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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黑龙江省哈尔滨市九中2020届高三语文第二次模拟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下面小题。

窗棂上挂串红辣椒

王长元

    村长带着那拨儿人进屋的时候,老太太正在扫地。灰尘沸沸扬扬飘浮起来,仿佛是鲜活的跳蚤在空气中上下跳动,弄得人眼睛迷迷茫茫。

    “那啥,顶子哪?”

    二婶:“下甸子打草去啦。”

    村长:“啥时走的?”

    二婶:“小半个月啦。”

    村长:“回来过没?”

    二婶:“没。”

    村长吸溜一下鼻子,“二婶,还不知道吧,顶子出事了。”

    二婶就一惊:“出了啥事?”

    村长:“杀人啦,顶子。这不,官家正寻他哪!”

    “啥?”老太太便呆在那里,眼睛就直直地看着炕沿上那几个人。她这才发现其中一个戴着大盖帽的已经带了绑绳和黑亮亮的枪。立马她心一颤动,眼仁儿就朝上翻过去,人便跟着向门框斜过去。几个人惊恐地奔了过去,将老太太放到炕上。

    一忽儿,老太太的鼻翅儿扇动了一下,睫毛眨动起来。翻转的眸子虽归了原位,但依旧是愣愣向上看着。

    “二婶,你看你啥个身板还不知道,上甚火?既是杀了人,顶子就不是原先的顶子了,那便是犯了王法。犯了王法的顶子你还伤心个甚!麻溜缓缓,人家公安局还有事情跟你说。”

    老太太眸子这才转了一轮儿,一汪亮亮的湿润便映在里面。

    看着老太太有了活气,警察就轻轻一笑,说:“老人家,您的心情我们是理解的,但是儿子杀了人,犯了罪,如今又跑掉了。这,国法是不能容的。我们希望您控制住感情,配合我们来抓凶犯。否则,比如说包庇儿子、袒护儿子,那样您老人家也有罪了。按我们的经验,您的儿子还会回家来的,那时您必须报告我们。”

    “顶子真若是回家,你可得说呀!”村长眼睛觑觑着,冲着她说,“要不,那叫什么?对,叫窝藏。二婶,咱可不能糊涂啊!”

    她痴痴地点着头,两行老泪缓缓漫人面颊的褶皱,在沟沟汊汊里恣意流淌,一会儿,整个面庞已经全是泪水了,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村长最费思索的是:她儿子若回来,她怎么告诉我们哪?他猝然发现了粮囤上那串红辣椒,眼睛立时闪出光亮,便指着红辣椒说:“对,就用它。老人家,他若是回来,您就将这串红辣椒挂到窗户上。”

    她又痴痴点点头,看了一眼红辣椒。

    顶子伏在高粱地垅沟里已经三天了,脸都成了高粱叶子色,可是心还是那么嗵嗵地跳。事情来得太突兀了,突兀得他只有逃到高粱地之后才想起后悔,悔自己不该为那屁大的事而冲动,悔自己冲动时不该抡那镰刀。战战兢兢挨了三天,吃喝现在全成了问题,最讨厌的是那垅上的风,哗啦哗啦吹得叶子直响,仿佛有无数个脚步向他走来,把他弄得一惊一乍的……

    可是一想到出逃,他又茫然了,天下这么大,地面这么广,去哪里呢?可是,不管去哪里,在要走之前,他一定要回家看一眼老娘。

    老太太送走了那些公家的人之后,就把家里仅有的二十几斤白面都烙成饼,然后就一张一张地折叠,用纸包好,一沓一沓塞进帆布口袋里。又包了二斤盐巴,塞在缝隙处。她早已谋算好,顶子若回来,就让他把饼背走,先躲进小南山的石洞里,过个十天半月的,看看风声,她再想办法。她相信,办法总是有的。记得,她刚十岁那会儿,还扎着羊角辫呢,就给八路军伤病员往那山洞里送过饭,想想那会儿她都从没断过伤病员的一顿饭。如今,为了儿子,她还会没有办法?

    小风轻轻拍打着窗棂,蟋蟀在墙角嘟嘟地叫,老太太迷迷怔怔刚要闩门的当儿,突然间,门“吱呀”一声开了,顶子站在了她的面前。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儿眨动几下,站在面前的的确是顶子。

    娘,顶子憨憨地叫一声。

    老太太眼泪马上就下来了。

    娘,快给我点儿吃的。

    老太太就把口袋搬到了他的面前,说这里有饼,你吃吧,我再给你煎俩鸡蛋。

    顶子狼吞虎咽地吃着饼和煎鸡蛋,眼睛贼溜溜地寻觑着,待最后一口食物从喉咙处咕噜一声咽下之后,他才急急地说:“娘,我看你一眼就得走了,有没有钱啥的,给我准备点。”

    老太太赶忙把裤腰子拽开,从里面掏出厚厚的一沓钱,递给顶子,说:“就这些了,都拿着吧!顶子,你要去哪里?”

    “娘,这您就不要管了。”

    “顶子,我说你把饼带上,到小南山的石洞里躲躲。”

    “娘,您就别管我了,我这一走,是死是活,真的不好说,啥年月能见到您,也都不敢想。娘,只求您自己保重啦!”

    “顶子,”老太太整个抖动起来,亮亮的泪珠向脸颊处滚动。

    “娘,还有一事。把咱家那把菜刀给我。”

    老太太抹了眼泪,愣了,说:“干啥?”

    顶子咬了下嘴唇说:“娘,我手头怎么也得有个应手的家伙呀。”

    “啥?”老太太倒吸了一口冷气。

    顶子:“娘,我现在已经想好,谁真若是抓我逮我,我已没有别的路了,就得拼了,反正我已是有人命的人啦,杀一个够本,杀俩就赚一个。”

    “轰”地一声,老太太就觉得脑袋像被谁猛然击打了一样,眼前金光四射,她颤颤地向前走了一步。

    “娘,快快给我取刀来。”

    老太太表面应允着他,脚步便悄然向窗前靠近,趁儿子回身的工夫,就把那串红辣椒牢牢地挂在于窗户上。

(选白2006年第7期《小说月报》,有删改)

(1)、下列对作品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一项是(   )
A、村长在老太太苏醒后,劝慰她说“犯了王法的顶子你还伤心个甚”,不能包庇杀人犯,这句话为老太太在最后把红辣椒挂在了窗户上作了伏笔。 B、作品叙述了经历儿子杀人这一生活变故后老太太复杂的情感世界,展现了老太太平凡而伟大的形象,表达了作者对农民式的质朴而不愚昧的母爱的赞美。 C、“小风轻轻拍打着窗棂,蟋蟀在墙角嘟嘟地叫”的环境描写,不仅渲染了一种静谧的氛围,更暗示了老太太苦痛难受的心情,也为顶子回家提供背景。 D、老太太希望顶子躲进小南山的石洞,可是顶子不要老太太管他,因为顶子觉得那个地方村里人都知道不安全,还不如逃到外面更容易活下来。
(2)、下列对本文的写作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以第三人称全知全能的视角叙述故事,这样写更能全面细致地描述老太太的形象,展开故事情节。 B、以“儿子杀人”事件为线索,展现了老太大思想、心理变化的过程,在前后对比中突出了人物性格。 C、作品的段落大量使用一句一段的结构形式,语言明朗绚丽,富于生活化、口语化,这样写切合表现农民生活的题材内容。 D、多用对话形式,以人物之间的对话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这样写能够使叙述的故事更加集中。
(3)、小说中的老太太有哪些性格特点?请结合文本内容简要分析。
(4)、作品以老太太“把那串红辣椒牢牢地挂在了窗户上”为结尾有何作用?请结合全文,谈谈你的看法。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戒猎

王族

    加拿别克骑马向山谷深处走去。正是黄羊下山喝水的日子,狼在这时会跟踪黄羊而来,他要利用机会开始开春的第一次猎狼。

    很快黄羊便成群出现,加拿别克趴在石头后一动不动,等待它们过去。加拿别克的目标是黄羊后面的狼。很快,五只狼出现了。加拿别克在一个射击点位瞄准了一只狼,他有信心一枪把它打死。只要打死一只狼,另外四只狼就会迅速逃走,他只需把打死的狼扛回村里。但他很快发现了一头比其他狼都高的大狼,它犹如王者,气宇轩昂。

    加拿别克弃其他的狼于不顾,调转枪口向那狼中王者射击。子弹准确击中了它,但它却挣扎着逃跑了。加拿别克骑上马就追。他知道狼已经中弹,会因为奔跑而大量流血,而急促的追赶无疑会加速它的死亡。这些人能想到,但狼不懂。这就是猎人经常谈论的话题,猎人打猎不仅靠枪和子弹,还要靠智慧。有了智慧,才能确保猎物逃不出猎人的手掌。

    山谷中,一只狼中王者和一人一马展开了“马拉松”。加拿别克在逼近,狼在逃跑,二者之间的距离在缩短。最后,当狼想爬上山坡时,终因体力不支滚了下来。加拿别克跳下马准备向它开枪,但它发出的一声哀鸣让他心头一颤,勾扳机的手犹豫了。他看见它口吐鲜血,一定是因为刚才奔跑让伤痛加剧,它的命不长了。这是他预谋的猎杀方案。一切似乎都在意料之中。

    狼又嚎叫一声,他的心又一颤。大狼悲惨的叫声,如果换作人,一定是血泪飞溅的那一刻才能发出的。生的希望如火苗熄灭,死的深渊已张开大口。它已没有挣扎逃跑的力气,只是望着他。加拿别克看见它眼里布满痛苦,那是一种经过较量、挣扎之后屈服的痛苦。死亡之神正在移动看不见的手指,紧紧扼住它的喉咙,狼无法挣扎,无法逃脱。加拿别克下不了手,蹲在它身旁看着它抽搐。

    加拿别克看见它的眼中滚出了泪水,他的心一颤,勾扳机的手松开了。它是狼中王者,但恐惧让它身上的光彩骤减,并且把悲哀迅速放大。所有生命在死亡面前都是脆弱的,谁又能从深不见底的死亡黑洞中爬出?加拿别克有些悲哀,他不想看见这样的死亡尤其是在死亡边缘的挣扎和绝望。看见了这样的场景,便犹如自己正在经历死之一样,让他感到不祥。

    他不打算要它的命了。天很热,他抱来一些野草将它盖住,以起到降温的作用,也让它缓解伤痛。如果它命好,或许可躲过这一劫。

    一个多小时后,他掀开野草,发现血已在狼的唇角结成黑色痂块,它的呼吸也十分微弱,但那双眼睛却睁得更大了,里面是放大的绝望和恐惧。他在它跟前走动,它的眼神随之移动,似乎希望他帮助自己从死亡中挣脱出来。但死亡的绳索已死死将它捆绑,它无望再活下去。

    加拿别克估计,它还得受两天左右的折磨才能死去。一个难题摆在了他的面前,晚上会有熊出现,一旦发现它便会扑上来用大掌拍打一番。那样的话,它在死亡的最后一刻又会遭受屈辱。即使没有熊的出现,它在两天里的慢慢等死又是多么痛苦!

    加拿别克产生了一个念头。他不再犹豫,将枪口对准狼的头部,转过脸勾动了扳机。枪响过后,狼一动不动躺在那里。它的痛苦终结,生命终结。

    加拿别克从此戒猎。

(摘选自《百花园》2017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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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风筝的人(节选) 

卡勒德·胡赛尼

    “把风筝给我!”阿塞夫挥舞着拳头。

    哈桑眼里流露出恐惧,可是他摇摇头。“这是阿米尔少爷的风筝。”

    我停止了观看,转身离开了那条小巷。有种温热的东西从我手腕流淌下来。我眨眨眼,看见自己依旧咬着拳头。咬得很紧,从指节间渗出血来。我意识到还有别的东西。我在流泪。就从刚才那个屋角,传来阿塞夫的狂笑。

    我仍有最后机会可以做决定,一个决定我将成为何等人物的最后机会。我可以冲进小巷,为哈桑挺身而出——就像他过去无数次为我挺身而出那样——接受一切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后果。或者我可以跑开。

    结果,我跑开了。

    我逃跑,因为我是懦夫。我害怕阿塞夫,害怕他折磨我。我害怕受到伤害。我转身离开小巷、离开哈桑的时候,心里这样对自己说。我试图让自己这么认为。说真的,我宁愿相信自己是出于软弱。因为另外的答案,我逃跑的真正原因,是觉得阿塞夫说得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免费的。为了赢回爸爸,也许哈桑只是必须付出的代价,是我必须宰割的羔羊。这是个公平的代价吗?我还来不及抑止,答案就从意识中冒出来:他只是个哈扎拉人,不是吗?

    我沿着来路跑回去,回到那个空无一人的市场。我跌撞上一家小店铺,斜倚着那紧闭的推门。我站在那儿,气喘吁吁,汗水直流,希望事情并没有变成这个样子。

    约莫隔了十五分钟,我听到人声,还有脚步声。我躲在那家小店,望着阿塞夫和那两个人走过,笑声飘过空荡荡的过道。我强迫自己再等十分钟。然后我走回到那条和冰封的小溪平行、满是车辙的小巷。我在昏暗的光芒中眯起眼睛,看见哈桑慢慢朝我走来。在河边一棵光秃秃的桦树下,我和他相遇。

    他手里拿着那只蓝风筝。那是我第一眼看到的东西。时至今日,我无法扯谎说自己当时没有查看风筝是否有什么裂痕。他的长袍前方沾满泥土,衬衣领下面开裂。他站着,双腿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倒下。接着他站稳了,把风筝递给我。

   “你到哪里去了?我在找你。”我艰难地说,仿佛在吞嚼一块石头。

    哈桑伸手用衣袖擦擦脸,抹去眼泪和鼻涕。我等待他开口,但我们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在消失的天光中。我很感谢夜幕降临,遮住了哈桑的脸,也掩盖了我的面庞。我很高兴我不用看着他的眼睛。他知道我知道吗?如果他知道,我能从他眼里看到什么呢?埋怨?耻辱?或者,愿真主制止,我最怕看到的:真诚的奉献。所有这些里,那是我最不愿看到的。

    他开始说些什么,但他有点儿哽咽。他闭上嘴巴,张开,又闭上,往后退了一步,擦擦他的脸。就在当时,我几乎就要和哈桑谈论起在小巷里头发生的事情来。我原以为他会痛哭流涕,但,谢天谢地,他没有,而我假装没有听到他喉咙的哽咽,就像我假装没有看到他身上的伤口一样。也假装没有看到,从他的伤口上滴下的血滴,它们滴下来,将雪地染成黑色。

    “老爷会担心的。”他就说了这么一句。他转过头,蹒跚着走开。

    事情就如我想象的那样。我打开门,走进那烟雾缭绕的书房。爸爸和拉辛汗在喝茶,听着收音机传出的噼里啪啦的新闻。他们转过头,接着爸爸嘴角亮起一丝笑容,他张开双手,我把脸埋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哭起来。爸爸紧紧抱着我,不断抚摸着我的后背。在他怀里,我忘了自己的所作所为。那感觉真好。

 注:①节选部分背景:斗风筝比赛是阿富汗古老的冬日风俗,每个斗风筝的人都有助手,小说中“我”(阿米尔少爷)的助手是“我”的仆人兼儿时唯一关系亲密的玩伴哈桑。“我”为了赢得爸爸的欢心,要在这场斗风筝比赛中获胜。在斗风筝过程中,“我”成功割断对手的风筝线赢了比赛,但要取得最终胜利还要捡到那只最后掉落的风筝。哈桑全力以赴替“我”去捡风筝,却遭到了阿塞夫等人的欺辱。

②卡勒德·胡赛尼,美籍阿富汗作家。

    ③哈扎拉人是在阿富汗长期受到普什图人歧视甚至迫害的少数民族,小说中哈桑就是哈扎拉人,而“我”是普什图人。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话说袭人见贾母王夫人等去后,便走来宝玉身边坐下,含泪问他:“怎么就打到这步田地?”宝玉叹气说道:“不过为那些事,问他做什么!只是下半截疼的很,你瞧瞧打坏了那里。”袭人听说,便轻轻的伸手进去,将中衣褪下。宝玉略动一动,便咬着牙叫“嗳哟”,袭人连忙停住手,如此三四次才褪了下来。袭人看时,只见腿上半段青紫,都有四指宽的僵痕高了起来。袭人咬着牙说道:“我的娘,怎么下这般的狠手!你但凡听我一句话,也不得到这步地位。幸而没动筋骨,倘或打出个残疾来,可叫人怎么样呢!

    正说着,只听丫鬟们说:“宝姑娘来了。”袭人听见,知道穿不及中衣,便拿了一床袷纱被替宝玉盖了。只见宝钗手里托着一丸药走进来,向袭人说道:“晚上把这药用酒研开,替他敷上,把那淤血的热毒散开,可以就好了。”说毕,递与袭人,又问道:“这会子可好些?”宝玉一面道谢说:“好了。”又让坐。宝钗见他睁开眼说话,不像先时,心中也宽慰了好些,便点头叹道:“早听人一句话,也不至今日。别说老太太、太太心疼,就是我们看着,心里也——”刚说了半句又忙咽住,自悔说的话急了,不觉的就红了脸,低下头来。宝玉听得这话如此亲切稠密,大有深意,忽见他又咽住不往下说,红了脸,低下头只管弄衣带,那一种娇羞怯怯,非可形容得出者,不觉心中大畅,将疼痛早丢在九霄云外,心中自思:“我不过捱了几下打,他们一个个就有这些怜惜悲感之态露出,令人可玩可观,可怜可敬。假若我一时竟遭殃横死,他们还不知是何等悲感呢!既是他们这样,我便一时死了,得他们如此,一生事业纵然尽付东流,亦无足叹惜,冥冥之中若不怡然自得,亦可谓糊涂鬼祟矣。”想着,只听宝钗问袭人道:“怎么好好的动了气,就打起来了?”袭人便把焙茗的话说了出来。

    宝玉原来还不知道贾环的话,见袭人说出方才知道。因又拉上薛蟠,惟恐宝钗沉心,忙又止住袭人道:“薛大哥哥从来不这样的,你们不可混猜度。” 宝钗听说,便知道是怕他多心,用话相拦袭人,因心中暗暗想道:“打的这个形象,疼还顾不过来,还是这样细心,怕得罪了人,可见在我们身上也算是用心了。你既这样用心,何不在外头大事上做工夫,老爷也欢喜了,也不能吃这样亏。但你固然怕我沉心,所以拦袭人的话,难道我就不知我的哥哥素日恣心纵欲,毫无防范的那种心性。当日为一个秦钟,还闹的天翻地覆,自然如今比先又更利害了。”想毕,因笑道:“你们也不必怨这个,怨那个。据我想,到底宝兄弟素日不正,肯和那些人来往,老爷才生气。就是我哥哥说话不防头,一时说出宝兄弟来,也不是有心调唆:一则也是本来的实话,二则他原不理论这些防嫌小事。袭姑娘从小儿只见宝兄弟这么样细心的人,你何尝见过天不怕地不怕、心里有什么口里就说什么的人。”袭人因说出薛蟠来,见宝玉拦他的话,早已明白自己说造次了,恐宝钗没意思,听宝钗如此说,更觉羞愧无言。宝玉又听宝钗这番话,一半是堂皇正大,一半是去己疑心,更觉比先畅快了。方欲说话时,只见宝钗起身说道:“明儿再来看你,你好生养着罢。方才我拿了药来交给袭人,晚上敷上管就好了。”说着便走出门去。袭人赶着送出院外,说:“姑娘倒费心了。改日宝二爷好了,亲自来谢。”宝钗回头笑道:“有什么谢处。你只劝他好生静养,别胡思乱想的就好了。不必惊动老太太、太太众人,倘或吹到老爷耳朵里,虽然彼时不怎么样,将来对景,终是要吃亏的。”说着,一面去了。

    袭人抽身回来,心内着实感激宝钗。进来见宝玉沉思默默似睡非睡的模样,因而退出房外,自去栉沐。……这里宝玉昏昏默默,只见蒋玉菡走了进来,诉说忠顺府拿他之事;只见金钏儿进来哭说为他投井之情。宝玉半梦半醒,都不在意。忽又觉有人推他,恍恍忽忽听得有人悲戚之声。宝玉从梦中惊醒,睁眼一看,不是别人,却是林黛玉。宝玉犹恐是梦,忙又将身子欠起来,向脸上细细一认,只见两个眼睛肿的桃儿一般,满面泪光,不是黛玉,却是那个?宝玉还欲看时,怎奈下半截疼痛难忍,支持不住,便“嗳哟”一声,仍就倒下,叹了一声,说道:“你又做什么跑来!虽说太阳落下去,那地上的余热未散,走两趟又要受了暑。我虽然捱了打,并不觉疼痛。我这个样儿,只装出来哄他们,好在外头布散与老爷听,其实是假的。你不可认真。”此时林黛玉虽不是嚎啕大哭,然越是这等无声之泣,气噎喉堵,更觉得利害。听了宝玉这番话,心中虽然有万句言词,只是不能说得,半日,方抽抽噎噎的说道:“你从此可都改了罢!”宝玉听说,便长叹一声,道:“你放心,别说这样话。就便为这些人死了,也是情愿的!”

    一句话未了,只见院外人说:“二奶奶来了。”林黛玉便知是凤姐来了,连忙立起身说道:“我从后院子去罢,回来再来。”宝玉一把拉住道:“这可奇了,好好的怎么怕起他来。”林黛玉急的跺脚,悄悄的说道:“你瞧瞧我的眼睛,又该他取笑开心呢。”宝玉听说赶忙的放手。黛玉三步两步转过床后,出后院而去。

(节选自《红楼梦》第三十四回)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父亲生于1949年。过去,他总是响亮地跟别人说,我跟中华人民共和国同龄。不过,很久没听他再这么说了。退休前,父亲是个货运司机,跑长途。那些年月,汽车司机是很红的,跟副食品店员、纺织工人合称“三件宝”。父亲跟人炫耀光辉岁月,总是说,他最远跑到过天路,“呀拉唆,那就是青藏高原……”一说,肯定就要唱。天晓得父亲是哪个年代开到过天路的。别人要是问起,天路是一条怎么样的路?他无言以答,只顾哼“呀拉唆”,一哼没个完,好像他记忆里那条天路,开不到尽头。

    公路上拖着大皮卡的那些货车司机,敞开车窗,赤着膊,肩头挂根油腻腻的毛巾,边扭动方向盘边朝窗外吐痰,或者逆着风大声讲粗话。父亲跟他们完全不一样,他无论跑多远,都穿得整整齐齐的,第二颗扣子永远扣牢以支撑衣领的挺拔,皮带卡在第二或第三只眼上,坐再久也不松懈。90年代初,发胶刚刚开始流行那阵,父亲的车上就一直备着一瓶,风从来吹不动他的大背头。人们说,①父亲倒像一个开礼仪车的,后边那一大卡车的货物,就像一支仪仗队 , 父亲领着他们在盘山公路、国道上拉练。我记得很清楚,父亲的驾驶室上挂着一个小相框,倒不是常见的平安符之类的东西,也不是毛主席肖像,是他80年代在彩虹照相馆拍的4寸艺术照。所谓艺术照,也就是在黑白相片的基础上,涂上些彩色,眉毛加黑了,嘴唇微红,衬衫涂成了蓝色。坐在抖叽抖叽的驾驶椅上,父亲看看远方的路,又看看近前的艺术照,心里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跟那照片一样的笑容,臭美地、轰隆隆地开向目的地。

    母亲在家守着我们兄妹二人,参照隔壁印刷厂工人老王一家五口的日子,时间就在做相对运动,跑得又快又漫长。……在我和哥哥的成长过程中,父亲经常缺席,他从来没有参加过一次家长会,他的签名从没出现在我们任何一本作业簿上。那一年,哥哥念初三,我念初一,我们不再满足从父亲捎回来的特产袋子上找课本里读到的地名了,我们缠着父亲讲那些地方。可是,父亲每每让我们失望。父亲抱歉地解释说,你们老爸天天坐在这个大玻璃罩子里,脚都不沾地,这些地方,多数是在镜子里看到的……可我们还是不甘心。我们趴在父亲的卡车轮子边,用手摸着厚厚的轮胎,想要从那些粗糙的纹路里,找到父亲碾过的地方,张家界、桂林、南京长江大桥、嘉峪关……最后,我们钻进父亲的驾驶位上,吵闹着,让父亲带我们到公路上,到这个小城以外的任何一个地方去。父亲从来没有妥协过。运输厂纪律很严,别说是我们小孩子,就连母亲,都没坐过父亲的车出城。

    有一天,吃过晚饭,②父亲从房间里拿出一叠照片,神秘兮兮地递给我们。我们一看,竟然全是父亲在路上拍的。原来父亲求厂里那个工会主席借了相机。这些照片拍下的多数是公路牌。很多地名我们听也没听说过:怀集、白沙、乐从、溧阳……也有我们知道的:桂林、长沙、武昌,天啊,竟然还有贺兰山。哥哥显摆地背起了那首诗:“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父亲赞赏地看着哥哥,那目光让我嫉妒死了。母亲也凑了过来,一张一张去认照片上的地名。翻到一张“宁夏人民欢迎您!”的路标时,她激动了半天,说,哎呀,这就是宁夏啊。原来她读书时,有个要好的同桌,读了一年就跟着父母转学到宁夏,从此杳无音讯,似乎跑到西伯利亚那么远去了。所以,她对宁夏这个地名印象特别深刻。母亲像找到了老同学般激动。过后,我从书里找哥哥背的那首《满江红》,心里一阵郁闷,此贺兰山非彼贺兰山啊,当时,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就连开到过贺兰山的父亲也不知道。

(节编自黄咏梅短篇小说《父亲的后视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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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持彩练当空舞

熊召政

老远我就看到那棵大樟树了。那是怎样的一棵樟树啊,它的主干比碾盘还要粗壮。枝盘曲着伸向天空,每一根都分明留下铁打铜铸的英雄气,树上所有的叶子都葱绿、晶亮,它们密密簇簇,横拓出去,遮盖了村落前大半个稻场;填满叶与叶之间缝隙的,不仅有被春雨洗亮的阳光,更有比田间的蛰声更为轻盈的鸟鸣。

这棵大树后面,是一栋江南常见的白墙青瓦的古民居,一种四水归堂的泥砖建筑。从墙上的铜牌可知,这是当年毛泽东担任中央苏维埃政府主席时的旧居。

我们说战争是残酷的,但战场上的风景往往如诗如画。就像这栋位于瑞金叶坪的伟人住过的古民居,无论是它瓦檐上苍郁的针菲,还是泥墙上被风雨剥蚀的苔痕;无论是它天井里潮润的细沙,还是瓦脊上等待炊烟的雨燕,给予我的都是恬淡的乡村牧歌之感。住在这样的房子里,面对数十倍于红军的敌人的“围剿”,毛泽东指挥若定,他以浓得化不开的战场硝烟为墨,写下这样的诗句:“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

从这激战之后的诗句来看,伟人自有伟人的胸襟,伟人自有伟人的浪漫。在诗人眼中,历史总是充满诗意。

走出这所房子,我站在大樟树下。突然,不知什么地方的广播放起了《十送红军》。尽管当地人说,这首歌唱得失去了赣南的韵味,已经不是乡音了,但我仍在这略带忧伤的旋律中,领略到七十年前那些浸在血水与泪水中的记忆。

毛泽东在这棵大樟树下骑上战马,迈向重重关山;八万多红军在这片土地上启程,在乡亲们期盼与炙热的眼光中,开始了人类历史上最为壮烈的长征。

我的家乡是另一片苏区,红军战士头上的八角葵帽,成为我童年记忆中不可亵渎的神圣图腾。神圣可以沉眠,但不会消失。此刻我站在这棵大樟树下,听完《十送红军》后,忍不住四下张望:与漠漠水田上的白鹭一起飞扬的战旗呢?在青石板上驰过的马蹄呢?它们都去了哪里?

我常说,如果我早生半个世纪,我可能不会成为一名作家。几乎不用置疑,多血质的我,肯定是一名红军战士。我羡慕毛泽东、周恩来、朱德这样的伟人,在中国的大地上,写下民族的史诗。一支笔比之一杆刺破黑暗的长枪,一本书比之一场决定国家命运的战争,毕竟分量太轻,太轻。

十送红军,送的是我们的亲人,我们的骨肉。多少个苏区的母亲啊,在漫漫长夜里,她们纺车上的手柄,一次又一次摇圆了中天明月,但总不能摇圆她们无尽的思念。那永远不能收回的,村口送别的目光啊,又怎能穿透二万五千里的重重阴霾?雪山草地,沼泽荒漠,一寸一寸,不仅沾满了战士的血,也沾满了亲人的泪。

纵览历史,我们可以说,所有通往天堂的路,都充满了艰辛与苦难。一个人扭转乾坤的能力,取决于他化腐朽为神奇、化苦难为诗情的禀赋。历史拒绝呻吟,但历史不拒绝浪漫。毛泽东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吟唱“谁持彩练当空舞”,这是何等的想象力啊!正是他和他的战友们,用自己的如虹豪气,为我们的民族炼出了一条魅力四射的彩练。

彩练初出,赣水那边红一角;彩练当空,神州大地舞翩跹!炮火不能烧毁它,风雨不能摧残它。当这条彩练飞过于都河,飞过金沙江,飞过娄山关,飞过乌蒙山,飞过南国的雾,飞过北国的雪,我们惊异地发现,原来这一条彩练,竟是一条长达二万五千里的长征路。

谁持彩练当空舞?是我们的红军,我们餐风饮露、百折不挠的中华儿女。

物换星移,历史的烽烟早化作大地上的虹霓,我们也只能从竟夜的春风、从山间的鸟啼来谛听烈士们的呼吸。但是七十年前的那棵老树,还是那么苍翠欲滴,这是因为它的根须,始终抓住了泥土;七十年前的那条彩练,还在我们的仰望中飘舞,这是因为民族的精气还在。对于我们来说,长征不仅仅是一段逝去的故事,也不仅仅是一种奋进的象征,还是一只正在吹响的号角,一首还没有完成的史诗。

(摘自熊召政散文集《历史的驴友》)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采浆果的人

迟子建

这天晚上苍苍婆是紫着嘴唇回到金井的,一看她那逍遥的步态,人们就知道她犯了年轻时的老毛病了。她将空盆子当草帽一样提着,并且不时晃悠两下,像个调皮的少女。她刚进村子,就碰见了从田地归来的患有智障的双胞胎兄妹大鲁二鲁,他们拉着手推车,车上堆着七八麻袋的土豆。大鲁肩上挎着绳子在前拉,二鲁则在车尾推车。他们的脸被泥土和汗水弄成了花脸。

大鲁二鲁见了苍苍婆,停下车来,等着一贯爱跟他们说话的苍苍婆问他们话,也顺便歇口气。

苍苍婆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她先是用手中的空盆打了一下装满了土豆的麻袋,骂:“都是你们不懂事,你们就那么俊啊,非让大鲁二鲁把你们从土里起出来,要不他们进山采浆果,能挣多少钱啊!”接着,她又用空盆打了一下大鲁的胳膊,骂:“死心眼,就知道笑!”①大鲁确实笑着,笑得就像刚从乌云中钻出来的太阳。二鲁不等苍苍婆吆喝她,就笑着主动从车尾走到苍苍婆面前,苍苍婆依旧用空盆打了一下二鲁,打在她的肚子上,也轻声骂了她一句,二鲁笑得更欢了。

苍苍婆就在大鲁二鲁的笑声中叹息着走开了。她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收浆果的地方。收浆果的人跟她已经熟了,他逗提着空盆子的苍苍婆:“你采的果子哪儿去了呀,是不是都让狐狸给偷吃了?”②苍苍婆哈哈笑了,她不无得意地用左手的食指点着自己的鼻尖说:“让这只老狐狸给吃了!”

牛桂丽正领着豆芽等着给浆果估价,她说苍苍婆:“你又偷吃都柿了?醉了吧?”

苍苍婆绷着脸说:“我采的我吃了,怎么是偷?”

苍苍婆便不再理会牛桂丽,转头问收浆果的人,哪几个坛子还空着?③那人笑着说:“苍苍婆,牙各答和山丁子都收足了,就等您的都柿呢!您看来是不缺钱用啊,全都自己享受了!”收浆果的人为了安慰她,曾丢给她一张十元钞票,让她买酒,苍苍婆捡起钞票,运足一口气,又把它吹回地上,苍苍婆说:“钱是什么,不就是一张落叶么?蚂蚁合伙举过落叶,这样的叶子它们没见过,留着给蚂蚁们举着玩,当遮阳伞使吧!”说完,她就一摇一摆地走了。

这时候又有三个采浆果的人回来了,他们与其他的金井人一样,每天天没亮就进到深山去采摘浆果,全然忘记了其他的事情。一年一度的秋收本来像根缜密坚实的绳子,可是那些小小的浆果汇集在一起,就化成了一排锐利无比的牙齿,生生地把它给咬断了。大鲁二鲁是金井人中惟一还在秋收的人。

大鲁二鲁刨完了土豆,又砍了白菜和大头菜,把它们运回来,腌了两缸酸菜和一缸咸菜,然后把余下的菜下到窖里。之后,他们把遗落在地里的菜帮也捡起来,装进麻袋,拉回家堆在仓房旁,作为猪饲料。最后,他们踏着更浓重的霜,去了大草甸子,夏天时大鲁打了一些猪草,早已晾干了,他们用绳子把猪草背回来。干草在他们背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让他们觉得背着的不是草,而是戴着花环的小女孩。 

就在大鲁二鲁扛回猪草的那个夜晚,天空悄然凝聚了一团又一团的乌云,星星和月亮全然不见了。乌.云越聚越多,夜色浓重,气温骤降,雪花就像一位端庄、美艳、率性的公主,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就乘着冬天的雪橇来了。金井人没人注意到下雪了,因为雪是在夜里来的,在森林河谷中奔波了一天的采浆果的人,都沉浸在梦乡中了。

雪越下越大,到了清晨,雪深近两尺。当金井的主妇们推开家门抱柴生火时,发现世界已改变了颜色。雪没有停的意思,仍然漫天飘舞着。女人们慌慌张张进屋喊起了丈夫,又吆喝起了孩子,他们纷纷奔到窗前,看着苍茫的大地,一个个目瞪口呆。

金井人一年的收获,就这么掩埋在大雪之下了。大地彻底地封冻了。

人们脸上满是凄苦的表情。有的女人甚至扑倒在雪地上哭了起来,哭他们的土豆、白菜和红红的萝卜,好端端地就被冬天给糟践了。他们冬天吃什么?他们的牲畜和家禽吃什么?他们觉得上了收浆果的人的当,纷纷走出家门,不约而同地朝卡车停放地走去。哪里还有什么卡车的影子,它早已不见了,村路上连个车辙都没留下,可见他是在雪花到来前就走了。想着卡车上那些装载着浆果的坛子,金井人恨不能戳瞎自己的眼睛。他们认定这辆卡车是魔鬼变成的。

卡车曾经停留的地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只有苍苍婆没有来到卡车平素停靠的地方。不是她没出家门,她出来了,到大鲁二鲁家去了。她站在他们的院门前,隔着白桦木栅栏,望着这户人家,她的心中先是涌起一股苍凉,接着是羡慕,最后便是弥漫开来的温暖和欣慰。

二鲁推开屋门,她出来抱柴火了。大鲁也出来了,尽管雪仍在下,他还是拿起扫帚清理积雪了。④他们抬头眺望着远处金井的山峦,看着昨天还是花花绿绿的日历,今天就突然变成了白的,他们相视而笑了

苍苍婆注意到,二鲁的脖颈上有一圈火红的东西。虽然离着很远,无法仔细辨别,但她知道那一定是串野刺莓。金井的女孩,最喜爱穿这样的项链来戴。野刺莓多生长在田间的高岗上,它们春天开花,夏季结果。到了秋天,它的果实就风干了,像是一粒粒火红的珠子。看来在秋收的间隙,大鲁二鲁也采了浆果。只不过他们只采了很少的一种,并且为它们做了最美的镶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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