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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困难

上海市浦东新区2020届高三语文一模(期末)试卷

阅读下文,完成小题。

    ①艺术家在艺术形象中表现出来的感觉不同于科学家的感觉,科学家的感觉是冷静客观的,追求的是普遍的共同性,艺术家则恰恰相反。艺术感觉之所以艺术,就是因为它是经过艺术家个人主观情感或智性的“歪曲”,这种表面上看来是表层的感觉成了深层情感乃至情结的一种可靠索引。②“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好在什么地方?它并没有明确的感知变异,它的变异在它的情感逻辑之中。在白居易看来,李隆基和杨玉环的爱情是绝对的,在诗的浪漫逻辑中,爱情是无条件的,甚至可以超越主体的生死界限。这种逻辑的特点是绝对化的,是一种情感逻辑,它不合客观的理性,却恰恰充分符合人的情感激动的特点,清代诗话家吴乔把这叫做“无理而妙”。

    ③情感逻辑的另一个重要特点是它不像理性逻辑那样统一,它可以自相矛盾,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对神化诸葛亮不满,而对关云长的形象特别称赞,这是因为,关云长在理智上不是那么强大,时常感情用事。他的理智时时与感情矛盾,而且经常被感情所败。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曾经特别引用关公在华容道释放曹操那一段。

    ④本来,从理性逻辑来说,放走了曹操(刘备的主要政治、军事敌手),是不忠于刘备事业的表现,其后果是危及事业和自身的生命。因为在这以前,他在诸葛亮面前签下了“军令状”,完不成任务是要掉脑袋的;而俘虏了曹操则是忠于刘备事业的表现,肯定能得到升迁和厚赏。然而按关公的情感逻辑,曹操当年俘虏了他,不但不杀他,反而抬举他,还请傀儡皇帝汉献帝封他为“寿亭侯”,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的确于他有厚恩。关公此人十分重视“有恩必报”的原则。曹操很懂得关公的这种感情用事的性格,就提起往事,要关公放自己过关以报当年的厚恩。关公按自己的情感逻辑思忖,感到自己的确还欠着曹操的一份恩情,只好今天放过曹操的残兵败将求得恩义的平衡了。

    ⑤关公的这种行为,并不是没有逻辑,只是不是军事斗争中你死我活的理性,而是他独特的情感逻辑。这种逻辑明明是违反理性逻辑的,仍然要贯彻到底,哪怕个人、事业受到严重的危害,也要“恩怨分明”以求得“信义素著”之名。如果罗贯中的笔下,关公的“义”的逻辑遇到理性逻辑就不中用了,那么关公的性格就显得软弱而苍白了,关公的形象之所以动人,就在于这种奇怪的不合理性的情感逻辑一贯到底。

    ⑥情感逻辑达到这样的一贯性和彻底性,人物性格就达到了一定的饱和度。

    ⑦然而让人物进入一种自己也无可奈何的情感逻辑,是使人物获得自己的生命的关键。有时,这种逻辑并非像关公不顾一切放走曹操那样直接,而是相当曲折的。

    ⑧对于一个小说家来说,最危险的事情就是以理性逻辑去代替情感逻辑。而对于我们来说,由于理性逻辑在日常实用和科学研究中,占着天然的优势,因而一个人的社会经验越丰富,文化教育的水平越高,理性逻辑的优势就越强,以理性逻辑代替人物的情感逻辑的可能性就越大,这也就意味着概念化的危险越大。倒是在小孩子、文化水平不高的原始民族那里,情感逻辑往往具有相对的优势。

    ⑨从这里,我们可以得出结论,作为一个全面发展的人,在接受理性教育时,要特别留意保持情感的活跃,不让它被优势强大的理性逻辑所吞没。同时,除了自我保护、自我体验以外,还要认真关注不同人物情感的特殊性,这不仅是作家的职业训练,而且是青少年的基本修养,文学作品的阅读正是提高这种修养的最有效途径。

(1)、对第①段划线词“歪曲”在文中含义理解恰当的一项是(    )。
A、扭曲 B、变异 C、深刻化 D、个性化
(2)、有人认为第⑤段画线句改为“关公的这种行为,有他独特的情感逻辑”,语言更为简洁。你如何看,请简述理由。
(3)、以下艺术形象最符合本文作者“饱和度”判断的一项是(    )。
A、《群英会蒋干中计》中的蒋干 B、《品质》中的格斯拉兄弟 C、《一碗阳春面》中的面馆老板夫妇 D、《长亭送别》中的崔莺莺
(4)、运用本文“无理而妙”的理论分析以下纪念鲁迅的诗句。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节选自臧克家《有的人》)

(5)、从论据运用的角度,评析本文论证的充分性。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题目。

江南河港交流,且又地濒大海,湖沼特多,故空气里时含水分;到得冬天,不时也会下着微雨,而这微雨寒村里的冬霖景象,又是一种说不出的悠闲境界。你试想想,秋收过后,河流边三五人家会聚在一个小村子里,门对长桥,窗临远阜,这中间又多是树枝槎桠的杂木树林;在这一幅冬日农村的图上,再洒上一层细得同粉也似的白雨,加上一层淡得几不成墨的背景,你说够不够悠闲?若再要点些景致进去,则门前可以泊一只乌篷小船,茅屋里可以添几个喧哗的酒客;天垂暮了,还可以加一味红黄,在茅屋窗中画上一圈暗示着灯光的月晕。人到了这一境界,自然会胸襟洒脱起来,终至于得失俱亡,死生不问了;我们总该还记得唐朝那位诗人做的“暮雨潇潇江上村”的一首绝句罢?诗人到此,连对绿林豪客都客气起来了,这不是江南冬景的迷人又是什么

一提到雨,也就必然的要想到雪。“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自然是江南日暮的雪景;“寒沙梅影路,微雪酒香村”,则雪月梅的冬宵三友,会合在一道,在调戏酒姑娘了;“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是江南雪夜更深人静后的景况;“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又到了第二天的早晨,和狗一样喜欢弄雪的村童来报告村景了。诗人的诗句,也许不尽是在江南所写,而做这几句诗的诗人,也许不尽是江南人,但借了这几句诗来描写江南的雪景,岂不直截了当,比我这一支愚劣的笔所写的散文更美丽得多?

阅读下面两段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七尺阔、十二尺深的工房楼下,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十六七个“猪猡”。跟着这种有威势的喊声,在充满了汗臭、粪臭和湿气的空气里面,她们很快地就像被搅动了的蜂窝一般骚动起来。打呵欠,叹气,寻衣服,穿错了别人的鞋子,胡乱地踏在别人身上,叫喊,在离开别人头部不到一尺的马桶上很响地小便。成人期女孩所共有的害羞的感觉,在这些被叫做“猪猡”的生物中间,已经很迟钝了。半裸体地起来开门,拎着裤子争夺马桶,将身体稍稍背转一下就会公然地在男人面前换衣服。

    看着这种饲养小姑娘营利的制度,我禁不住想起孩子时候看到过的船户养墨鸭捕鱼的事了。和乌鸦很相像的那种怪样子的墨鸭,整排地在停在舷上,它们的脚是用绳子吊住了的,下水捕鱼,起水的时候船户就在它的颈子上轻轻地一挤!吐了再捕,捕了再吐,墨鸭整天地捕鱼,卖鱼得钱的却是养墨鸭的船户。但是,从我们孩子的眼里看来,船户对墨鸭并没有怎样虐待,而现在,将这种关系转移到人和人的中间,便连这一点施与的温情也已经不存在了!

    在这千万被饲养者中间,没有光,没有热,没有温情,没有希望……没有法律,没有人道。这儿有的是20世纪的烂熟了的技术、机械、体制和对这种体制忠实服役的16世纪封建制度下的奴隶!

    黑夜,静寂得像死一般的黑夜,但是,黎明的到来,是无法抗拒的。索洛警告美国人当心枕木下的尸首,我也想警告某一些人,当心呻吟着的那些锭子上的冤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春天,我的春天

史光柱

    我最后一个用眼睛看到的春天是被疯狂的绞肉机绞碎的,春天淌着血,连同那天的太阳一起被绞断。留下一条根,深埋在岁月里。那是1984年的事,至今已整整二十个年头。往前一年,春天是和平的橄榄绿;再往前一年,我走在滇东老家的山道。父母送我入伍,父母爱、故乡情勾动情怀。路边有青青的麦苗、棕榈和灌木林。青青的麦田和灌木是春天。翻过山岗,便看不见了我熟悉的木屋和炊烟,能让我爬上山岗,回头再望一眼的故乡是春天。

    花不标价,草不打折,那时的春天没有商家炒作的痕迹。伸进树丛的牛头、羊嘴告诉我日子香甜,啃嚼鲜美。一张慈祥的面容从天涯海角如期而至,它掏出钱褡子,传播慈善、慈祥。一枚枚类似金币、银币的东西,从山湾、地湾冒出来,从野茅草返青的沟崖露出来。这时我总在想,城里的春天,大厦装不下吧?为何城里工作的人回乡探亲,脸上都泛着红光?立交桥向四方炫耀,现代化进驻山乡。可霓虹灯跟油灯的距离越拉越大。我托着腮帮坐在灯影下苦思:什么时候大山不阻断遥远,我也把牛车上的梦搬到汽车上。生日有红烛,天天有饼吃,可能春天进家了吧!外婆跟我说,如能一天从鸡窝里捡两个蛋,你的春天也就来了,石榴树露出腼腆的神色,抛出红绣球招引我忧郁的眼神,春天是家里买了一包盐,不用再吃淡菜,是季节熬出头,说是苦尽甜来。

    狗尾巴草穿花衣服是春天,蒲公英凑趣、闪出身、向路人报幕是春天,老地疤长新肉、添新喜是春天。这个季节,谁最尖刻——草尖儿,谁最淘气——春风,谁的腰肢最细——链子草,谁的嗓音清亮、声带最长——溪流,谁最高兴——布谷鸟和油菜花一样招眼的秧子,谁的嗓门最大,是村长大块头。他把开春的调门起得很高。

    春天,何止大地蒸蒸日上,青麦苗暖阳坡,它还让汉子们将缩在衣领里的脖子伸直,起早上山,让女人们拉家常时不只嬉笑,还看山色。耕牛和我们的腿脚没闲着,担子压在人肩上,愿望长翅。一个被贫穷剥夺书本的女娃,接过爷爷挖药材换来的学费,朝房头登枝的小鸟招招手。

    春天来了,根的愿望得到伸展,种子跟苗床说着喷香的悄悄话。冷漠的土地找到掏心窝子的人。痛快地宣泄着压抑已久的心情。孩子们有了玩场,破口鞋成了打老鼠脸的锐利武器。穷山沟的孩子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童话。天被雨婆婆刷洗成蓝屋檐,白云洗成春雪莲。丁香花刷得特丁香,鸟窝里的雏鸟是他们宠爱的丑小鸭,泥塘子当成天鹅湖,娃娃鱼成了美人鱼,蚂蚱窝当成星星屎。星星会拉屎撒尿,不知是哪位祖先注册在人们头脑里的童话。因为故事离奇,也因传说蚂蚱窝有消食败火的功能,老人们便说星星屎不脏,吃了长聪明。孩子们也想不呆不傻,长大后挣大钱,盖大屋,娶好媳妇,想聪明的孩子见到半个火柴盒大的蚂蚱窝,从枝叶上掰下,拿回家串烤着“聪明”。胆子小的孩子,掰开蚂蚱窝,瞅着金色的虫卵囊仔细观瞧,最终不敢拿在火上烤熟亲尝。

    山道如线,扯着木屋放飞的风筝。坡地挂在高山上。谁在翘首?谁在顾盼?谁是年岁中的畚蚂蚱?弓着腰,鼓着眼四下寻找。情缤纷,梦缤纷,青瓜棚看呆看傻了。在管生不管死、管成长不管成熟的春天,我怀着树的冲动,肩挑憧憬,根盘串蚂蚱情节的领地。

    如今,我娶了相知的人,小屋不大,但装得下工作之余的温馨。我拄着盲杖,敲打着未知的路面,能敲打未知,采来采去是春天。春景斩断殆尽,深埋在心里的根却在时时发芽。时时发芽的根是春天。

    大概我现在的春天就那么多了。就那么多的春天,牵动着我忙碌的身影。我握着生命的犁铧,翻犁一沟接一沟漆黑的命运。能翻犁命运、播种未来是春天。你的春天是什么?是耕耘霓虹点点的春色?还是在嫩叶和花瓣间寻找她的眼神与面容?

(有删改)

【注】史光柱,1963年生,云南马龙人。1984年在保卫边疆的战斗中身负重伤,双目失明。1985年开始自学写作,出版了多部作品。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猫婆

冯骥才

    我那小阁楼的后墙外,居高临下是条又长又深的胡同,我称它为猫胡同。每日夜半,这里是猫儿们无法无天的世界。它们戏耍、求偶、追逐、打架,吵得人无法入睡。为了逃避这群讨厌的家伙,我真想换房子。奇怪,哪来这么多猫,为什么偏偏都跑到这儿来聚会闹事?

    一天,我到一位朋友家去。他视猫如命。

    我说:“我挺讨厌猫的。”他将一个白色的东西放在我手上:一只毛绒球大小雪白的小猫缩成团儿,小耳朵紧紧贴在脑袋上,一双纯蓝色亮亮的圆眼睛柔和又胆怯地望着我。我情不自禁地对朋友说:“太可爱了,把它送给我吧!”

    蓝眼睛一入我家,便成了全家人的情感中心。每当它闯祸,只要一瞅它那纯净光澈的蓝眼睛,火气顿时全消,反而把它拥在怀里……我也是视猫如命了。

    入秋,天一黑,不断有大野猫从猫胡同爬上我家的房顶来。我关紧通向晾台的门,蓝眼睛便发疯似的抓门。我知道它在发狂地爱,便打开门不再阻拦。一天夜里,它再没回来。

    家中每个人全空了。我房前房后去找。一个孩子告诉我,猫胡同顶里边一座楼的后门里住着一个老婆子,养了一二十只猫,人称猫婆,蓝眼睛多半是叫她的猫勾去的。

    当夜,我钻进猫胡同,在黑暗里寻到猫婆家的门。我冒冒失失地拍门,非要进去看个究竟不可。

    门打开,一个高高的老婆子出现——这就是猫婆了。

    我说我找猫,她立刻请我进屋去,是间阴冷的地下室。一股噎人的猫味扑鼻而来。屋顶很低,正中吊下一个很脏的灯泡,把屋内照得昏黄。一个柜子,一座生铁炉子,一张大床,地上几只放猫食的破瓷碗,再没别的。

    猫婆问我猫的样儿,我描述一遍,她立即叫道:“见过见过,常找我们玩,多疼人的宝贝!丢几天了?”我盯住她脸看,只有焦急,却无半点装假的神气。我说:“五六天了。”她的脸顿时阴沉下来:“您甭找了,回不来了!”我很疑心她骗我,目光搜寻可能藏匿蓝眼睛的地方。猫婆的手忽向横着的铁烟囱上一指:“这都是叫人打残、摔坏的猫!我把它们拾回来养活的。您瞧那只小黄猫,孩子们想要烧死它,我一把抢出来的!您那宝贝丢了这么多天,哪还有好?现在乡下常来一伙人,下笼子逮猫吃,造孽呀!”

    她说得脸抖,手也抖,点烟时,烟卷抖落在地。烟囱上那小黄猫跳下来,叼起烟,仰起嘴递给她。猫婆笑脸开花:“瞧,这小东西多懂事!”

    面对这受难猫儿们的救护神,告别出来时,不觉带着点惭愧和狼狈的感觉。从此不知不觉我竟开始关切所有猫儿的命运。猫胡同再吵再闹也不再打扰我的睡眠,猫叫成了我的安眠曲……

    转过一年,到了猫儿们求偶时节,猫胡同却忽然安静下来。

    我妻子无意间听到一个不幸的消息:猫婆死了。同时才知道关于她的一点经历。她本是先前一个开米铺老板的小婆,被大婆赶出家门,住在那座楼第一层的两间房子里,后又被当做资本家老婆轰到地下室。她孑然一身,拾纸为生,以猫为伴。

    曾有人为她找了个卖肉的老汉作伴儿。老汉受不了猫闹、猫叫、猫味儿,就搬出去住。而她坚持与这些猫共享着无人能解的快乐。

    前两个月,猫婆急病猝死,老汉搬回来,第一件事便是把这些猫统统轰走。被赶跑的猫儿每每回来,必遭老汉一顿死打。

    一种伤感与忧虑从我心里漫无边际地散开,散出去,随后留下的是一片沉重的空茫。入冬后,我听到一个令人战栗的故事——

    我家对面一座破楼修瓦顶。白天换瓦时活没干完,留下个洞,一只猫钻进去御寒;第二天瓦盖上,这只猫无法出来,急得在里边叫。住在这楼顶层的五六户人家谁也不肯将自家的顶棚捅坏,放它出来。这猫叫了三整天,直至声音消失!

    听到这故事,我彻夜难眠。更深夜半,天降大雪,猫胡同里一片死寂。忽然,后墙下传来一声猫叫,在胡同深处,猫婆故居墙头上,孤零零趴着一只猫影,蜷缩一团,凄婉哀叫。不是那只小黄猫吗?忙叫声:“咪咪!”谁知将它惊动,起身慌张跑掉。

    猫胡同里便空无一物。只剩下一片夜的漆黑和雪的惨白,还有奇冷的风在这又长又深的空间里呼啸。

(选自《灵魂的巢》,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多余一句话

佚名

那天我坐公交车去找朋友,车上人不多,但也没有空位子,有几个人还站着吊在拉手上晃来晃去。

一个年轻人,干干瘦瘦的,戴个眼镜,身旁有几个大包,一看就是刚从外地来的。他靠在售票员旁边,手拿着一个地图在认真研究着,眼不时露出茫然的神情,估计是有点儿迷路了。他犹豫了半天,很不好意思地问售票员:“去颐和园应该在哪儿下车啊?”

售票员是个短头发的小姑娘,正剔着指甲缝呢。她抬头看了一眼外地小伙子说:“你坐错方向了,应该到对面往回坐。”要说这些话也没什么错了,大不了小伙子下一站下车到马路对面坐回去吧。但是售票员可没说完,她说了那多余的最后一句话:“拿着地图都看不明白,还看个什么劲儿啊!”售票员姑娘眼皮都不抬。

外地小伙儿可是个有涵养的人,他嘿嘿笑了一笑,把地图收起来,准备下一站下车换车去。

旁边有个大爷可听不下去了,他对外地小伙子说:“你不用往回坐,再往前坐四站换904也能到。”是他说到这儿也就完了那还真不错,既帮助了别人,也挽回北京人的形象。可大爷哪儿能就这么打住呢,他一定要把那多余的最后一句话说完:“现在的年轻人哪,没一个有教养的!”

我心想,大爷这话真是多余,车上年轻人好多呢,打击面太大了吧。可不,站在大爷旁边的一位小姐就忍不住了。“大爷,不能说年轻人都没教养吧,没教养的毕竟是少数嘛,您这么一说我们都成什么了!”这位小姐穿得挺时髦,俩细带子吊个小背心,脸上化着鲜艳的浓妆,头发染成火红色。可您瞧人这话,不像没教养的人吧,跟大爷还您啊您的。谁叫她也忍不住非要说那多余的最后一句话呢!“就像您这样上了年纪看着挺慈祥的,一肚子坏水儿的可多了呢!”

没有人出来批评一下时髦的小姐是不正常的。可不,一个中年的大姐说了:“你这个女孩子怎么能这么跟老人讲话呢!要有点儿礼貌嘛,你对你父母也这么说吗?”您瞧大姐批评得多好!把女孩子爹妈一抬出来,女孩子立刻就不吭气了。要说这会儿就这么结了也就算了,大家说到这儿也就完了,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可不要忘了,大姐的多余的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呢。“瞧你那样,估计你父母也管不了你。打扮得跟鸡似的!”后面的事大家就可想而知了,简单地说,出人命的可能都有。

这么吵着闹着,车可就到站了。

车门一开,售票员小姑娘说:“都别吵了,该下的赶快下车吧,别把自己正事儿给耽误了。”当然,她没忘了把最后一句多余的话给说出来:“要吵统统都给我下车吵去,不下去我车可不走了啊!烦不烦啊!”

烦不烦?烦!不仅她烦,所有乘客都烦了!整个车厢这可叫炸了窝了,骂售票员的,骂外地小伙子的,骂时髦小姐的,骂中年大姐的,骂天气的,骂自个儿孩子的,真是人声鼎沸,甭提多热闹了!

那个外地小伙子一直没有说话,估计他受不了了,他大叫一声:“大家都别吵了!都是我的错,我自个儿没看好地图,让大家跟着都生一肚子气!大家就算给我面子,都别吵了行吗?”

听到他这么说,当然车上的人都不好意思再吵,声音很快平息下来,少数人轻声嘀咕了两句也就不说话了。但你们不要忘了,外地小伙子的多余的最后一句还没说呢。“早知道北京人都是这么一群不讲理的王八蛋,我还不如不来呢!”想知道事情最后的结果吗?

我那天的事情没有办成,大伙儿先被带到公安局录了口供,然后到医院外科把头上的伤给处理了一下,我头上的伤是在混战中被售票员小姑娘用票匣子给砸的。你们可别认为我参与了他们打架,我是去劝架来着。我呼吁他们都冷静一点儿,有话好好说,没什么大事儿,没什么必要非打个头破血流。

我多余的最后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不就是售票员说话不得体吗?你们就当她是个傻瓜,和她计较什么呢?!”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走,去山里看海
苏沧桑

这里的每一朵莲,至死都保持着盛放的姿势。

深秋的径山,径山寺所在的径山。一壶鹅黄色的香莲茶递给我们一行七人第一声问候。我想起多年前第一次见它时的情景:“透过玻璃壶底,我们与莲面面相觑。片片花瓣,比宣纸更薄,更透,更淡。①细软如珊瑚的白色花茎花蕊,随着水的微流齐齐摇曳。一朵莲,仿佛一条绝世独立、自在游弋的鱼。”

午后的阳光照进枯败的荷塘,大部分用来做种的莲藕已经被起出来,去海南过冬了,到了春天,会被运回来,种下去。最后几朵不动声色盛开着的莲,紫色的,黄色的,与这个叫千花里的地方所有花卉一样,淡定而诱人。在荷塘水面的反光里,我想象那些莲藕种子,圆滚滚地倾泻进千里之外同样大小的荷塘,安静如一群离开母体的胚胎,蜷缩进临时胚胎管。冬天过后,它们回到母体,春分时节抽出第一枚新叶,开出绝美的一朵莲,两朵莲……然后,它们被一双手两双手采下,送进机器,烘干,定格,保持了最美的颜色和姿态。最后,在一注热水里,它们活过来,盛放如初开,释放被定格的所有部分,成为此时此刻我们七个人眼前的这七杯香莲茶。

这是径山递给我们的第一道茶。空灵,绝伦。

径山递给我们的第二道茶,叫“水丹青”。黄昏,五分之四轮月亮照见径山脚下一个叫“径茶”的地方,一位未施脂粉、身着铁锈红中式对襟衫的女孩为我们分茶。没有音乐,没有絮叨,她慢慢地、默默地做着茶,仿佛忘记了我们七个人正眼巴巴盯着她把一小盏抹茶分给我们。但她用茶芜搅动茶沫时,速度极快,手机都无法捕捉。最后,她捻起一枚新牙签,在茶碗里作起了画,一枝梅树,两只飞鸟。大家都说,第一次见。

“水丹青”,是古代茶道的一种,自宋代由径山传到日本,又传了回来,让我想起那些辗转千里的莲花种子。

我问她,每天都有表演吗?

她说,不是表演,是切磋交流,以茶会友。越好的“水丹青”消失得越慢。

晚餐时,我共起身三次,舍下无比美味的农家菜,去看隔壁茶桌上那碗“水丹青”,淡了没有,消失了没有。趁四下无人,我拿起牙签,学着她的样子,蘸上深色抹茶,在画上加点梅花。我点了七下,为每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

后来她说,你把屋檐也点成了一树梅花的样子。哦,原来那是屋檐。

对于茶道,我懒,便不太喜欢那种正襟危坐、煞有介事,不如一个玻璃杯、一把茶叶、一壶热水,随便一靠、一躺,多简单自在。径山茶道尤其是“径山茶宴”,起源于唐朝,盛行于宋元时期,具有禅文化、茶文化、礼仪文化等多方面价值,有击茶鼓、设茶席、谢茶等十数道仪式程序,想想都繁复得要命。而此时此刻,径山茶道因为一个朴素的女孩、一群相投的文友、大半轮月亮、我偷偷点上去的梅花,却有一种可亲近之感,觉得它与你是不隔的,它像天空那么深,像大海那么大,但它离你很近。

第三道茶,海拔八百米,耗时爬山一个半小时,径山寺的一位年轻法师接待了我们。唐代天宝元年,江苏昆山高僧法钦遵师嘱“乘流而行,遇径即止”,行脚至径山,于喝石岩畔结庐修行,是为径山禅脉开山之祖。南宋嘉定年间,径山寺被钦定为江南五山十刹之首,并日渐成为儒释道三家精神融汇之处,源远流长。苏东坡与径山有着不解之缘,他临终前作的最后一首诗,就是《答径山琳长老》,参透生死、物我两忘的他两日后便驾鹤西去。此刻,我们坐在法钦、紫柏等大德僧人坐过的地方,坐在“茶圣”陆羽、苏东坡、吴昌硕等坐过的地方,仿佛坐在云海之下、竹海之上。

我问眼前为我们泡茶的年轻出家人,是否去过很多庙宇,为什么在这里落脚。他说,也没有去过特别多的地方,但这里静。他说话时,语调很静,③正往茶盏里续着的茶水也如他的语调,没有一丝一毫晃动。

我低下头,盯着他刚刚为我续的那盏茶,看到的是一道牵山绕水、缠古绕今、海一样宽广深邃的茶。

海,是心海。

从径山寺一路逛到千岱山居时,天阴了下来。云雾渐起,翠竹环绕。径山绿茶在一个通透的玻璃杯里,收拢了整个山林,影影绰绰的。

记得那个更早的深秋,我回家乡待了十天,刻意体验了一次故乡的“劳作”——我十八岁离开家乡前和离开家乡后均从未做过的事情:和渔民们一起剥虾、补渔网、酿桂花酒,做番薯圆……这所谓的“寻根之路”,让我不由想,家乡还有多少人在从事着古老的劳作呢?如果不离开家乡,作为一个女子,我的人生本来应该是什么样子呢?大概是这样吧:到海涂上捡海螺蛳、抓弹涂鱼,不会剥虾半小时就手指发白;在海岸边补网,时时向着海平线眺望,右手穿网孔,左手把重叠的部分展开,周而复始,而不会织了两眼网就手痛;在太阳下山后用小铲铲下晒在篾席上的鱿鱼干,然后一家人吃晚饭,然后在灯下继续补网;我应该会有一个皮肤黝黑、酒量惊人的丈夫,他们叫他“酒雕”或“酒刹”。只要没有遭遇不幸,日子虽苦也甜。

但我现在是什么样子呢?一个在城市生活了三十年的女子,笑容里还有最初的一丝纯真和羞涩吗?我们像不像繁复茶道里的那一盏茶,永远失去了最初的野性和自由?人本来应该是什么样子?径山的每一朵莲花,至死都被定格为盛放的姿势,的确绝美,而人非莲花,还是自然地开放,自然地枯萎,像火一样慢慢暗下去,最后熄灭在土里的好吧?

那一晚,我们住在径山稻田中央的一幢民房里。④稻田刚刚收割完,斜阳与它相视而笑,如两位老人。夜深了,茶凉了,民房的主人回家了,狗不叫了。我自国外回来后整整两个月的失眠,终于沦陷在大海般浩瀚的稻秆子气味里。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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