斗过,但他自知是弱项,可连应战的勇气都没有,那岂不太失面子了,斗就斗,不信这城里姑娘就识得那么多野花野草。

    阿埭自认为自己是擂主,让冉云挑战。

    冉云决定先易后难。

    “红梅。”

    “青萍。”阿埭张口便来。

    “美人蕉。”

    阿埭想了想说:“君子兰。”

    “车前子。”

    “马后炮。”阿埭脱口而出。

    人们哄堂大笑。阿埭窘得无地自容。

    冉云心软,说了个常见的“春风桃李。”阿埭稍动了动脑筋,就答了个“秋雨芭蕉”。

    冉云见阿埭缓过神来了,抛出一绝的“相思子”。

    阿埭楞住了。嘴里“相思子相思子”地念著,就是对不出。

    “回去慢慢想吧,想到了再告诉我”。冉云一笑,飘然而去。

    阿埭变了个人似的,一门心思想早点对出相思子,他把他知道的花花草草一个名称一个名称地过滤着,筛选着。有天,他在主庙镇一户人家的后院见到一合欢树,他突然省悟:合欢枝,对,一定是合欢树。

    相思子对合欢枝,有意思。我要去告诉冉云,我阿埭对出来了,不,还要问问她,这是什么意思?阿埭有些想入非非了。

    冉云是哪家的小姐呢?总不见得一家家叩门去问吧。

    阿埭想得满好,静静小心苦读一年书,明年端午正式摆擂斗草,引冉云再来复斗,非赢她不可。

    第二年端午,阿埭早早来到了娄江边,呼吸着早春的气息,踏着浅浅的青草,他自信:手斗他阿埭可号称打遍娄城无敌手。口斗,经一年闭门苦读,他如今也不怯场。他多么希望冉云姑娘再来与他斗一斗章,可冉云姑娘没有出现。

    第三年,冉云姑娘还是没有出现。

    或许冉云姑娘再不会来了,留下了永远的相思子与永远的回忆。

    以后,每年的端午,阿埭总不由自主地来到娄江边,他也说不清这无望的等待怎么会有如此的诱惑力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长凳

周海亮

    乡下的雨比城里的雨大,我这样认为。

    逢夏季,逢大雨,雨便把乡村浇得亮晃晃的,呈现一种模糊和扭曲的景致。于是河水暴涨,黄浊,湍急,直冲而下,村人就跑出来,急匆匆的,却不是为了看景,村人没那个雅兴和时间,他们出来,是为了捞东西。

    总会有可捞的东西。河的上游连着很多村落。河水里飘来垃圾、南瓜、巨木,甚至家具,当然,更多的时候,只会飘来一些碎草。碎草被河边裸露的树根挡住,就有村妇拿了粪叉,捞半天,捆紧,带回家,晒干,可以煮五六碗的稀饭。方言里,这叫“捞浮”,几乎每一个村人,都干过这事。

    宝田与三麻同龄,论辈分,宝田管三麻叫“叔”,但从不叫,亲哥俩似的友谊。那时三麻正跟一条鲢鱼搏斗,三斤多重的鲢鱼自己蹦上岸,三麻扑过去,手一滑,鲢鱼又蹦回到水里。三麻骂,成心逗老子呢你。这时他听到宝田的声音,凳子!

    是长凳,放在堂屋,一次可以坐三四人的那种。凳子从上游飘下来,被雨后的阳光照着,闪着木质的暗黄。等凳子靠近,宝田便拿一根粪叉,看准了,猛地向岸边一划。凳子在水中打一个旋儿,飘到叉子所不能及的地方。

    宝田急了,凳子,飘了!凳子,飘了!他向着凳子喊,很无助的样子,却并不看三麻。凳子飘出很远,颜色开始暗淡。宝田向回跑,寻着更长的粪叉,或者棍子。三麻正是这个时候,跳下水的。

    三麻是村里水性最好的一个,没费多大劲儿,就把凳子救回。他把凳子坐在屁股下,一边哆嗦,一边拿手抚摸。三麻说,多好的凳子啊!

    三麻把凳子带回家,三个孩子争抢着坐。一个孩子跛脚,很严重,吃饭时,几乎趴在地上。三麻的女人说,这下好了,这下好了。三麻说,好个屁,那是宝田的凳子。女人便看着他,尽是不满。

    宝田常来。他对三麻说,这凳子,是我先看见的。三麻说,是。宝田说,我的叉子,没捅准。三麻看一眼正在凳子上玩得起劲的跛脚儿子,说,是。宝田就不再说话,有时喝一碗三麻家的玉米粥,把嘴巴咂得夸张地响。

    有时三麻去找宝田。三麻对宝田女人说,要是我不去捞那个凳子,凳子就冲远了。宝田女人说,知道。三麻对宝田女人说,家里孩子,腿不好。宝田女人说,知道。三麻对宝田女人说,下次再捞浮,如果有凳子,我拼了命也为你家捞一条。宝田女人的嘴就撅起老高。不会那么巧,她说,捞了这么多年,头一次看见你捞到凳子。宝田火了,丢了手中的筷子,大骂他的女人。女人就哭,数落着宝田的窝囊。

    凳子就放在三麻家的堂屋。宝田来了,常常坐在上面。一边用手摸着,一边说,多好的凳子啊!

    那年,没有为三麻和宝田再下一场大雨。天热得很,三麻的承诺,被太阳烤焦了。

    第二年夏天,终于下了一场大雨。好像所有的云彩都变成了雨,直接倒在了河里。河水再一次暴涨,更浑浊,更湍急,河面变得更宽。

    雨还没有停,三麻就叫上宝田,要去捞浮。宝田说,等雨停了吧,会有凳子吗?三麻说,现在去,会有。

    还没到河边,两人就发现河面上飘着一只凳子。尽管影影绰绰,看不确切。三麻说,是凳子吗?宝田说,像。三麻就狂奔起来,奇快,宝田在后面喊,三麻!三麻没有回答,依然狂奔。他跳下了河。

    三麻就这样被河水冲走了。宝田还记得,三麻在河水中举起的那条“凳子”,不过是一个窄窄的硬木板。

    尸体是在下游很远的地方发现的,三麻被泡得肿胀和惨白,像发过的笋。三麻的女人只看一眼,就昏过去;众人把她叫醒,她再看一眼,再昏过去;众人再把她叫醒,她就疯了。

    她把跛脚儿子抓起来,扔到院子里。然后抱着凳子,去找宝田。她对宝田说,别再捞浮了,叫三麻回家吧。宝田嘿嘿地笑,像哭。她再说,三麻水性好,但水太凉,别让他下水。宝田再嘿嘿地笑,更像哭。她再说,三麻呢?宝田便不再笑了,抹一把泪说,对不住你,婶娘。宝田头一次叫三麻的女人婶娘,三麻女人感觉不是在叫她。

    那以后,村人常常听到宝田在夜里,打她的女人。女人的惨叫,传出很远。

    后来我知道,三麻家中曾经失火,那条被宝田送回来的凳子,早已化为一把清灰。

    小的时候,在雨后,我也常常和大我十几岁的堂哥,跑去捞浮。我们捞到了碎草、葫芦、树枝、油桶、南瓜、竹篓、八仙桌。我们捞到了很多东西,但我们依然贫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敌与友

老舍

    不要说张村与李村的狗不能见面而无伤亡,就是张村与李村的猫,据说,都绝对不能同在一条房脊上走来走去。张村与李村的人们,用不着说,当然比他们的猫狗会有更多的成见与仇怨。

    大概自有史以来,张村与李村之间就没有过和平。为表示抵抗,两村人是不惜牺牲了真理的。张村的太阳若是东边出来,那就一定可以断定李村的朝阳是在西边。

    两村的村长是最激烈的,不然也就没法作村长。张村村长的二儿子张荣已在军队生活过了三年,还没回来过一次。这很使张村长伤心,怨他的儿子只顾吃饷,而忘了攻击李村的神圣责任。慢慢的村长想出了主意,时常对村众声明:“我的二小子,是大排长。李村里出去那么多坏蛋,可有一个当排长的?我真愿意李村的坏蛋们都在我的二小子手下当差,每天不打不打也得打他们每人二十军棍!”不久这套话便被全村的人记熟,“打他二十”渐渐成为挑战时的口号。

    李村的确没有一个作排长的。最难过的自然是村长。为这个,李村村长打发自己的小儿子李全去投军:“小子,你去当兵!限你半年,就得升了排长!不,升到营长!”李全入了伍。可是半年过去了,又等了半年,排长的资格始终没有往他身上落。

    真正的战争来到了,两村的人一点也不感到关切。说真的,要不是几个学生来讲演过两次,他们就连中日战争这回事也不晓得。由学生口中,他们知道了这个战事和日本军人如何残暴。他们很恨日本鬼子,也不怕去为打日本鬼子而丧了命。可是,这得有个先决的问题:张村的民意以为在打日本鬼子以前,须先灭了李村;李村的民意以为须先杀尽了张村的仇敌,而后再去抗日。

    战事越来越近了,两村还没感到什么不安。他们只盼望日本打到,而把对岸的村子打平。

    世界上确是有奇事的。侦探回来报告张村长:张荣回来了。可是,他搀着李全,走得很慢!

    李村长也得到同样的报告。

    两村长最初想到的是把两个认敌为友的坏蛋,一齐打死。可是这太不上算。

    第二次报告来到:他们俩坐在了张村外的大杨树下面。两村长的心中像刀剜着一样。那株杨树是神圣的,在树的五十步以内谁也不准打架用武。

    第三次报告:李全躺在树下,似乎是昏迷不醒了;张荣还坐着,脸上身上都是血。

    两村长撑不住了,对大家声明要去看看那俩坏蛋是怎回事,绝对不是去认儿子,他们情愿没有这样的儿子。

    他们不愿走到杨树底下去,也不召集村人来保护他们,虽然明知只身前去是危险的。两个老头子不约而同来到杨树附近,谁也没有看谁,以免污了眼睛,对不起祖先。

    张荣看见父亲,不晓得怎好的叫了一声“爹”,而后迟疑了一会儿用同样的声音叫了声“李大叔”!

    李村长没答声。张村长的胡子嘴动了动,眼里冒出火来,他觉得这声“李大叔”极刺耳。

    张荣看着父亲,毫不羞愧的说:“李全救了我的命,我又救了他的命。我把李全拖了回来,他的性命也许……反正我愿把他交到家里来。在他昏过去以前,他嘱咐我:咱们两村子得把仇恨解开,现在我们两村子的,全省的,全国的仇人是日本。在前线,他和我成了顶好的朋友。我们还有许多朋友,从广东来的,四川来的……都是朋友。凡是打日本人的就是朋友。爹!李大叔!你们说句话吧!咱们彼此那点仇,一句话就可以了结。为私仇而不去打日本,咱们的祖坟就都保不住了!”

    二位村长低下了头去。

    李全睁开了眼,看明是父亲,他的嘴唇张了几张:“我完了!你们,去打吧!打……!”

    张村长豆大的泪珠落在李全的脸上。而后拍了拍李村长的肩:“咱们是朋友了!”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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